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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夏不想从孙妙花家穿过去照面,在窄巷里转圈,肚子咕咕叫起来。
早晨她和樊奕川被孙妙花揪出门,都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绕啊绕更累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没预兆飘来乌云,有要下雨的迹象。
“我能不能别这么倒霉啊。”李书夏愁死了,腿也快走断,随处找个台阶坐下捶腿。
就在这空当,乌云越积厚重,天也暗了下来,起了风。乡民们消失在巷子里,家家大门紧闭,窄巷再次进入阴暗可怖的状态。
樊家村虽不完全处于南方地界,建筑却是赣派风格。作为北方人,李书夏实在不熟悉弯弯绕绕的小路分布,不可避免地迷路了,坐在巷与巷的拐弯处,抱腿缩成一团,在迷宫般的窄巷里成了一个白点,弱小无助。
“樊奕川!”她喊了一声,空荡的回声渐渐飘向远处,无人回复。
“汪汪汪!”哪堵高墙里传来几声狗叫。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嗫嚅:“樊奕川”
雨滴很快落下来,密密麻麻砸到布满青苔的石砖缝里,也砸在李书夏身上。
李书夏坐不住了,起身用手挡雨,再一次跑到经常走的那条巷子凭印象找樊家的大门。
雨越下越大,石砖路很快积起水洼,李书夏啪嗒跑过,溅起雨水浸湿裤腿,肩膀上也湿了大半,冷得她顾不上大雨冲刷视线,抱着胳膊使劲儿跑,终于在第三次路过一扇掉漆的木门前认出这是樊家大门,缩到角落里擦掉脸上的雨水,连打好几个喷嚏。
哐哐哐!
李书夏重重砸了几下木门,把能用的力气全用上,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孙妙花定在气头上,不出来把她赶走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开门的。
轰隆!一记响雷劈下。
李书夏惊得打哆嗦,捂住耳朵往墙角里缩,心里怕急了,不敢看黑漆漆的巷子,怕会出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大概是她到这里最崩溃的时刻,她被孙妙花往死里打都没这恐惧的感受。
幸好夏雨来得急走得也急,雨势慢慢变小,光线也亮起来,啪嗒的雨声渐渐微弱。
李书夏仍缩在墙角里精神紧张,好一会儿没缓过来,等天彻底亮了,她才放松下来蹲到地上,脸埋在手心里不抬头。
巷子里出现黄色油纸伞,有七八个,快速地移动,分散在不同的巷子里游走,有些急切。
“奕川!你媳妇那不坐在家门口吗!”十几米外有人大喊,匆忙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书夏惊吓过度,意识不太清醒,身上很热还疼,脚下一崴倒在樊家门前。
“哎呦!她咋淋雨啦!”这是樊宸的话音。
李书夏越来越迷糊,眼前模模糊糊,连石砖地返上来的凉气都感受不到了。
“奕川!她发烧了!”樊宸冲后面吆喝。
樊奕川快步走到台阶上扔掉油纸伞扶起李书夏,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手背烫热,他马上打横抱她起来,一脚踹开木门往里走。
“哎呦喂!”孙妙花人朝天摔在门后的水洼里,后背的衣服全湿了,猛地爬起来骂人:“我让你俩进门了吗!给我滚出去!”
樊奕川无视孙妙花,稳当当抱着李书夏,径直往隔壁院走,脸色深沉,像极了刚刚乌云密布的天空。
孙妙花从没见过小叔子发这么大的火,仅刻薄一句便闭了嘴。
她这人平常在家横行霸道,威胁的话从不离口,可有一样她很有分寸——绝对不能惹毛樊奕川。
因为樊奕川有一层让她十分忌讳的关系——樊家村的族长。
“你为啥不开门。”樊宸跑进门问孙妙花,不免苛责:“刚下那么大的雨,她在外面待着就淋坏了。”
“淋坏了关你啥事。”孙妙花又横起来,揪住樊宸右耳朵往跟前拽,尖酸道:“她是你媳妇啊?你挺上心呢,我让你弟踹了一脚你咋不说!”
