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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一听说凤姐与宝玉是被魔魇了,也皱起了眉头,对柳五儿说:“这可得小心行事了!你们院儿里确定再无旁人知晓此时么?”
柳五儿自然信誓旦旦,除了小红,她再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
小红低头仔细想了想,说:“是了,就前两天,二太太屋里的彩霞,过来寻平儿姐,还寻了两回。后来平儿还直嘀咕,说从来不走动的,犯得着这么一点小事儿,前前后后地这么跑么?”
柳五儿赶紧点头,说:“是了,彩霞前两天也来过我们院子里,袭人待她很是殷勤,还直往宝玉房里迎呢!”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第35章 魇魔阴影下的怡红院(3)()
柳五儿与小红计议停当,小红便回去了。第二天,便传出来平儿在凤姐榻上找出来五个纸铰的青面白发的鬼,和一个写着凤姐生辰八字的纸人。请了道士来看过,才知道是用来做法魇镇的。
消息报到王夫人与贾母那里,贾母连忙打发鸳鸯过来,亲自将宝玉的床榻被褥仔细地搜过一遍,果然在床榻里头的夹缝里寻出了一模一样的五鬼和纸人,只是那纸人上头却写着宝玉的生辰八字。
这两件东西寻了出来,宝玉与凤姐的疯病算是寻出了病因。贾母一叠声儿地命人去寻僧道来破解这魔魇之术。于是乎,一两日之间,城中有名望的和尚道士纷纷来贾府开坛做法,香灰符水等耗费了无数。宝玉与凤姐的症状终于有所消减,再无胡言乱语,却只昏昏沉沉地睡着,始终醒不过来,水米不进,眼看着衰弱下去。
柳五儿依然在怡红院里被变相软禁着,出入都有人盯梢。但是这却不妨碍她打听消息。当她听说了宝玉与凤姐的现状之后,心里暗暗叹气,晓得这红楼世界里事情的发展,还是离不开原着的脉络。宝玉与凤姐醒来,还是得那一僧一道亲自过来才行那!
果然,第四日上头,到了晚间,荣禧堂终于传出来消息,说宝二爷与琏二|奶奶醒来了,如今已经能吃得下米汤。与此同时,一僧一道到访贾府的传言已经在大观园里传了个遍。“你听说了么……”只要有人拿这个一开话茬儿,柳五儿就能如录音自动回放一样往下接下去,“……是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人过来,给宝二爷的玉施了法,这才治好了宝二爷和琏二|奶奶的病……”
第二日一清早,袭人与晴雯等大丫鬟便都从荣禧堂上房那里下来,回到了园子里。听外头说是宝二爷要将养三十三日,期间不得妻母之外的阴人冲撞,因此原本跟过去照顾宝玉的袭人等人全部被遣返回来。而怡红院里的小丫头们便甭提多高兴了,宝玉不在,园子里的人岂不是要放一个多月的大假?
可惜宝玉不在,有行政主管花袭人在。半日过后,各色活计便分派了下来,缝衫的缝衫,绣裳的绣裳,袭人女士要求怡红院集体赶工,在这段时间里将自宝玉以下,所有人的夏衣都做好。柳五儿推说不会,乐得躲在自己屋里享清闲。后来才从旁人口里听说,因宝玉的床榻被人做了手脚,袭人首当其冲挨了罚,被扣了月钱不说,还被罚给怡红院里的上下人等做夏衣。至于宝玉的床榻被做了什么手脚,大约上头人不想令魔魇的事情传扬开去,便语焉不详。
只是这花袭人,不愧是行政主管,众人领导,时时刻刻都高度领会团队协作精神,受罚也不忘了拉大家伙儿一起下水,明明是自己受罚,却拖着怡红院上下一起领罚。柳五儿想想,对这位袭人女士,由衷地生出了几分“敬意”来!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赵姨娘那头,却始终不曾听说有人受了什么责罚。早先有人传说在宝玉与凤姐二人垂危之际,赵姨娘曾经劝说老太太早点给二人装裹寿衣,又私下里安排了人,以贾政的名义订了两副棺材,可见这赵姨奶奶是急不可耐地想要上位。可是此事渐渐平息下来,赵姨娘却毫发无损,也不晓得是不是当初彩霞手脚做得太干净,无处可查呢?还是贾政将爱妾给护住了。
其实要论起来,这贾宝玉的生父,贾府二老爷贾政与赵姨娘的关系,也甚是奇妙。贾政表面上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赵姨娘却是家生奴仆出身,性子粗俗愚蠢自私恶毒外加令人厌恶。然而贾政却与这赵姨娘接连生了探春与贾环两个子女,而且据说还经常宿在赵姨娘那里,也不晓得这贾政真正好的是哪一口儿!
