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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便自去楚园,一起用膳。”
接过青烟递过来的温水,苏子衿微微抿了一口,感到些许清醒后,她才缓缓吩咐道:“更衣罢。”
说着,苏子衿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不紧不慢的便下了榻,穿上了鞋子。
“主子可要喝了药再过去?”青烟上前,一边拿起一件素白的衣裙为苏子衿披上,一边又踌躇道:“主子还是用了膳再喝药罢?毕竟主子今晨吃的不多,如今腹中无物,未免伤了脾胃。”
自从那次吐了血之后,苏子衿的胃口便每况愈下,整个人也越发嗜睡起来,大约是体力不济的原因,不过半月之余,整个人便瘦了一大圈,瞧着便极为让人心疼。
好在战王妃见苏子衿这般,便要求她尽量每日都同她一起用膳,这样一来,在战王妃的督促下,苏子衿不得已只能多吃一些,如此也不至于消瘦的太过明显。
“回来再喝罢。”苏子衿闻言,倒是没有什么反映,只淡淡笑着,低声说了一句。
青烟闻言,心下便知晓了苏子衿的打算。大多数喝药的时候,苏子衿都不愿在他人面前,她总说这样显得病气怏怏的,不太好看。但青烟却是知道,她只不过是不愿战王妃等人担忧罢了,所以才故意掩去了一些事情。
青烟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来,便说道:“主子,这几日那个云兮同王妃颇有来往。”
这是青茗打听过来的,在云兮来到战王府的时候,苏子衿便吩咐了青茗,多加注意。不过,一直到前几日,那个云兮都安安静静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头养伤,连院子里伺候的丫头都说云兮是个极为和善的人,对待他们也很是宽容。
“哦?”苏子衿手下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过一瞬间,便又轻声笑起来,神色莫辨道:“这云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
懂心计,知人世。这世间女子千千万,但能够不为眼前的富贵所动、能够静静蛰伏等待攀升的机会的女子却是不多。
“主子的意思”青烟俏丽的脸容浮现一抹疑惑,猜测道:“可是这云兮有什么目的?”
依着多年跟在苏子衿身边的经验,青烟觉得自家主子这句话看似在夸云兮,但实际上却是不然。
苏子衿莞尔一笑,桃花眸子漫过一抹凉意,神色浅淡:“你若是她,可是会去找王妃结交?”
一个正真安分守己的女子,大抵是不会这般急不可耐的上前结交。是的,在苏子衿眼中,云兮确实是急不可耐。她虽比一般女子聪慧一些,懂得不可操之过急,但到底心中的愿望有些迫切,以至于不到一个月,她便与战王妃有了来往。
“不会。”青烟摇了摇头,随后蹙起眉头,诚然,一般没有目的的人是不会突然便与女主人有什么关系。毕竟它是苏老太太的恩人,而苏老太太与战王妃又是关系极差,她如今这样急不可耐的攀附,显然便有些不同寻常了。
原本最开始的时候,青烟还以为云兮是个安静柔顺,且不欲名利之人,她给人的印象,大约就是如此。却不想,也是个居心叵测的女子!
“走罢。”穿戴好衣物,苏子衿缓缓一笑,艳绝的眉眼流露出一抹刺骨的温柔。
很快的,苏子衿便领着青烟抵达楚园。只是,堪堪一踏入楚园,里头便传来战王妃清丽的笑声。
她不紧不慢的入内,瞧见战王妃坐在椅子上,此时正与对面坐着的云兮谈笑风生。
“子衿来了。”看见苏子衿进来,战王妃便笑着介绍道:“这是云姑娘,你大概还记得吧?”
