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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蕊转头去了县衙,她也该向周怀山道谢,是他请了御医来给自己看病,这份荣耀如果不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发生,放在一般人家能津津乐道说上半年。
周怀山倒全然不在意,他一个龙子凤孙,让御医给瞧个病而已,哪里会当一回事。
但他的亲随回去告诉她叶姑娘的病情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很是唏嘘了一番。这会儿看到叶青蕊过来,心里很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人家姑娘家真的成了哑巴,他要怎么负这个责。
叶青蕊写下自己的来意,她是来找元殷书的。
周怀山脸色立刻垮了下来,“那正好,你帮我劝劝他吧。”
还没说要劝他什么,已经打发人领着她去后院见元殷书。周怀山没有带女眷,后院其实跟外院也差不多,没什么可忌讳的。
元殷书就暂时被安置在其中一间小院里,看到门口的两个守卫,叶青蕊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几乎形同于软禁。
让白芷留在外头,她一个人进了屋里,元殷书正在练字,三元在旁边磨着墨。叶青蕊没有让人通报,所以一直埋头疾书的元殷书根本没有发现她。
三元倒是看见了,但叶青蕊不让他出声,而是走到他跟前,接过他手上的墨块,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元殷书的字很好看,并不象他所表现出来的刻薄寡情,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和灵气在里头。
毛笔往砚台里一搅,被不熟练的叶青蕊拿墨块给挡住了,元殷书内心正处于严重的焦虑状态,忽然就把毛笔一扔,吼道:“你干什么吃的。”
叶青蕊的脸上被他扔出去的毛笔溅出来的墨汁,甩了好几个墨点。两个人同时愣了,元殷书也没想到,什么时候大变活人,三元变成了叶青蕊。
下意识的张嘴,又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只好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平心静气”这四个字。
元殷书刚想去叫人打了水进来,被叶青蕊挡住,自己拿帕子擦了脸就是,叫水进来传出去又是一桩奇怪的事。
“我来。”
元殷书也不解释是因为屋里没有镜子,怕她自己看不到。而是霸道的用她没法抗拒的力气抢过帕子,再细细帮她擦去脸上的墨汁。
细腻白净的肌肤,就算隔着一条帕子,这触感也是惊人的滑嫩诱人。他擦来擦去,叶青蕊早成了一张大红脸,就是他自己,也感觉到身上一股燥热。
叶青蕊感觉到他的手掌越来越热,不自在的伸手把帕子接过来。掩饰般的走到他的书桌前,问他是否被软禁了。
元殷书叹了口气,要说软禁其实也对,可要说要周怀山的用心,其实他又是好意。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周怀山也脱险了,首恶自杀,看上去事情已经了结了大半,但其实却只是一个开始。
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些人,才是难题。
周怀山的师爷,包括军营里添为周怀山长辈的将军,都要从重处理剩下的余孽,不管知情不知情,参与没参与,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反正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至于元殷书的家人,周怀山倒算是义气,许诺元殷书只要不插手师爷的处置,最后让元家老小吃点苦头,也就罢了。
说白了,看在元殷书的面子上,打算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元殷书偏不,执意要为这些人的家人说情,甚至和师爷起了冲突。周怀山生怕他惹怒了师爷或是将军,一气之下把他也给办了,只好半是软禁半是保护的,把他弄到衙门里关了起来。
这样就算他什么也不管,以后樊城的士绅算后帐也算不到他头上去。
其实叶青蕊一直有件事想问,周怀山被绑,如果他们不救,这些士绅难道真的敢杀人?
当然不敢,如果是个普通人,那倒没准,但如果是朝廷命官,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当然还是为了那堆粮食。
周怀山不许他们将粮食运出樊城,等于是断了他们的一条财路,这些人哪里甘心。可惜斗来斗去,也没能占得一分赢面,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人呢。
他们一合计,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将周怀山暂时绑了。樊城肯定要大乱,他们趁着这一乱,没人管他们,就能把粮食给运出去。都是盘锯在樊城多年的世族,这点趟混水占便宜的能耐还是有的。
等粮食运出去了,再把他放了就是。又没在周怀山面前露脸,他也不知道绑自己的是谁。再说了,陵州官场上还有他们孝敬多年的官员。
周怀山总不能跟自己的上官对着干吧,到时候推几个替死鬼出来,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的倒是没错,错就错在,他们没搞清周怀山的身份就下了手。
元殷书的一报信,让风老立刻明白自己摊上了大事,稍有不慎便是灭族大罪,这才在短短时间内服毒而死,期望用几十条人命平熄周怀山的怒火。
“那周大人怎么想?他也同意追究下去吗?”
