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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瑟心头也疑惑,但仍驳道:“嘉妃也不过一说,言蹊是否出卖我们,没有证据的事,不能瞎说。”
玉怜忽而泪目,“娘娘大病一愈,便看不上我了。我自打五岁被老爷从一群小丐童中挑出带回府,侍奉您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我唯一的生活,就是您的生活。可娘娘自打醒了,如同魔怔,独宠从嘉妃处叛逃而来的魏言蹊。”
“好了,别说了,是我不好”,叶瑟也哭了,将玉怜揽入怀中,可使她落泪的,并非玉怜同云锦的主仆情深。而是,原来玉怜也曾是被遗弃街头的孤儿,也是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同她一样。为什么天下苦命人这样多,此刻,她与玉怜,还有方才离去的金赟,真该在这苦寒冷漠的冬日冷宫抱头痛哭一场。
空空如也的永和宫,如今也只余言蹊和小祥子。其他宫人早去投奔了新主。因为没了主子管束,言蹊得见清晏的机会更多了。只是,没了主子的永和宫,皇上也再不会来了。她已近两个月未见皇上了。
她总以为,见清晏越频,然后越久不见皇上,她总会回归正途,一心一意爱清晏,再不对皇上抱一分痴心妄想。可是,总在夜深人静或者夜深或者人静之时,脑海中倏忽闪过皇上饮酒的落魄模样,写字作画时的遒劲笔风,唤她言蹊时的神采飞扬。哪怕他静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她也总能默读出他的帝王风采与诗画风流。
她闭上眼睛,令自己不许再想他。再睁眼时,清晏那张俊俏的脸挤满她眼帘,“站着便睡着了?”
“没有”,言蹊慌乱解释。清晏调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笑你。我倒觉你方才十分可爱。”
言蹊苦笑,随即转移话题:“我不随娘娘去冷宫,你可会觉我是无情之人?”
清晏浅笑,将她揽入怀,“若是别人,我一定会这样想。只是,若是你,这样做,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而那理由一定是对的。”
言蹊没想到清晏这样懂她,随即笑问:“那你说我的理由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清晏无辜道:“反正,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又何须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言蹊好不容易亮起的心又熄了,她抱着他宽阔温暖的肩膀,却仿佛搂着冰冷的宫墙,内心深处,一种不被理解的孤独正在蔓延。
她为什么不随娘娘去冷宫?只有她自己知道,若她随着去了,她还怎么救娘娘。她只有游移于这桩祸事之外,才能四处周旋,为她求得回宫的机会。
她最先去了纯妃处。纯妃依旧浅笑如春,让人难断心情。
纯妃柔声道:“本宫听闻,永和宫的宫人们都另投新主了。”
“情势所迫,奴才们也是迫不得已”,言蹊低头道:“奴婢今日来,也是为此事。”
“哦,你终于想通了”,纯妃笑道:“若你来我这,于本宫而言,依然是天大的喜事。”
“谢娘娘垂爱”,言蹊跪谢。
“言蹊,只一点,本宫素来喜欢事情摆在明面上说。你投奔我,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可需本宫回馈什么?若是本宫能做到的,自然尽量皆大欢喜。”
言蹊鼓起勇气抬头,请道:“只一点,求娘娘同皇上求情,将云妃救出冷宫。”
“哦,这样啊”,纯妃缓缓放下茶盏,未答应也未拒绝。
“纯妃娘娘,奴婢求您救出旧主子,不是为了继续跟着她。只要您将云妃救出,奴婢今生只会是您的人,绝不会再回云妃那里。”言蹊恳求。
“你先起来”,纯妃将其搀起,让她落了座,蹙眉道:“这样来算,这交易,终究是本宫赚了。这本也算不得甚么难事。只是,听闻她前几日又惹怒了皇上,但凡谁提起她,皇上都要甩门而去呢。本宫不是不想做这划算交易,而是,实在力不从心啊。”
言蹊也听闻前几日,云妃娘娘大惹圣怒一事,所以也辨不出,当下这情景,纯妃是真难做,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只得先请辞,再谋以后。
纯妃对着她的背影,复问道:“即便云妃一辈子不出冷宫,你便一辈子不投新主么?”