云兮转过头来,目光落到苏子衿那艳绝楚楚的脸容上时,一时间整个人便有些愣住了。她跟着苏老太太回府,自然也听说过长安郡主的‘名声’,尤其是她的容貌,外头几乎说的丑陋不堪。却没想到,这张本该可怖的脸,竟是美到倾城倾国。
云兮实在是有些震惊于苏子衿的美艳,即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很难完全从她的气质与容貌中轻易脱离出来。
苏子衿眉眼温软,瞧着战王妃这无比欢喜的模样,不由低声笑道:“子衿自然记得。不过,母亲与云姑娘倒是投缘,不知云姑娘怎么俘获母亲的心,也教教子衿可好?”
要知道,战王妃在锦都,基本上没有什么闺中密友,她性子太过耿直,不比那些个望族女子温婉,再加上战王府中没什么琐碎繁杂的事儿,自然而然她便没办法与那些人交谈的来。毕竟,锦都中哪个贵族家中没个三妻四妾,庶子庶女?
触到苏子衿满是温软的桃花眸子时,云兮不由心下微微一惊。分明是再友善不过的眼神,为何苏子衿竟是带给她一种被看穿了的犀利森冷?
尤其是她方才的问话,看似不经意,但仔细深思又是句句带刺儿,尤其是那句云姑娘怎么俘获母亲的心,透着一股子俯视与鄙夷,让她不由有种被看透了了的不悦。
不过,心下虽这样想,云兮面上却是分毫不显,她只温婉起身,朝着苏子衿恭敬的行了个礼,道:“云兮给郡主请安。”
“云兮,你不必多礼。”苏子衿还没说话,战王妃已然率先出声:“子衿是个不拘礼的,现下不在外人面前,你便自省去这些虚礼罢。”
苏子衿瞧着战王妃的模样,心下便知道,她如今这样,显然是与云兮极为投缘,也极为欢喜云兮了,否则不会这般亲切至极。
“母亲说的是。”苏子衿神色不变,依旧从容笑道:“云姑娘既然是与母亲投缘,又救过老太太,这些虚礼,子衿自是不能受了。”
对于云兮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苏子衿显然并不苛求。她方才那么一问,只不过是要看看云兮的‘伪装’功力究竟多深,若是如今她再追问,便显得有些不通情达理了。毕竟凡是有些血性的人,被戳了痛脚,总归有些脸色难堪。只是,云兮那样以行礼掩饰过去的方式,但是让苏子衿高看了几分。
听到苏子衿这么说,云兮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起来。只是,她的反应倒是极为迅速,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温和笑意:“当初救老太太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云兮不敢居功。”
战王妃没有听出来,但是云兮这样聪慧的女子,又怎么会不懂?苏子衿这话说的,显然便是在暗讽她左右逢源,巴结完苏老太太又赶着巴结战王妃!
“也是为难你一个弱女子了。”战王妃见苏子衿与云兮相处的不错,心下有些感叹:“你如今身子骨才好了些,便安心留在府中将养罢,也正好可以给我做个伴儿。”
对于战王妃如此温和亲近,云兮似乎很是受用,只见她笑了笑,一脸的感激道:“多谢王妃。”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很快的,苏宁那张俊逸风流的脸容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娘,今儿个我便不在府中用膳了,”苏宁走进屋子,一身青绿色的广袖锦袍,身长如玉:“永安侯世子约我出去赛马”
这般说着,苏宁已然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便有些意外的落到苏子衿脸上,他勾唇笑了起来,又道:“妹妹也在这用膳么?那我就不去外头吃了,左右晚一些出去也是无妨,在府中用膳当是极好的。”
话一说完,他便留意到一旁站着的云兮,那女子楚楚动人,温婉含笑的模样,不由让他眉头一皱,神色显然有些不喜。
“你这皮猴。”战王妃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发觉苏宁的神色变化,只斜了一眼苏宁,转而看向云兮,便笑道:“云兮,留下来一起用膳么?”
