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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妆粉是一个女人永远不可缺少的爱宠,它的种类有很多,比如珍珠粉、蛤蚌粉、昂贵香料做的香粉等等。可是,这些昂贵的妆粉对于那些贫穷出生的女子来说,价格上无疑是买不起的!所以,她们通常用的妆粉一般都是铅做的铅粉。铅做的妆粉价格便宜,它的做法就是将一块铅削成薄片,然后经过各种浸泡、加热、炼制等等,最后才变成洁白如雪、质地细腻的妆粉。诗上常说的‘洗尽铅华呈素姿’,就是指的这个铅粉。
然而,铅粉价格虽然便宜,可是用久了会侵蚀人的肌肤,使人脸色发青,严重的甚至会中毒。现在,郑宫女的脸上出了毛病,大概正是铅粉用久了导致的缘故吧?
也许是感激郑宫女在那次绿玫瑰事件的态度,于是,柔止开始寻找其他的方法,看能不能帮助郑宫女减轻脸上的痛苦和症状。
最后,她想起母亲曾经用过细粟米做过一种香粉,可是仔细想想,用细粟米做妆粉时还是会加入一些铅粉的,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很好地附在人的脸上。那么滑石粉呢?滑石粉好像价格也不便宜,哪里是她们这些宫女能购得到的?
由于一闲下来便会研究这些事情,不知不觉中,柔止渐渐地对妆粉的制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起先,她只是纯粹地为了想要帮助郑宫女,以答谢上次绿玫瑰事件对她的包容之情,可是后来她慢慢发现,只有自己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才找到了在清逸园生活的乐趣,找到了一丝和母亲有关联的回忆…
这就算是一种对生活新的热情和兴趣吧,就这样没事儿琢磨研究,终于有一天,在靠近围墙的一带,柔止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平时看起来不起眼、但作用却很不了起的植物。
“喂,我说柔止啊,我已经叫你好多次把这些杂花烂草给我统统拔掉,你怎么老是不听呢?你这丫头又在发什么呆了…”
柔止急忙回应道:“…嬷嬷,这些野生的紫茉莉您老还是别拔了,我想或许它很有用的!”
“什么?你这疯丫头又想闹哪一出?”
认识柔止这么些年,绘芳园的宫婢们似乎早已知道她这种发痴发傻的毛病,现在,她的一颗脑袋估计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吧?嬷嬷们嘴里嘟嚷几句,摇了摇头,终究没将那些紫茉莉挖走。
通常,紫茉莉在花凋谢之后,会产生一种黑色的小果实,果实里面含有一中白色细腻的粉末,那些粉末拿在手背轻轻一抹,润泽光滑的附肤效果,竟比宫中用的那些妆粉还神奇。发现这个秘密,当天晚饭过后,柔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和激动,猫着腰,一路沿着墙根向东宫悄拐去。
这是柔止在清逸园生活多年常干的勾当,按照宫规,像她这样的低等宫女应该是不能。然而,当有一次意外地管理无比松散时,这里便成为柔止常常光顾的地方。
初秋的夜晚,安静的月每一个角落。蝈蝈在耳边轻轻鸣叫,微风将外面新开的几朵桂花簌簌吹落,浓郁的挂花香飘散在柔止的鼻尖,不一排长长的紫檀书橱上全都落满了桂花的细小花瓣。
柔止踮着脚尖,望着上面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书册,摸了摸后脑勺,最后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天工开物》、《天工开物》,《天工开物》到底在哪个位置呢?”
只有两盏朦胧的烛火,柔眼找花了眼睛,始终都没找出想要的那本书籍。
忽然,就在她双眸一亮,兴奋地叫了一声:“啊,原来你在这儿呢!”时,出其不意地,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宫女是不能到这种地方来的,你不知道?”