言蹊回头,复行礼,“奴婢目光短浅,从不思及以后,只管当下混过一天是一天。”
纯妃一见她又开始装傻,亦浅笑道:“你我二人,今生注定没有主仆之缘了。不过,以后多来这,陪本宫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谢娘娘抬爱”,言蹊复请一礼,辞了去。
言蹊辗转再三,去了长春宫。如今,人人怕因云妃惹圣怒。皇后同皇上是结发夫妻,皇上又素来敬重皇后,况且她平日见皇后对云妃还是有些好感的,不妨一试。
言蹊婉转请道:“其实,云妃娘娘素来敬仰皇后,很想为娘娘分忧,只是寻不到机会。”
“哦,是吗”,皇后一双俊美眼眸透着探视之光,“怎么本宫倒觉得,云妃素来独来独往,不想同任何姐妹亲近呢。”
“奴婢服侍娘娘,自知她心内孤独与脆弱,想求皇后娘娘庇佑,不想形单影只。”言蹊知皇后对云妃有好感,若自己说云妃愿意站队,归于皇后一枝,皇后该会感兴趣。
见皇后不语,她又补充:“奴婢虽然不才,云妃娘娘还是很听奴婢所言的。即便娘娘羞怯,迈不开那一步。奴婢也定当竭尽全力推娘娘到您这来。”
“你是想本宫救她?”皇后直问。
“回皇后娘娘,救云妃只是再小不过的一步。更紧要的是,奴婢想促成云妃攀上皇后娘娘的高枝。”
“你很聪明”,皇后娘娘直视她眼睛,“你只为让本宫救云妃,其他的,不过是来混淆本宫视听。”
言蹊扑通跪地,“皇后娘娘圣明,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耍花样。”
皇后正色道:“起来吧,你想要本宫救云妃,无需给本宫开任何条件。你们也没有任何条件,能配得上与本宫交换。”
“奴婢自然知晓”,言蹊跪着未起。
“本宫做事,但求投缘。即便没有任何回报,只要本宫愿意,也可以顺手救了云妃。”
言蹊见事情有转机,跪得更深了,又听皇后悠悠道:“宫里人都说你聪明,可你虽聪明,却不了解皇上。”
“这与皇上有什么关系?”言蹊不解。
“旁人都认为皇上在罚云妃,本宫却以为,皇上这是在保护云妃。”皇后笑言。
“请皇后娘娘明示”,言蹊抬头请道。
“你想啊,皇上每次罚云妃,或者打云妃,都是她犯下重错,万人嘲弄之时,每到此时,皇上就将她推得远远的,是为让她听不见那些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也以貌似严苛的刑罚,让心中嫉恨云妃之人闭嘴,不将流言扩散。”
言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后饮了口热茶,继续道:“况且,那日在秀贵人房中,云妃自己作死,说她已知秀贵人秘密,难保当时屋内之人,没有凶手在内。皇上将她打入冷宫,凶手才放心她难得圣宠,不再是威胁。”
言蹊跪谢。皇后一扬手,“去吧,回去等好消息吧。以皇上的性子,非得皇上自己耐不住思念之情,云妃才出得来。你若想害自家主子永困冷宫,便四处奔走,让人人求情,惹怒皇上去吧。”
第78章 故人不相认()
再有不到一月,便是春节。冷宫没有春天,四季如冬。所以,春节将至,在叶瑟心头不扰丝缕。
只是,一早醒来,发现陋室每面墙都开满鲜花,她仍眼前一亮。
她凝着热泪看了许久,心里有了答案。一面面墙上的花,全是画上的。而她知道是谁。因其他鲜花虽均分光彩,唯独桃花连绵,独占一整面墙壁。那些深红覆着浅红的光彩,也只有在永璜笔下才会如此动情。因他是动情之人,所以,每一物一草一花在他笔下亦有感情。他一定知她喜欢花,又怕她见不到要急的,于是趁夜深人静潜入屋中悉心作画,希望藉此点亮她心情。
在这极目处冰冷残败的冷宫,这样的花朵多好看啊。更何况这样的花是不会萎的。此刻,在她心中,已胜过御花园。
玉怜见她满目含泪,又见墙壁陡增花彩,不解问:“怪不得昨夜奴婢睡得那么沉,可别是被人下了迷药。到底是什么人来了?画这些花做什么?颜料可有毒?”
