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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智明明知情还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那里怎么了？”
苏瑾皱着眉想了一会，正要开口，赵老头沉声说：“那里下笔重了。”
“对！”苏瑾看了半天，总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太上来，毕竟画面和自己之前见的确实一模一样，陡然听赵老头说出来，就像灵光一现似的，顿时明白过来了。
果然是大师啊！
她心里又赞叹了一句，转过头正准备和赵老头再交流两句，就看到他宛如锅底的黑脸。
苏瑾：“”
怎么了？她又说错话了？
赵老头一言难尽地盯了她半天，却只对王智说：“还算有点能耐，你自己拿主意罢。”
说完一扭头，也不吃饭了，气冲冲地离开了。
苏瑾和王智面面相觑，王智转头对金秘书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老头居然没胡搅蛮缠？”
金秘书颇为无语：“赵老先生一向很明理。”
只是你自己嫌人丑格外挑刺。
“这是怎么了？”苏瑾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说错话了？”
王智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就是不吭声，看得苏瑾想打人。
正好外面有人来说饭菜准备好了，王智就带她去入席。
一路又是雕栏画栋，直到一处湖心亭。
苏瑾：“”
这别墅到底有多大啊！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难以想象，苏瑾怀疑王智给他家建了座影视基地，拍个小成本古装剧的情境是够用了的。
天气还热得很，苏瑾一路走来却觉得轻风拂面，空气中都是绿植清新的味道，格外惬意。
亭子里的风还要更大一些，不远处又修了个动力水车，转动的时候“吱呀吱呀”地响，扬起的水洒成雾气，空气湿漉漉的，坐在亭子里一点也不热。
桌上的菜也很精致，有荤有素，小菜是时令菜，看着就新鲜可口。
一路走来各事各物都透出一个“雅”字，虽说不免有刻意堆砌的感觉，但确实非常赏心悦目，至少和苏瑾想象中王智可能有的暴发户风格相去甚远。
直到苏瑾坐了一会，菜全上齐了，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暴发户绝不认输”。
桌子是圆桌，摆了满满一桌菜，虽说为了摆盘好看，每样都不太多，但两个人吃也太多了！
他是不是对自己的食量有什么误会。
苏瑾没忍住说：“没其他人了？就我们俩人吃？”
金秘书也只是站在一边，苏瑾不知道该不该叫他坐下一起吃。
王智笑了笑：“本来老赵也要来，现在估计吃不下了，这样小金，你再去叫他一遍。”
金秘书站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心说大少爷做个人吧，人家一把年纪都退让了，你能别咄咄逼人去招人家了吗？
“是。”他想归想，还是按王智说的去讨人嫌了。
“为什么吃不下了？”苏瑾还对自己刚才是否说错话耿耿于怀。
“啧，气得呗，”王智不在意地喝了口酒，“他之前跟我打包票，说那幅画没人看得出来是假的。”
然后就被苏瑾一语道破了，能不气么。
赵老头正是王智做仿古画那块的负责人，手艺也确实了不得，所有出去的字画最终都要经他肯定才行。
王智生意做大了，就只靠赵老头一个人当然忙不过来，所以上次看到苏瑾就特别留心，回来和赵老头说了。
赵老头只看了眼苏瑾的相片就断定王智肯定是想往他这里塞乱七八糟的人。
年纪那么轻，能看得出来个什么？！
老头子是个干实事的，平时忙得一塌糊涂不说，有了空闲也是溜鸟逗猫，和苏瑾那个漫画圈也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压根不认识人。
王智就不一样了，从度假山庄回来就让叫金秘书去查苏瑾，资料上写得比苏瑾那份还天花乱坠的他也不是没见过，但苏瑾当场露的一手还是把他震住了。
苏瑾不会画不要紧，但她会看啊。
所以当王智提出要把苏瑾请到别墅来，赵老头想的是人一来对质肯定就得露馅，好不容易有机会怼一把王智，欣然同意了。
然后就气得吃不下饭了。
“我们还打了个赌呢。”王智说。
苏瑾听完这缘由也是哭笑不得，顺着话问：“赌什么？”
王智：“你要是能看出画有分别，他就不管我请不请你的事了。”
难怪老头走的时候说了句“你自己拿主意”。
他倒是愿赌服输，要知道王智的意思可不是让苏瑾来当他的手下，而是和他共事。
短时间内可能苏瑾也只能打打下手，可苏瑾这么年轻，跟他学个两年，说不定以后能取代他现今的位置，毕竟他的身体也确实不如前几年了。
苏瑾迟疑了片刻才说：“不好意思王总，我没想过这个职业方向。”
她确实因为要失业了才答应王智的邀请，可直到现在王智解释了她才明白要做的是什么事。
确保每幅卖出去的画和王智收回来的“赝品”一样，这块可能法律还不完善，算不上是违法，但怎么想也不太道德啊。
而且其实也不算她擅长的事，她只是刚好记忆力过人，然后又学过画画，所以对展现的画面特别敏感而已。
这算什么技能