叶青蕊皱眉,她一样不希望这件事继续下去。乡里乡亲的,谁希望看着他们去死,更何况他们多半是无辜受到牵连的。
第206章 博弈()
周怀山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心中气归气,但如果所有人都劝他,他可能也就算了。但现在师爷和将军都要追究,他也乐见其成。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命可比那些人的命贵重多了。亲自杀几个判几个,他也觉得应当。不然胸前这口气,总有点堵得慌。
这种时候,就看出人与人的分别来了。周怀山表现的再人畜无害,直爽单纯,他骨子里与生俱在的优越感,还是将他和普通人区别开来。
可是现在他们这边势单力薄,要怎么说怎么劝,周怀山才会听他们的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俱是一愁莫展。
“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元殷书指了指门口,口气硬梆梆的。叶青蕊却不再象以往那么容易生气,一个说过哪管死后洪水滔天的人,却在为了明明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人命在努力。
究竟是看他所说,还是看他所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回到家的叶青蕊为了怎么劝说周怀山而绞尽脑汁,可这副光景看在叶青之眼里就变了味。他让人把温养的药汁端上,要看着姐姐喝下去。
看到姐姐喝完,他小声道:“姐姐是在想徐大哥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了,可说过的话又收不回去,小脸憋的通红。
徐靖成吗?叶青蕊一愣,为什么觉得这已经是一个极遥远的名字了。明明昨天早上还在为他痛苦流泪,可从接到青哥失踪的消息到现在。
她竟压根没有再想过这个人,就好像已经完全从她脑子剔出去一样。
那么在青哥提起之后呢,叶青蕊问自己。
答案是仍然会痛,却不会让她丧失思考的能力。
叶青之一看姐姐的脸色,赶紧抱住她,学着大人的样子拍着她的后背,“姐姐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我的姐姐配得上最好的人。”
叶青蕊反手抱住弟弟,她真是个傻瓜,连青哥都明白的道理,她却一直到最后才明白。爱情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的退让和忍耐。
她在和徐母的这场博弈中,徐靖成就是中间的那根准心。准心已经偏向了对方,她就是不停的加码也没有赢面。
至于爱情本身,叶青蕊相信是真的存在过,可没有现实的土壤和水,再美好的花也只能有刹那的绽放,而不能结出果实。
徐靖成大概从未想过他对徐母一次次的退让,其实就是对叶青蕊一次次的伤害吧。他可能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他们足够忍让,忍让到成亲那一天,就是胜利。
却不明白,这种胜利也有可能是某个人的坟墓,可能是某个人悲惨生活的开始。
而某个人,也就是叶青蕊,她其实一早就明白,但爱情绊住了她的脚步,让她不舍,让她幻想也许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可最终,她逃了,她承认自己害怕了,怯懦了,不敢去尝试了。
是因为不够爱他,还是因为太爱自己,叶青蕊摇摇头,都没有意义了。
这一切已经过去了,她留下来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活在过去将自己变成一个悲惨的弃妇。
她在纸上写下,“姐姐没事,只是在想今天明白的一个道理。我们观察一个人,常常记得他说过的话,却不一定记得他做过的事。”
姐弟俩之间的气氛又重新变得平静而和谐,但是很快,叶家平静的生活就被打乱了。
不断有人找上门来求见,都是些平时根本见不到的,高高在上的士绅大老爷们。楼氏不敢怠慢,青哥更是执晚辈之礼,去大门口迎接。
他们要见的,无一例外,便是叶青蕊本人。
可能是知道了她的病情,人人上门送上的礼单都不乏名贵养身的药材。
叶青蕊如坐针毡,她不是不想救,而是不知道该怎么救啊。就连救了周怀山,又与他私交不错的元殷书都被软禁起来了,她一个女人家的话,又有什么作用。
更何况,她现在连话都不能说,想找周怀山打打机锋,逞点口舌之利装疯卖傻逼一逼他都不可能了。
死去的共有五家的家主,剩下的三代以内的血亲全部下了大牢。但在樊城这个小地方,五个大族有多少姻亲故旧,算一算,几乎可以占到整个樊城士绅人数的一半还要多。
甚至还有孙家的老太爷,孙里长。孙家就有一个女孩嫁入了其中一家,孩子还不满周岁。
孙里长的头发几乎花白了大半,“你说,不满周岁的孩子有什么错,关在那种地方,不饿死也要病死。”
叶青蕊已经连续听了几天这样的话,年幼的孩子,年迈的老人,还有正在生着病的人,哪一个不让人揪心。
“我倒巴不得他们早点判了,要杀要剐,要流要判,起码给个痛快。牢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人,臭气薰天,衣食无着,再这样下去,不等判决就要死好大一批。”
孙里长算是理性的,虽然有些激动,但还能将自己想说的表达清楚,指出其中利害。