放假期间,柳五儿每天也就与院儿里的小丫头们互相交换交换八卦,怡红院里既无事,她往潇湘馆去的机会更多了一些,只不过见到黛玉的时候极少,多数时候她还是与潇湘馆的小丫头雪雁春纤她们一起玩耍,紫鹃偶尔会出来凑个热闹,可是一旦听见里屋黛玉的咳嗽声,便又急匆匆地折返回去。
十多日之后,袭人女士亲自出面向柳五儿道歉来了。柳五儿丝毫不怀疑,袭人口中的诚意,会因为过去了这十多天而有所打折。果然见袭人手中托着一件桃红色的羽纱对襟比甲。她极富诚意地说:“我实在是担心五儿妹妹因我一句混话,就此恼了我。这不,这几天我忙了好几个晚上,才缝了这么一件比甲出来,送给妹妹,算是赔罪吧!”
在怡红院摸爬滚打这些时日,柳五儿别的功夫不见长,只是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大有长进。“袭人姐姐这是哪儿的话,您这不也是为了宝二爷的病,心急么!”柳五儿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衣服缝制起来功夫大了,再说,我在怡红院儿里只做点杂事儿,平日里穿这么好的料子反而浪费了。反倒是姐姐,经常要去老太太、太太面前露脸的,这件比甲这么鲜亮,该当您穿才是。”
“这……这怎么好,我今日是诚心向你来赔不是的……”袭人一面讪笑着,一面递出来的羽纱比甲已经往怀里收了回去。
眼前的花袭人,在小事上头固然精明算计,斤斤计较;然而大事上却脑残一根筋地想要吊死在宝玉这棵树上,难道这就叫做爱情?只不过柳五儿对这种爱情的看法是,只要宝玉不反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底谁做宝玉房里的姨奶奶,关她柳五儿p事?只要袭人你不要再莫名其妙地发癫,再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扣她柳五儿头上就好。
想到这里,柳五儿当即决定,一定要想个法子叫袭人意识到自己全无与她竞争的心思才好。
第36章 喝口凉茶也塞牙(1)()
可是柳五儿计划得虽好,却赶不上怡红院的变化快。袭人在怡红院长吁短叹了十来日,终于被王夫人调到上房去了,虽然不能近身服侍宝玉,却能帮手打点些食水什么的。柳五儿因此便没能顾得上与袭人说什么。
怡红院里就只剩了晴雯秋纹麝月几个大丫鬟,只顾着指使小丫头们做活计。而渐渐得白日愈长,而天气愈热,柳五儿在大观园的第一个炎炎夏日,终于来临了。
话说宝玉与凤姐将养了三十三日之后,身体都是复原如初,连待脸上的疮痕也已平复。宝玉依旧回大观园居住,当然回来的还有行政主管花袭人。
宝玉一回来,便成日里嚷热,想着要喝凉凉的东西才好。柳五儿拣适合放凉了喝的茶叶给沏了,本来想用冰的,不过被袭人拦住,说宝玉脾胃弱,喝不得冰的东西,喝得凉了闹肚子,所以硬逼着柳五儿去井里打了井水上来,将热茶沁凉了,试到温度合适才呈上去给宝玉。宝玉喝这凉茶喝习惯了以后,每天上午都要喝上一盏。害得柳五儿每每四更天就要起来,烧茶炉子、烹茶、打井水、凉茶,这样,到早间才能完成凉茶的供应。有时她偷懒,就会乘人不注意,偷偷用手腕上的空间来冷却茶水,反正空间里各处的温度都可由她自己控制。