苏瑾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职业，并且王智拿了个初步合同给她看，待遇高得有点离谱。
王智在从事什么暴利违法的行业吗！
“你不用急着给答案，”王智把合同递给她，“长期有效，我是真心想与你合作，要是你觉得条件还不够，尽管提。”
不不不，这个价钱她再提就是不知好歹了。
苏瑾心里默默想，甚至怀疑王智是想去调包文物，不然哪来这么大的利润空间，给她的就这么多，不说一层层下去，老板只会赚得更多吧。
她虽然在心底打着小算盘，但其实还是没改主意，这完全不是她学画画的初衷。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的。”苏瑾到底没一口拒绝，就凭王智今天招待的一桌子菜也能看出他的诚意，总不能太不给人面子。
金秘书回来了，赵老头自然没跟过来，这餐饭就正式开席了。
王智是个能说会道的，随口几句就缓解了刚才谈公事的气氛，知道苏瑾不喝酒，还专门让人去拿现榨果汁。
“都是这园子里自己种的蔬菜水果，放心吃。”
苏瑾也猜到了，忍不住问：“专门请人来种菜吗？”
“他种。”王智抬手指了指金秘书。
苏瑾：“”
金秘书一脸精英男的气质，哪里像会种菜的，更别说种出这么一大桌子来。
苏瑾以为王智在开玩笑，正犹豫着要不要笑两声捧场，就听见金秘书应了一声：“恩。”
苏瑾：“”
“我大学读得农业种植，”金秘书难得多了句嘴，“你以后种什么、养什么，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苏瑾：“认真的？”
金秘书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瑾有种三观被颠覆的感觉，随后又得知了赵老头是常住在这里的，而且别墅的装修摆设都是他构想，然后和设计师一起完成的。
“你别看前边还不错，”王智说到这个就来气，“我当时来看了眼，觉得能凑合，后面太忙就没过来看，等完工了来一瞧，豁！那老头在后边留了块地种菜不说，还养了鸡、鸭！还有三只猫，一到春天叫得人晚上都睡不着！”
王智确实有种亲和力，大概是和普通生意人不一样，油滑里隔三差五露出点真诚，让人没法厌恶。
苏瑾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一餐饭还算吃得愉快，就是剩了不少，总觉得浪费。
王智又贴心地说可以去喂鸡鸭。
等把人送到门口，早有司机等着了，苏瑾离开后，金秘书忍不住多了句嘴：“赵老先生要是看到合同肯定会生气。”
王智轻慢地笑了一下：“你让他也去找个金主来出钱。”
第337章（）
“木头美人啊，”楼上的人一脸惋惜，财大气粗地拿了一叠钱拍在侍应生的托盘上，“你去找个会的来。”
这种地方给小费很常见，但出手大方成这样的暴发户作风侍应生还是第一次，笑容满面拿着小费跑了。
不多时，居然还真给他找了个人来，却是用钢琴弹了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演奏水平很高，餐厅的人一时瞠目结舌，心说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王姐酸酸地说：“弹得也一般啊，值那么多钱吗，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
苏瑾：“”
“我看他八成在追女人，”王姐往楼上又看了一眼，帘子已经放下来了，什么都看不见，“打肿脸也要充胖子，这种人我见多了，等把人追到手就不稀罕了。”
下午的时候苏瑾和王姐交流得不多，现在听她这么说就自知不是一路人，到底交情不深，只是陪着笑没说话。
而且，虽然距离有点远，苏瑾还是认出楼上那人她见过，今天下午跟在楚静洲身后，楚静洲说要谈生意的对象，想来家底也不会差。
“打肿脸充胖子”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臆想。
钢琴最后一个音符敲下的同时，王姐约的人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停车有点麻烦，来晚了。”
男人长得还行，不过比起慕羽谦自然是差远了，可能有点害羞，目光始终游离，都没和苏瑾正眼对上过。
苏瑾意识到自己居然下意识拿这人和慕羽谦比较，有点无语。
王姐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男人名叫董兴，今年刚考了公务员。
不等人坐下，王姐又问：“没事吧？我们公司来的人多，可别傻乎乎在外面受气。”
听她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公司老总，能随时调动一公司的人替她出头。
董兴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就能搞定。”
他坐到苏瑾对面，趁苏瑾低头时打量了人两眼，又继续说：“这里停车场收费不合理，比外面贵一倍多，我不是出不起这个钱，但他们的行为明显是扰乱市场，所以我就和他们理论了一番。”
苏瑾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挺害羞，说话倒是侃侃而谈，她一抬头正好和董兴视线相对。
董兴立刻低下头，装作喝茶把水杯端了起来，轻轻咳了一声。
