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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唐行长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一见张大勇，就笑脸满脸，还上前要握着张大勇的手，说：“我说过会给你答复的。你就是没有耐性，还把记者带来了。”
张大勇侧身一闪，唐行长没有握到他的手，显得很难堪，他坐到一张椅子上，对着余百刊说：“你去弄几杯矿泉水，客人辛辛苦苦来到我们这里，肯定渴了。另外，你还得准备一下，订个包厢，中午好好周待他们。”余百刊应声而去。
坐在唐行长右侧的是毛副行长，左侧是办公室主任吴山川。这两个人物从一开始，都没有发言，他们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冷峻，让人觉得他们正在思考国家大事。
张大勇对这两个人的表情一直百思不解。此前，这两人也来参加协商会，像这次一样，他们也是坐在唐行长的身边，一言不发，好像此事他们无关。也是，唐行长乃一行之长，也是分行的老大，一言九鼎，其他领导也负不起这个责，也轮不到他们发言。
唐行长端起自带的茶杯，优雅地喝着水，说：“丁记者辛苦了，你是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吧？我们这儿的办公条件不怎么好，比不起你们那儿的漂亮。老吴，把我的名片拿过来。”
吴山川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盒名片，放到领导面前。唐行长取出三张名片，起身走到张大勇、丁后锋和黄富强身边，一一递了上去。走近丁后锋面前时，他说：“丁记者，你也有名片吧，请给我一张，日后我们若什么先进事迹需要报道时，我们会主动联系你。”
丁后锋也给唐行长递去一张名片，之后还给毛副行长和吴山川派发名片。
坐到座位上时，唐行长凝望着丁后锋，说：“丁记者，今年我们银行投放你们报纸的广告可能少了些。不过，没关系。回头我交代他们跟你们报社联系，看看下半年是不是多投放些。近来，我的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有得空去拜访你们的领导。你回去后，跟你们的胡总说，改天我会亲自上门拜访他的。”
张大勇越听越不舒服这行长在说啥呀？这话分明有暗示、拉拢丁后锋不要写稿也不要忘记你只是一个小兵仔，你是胡总的手下不要来添乱。张大勇再也听不下去了，说：“今天我来到你们这里，只想问一句，我那笔损失你们到底赔不赔？”
唐行长不徐不疾地说：“我也知道你到公安机关看了监控录像。你这事嘛，经我们领导班子讨论，决定对你做出赔偿。这事呢，我们也有责任。必须得承认，前段时间，我们对你的态度有些不怎么友善，一直没有承认自己有错。”
张大勇惊讶不已。难道说记者在场了，他们不得不做出了让步。找记者来施压真管用，一下就把他们镇住了。此次找丁后锋来采访，张大勇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如此转机。在他看来，他既然拉上了记者，就表明他决意跟银行做对了，既然这样，银行也不会给他做出让步。
丁后锋说：“这么说，你们银行还是存在一定的过失了。”
唐行长说：“也不完全如此。此事分两个责任，第一次的责任在储户，在他仍未冲进营业厅挂失时，他的钱已被人冒领了；至于第二次冒领时，由于职员动作过慢，致使不法分子冒领行为得逞了。故此，我们决定给储户赔偿1。2万元的损失。至于第一次被冒领的8000元现金一事，我们认为银行毫无责任。”说罢，他面对张大勇微笑着，咨询道：“不知道你对我们这样的处理意见有没有问题？”
张大勇说：“我有意见。第一，那个柜员机经常出现储户被调包的事，你们既不张贴温馨提示，让我提高警惕，也不加强保安措施，早晚在那儿加强保安巡逻；第二，为了这事情，我先后几次找了你们，而你们对此事的处理都不积极，还一直否认自己无责；第三，你们得赔偿我一定的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第四，必须得在报纸公开向我道歉。”
“这个嘛这个嘛。”唐行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辩解道：“你所说的第一点，据我所知，分理处是张贴有提示的，不过已被不法分子撕掉。至于保安嘛，分理处也请了一名保安，保安当天也在附近巡逻，只是他刚从柜员机那儿转到营业厅，你就遭到调包了。第二点嘛，我们非常重视储户的反馈。你向我们反映时，行里面的几个领导立即碰头商量此事。只因当时我未了解整个事情，所以否认我们存在有过失。在此，我向你道歉。至于你提出的赔偿精神损失费与误工费，我认为你的要求并不过分，这事容我们再三商量。最后一点就是，登报道歉我认为没有必要了。刚才我已经向你口头道歉了。如果你同意，可以跟我签订一份协议，保证不再向媒体报料，也不再胡闹，影响我们农行的形象，后面你被人冒领的1。2万元的损失，我们照付。”
损失减少到最低，这对于张大勇而言，当然是件喜出望外的事情。只是银行提供的附加条件，令他难以接受。什么叫作不胡闹？你们不好好处理储户的损失，居然还担心我到处拉横幅说你们坏话，影响你们的形象。这是什么话呀？你们这么牛鬼，为何一开始就不积极处理此事。记者来了，你们就害怕了。附加条件还不允许我再次向媒体报料。
“想清楚了没有？”唐行长又望着张大勇。此时，黄富强也看着张大勇，意思很明确，这事到此为止吧。既然大部分损失已拿到了，就不要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了。