樊宸哎呦喊疼,顾不上回话往门外边瞧,不停挥手。
门外站着五六个男人,其中有俩是樊宸雇的长工,其余都是樊宸找来帮忙寻李书夏的乡民,关系挺近的邻居。
他们早对孙妙花欺负人见怪不怪,指着樊宸说笑,在樊宸好几次催促后散了。
有个人边走边说:“奕川这会子挺宝贝自己媳妇啊,冒雨到处找。他媳妇逃跑那回,他可是连理都没理,由着樊大嫂子打骂。”
“自个儿媳妇嘛,过着过着就有感情了。”另个人回,又小声地交头接耳:“我刚瞧奕川力气不小呐,不像是得肺痨病的人。你说是不是樊大伯疼儿子让他装的,好让宸子哥养着他。宸子哥再怎么说也是过继来的,樊大伯养了他好些年,家里的地都给他了,他养奕川也不为过,就是樊大嫂子这人不地道。”
“你快别说这些了,让大嫂子听去不够闹腾的。”有个长工警惕地往后瞄,用胳膊肘怼了下刚说话的人:“别人家的事咱少管,再个奕川不过是为了宸子哥。奕川要是愿意,咱族长早把他拉自个儿手底下办事,谁敢惹他呀。大嫂子心里也清楚着呢,每回说要赶奕川走,最后也不敢呐。”
“这倒是。”其他几人点点头异口同声,到巷口分散各自回家了。
雨稍停一会儿又下开,啪嗒啪嗒从屋檐落到天井里,扰得人心烦意乱。
香樟树下的木窗半掩着,咔嗒被关上,屋门也被关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风。
屋里烧起热水,李书夏躺在床上裹着厚重被子,小脸苍白,嫣红小嘴也没了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樊奕川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物打算给李书夏换上,坐到床边又犹豫了。
那晚李书夏明显排斥他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他也只是吓唬李书夏,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李书夏是他媳妇,但人家姑娘不愿意,他是不会勉强的。
现李书夏的衣服都湿透了,就在樊奕川抱她进屋的功夫,他的袖子和胸前也被李书夏的衣服浸湿,不换衣服没办法保暖。家里除了孙妙花没别的女人,樊奕川望着瑟缩的李书夏思量再三,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脱李书夏的衣服。
第10章 樊奕川疼媳妇()
这几日天气多变,午前艳阳高照,到了中午便乌云压境打雷下雨。
李书夏碰上下雨天能休息会儿,但上坡干活不免脸和双手晒黑了些,肤色仍比村里的姑娘白,身上就不一样了,没被日头晒到的地方雪白雪白的,只是太瘦了。
李书夏的上身仅剩下单衣,隐隐约约透着粉色,冷得她往被子里缩。
樊奕川下意识瞥开眼,耳朵尖冒出绯红色,薄薄的一层。
“冷”李书夏缩进被子里,不清不楚地哼哼,说完又嘟哝:“热”
到底是冷是热,她已分不清。
樊奕川目不斜视弯腰挑起被子盖到她身上,去外间打了两盆水来。
一盆凉水洗手巾搭李书夏额头上降温,另一盆热水给李书夏擦身用。
介于某块遮羞布几乎要掉下来,樊奕川没掀开被子,擦了擦李书夏的脸颊,再顺着脖子擦到锁骨上,手掌下凹凸明显,他停下看。
李书夏接连几个月吃不饱饭又过度劳累,瘦得锁骨特别明显,平躺依然清晰,两臂纤细瘦弱,肩膀后还有血痂,怪可怜的。