苏瑾：“”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而且那水杯好像是王姐的
王姐全神贯注听他说话，倒没注意：“是啊，像这种景区景点收费就是不合理，也没个人认真管管，那最后怎么样？他们算你便宜点了吗？”
“咳，我不是要便宜，是要个公道，”董兴纠正她，“我估计这里早走过关系才敢漫天要价，那些人一副爱停停不爱停滚的态度，我就说要发到网上去曝光，他们还想抢我手机呢，和土匪有什么两样！”
董兴说得激动，王姐听得入迷，苏瑾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忤在这里跟电灯泡似的打扰人叙旧。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可我也不是吓大的，停车场时时有人来，我就想着干脆把事情闹大，看谁损失大。”
董兴说话间还分出一缕心神留意苏瑾的神色，看她一直安静坐着，虽然不像王姐那样沉浸在他描述的事件中，但也没一惊一乍，勉强还符合他心中沉稳的标准。
要知道现在女孩动不动就生气，一天要哄不知道多少遍，他哪有那个时间，还是沉稳懂事些的好。
王姐听他一顿，忙问：“后来呢？哎，你怎么不打电话联系我，我找人过去看看，就算不打架，气势上也不能输啊。”
“咱们这不是出来玩的吗，搅了兴致多不好。”董兴说着又看了苏瑾一眼。
王姐会过意来，见缝插针道：“也是，苏瑾，你看这小伙子多体贴人，多会为人着想。”
苏瑾尬笑。
“他们理亏，平时只敢拣软柿子捏，碰到稍微硬气一点的就想着息事宁人，”董兴笑了笑，“他们喊了负责人亲自来给我赔不是，我看他们态度还行，又怕你们多等，就没计较了。”
王姐连连点头：“为难他们打工的也没意思，说到底都是老板想赚黑心钱。”
两人又聊了几句，等开始上菜了，王姐就很识趣地说要去看看儿子，让他们单独聊一会。
王姐一走，董兴就像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说话了。
苏瑾心里叹了口气，率先开口：“刚才王姐说让我先点菜，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加的菜？”
“哦，”董兴拿起菜单，“这么贵！”
苏瑾：“”
“我看这地方简直就是把人当肥羊宰呢，”董兴皱了下眉，“贵得不可理喻，肯定也好吃不到哪去。”
他声音不大不小，坐得近的两桌有人回头看过来。
苏瑾说：“是有点贵，我请客好了，你尝尝，味道还可以。”
苏瑾没吃晚饭，又和林婷走了那么多山路，肚子早饿了，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吃顿饭。
“那肯定不能让你请客，怎么有让女人请客的道理，”董兴犹豫了一下，“我看你也不想占人便宜，aa好了，咱们就两个人，点两个菜够了，我出门的时候还吃了点东西。”
苏瑾本来也不是奢侈浪费的人，听董兴这么说也只是淡笑：“好。”
心里却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董兴看着好像挺害羞一人，谁知道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特别是挑剔起人来，更是像有说不完的道理。
董兴说是吃过东西了，结果一吃菜就停不下来，又嫌别人份量少，味道一般，苏瑾埋头吃饭，偶尔才应一声。
“没想到你看着瘦，饭量不小啊。”董兴自以为幽默地开玩笑。
苏瑾没想和董兴有什么发展，确实有点放飞自我，现在终于吃饱了，干脆放下了筷子。
“继续吃啊，”董兴有点意外，“你不是听不出来我在开玩笑吧，能吃是福，太瘦了将来带孩子都没精力。”
“我吃饱了。”苏瑾说。
“哦，其实龙城就有不少地道小吃，又便宜又好吃，连这里一道菜的钱都不要就可以吃得很好了，”董兴大概真的很肉痛，又埋怨了两句，想了想才说，“下次我请你去吃。”
苏瑾庆幸他没和这里的人理论收费不合理，把那些话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敷衍道：“以后再说吧。”
她是想着回去后就不联系了，别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当面说给人留面子。
“恩，”董兴又问，“听说你大学还没毕业？”
苏瑾：“马上大四了。”
董兴：“你不是龙城本地的吧？”
“恩，”苏瑾灵机一动，“毕业后还不一定留在龙城，这里竞争太激烈了。”
这么说，董兴大概就能明白她绝不是一个稳定的交往对象了吧。
反正苏瑾也不算说谎，毕业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找工作碰壁了吧，”董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刚毕业都这样，我认识几个在私营企业说得上话的人，你要实在没工作，我跟人打个招呼，他们看我面子，给你安排个hr的职位是没问题的。”
“”
苏瑾只好说：“我专业不对口。”
董兴看苏瑾脸上表情有点僵硬，以为她是嫌弃，心想还没毕业的学生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能找到多好的工作似的。
“你别小看这些基层岗位，”董兴忍不住说，“每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