有些则是一来了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晕死过去的,都有好几个。但大家都有一个共识,没人敢惹怒她。
现在整个樊城能在周大人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就这么两个人了,一个还被弄进去始终不露面。他们能见着的,也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了,要是惹恼了,他们就连个呈情的也没有了。
至于陵州的靠山,不提也罢。听闻樊城这边捅了蒌子,开始还大大咧咧打算和一和稀泥,从中弄点零花钱使使。
结果一打听周怀山亮出来的底牌,全傻了眼。没一个敢吭声不说,有些手快接了好处的,连夜将好处原封原样送回去。再后来,只要是他们去陵州,这些当官的,连面都不肯露了。
叶青蕊一点也没有众星拱月,被人围绕恭维的快感。她只觉得肩膀被压的生痛,心口如同堵了一块大石,连气都喘不上来。
偏这个时候,叶家老宅又给她惹事,叶展鹏打着她的旗号在外头收人的好处,说是堂妹不方便索要,全部由他代劳。
第207章 讼状()
叶青蕊简直怒不可遏,打着她的旗号也就算了,现在是多少人关在牢里等着救命,他居然敢发这种财。
如果她声音还在,恨不得要学着狼对月亮嚎叫几声,才能不被马上气死。
这件事不能等,要马上处理。
找叶展鹏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她现在不能说话,更不想看到他们一家人丑恶的嘴脸。没准他们还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觉得叶青蕊不收礼是她傻。
“小姐,不好了,少爷听了这件事就往外跑,说要找叶展鹏算帐。”
一急之下白芷连叶展鹏的名字都直呼出来了,叶青蕊更是拎起裙子就跑。一口气跑到大门口,幸好王婆子一直拿马车没准备好敷衍着他,看到小姐到了,这才松了口气。
叶青之一看姐姐跑出来,拿眼狠狠瞪了一下王婆子,“你真该死,我说了别告诉姐姐,你偏让她操心。”
叶青蕊上前,一把抓住青哥的手,一颗跳的快要蹦出来的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青哥有心想摆脱,可姐姐的手,在炎炎夏日却凉的可怕,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拖着不情不愿的青哥往回走,叶青蕊一把将他按到凳子上坐下。自己拿了笔,在纸上狠狠写了一顿骂他的话。
青哥也很委屈,姐姐不能说话,他不出去说清楚,难道让人继续误会姐姐,便宜了叶展鹏那个坏蛋?
叶青蕊也不理他,自己拿了一张纸,慢慢的往上写。青哥还以为是写给他的,可是一看不对,这么正规的格式,而且内容,居然是讼状。
写完讼状,考虑到自己不能说话,她只好又吩咐了青哥一通。青哥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更是兴奋的跑了起来。
“还是姐姐厉害,我这就去衙门。”
青哥蹦蹦跳跳的跑出姐姐的院子,这回马车没有任何故障,顺顺利利的把他载到县衙的门口。
击鼓鸣冤,投递讼状,青哥规规矩矩的按着流程行事。而这段时间,叶家人的动静几乎全城人都在关心。害得他们姐弟俩,平日都不敢轻易出门。
这会儿叶青之拿了状纸去县衙击鼓,立刻引来不少人围观。还有人去通知更多的人过来的,人人都在猜想,会不会和前些日子下狱的人有关。
的确有关,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的关系。
这个时代,衙门里告状判案,是可以旁听的。等大家听清楚叶家状告的是关在牢中的一户刘姓人家,顿时满场哗然。
当时就有人破口大骂,说叶家落井下石,还是堂上的周怀山一拍惊堂木,下面的衙役齐声“威武”这才将场面镇住。
周怀山也摸不着头脑,怎么叶家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呢。
她到底想干嘛?
叶青之继续告状,刘家因事涉大罪全家下狱,不思悔改反而派出亲朋上门来讹诈叶家,硬指叶家收受刘家的大量金银以求脱罪。
“一,叶家从未收取过任何人来路不明的金银,二,叶家也听不懂刘家在说什么,有罪没罪是衙门里大人的决断,而非叶家所能左右。叶家小门小户,不堪受此冤枉,更没有什么通天本事能上达天听,还望大人能还叶家清白。”
之所以要状告一个看似无辜的人,这里头其实大有学问。
叶展鹏姓叶,哪怕分了家,在所有人眼里,弟弟妹妹尊重哥哥是理所当然之事。不管当哥哥的做了什么事,自有家里的长辈作主,关起门来该教训的教训,该责罚的责罚。
如果你给闹到外头,甚至告上衙门,那就是你的不对。这就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你做了这种事,有道理也变成了没道理。
所以叶展鹏才敢打着叶青蕊的旗号收钱,他知道叶家不敢把他怎么样,最多上门来骂一场,有叶阿婆在,他一点也不担心。
到时候钱他黑了,责任由叶青蕊来背,是还人家钱,还是帮人家的忙,他可就不管了。
所以叶青蕊只好另选他人,给钱的其实是刘家的亲友,人家也是病急乱投医。跑到叶家来,说话是冲了点,但那也是被叶展鹏蒙蔽了,不知情所故。
无辜的人已经够多了,她不愿意有更多的人受到连累。
刘家反正人已经在大牢里头了,总不可能将他们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