叶瑟忍了忍泪,不想同永璜再节外生枝,误他此生,所以,她不希望玉怜知道是谁,“哪有人来啊?是我觉得太闷了,信手涂鸦呢。”
“娘娘什么时候会作画了?即便会,也绝不可能这般好吧。”玉怜仍不解。
“哎,昨夜梦着马良了,他授我几招,我现学现卖了呗。”
“娘娘”
“好了”,叶瑟对玉怜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已有些不悦,“只要你见着好看,我也不碍眼,不就得了,哪管中间曲折。”玉怜这才悻悻去院里了。
直到午膳时分,玉怜才回了,她又忍不住发话,“娘娘,我总觉最近有人关照咱们,你看,不仅是墙上百花。这些日子,每顿饭送来都冒着热气。我方才凑巧瞥见邻院的饭菜,可不及我们丰盛。若说之前,那可都是一样的。”
“所以呢?”叶瑟边对付盘中一块猪骨边问。
“娘娘,你说会不会是皇上?他心疼娘娘”
“不会的”,叶瑟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馒头,慌忙打断她。
“送饭的小太监走了?”叶瑟问。
玉怜向院里探了探,“似乎没有,新换的小太监,似乎总躲门后,待我们吃完,才肯离开。”
“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叶瑟用肩膀轻撞玉怜。
玉怜满脸不悦,“娘娘被天下至尊至贵的男人爱着,奴婢命虽贱些,也不至于”
“好啦,别气啦。是看上我了总行了吧?”叶瑟忙服软。
“娘娘,你看你,同我一个下人,都不争那个强,为何偏同皇上争”,玉怜饮了一口骨汤,怨道。
叶瑟忽而没了胃口。她为何唯独对皇上不肯通融。因她知他如何将自己封闭的心凿破,自己如何心甘情愿被他重建。可到头来,他总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站得远远的,不冷不热地看她。她真恨他那审视的目光。还不如不看她。
“把那小太监唤进来吧,屋里炭火再不足,总比外面强”,叶瑟故意转移话题。
玉怜依言做了。小太监怯怯立于她面前三尺之外,捏着手,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
那小身板,仿佛挨不过冬日似的。进宫后,叶瑟素来感怀太监这一职务的残忍之处。她不知,为何这世上有人为了谋生,肯付出这样的代价。声音也跟着暖起来,“公公吃过了么?若没有,一起将就吃些吧?”
小太监仍不抬头,亦未答话,只点点头。
“公公既来当职,以后相互陪伴的时日可长呢。公公永远不准备给我们认识了么?”
小太监抬了抬头,目光中充满惶恐。那惶恐中又掺杂一种温情,是叶瑟读不懂的。
这小太监除了身材比同龄人更矮更瘦更站不直身子,脸却是俊美非常的。脸腮仿佛玉琢的,竟粉嘟嘟的,如同女孩子,连一双眼睛都圆润如少女的杏目,眼波里流转的神采也怯怯的,丝毫没有男儿的意气风发。可他面熟极了,叶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只得再唤他抬头,再看一眼,她确定是见过他的,而且大约是在同师父隐居山野期间见过的。至于是谁,却怎么都想不起。
“是你?”玉怜忽而来气。叶瑟不解,玉怜怨道:“娘娘失忆,自然忘了。可这小崽子长得顶俊俏,在小太监堆里格外扎眼,奴婢可记着呢。四年前,他一入宫,就来攀娘娘这高枝,非说是娘娘的弟弟。娘娘起初以礼相待,摒退他也不说啥。后来,您也烦了,便赏了他二十藤条,还是奴婢执的刑呢。”
叶瑟陷入沉思,他既将云锦错认为自己的姐姐,自己又同云锦生得一样,那他一定也将自己错认为姐姐了。于是,暖声问:“我长得像你姐姐?”