樊奕川敛了敛眸,快速擦完李书夏胳膊,取出一条厚被子给她盖上,端盆去院子里倒水。
“我想回家”李书夏烧得说话含糊,细眉蹙起来说明很不舒服。
“我不要待这儿”她扭脸,手巾掉了下来,她不安分地动,好像在做恶梦。
樊奕川搁下盆坐到床边将手巾搭回去,单手按住李书夏的肩膀,可她还是像受惊似的乱动,手巾根本放不住。樊奕川没办法,沿床边躺下侧身抱住李书夏,左臂禁锢在她腰间轻轻拍着,哄孩子般轻柔。
李书夏很快镇定下来,呼吸渐渐平缓均匀,可算睡老实了。
她性子大大咧咧却胆小,在巷子是真吓坏了,发烧不止是因为劳累和淋雨,也有惊吓的缘故。
而孙妙花明明就在门口,定是报复李书夏才袖手旁观,实在可恶。
说起来孙妙花有几次大晚上叫李书夏出门挑水,李书夏宁愿挨打也不出门,樊奕川想来她是怕黑,自然能猜到下雨时她在门外有多害怕。
樊奕川凝着苍白小脸,再想孙妙花那副嘴脸,眼底生出一股冷意。
“奕川?”樊宸在院子里小声唤,“快出来,我煮了姜汤。”
樊奕川松开胳膊,见李书夏睡得安稳,起身端起盆出门。
吱呀,门开。
樊宸不等人出来就紧张兮兮把碗往前递:“你快拿着,别让你嫂子看见。”
樊奕川没接,端盆下台阶将水泼到天井里,身上落了几滴雨水,他没管,端盆往回走,与樊宸擦身而过。
“生气啦?”樊宸拉住樊奕川好声劝:“你嫂子刚跟我说了,今儿在山上她被你媳妇打了,这不恼着呢,想让你媳妇吃吃苦头,没曾想你媳妇身子这么弱,这就病倒了。这事你嫂子有不对,我给她赔个不是。她就那么个人,刀子嘴豆腐心,你最清楚了。她说了多少次赶你俩出去,不是没真赶么,你别跟她置气,先看着你媳妇要紧。”
这话说的有维护孙妙花的嫌疑,孙妙花刀子嘴豆腐心?别闹了,只怕是刀子嘴利,心更利。
樊奕川回了身,对着这个过继来的堂哥不知该比划点什么,如果能说话,他早说樊宸八百回了。
孙妙花在他四岁时嫁进来的,胡搅蛮缠十九年,他早受够了,不过是为了樊宸才一直不作声,而今樊宸居然帮着孙妙花说话。即便樊宸是在调和他和孙妙花的关系,但今天这事,他不可能就这么算完。
他比划着告诉樊宸——她既然不想一起过,那便分家,把墙封上,不必往来。
“别啊。”樊宸急了跑到台阶上,姜汤洒掉一半。“不往来你俩咋过啊,再说你的病还没好,分开过药钱咋办。没多大的事,咱别往心里去,你快把姜汤给你媳妇喝了,这事别再提了。”他警惕回望与隔壁院连同的小门,冲樊奕川挤眉弄眼。
樊奕川又比划——我不要地,只要这处房子。等雨停了就把墙堵上,你跟我仍是兄弟,但我绝不跟她往来。药钱我自己出。
“奕川。”樊宸急出一脑门汗,拉住樊奕川劝说:“你这样我怎么跟爹娘交代,他们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养着你。这样不行啊!”
樊奕川再没表示什么,转身回屋时又看了眼樊宸,顺手接过姜汤,关了屋门。
“不过正好!”孙妙花从小门那露头,扬声沾沾自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看见了!”
“你疯了?”樊宸倒回头往回拉孙妙花,“家里的地哪块不是奕川给的,你要把他赶出去,他吃什么!”
“他不是有能耐!自己找饭吃!”孙妙花扯嗓子喊给樊奕川听,“你为这家里出了多少力,地就算留给他,他能种么!那叫占着茅坑不拉屎!”
“够了!”樊宸硬拉带拽把孙妙花扯回屋,很生气:“奕川不是种地的人!他不乐意种可以收租钱!爹娘把他托付给我,我就不能不管他!远的咱不说,就眼跟前的,我没脸见族长!”