有空间帮忙,柳五儿可以稍微多睡那么一会儿,可是柳五儿还是觉得相当苦逼。要是做吃食,哪怕叫她早上起来只是做个鸡蛋摊的煎饼果子,她也会精神奕奕地一早起来,力争将那煎饼果子做到最完美;然而若只是烹茶,柳五儿便还是觉得欠缺了点儿激情,这令她十分郁闷——专事烹茶的小丫鬟和前世里叱咤厨艺界的女厨神落差十分巨大,更何况术业有专攻,勉强要一个厨子常常去摆那些茶艺从业人员的造型,令柳五儿时常十分别扭。
就这般过了十来天,上头传来消息,说是贾府上下初一要去清虚观打醮。柳五儿这样的小丫鬟,自然不是那等牌位上的人,所以她乐得安心在园内休息。宝玉等人出门之后,她一记回笼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悠悠地起来梳洗。这时候秋纹就遣人来告诉她说,宝玉等人会午后回来,叫柳五儿预备着。外头这样暑热,宝玉回来,想必是要用些茶水的。
柳五儿一想也是,连忙起身去生了茶炉子,开始烧水烹茶。
到了午后,宝玉回来,可是却一脸的焦虑。袭人与晴雯在旁边劝着,柳五儿蹭了两耳朵,这才晓得是林黛玉中暑了。袭晴两个劝了半天,宝玉还是决定到潇湘馆去看林妹妹。袭人劝说无效,只陪着宝玉在大日头底下往潇湘馆那头过去了。
柳五儿有些出神。按照原着里的叙述,宝玉此去,应该是与林黛玉大吵了一场。两人争执的焦点在于清虚观里张道士给送的那只金麒麟,而根子却在始终困扰两人的金玉良缘上。宝玉觉得林黛玉无理取闹,我心里全是你,然而你却一再拿这“金玉”之说来奚落我,可见你并非真正懂我!而林黛玉却觉得宝玉就是神经过敏,你若是完全不重这“金玉”只说,为啥我一提你就紧张啊!
柳五儿坐在怡红院中茶房外头的阶下,托着腮遥想宝黛之间因这“金玉”之说,而令“木石前盟”生出误会——她忍不住幽幽一叹,世人本就重金玉财帛,而轻木石,宝黛二人在木石姻缘的道路上,有那样多的外力阻碍,两人却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先自己闹将其来,真是殊为不智啊!
不过柳五儿完全没有插手撮合“木石前盟”或是“金玉良缘”的心思。她是个什么身份她自己知道,再说了,她是被一僧一道从半空中踢到这“有情皆孽、无人不冤”的红楼世界里打酱油的,本来就已经够倒霉的了。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哪里还顾得上替这红楼正牌男主女主操心?
正想到这儿,外头一阵响动,柳五儿知道是宝玉回来了,连忙起身去看。她来到怡红院正厅之中,只见是鸳鸯送了宝玉从贾母处下来,后头跟着袭人。鸳鸯嘱咐怡红院里的大小丫鬟,“小心着些服侍着,要是再惹二爷生气,回头都有你们受的。”说毕走了。
柳五儿远远地看宝玉,只见他气得脸都黄了,一头的汗,无精打采的,确实从不曾见过他被气成这样,可见“金玉”姻缘破坏力巨大。而跟在后头的花袭人女士,也是双眼微红,眼眶肿着,想必也是哭过了。
怡红院里一片静谧,这时无人敢凑上前去触宝玉的霉头。然而宝玉却依着习惯,一伸手,将桌上那只青白瓷的茶盅拿了起来,托在手中,一扬脖,咕咚咕咚地饮了下去。大约宝玉是真的渴了,直到饮了大半,才将茶盅放下。有丫鬟上来给他递上帕子,宝玉用帕子抹了嘴,这才说了一句:“好凉!”