小太监上次被罚怕了,许久不敢答话。叶瑟再促,才道:“并非奴才亲姐姐,只是像奴才一位干姐姐罢了。一定是奴才瞎了狗眼,认错了。娘娘就当奴才没说过那些丧气话。”
“干姐姐?干弟弟?”叶瑟又仔细对准小太监瞅了又瞅,蓦地想起,这可不是楚遥么?这名字还是师父他老人家亲赐的呢。楚遥自幼患骨痨,父母为带他四处求医,将家中唯一房产变卖,一家人多在山间迁徙,搭茅草屋临时居住。师父见他一家可怜,不仅将他接到自己家中,足足为他医了三年,才将他治愈,还未收他们一文诊费。他病愈离开那年,才刚满十岁,样貌与如今有些差异,无怪自己方才未认出。
她长上楚遥三岁,两人可曾朝夕相伴三年。除了师父师娘,他可是自己此生至亲了。只是,如今,他怎么竟入宫做了太监呢。生活于他,究竟艰难到何种地步呢。他乡遇故知,本该相拥而泣。可叶瑟只能强忍着眼中泪水,心中更强忍着剧烈的心疼,淡淡地对眼前人说:“呵,真认错了吧。”
见小太监失落的神情,她又不忍,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才生来身体不好,爹娘为好生养,给取了个女娃名字,叫“福姑”。后遇恩公,不仅医好我身体,还训我爹娘,男孩家叫这样的名字不像话,便赐了‘楚遥’一名,奴才便唤作孙楚遥了。入了宫,公公们都嘲笑我大字不识几个,白白浪费这贤士之名,都不肯叫我。我就又唤回‘小福子’了。”
“楚遥”,叶瑟在心底唤了一遍又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重新涨满泪,“怎么来这里了呢?”
“恩公虽医好了我的病。可我也错过了正常孩童长身体的年纪,力气也仍羸弱如儿童。除了读书,天下哪有不需力气的生计呢?!与其继续拖累家人,还不如入宫谋个职。宫里职务终究闲散,不出大力,我做得来。”
叶瑟听着,一滴泪终于不可遏止地滑落。她慌忙掩了,怕楚遥和玉怜看到。
楚遥也不知是诉说还是同自己说,“况且,宫里当职,不仅轻松,赚得比城里苦力多了好几倍,如今奴才的侄子都上了学堂呢,再不像我们祖祖辈辈当睁眼瞎。可是我供着读呢。”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响亮,充满了自豪与尊严。叶瑟在心底劝自己,她疼惜的是,他身体遭受的巨痛。可他追求的,或许是精神上的价值。或许,这是最适合他的路,自己也便不再为他痛惜了。
“近日膳食这么好,可是你照拂的?”叶瑟问。
“照拂可不敢”,楚遥跪言,“小的这些年也攒了些闲钱,前些日子犯了小错,被总管罚至冷宫,无意得知娘娘在此。长得像,也算一种缘分。请娘娘莫怪奴才不知好歹待您好,以寄托对干姐姐的思念之情。”
“不怪”,叶瑟紧咬嘴唇,感动道,又转向玉怜,“不怪吧?”
玉怜低下头,愧道:“有劳公公了。”
第79章 机会来了()
经上次皇后一番点拨,言蹊本不急于救云妃,静待皇上转变心意。
可她去查了冷宫接诊及药方记录,发现云妃记录尤多,且多为寒疾。冷宫多冷,她虽未亲历,但猜来云妃日子定然难捱。便顾不得皇后的深谋远虑,只想另辟蹊径将她救出再说。
叶瑟见玉怜喝下药,关切问:“自打入了冷宫,你身子怎么差成这样?总求诊太医不说,天天泡药罐里,可就去不了根。”叶瑟自己也学过医可偏偏参不透玉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