柔止吓得手上一抖,手中的书册立即掉落在地。她吃惊地转过身,一名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柔止低垂着头,吓得不知所措。
“《天工开物》?一个宫女居然看《天工开物》?”来人却将书捡了起来,轻笑声中带着一丝戏谑和好奇。
“我、我、我只是…”柔止涨红了脸,头垂得更低了,她心里想着,完了,完了,这次可死定了!
谁料男子打量了一会柔止,突然,眉毛一扬,一眼认出了柔止:“哦,想起来了,你不是上次泼本官冷水的那名宫女吗?”
听到这儿,柔止‘啊’的一声,吃惊地抬起头。
一束月光从窗外穿了过来,清晰地映在男子清如皎月的面庞上,没错,眼前的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明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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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明相的长公子,状元及第,身世不凡,年纪轻轻就进入六部成为一名工部侍郎,可是,为什么他人会那么好说话呢?”
最近一闲下来,柔止脑海总要时不时闪过明瑟的样子。因为,在她的记忆之中,那些皇室贵胄要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要么高傲冷漠、觉得和低贱宫女说句话都觉得脏。可是这个明大人,不仅没一点贵族子弟的纨绔气息,对人还那么温和宽厚。上次她泼了他的冷水,他不仅没和她计较,还赔了她一袋种子。这次,他非但没将事情揭发出来,还让她将书带回去看,说光线不好会伤人的眼睛…
这样的人,他真的是明相的儿子,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吗?
“我说柔止,你要这些玫瑰花做什么?”
脚步声的响动打断了柔止遥远的思绪,柔止一震,赶紧回过神,却见郑宫女端着一小筛子的干玫瑰花走进寝房。显然地,从目前郑宫女的表情来看,她对柔止捣鼓的这些玩意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嬷嬷,我想,我们能不能将紫茉莉制成一种调和妆粉呢?”柔止一边翻书,一边认真思索道。
“调和妆粉?”
“是啊嬷嬷,最近我看了一些书,说市面上价格昂贵的妆粉不过加了一些东西调制而成,所以我想,咱们能不能用玫瑰花汁来调制茉莉粉呢?”
“什么?哎呀,柔止,你也知道我听不懂这些,不过要说咱们别的买不起,但这玫瑰花却多的是,宫里挑剩下可有一大堆呢!”
“这真是太好了!”有了郑宫女的支持,柔止越发来了精神劲儿。
就这样,接下来的时日里,柔止没事儿的时候总会呆在寝房研究怎么调和妆粉。
其实,茉莉粉做起来并不简单,首先得将一粒粒紫茉莉花籽放入石臼里研碎,待成了白色粉末状,然后兑入蒸好的玫瑰露。做好了这些,还不算完,为了熏养香气,柔止还将这些粉末灌入玉簪花的花苞中。一切都完成之后,才将这些玉簪花棒放入一个小瓷盒内,密封装好。
这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创造,经过多次的努力和试验,终于,柔止成功地研制出一种既实惠又好用的妆粉,这一天,当她将瓷盒给她郑宫女,郑宫女揭开盒盖,疑惑地瞅着她:
“这就是你说的茉莉粉?”
“可是,又该怎么用?”末了,郑宫女又补充了一句。
柔止但笑不答,从盒里轻轻取出一根玉簪花棒,然后拉过郑宫女的手,将香粉倒在了她的手心,“嬷嬷,你先沾点水,再将这些香粉扑到脸上试试看。”
郑宫女将手心里的妆粉拿到鼻子嗅了嗅,又仔细凝视一翻,果见此粉‘轻、白、红、香”,倒真的不像铅粉那样青重涩滞。于是,对着铜镜,按照柔止所说的方法做了,先用玫瑰花露拍了拍脸,再将茉莉粉往脸上匀了匀,不多时一看,面颊的肌肤比先前光滑白皙,均匀细腻多了。
“哟呵,这个臭丫头,真是了不起啊!没想到这粉这么好用!”