柳五儿见到宝玉端茶欲饮的时候,已经心中一惊,她什么时候将茶水放到正厅里来的?她明明记着,正在晾着的茶水还在茶炉房的桌面上啊?啊,不对,沏好留给宝玉的那一盏,此时还留在她手腕上的空间里,至今还没有拿出来,这茶,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五儿大惊之下,分开挡在她身前的小丫鬟们,走上前去,伸手接过宝玉手中的青白瓷茶盅,拿到手里,已经觉得不对,那瓷茶盅的外壁上凝了些细细的水珠,而柳五儿就着茶盅喝了一口宝玉剩下的残茶,“这不对呀!”这温度比以前她凉的茶要冷上十来度。她再细看那青白瓷的茶盅,似乎发现了一点端倪,这似乎并不是平日里自己常常用来给宝玉晾凉茶的那只杯子,只是十分相似而已。
柳五儿刚要开口,手中的茶盅已经被花袭人劈手抢了过去。
第37章 喝口凉茶也塞牙(2)()
“这么凉,五儿,你不是将宝二爷的茶用冰给镇了吧!”袭人在一旁怪叫起来。
宝玉一听也十分恼怒,“冰镇过的茶,这我喝不得的呀!”他本来已经气得黄黄的脸此时有点发黑,额角上又生出些汗来。
柳五儿竟不晓得宝玉经这样沉不住气,不过也情有可原——这宝玉,刚刚与林黛玉大吵一场,心情正郁闷着呢!柳五儿连忙宽慰他:“宝二爷莫慌,食性寒凉,指的是食水本身的属性,与食水的温度没有直接的关系。您只饮了这么小小一盏冰茶,眼下天气又这样炎热,应该无碍才是!”
她话音刚落,宝玉已经撂了脸下来,说:“狡辩!当我不晓事呢!”他咬着牙说:“茶水本就性寒凉,你再用冰镇过,岂不更加糟糕。你这竟不是服侍我,竟是变着法儿来害我……”这话说得太重了,柳五儿的脸也瞬间挂了下来。
须知柳五儿近日泡茶所用的茶叶,都是凤姐送来的那些暹罗进上的茶叶。柳五儿检查过,这些茶叶窨制的方法与祁门红等红茶相差仿佛,食性也较寻常绿茶更为温和。
因此宝玉这么说,柳五儿才彻底动了气。她不是古代人,没有那种主尊奴卑的阶级意识,在怡红院做二等丫鬟,对她来说只是个职业——她做好分内的事情,相应地也拿一份工资(月钱)。可是她这样规规矩矩地做事,却有人,从她一进这怡红院开始,就处处找碴下绊子,处处与她作对。一而再,再而三,如今更是将宝玉的怒火烧到了她柳五儿的头上。她固然气那暗地里陷害她的人,可是眼下这宝玉就只晓得听谗言,不问青红皂白,只晓得责怪五儿一人,而平时那温柔体贴的“暖男”形象,此刻连边儿都沾不着。
柳五儿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宝玉与袭人。宝玉依旧是一团怒火,而袭人则在柳五儿的眼神之下有些瑟缩。
“二爷想来刚才是喝茶喝得急了,连这是什么茶都没尝的出来。这是暹罗进上的茶叶,味道虽轻,却食性温和,哪怕是冰镇过,也无损人体的阳气。二爷刚刚喝了这么一小盅,实在无须过虑!”柳五儿索性侃侃而谈,她的态度语气,若要放在现代来看,再正常不过。可是在宝玉眼里看来,柳五儿一介仆下,用这样的态度与言辞跟主子说话,极为无礼。
更要命的是,这位贾宝玉同学,刚刚不幸与林黛玉女士吵了一架,双方吵到各自飙泪,可想而知这闹得有多激烈了。偏生柳五儿与黛玉的眉眼有三四分相像,宝玉一见,更是觉得窝心,人家林妹妹生生气也就罢了,你一个小丫头也敢在爷面前摆谱?他心头一恼,便冲着柳五儿冷笑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也猜着你的心事了。我这就回太太去,我们这儿庙小,搁不下你这尊大神,还是打发你出去的好!”
柳五儿心里咯噔一下,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就这样她就ko了?就这么就让她背后的黑手得逞了?她……她堂堂一代名厨,这烹茶温酒之事本是信手拈来的,怎么就能这么快被宝玉这个正主儿撵了出去。
尼玛,太伤自尊了——柳五儿忍不住抬头向天,免得自己眼眶发红,泪水几欲夺眶而出的样子被旁人见到。
她不是舍不得怡红院里的这个位置,进这大观园本就非她所愿。可毕竟,园子外头,柳家夫妇两个还指着自己这份月钱来还外头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