“王妃的好意,云兮自是万分欣然。”云兮温婉一笑,眉眼轻柔:“只是,云兮出来也好些时候了,今日还是得回去陪着老太太用膳才是。”
云兮的这番话,好似无可奈何一般,让人听着便深觉她其实与苏老太太并不是一伙。
见云兮如此,战王妃也不好强留。于是她笑了笑,便令人将她送走了。
第105章 104云兮心思()
等到云兮离开了,战王妃才不解道:“你们可是觉得这些日子,那老婆子极为安静?”
云兮方才一说起苏老太太,战王妃脸上便已然漫过一丝奇怪之色。往年苏老太太在府中,总是三步五时的找些麻烦,挑些刺儿,只是今次倒是奇怪,她大约已有好些日子都安静无声,少见的消停起来了,着实有些稀奇的紧。
“大概是妹妹的功劳。”苏宁闻言,不由笑了笑,看向苏子衿,夸赞道:“我记得先前妹妹自个儿去她那里请安,一个早晨便闹出了一些事情,在那之后,她倒是变得安分起来。”
这件事情,就连战王爷也是啧啧称奇。直夸苏子衿手段厉害,是个狠角色。诚然这夸人的话有些清丽脱俗,但到底他们心中都是极为佩服苏子衿的。苏子衿不过是一个请安,不仅轻而易举令苏老太太斩杀了陈嬷嬷那老妖婆,而且还使得她消停了多日,一连半个月来,都是鸦雀无声。
“子衿,你是怎么做到的?”战王妃一听,恍然大悟,不由好奇的看向苏子衿,问道:“莫不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
除了抓住把柄,战王妃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苏老太太低头服软的。毕竟她与苏老太太不和了这么些年,明里暗里的也被压了好一阵子,如今苏子衿竟是一下就把那老婆子整服帖了,实在是令人感到无比的惊奇!
“大约算是这样。”苏子衿闻言,只从容一笑,神色莫辨。对苏老太太的威胁,苏子衿显然不会告诉其他人,毕竟她想的仔细,这战王府的恶人,由着她一人来做就好,其余的人,尤其是战王妃,她只需要活着光明之中,过最单纯的日子便是。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便笑着问道:“母亲何时与云姑娘如此要好了?”
见苏子衿转移话题,苏宁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苏子衿是他的妹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不会害战王府。而且,比起苏老太太,他其实更为不太理解,为何战王妃同那姓云的女子,突如其来的走近了几分?
“娘,那个姓云的既是与老太太扯上关系,左右不是什么好人。”苏宁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你好歹也要防着一些,要是她居心叵测,可要如何是好?”
苏宁的‘居心叵测’大约便是指,云兮很有可能是苏老太太派来勾引战王爷的。毕竟,依着苏老太太的性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先前也以为她不太好,可能存着什么心思。”战王妃回答道:“但经过一番接触,发现那姑娘心思很是善良。在各方面又与我颇为投缘,想来应当不是什么不好的。”
云兮是个怎么样的女子,战王妃自觉心中有数。她这几日虽与自己走得近,但却十分避讳,只要有战王爷在场,她便绝不会多呆一分钟,这样的举动,并不像从前任何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再者说,战王妃其实尤为欣赏云兮的性子与韧劲儿,她看起来柔弱,其实是个性子爽利的,说话做事到底有几分北方女子的直率,丝毫不像来自江南的女子那般怯懦。
“娘你可知,她为何年纪这样大了,还子然一身?”苏宁仍旧不相信,只质疑道:“我瞧着她也有二十五六了,这样的年纪,在普通人家那里,早早就该嫁人生子了吧?”
“云兮是个可怜的。”战王妃叹了口气,继续道:“她早年是家中独女,又是宜州某个商户家唯一的小姐,与青梅竹马的男子有着婚约。只是那宜州县令的嫡次子看上了她,她抵死不从,那县令之子便借着权势,让他那未婚夫陷于牢狱之灾,并强抢了她,想要纳她为妾!”