就这样,柔止的茉莉粉在绘芳园越传越开,演变至后来,竟然成了清逸园所有宫婢青睐而必不可少的化妆品。
当然,柔止的这一成功事例,再一次证明了‘是金子就会发光’的道理,因为自然而然地,这事儿很快就传到皇宫的内廷六局。
“柔止,柔止,宫里…宫里…来、来人…了。”
这日,柔止一如既往拿着锄头给绿玫瑰除草,突然,一名小宫婢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跑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柔止放下锄头,疑惑问道。
“他们……他们……说……说宫里来人了,叫你…去…去一趟。”
“什么?”
“哎…可…累、累死我了,他们说宫里的一位局正大人来了,点名叫你到绘芳园的议事厅去一趟。”
“局正大人?她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你去就知道了。”
第21章 擦肩()
当柔止解下腰间围裙,一路小跑地赶到议事厅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事情。
“你就是宫女薛柔止吗?”长相富态的尚服局局正打量了柔止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柔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忐忑不安地应道:“回局正大人的话,奴婢、奴婢正是薛柔止。”
“嗯,倒是个齐整的孩子,茉莉粉就是你调制出来的?”
“是。”
“那么,你是怎么想出用茉莉花籽做妆粉的?”
“回大人,也许、也许只是一个‘偶然’吧。”柔止小心翼翼回答,在局正大人面前,自己不敢说太多话。
“好一个‘偶然’啊!”局正大人布满皱纹的面颊笑了笑,便又正色道:“薛柔止,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这儿绘芳园的粗使宫女,而是我尚服局司饰司的一名七品典饰,快去收拾行李,准备跟我回宫吧。”
七品典饰?!
听到这儿,柔止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像是以为听错了般,她又使劲地掐了下自己胳膊。最后,当胳膊的疼感猛地传来,她这才惊觉过来,赶紧激动万分地对着尚服局又是磕头又是行礼:“是,谢大人!谢大人!”
议事厅的几个老宫婢,除了根本不将进宫当多大回事的郑宫女,她们都像是被这种喜悦的情绪所感染,眼角竟然也有些湿了,“真好啊,早说这孩子绝不会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的,是不是啊?”
郑宫女瘪了瘪嘴,语气酸酸道:“哼,傻丫头,皇宫才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呢!”
一路随着局正大人重又进了皇宫,柔止激动高兴之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到掖庭中宫殿去找采薇。一想到分别六年的好朋友终于可以见面了,她的胸口高兴得就要膨胀起来了。可是,谁知道刚想提出这个请求时,尚服局的局正立刻叫来一名容貌端庄的中年女官:
“这个名叫薛柔止的宫女,就是我说的那个在清逸园调制出紫茉莉妆粉的丫头,现在,她已经是司饰司的一名典饰内人了,陈司饰,从今以后,就让她跟着你吧,带回去,好好栽培栽培。”
“是。”陈司饰对着局正大人弯身一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薛柔止。
感受到陈司饰投来的漠然目光,薛柔止赶紧撩裙下跪,对她行了个跪拜礼:“奴婢薛柔止,拜见司饰大人。”
“你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自称‘小的’就行了,另外,也不要叫我司饰大人,直接叫我姑姑就是了。”
“是,小的多谢姑姑提点。”
这是柔止第一次见到陈司饰,四十不到的年纪,鹅蛋圆脸,修眉细眼,虽然脸上有些风霜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却一点不失其端庄高贵的气质风韵。只不过遗憾的是,她的表情看起来总是冷冷冰冰的,给人一种不太好处的感觉。
“姑姑,那个、那个…”
回到司饰司值房后,终于,柔止再也忍不住走至陈司饰面前,红着脸,大着胆子将憋了一下午的请求提了出来,“那个、那个小的能不能去掖庭宫去一趟?”