一说起族长,孙妙花的嚣张气焰没了,心咯噔直跳,眼珠一转软下语气:“咱自己家的事,做什么惹到族长那去,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咱别管不就得了。”
樊宸挺意外她能这么说,倒也是好事。
族长是一家之长,为人严厉刻板,很不好惹,唯独对樊奕川有笑模样。
之前族长要将孙女嫁给樊奕川,因孙女在城里读书耳濡目染新思想,不想包办婚姻,始终没回来,俩人就没成。族长从小看好樊奕川,婚事没成不免有遗憾,总想着让樊奕川到自己手下办事,自是要给工钱和粮食的,所以樊奕川不愁吃穿。
樊宸是觉得樊奕川要去投奔族长,自己良心受不住。
孙妙花则是心虚,搅黄婚事有她的份儿,还有说不出的旧事不能捅到族长那去。
“那你别去招惹奕川媳妇,他愿意跟那姑娘过日子,也是心疼上了。”樊宸叹口气,欣慰自己总算干了件好事。“以后别叫奕川媳妇去地里干活,在家洗衣服做饭不也行吗。你要惹得奕川非要分家,咱俩在村里还能有好果子吃?”
孙妙花出奇没反驳樊宸,恍然意识到自己把事闹大了,竟好气应下,不提被李书夏扇耳光那茬,回里屋盘算去了。
樊宸对她这反应很是意外,心想着她是转性了便没在意,又跑去灶房给樊奕川煮姜汤。
半夜,李书夏做噩梦惊醒,大口大口喘粗气,身上的棉被压得她胸闷。
屋外的雨淅沥沥仍在下,水滴顺青瓦屋檐低落青石阶,传来嗒嗒响声。
李书夏身上特别热,不是发烧的缘故,是两床棉被压着,一旁还有个热源。
下雨的夜晚无月光,屋里漆黑一片。她稍动了动,感到腰上有只手,隔着被子固定自己。
“樊奕川?”李书夏嗓音沙哑,带着浓重鼻音。
黑暗里无回音,她又动了动,被子露出缝隙钻进凉风,她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该不会是
“樊奕川!”李书夏气愤一喊,破了音。
樊奕川后半夜才睡着,合衣躺下的,蓦地醒来支起身在李书夏一侧探手摸她额头。
“你这我”李书夏缩进被子里委屈巴巴,躲开樊奕川的手,难以置信:“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樊奕川仍去探她的额头,不管她让不让,按在上面感受会儿,抬手戳了一下。
“啊干嘛。”李书夏半张脸窝在被子里,幽怨看左侧的黑影,偷摸伸出手揉了揉被戳的地方。
好疼
樊奕川挪身下床点亮小油灯,随后去了外间。
李书夏趁亮光探出小脑袋往被窝里打量,上身只剩肚兜,幸好下身还穿着棉布裤,她扭扭腰好像没传说中的酸疼,可能没发生那种事?
屋外雨声忽大忽小,樊奕川关门回来了,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药汤放到木桌上,返身拿两件衣服给李书夏,两边指了指。
李书夏明白他的意思,揪起被子半盖脸,小心谨慎:“你先转过去,别看。”
其实樊奕川该看的都看了,不过他很听话,把衣服搁床上,端盆又去了外间,顺手把门关上。
李书夏先听听动静,确定樊奕川走远才爬起来,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有俩盘扣还扣错了。她慌里慌张解开,一边重扣一边回忆下雨那时的情景,身上被子太沉,掀掉一个。
桌边的药汤冒着一股子苦味儿,该是中药熬的,味道很快弥漫一屋子。
李书夏最不喜欢闻中药味,捏鼻子往床里挪,随即见樊奕川捏着两个彩纸包的小长条回来,很好奇:“你拿着什么。”
樊奕川没回她,对着被掀到床尾的棉被蹙了蹙眉,走过去再给她盖上,把两个小长条塞进她手里。
李书夏低头一看,手里居然是两块桔子糖。
第11章 樊奕川道歉()
薄薄的土黄色糖纸,两头染了红色,中间有墨绿色写着“桔子糖”三个字,很有年代感。
李书夏平时吃个窝头都费劲,别说见这种稀罕物件儿,愣了愣,摊着手问:“你从哪儿来的糖。”
樊奕川比划两下,尽可能简单明了。
李书夏还是看不明白,很尴尬:“我看不懂。”
“”樊奕川就算会说话也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