战王妃素来便是个嫉恶如仇的,如今说到云兮的故事,便语气气愤起来:“好在后来云兮在家人的帮助下,逃离了魔爪,却不想,在云兮走后,她家中父母兄弟,一夜之间满门尽是被屠戮殆尽。她无依无靠,备受欺凌,一人在外颠沛流离了好些年,如此便又耽搁了年华。”
这样命苦的女子,其实战王妃是分外同情的,尤其是云兮表现出来的性子又这样好,自然而然的,战王妃便越发怜悯了几分,恨不得立即便让战王爷带了人去宜州,狠狠惩治那县令一家!
听战王妃如此说,苏宁张了张嘴,原本要劝她不要同那云兮来往的话又一时间说不出口了。虽然他素来是个不拘泥的人,可背后妄自议论他人,尤其还是女子的不是,总归不是很好。
就在这时,苏子衿缓缓一笑,眉眼弯弯道:“母亲既是与云姑娘交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子衿不知母亲是同情云姑娘呢,还是真的情义相投?”
云兮的身世,苏子衿自然也去探查过了。她得到的消息基本与战王妃所知的没有出入,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影响苏子衿的对云兮的猜测,再怎样凄惨的身世也不能构成她想要毁坏他人家庭理由。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战王妃便回道:“自然不是同情她才与她交好的,只是这云兮性子与我实在契合。”
别看云兮柔柔弱弱的模样,私下里却是个率真的性子,尤其是在许多爱好上边,与战王妃倒是极为相似的。大多数人只要遇到脾性相投的人,便容易与之结交,更何况战王妃在锦都中没什么特别要好的至交。
苏子衿闻言,知晓战王妃如今是真的十分欢喜云兮,可到底她不愿事态发展下去,毕竟战王妃的性子实在太单纯。她早年间是镇南将军府的小姐,家中兄长几个,唯独她一个是女子,自然被偏爱许多,再者说,镇南将军的家风一直独特且严厉,几代下来,子嗣中只有嫡子,因为镇南将军府是决不允许纳妾的,后来战王妃遇到战王爷,两人从相爱到成亲,一直也都算是顺遂至极的,于是,这样一来,生活在纯粹环境下的战王妃,自然不懂人心险恶。
桃花眸子微醺,苏子衿似笑非笑道:“母亲大抵不知道这世上,人多会伪装罢?”
“子衿早些年便与这些个魑魅魍魉交过手,斗过法,自是最清楚这类人的心思。”苏子衿笑了笑,眉眼生辉,仿佛在讨论他人的故事那般,语气轻柔道:“从前家中便有一个庶姐,生的貌美良善,城中人提起她,无不夸赞一句聪慧绝美。可偏生,那庶姐待谁都好,尤其是待子衿,更是体贴周到。细细想来,也许那时候整个府中,只她一人待子衿最是温暖。可是,这样一个温柔良善的人,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竟是那个第一个要置子衿于死地的!”
那个人啊,如此恨她,恨不得她低入尘埃,任人践踏。可她到底不是战王妃,也不是那等子纯善之人,所以对她的那个庶姐,她从未有过信任。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高高坐在马上,和她最爱的那个人,下令对她万箭齐发!
苏子衿的话一落地,战王妃便有些心疼起来。她知晓苏子衿一直过得不如意,却不知,就连身边唯一待她‘极好’的庶姐,竟也如此伪善可怖。她的过去,就好像生活在万丈悬崖边一般,四周皆是想要拉她下地狱的人,这样的过去,实在有些黑暗的可怕。
“妹妹。”苏宁看向苏子衿,忍不住伸出大手,握住她冰凉刺骨的素手。他的妹妹,从前竟是如此心酸?他的妹妹,这些年竟是过的如此岌岌可危?
“我无妨。”苏子衿从容一笑,神色没有半分伤感,只轻声道:“如今瞧着这云兮姑娘,倒是与我那庶姐颇为相像,若她是我那庶姐,大约与母亲交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只要攀住母亲这根高枝,来日搭上父亲,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