陈司饰淡淡扫了她一眼,像是根本没听见似,只从古架中间取出一套精致的雕花象牙梳妆匣,将它放在桌上,取出小屉里的一块圆形口脂盒,揭开盖子,理都不想理她。
看着陈司饰冷漠而高傲的背影,柔止觉得尴尬极了,她吞了口唾沫,依旧大着胆子,小声而谨慎地重复了一下:“姑姑,小的、小的能不能去掖庭宫一趟…?”
陈司饰这才将盒中玫瑰色的口脂拈了一点在指尖,盯着它,冷笑出声,“怎么?是不是觉得调制出一种茉莉妆粉,就觉得很高人一等了?”
柔止面色煞白,赶紧跪了下来:“不不不,小的不敢,姑姑,小的、小的只是太心急想见一位朋友了,所以,所以……如果姑姑说不可以,小的不去就是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同时也夹着一丝不情不愿的忍耐和委屈,陈司饰这才缓慢地转过身,扬眉看了她一眼,“…朋友?”
“是,她是许多年前和小的一起进宫做采女的宫婢,因为分开了好多年,小的、小的很想去看看她。”
陈司饰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才冷冷地点了点头:“去吧。”
“谢姑姑!谢姑姑!”
一走出了司饰司值房,柔止一路狂跑飞奔。朱明门、虔化门、宏文馆、西四牌楼,重重宫楼殿门在她眼前飞也似的一闪而过,终于,跑了好一阵,一条狭窄而长长的巷道蜿蜒至足下,柔止轻抬起头,只见昏黄的日影照射着巷口一座灰旧的牌坊,她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启齿一笑,没错,这就是掖庭中宫的‘浣衣所’。
“贱婢,叫你快点洗,你看你都是怎么干活的?”
刚走两步,一道女人凶悍的声音传了过来,柔止抬眸望去,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女人手里正拿着一根藤条,恶狠狠地训斥着其中一名正埋头洗衣的中年宫婢,看样子,她是这里的领班嬷嬷。
柔止快速走到领班嬷嬷面前,一边用眼搜寻,一边急切问道:“嬷嬷,请问你们这里的薛采薇在不在?”
由于她刚进尚服局不久,那身代表着低等宫婢的装束还没换下来,于是,领班嬷嬷一双三白眼在柔止扫了一圈,竟理都懒得理她。
“嬷嬷,请问薛采薇……”
“贱婢,你到底是怎么洗的叫你手脚麻利一点,怎么这半天还有一大堆没洗?”领班嬷嬷丝毫未理柔止,手中藤条‘噼啪’一声,犀利而响亮地往宫婢背上抽去。
柔止两眼冒火,正要伸手阻拦,突然,一名少女卷起裤腿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拽住领班嬷嬷的藤条,秀眉倒竖:“李嬷嬷,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娘最近生病了,她的活儿全由我来洗就是了,你为什么还要打她!你简直太过分了!”
少女护在中年宫婢面前,看她的样子,就像一只发怒的小绵羊,挺起犄角,誓死都要保护自己要保护的母亲。于是,被称为李嬷嬷的宫女大声骂道:“我过分?!薛采薇,你反了吗?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采薇…?她是采薇?
听着领班嬷嬷口中的称呼,柔止精神为之一震,不可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少女,激动得说不出话了:“采薇?天吶,你真的是采薇?”
采薇越来越美丽了,虽然长期干着低贱的粗活让她面色憔悴苍白,但精致的面颊上,那双灵秀的双目仍似一泓清水,浑身难掩其秀雅温婉的气质。她转过身看向柔止,脑袋突地一片眩晕,“柔止?你是柔止?”
阔别六年的时间,各自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尽管面容已改得认不出彼此,可是,当久别的重逢就这么突然来临的时候,两人都兴奋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采薇才连连点头道:“原来,你现在是司饰司的一名典饰了,真好!真好!”
柔止涩滞笑了笑:“采薇,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头吧?”
“你不也是一样?”采薇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这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