张大勇抬头看了看丁后锋。丁后锋也看着他，征求他的意见：如果你说撤，我没什么可说的。兄弟嘛，当然是以你为主，我当然是听你的话的。
张大勇说：“这事让我想想，明天再给你们答复吧。”
“我们等着你的回复。这样吧，我们到外面去吃午饭，以表示我们对你的歉意。余主任，安排好了没有。”唐行长站了起来，大喊一声。余百刊应声走了进来，说：“已安排好了。走吧，我们银行对面有个不醉不归的酒楼，包厢在三楼，叫醉美人包厢。”
张大勇说：“谢谢了。我还有事要办。”
唐行长走到张大勇跟前，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你对我们银行有意见。饭总得吃吧。你看，也到下班时间了，随便吃点东西，彼此沟通一下，把沟壑填平嘛。”
毛副行长和吴山川也过来拉着张大勇，希望他留下。见张大勇去意已定，他们又拉着黄富强和丁后锋的手，希望通过留下这两个人能把张大勇挽留住。最终，仍是无济于事——黄富强和丁后锋始终仍是跟着张大勇走了。
第41章 店铺生意遇冷清 表妹赤裸献上身（7）（shukeba）
9。
晚上10时左右，张大勇刚躺到床上，丁后锋就给他打来电话，说他交的稿子被领导拿下了，“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今天下午，我向分管的副总编刘车汇报这事时，领导说这么好的新闻，肯定要发。我们不会管银行给我们投放多少广告了，也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承诺。一句话，我们要取信于读者。如果这事我们不报道，读者会怎么看我们？那个张大勇又会怎么看我们？少了一个读者虽说不可惜，若经常这样流失读者，对我们报纸就是一种伤害。天长日久，我们就会没有读者，没有了读者，商家就不会投放广告到我们这里来。这稿子无论如何也得发。我们不发，如果同城其他媒体知道了，就会采访张大勇，到时他们就会发了稿，抢走我们的读者”。
听到此处，张大勇一阵激动。再听下去时，他的心冷了半截。
丁后锋说：“领导说得好好的，让我大受感动，于是我赶紧写了稿子交上去。让我伤心的是，到了晚上8时，就有不少人给我电话，要求我撤稿。其中还有我们的部门主任蒙卫西，还有其他部门的领导，其中跑线的同事也劝我，要我把稿子拿下。银行答应既会给我适当的补偿，也会给你赔偿后面因他们出现的失误造成的损失。我顶住得罪领导的风险，坚持要发。而分管领导也如我一样认为非发不可。于是，值班编辑把稿子编好后，就发到版面上”
张大勇问：“问题出在哪里兄弟？”
丁后锋说：“有人懂得如何说情。当时，报纸的一样、二样都过了，准备三样时，我们的胡作非老总突然来电说，不能发这稿子。胡总说不发，其他人哪里敢说什么。后来我才得知，银行的领导跟我们老总是老乡”
丁后锋非常郁闷，觉得花那么大的心血写就的稿子居然在领导的一句话之下被枪毙，也极为不高兴。他也很沮丧，因为他认真写了那篇稿子，自认为写得不错，这对于一个以新闻为生且立场要为民请愿的他来说，当然希望此稿见报后引起巨大的反响。领导的一个电话，却把他的梦想给破灭了，他咋不满腹牢骚，怨气满怀
“无所谓了。我早已知道会有这种结局了。”张大勇安慰着丁后锋，他的语气颇多不满：“今天中午听那行长的话，我就知道稿子不会发得出来的。之所以坚持要求你写稿，也就是想出一口怨气。那两万元钱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我做做几天生意，就可以赚回来。他们给我提出的苛刻条件，让我难以接受。赔钱就赔钱嘛，这是你们失责造成的，为何要强奸我的意志。扯淡！”
丁后锋也骂娘了，说：“领导平时口口声声以读者为上，读者给我们以力量，要善待读者，读者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读者的支持，我们的报纸根本就办不下去。现在，他却打自己的嘴巴。他根本就不懂得尊重我的劳动，我辛辛苦苦写了这篇3000字的稿子，说干掉就干掉。而且，也快到清样时间了，抽下来的稿子，要换上其他稿子，让编辑忙得够呛，编辑也很意见。我想不通，这样的稿子，又不存有什么重大的政治问题，只是揭露银行说假话的嘴脸，同时也是给自己的报纸争气，为何要这样夭折啊？他要是应银行之约吃了银行的饭，我就在背后骂他的老娘！”
未接丁后锋的来电之前，张大勇也接到农业银行几个领导的求情电话，要求他向丁后锋说说，不要把稿子发了。农业银行到底有多少个领导给他电话，他已记不清，反正每隔几分钟，就有一个称是银行的领导给他来电，从唐行长、毛副行长到余百刊、吴山川，从分理处的刘主任到银行客服主任，他们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希望他动员丁后锋把稿子拿下。
他们还向张大勇承诺，只要他动员丁后锋把稿子撤下，他们一定兑现承诺，给他赔偿1。2万元的损失。如果他一意孤行，胡言乱语，造成记者歪曲事实，影响到农行的形象，这笔损失就别想拿了。到时，他们也会起诉他的。
面对如此既是恐吓又是劝阻的话，张大勇气愤不已。倘若他们好言好语劝着他，态度再真诚一些，也许他也会考虑动员让丁后锋撤稿，或同意签订协议赔偿。一听完他们如此反复威胁的话，他就非常窝火：这钱我不要了，就是要搞臭你们，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服务态度和隐瞒事实的不良居心。
见张大勇态度坚决，难以说服，银行又转而去向丁后锋求情了。丁后锋也没给面子，这篇新闻作品是他写得较为用心的，批评的口吻也较为委婉，他幻想着稿子见报了，次日的报道肯定会有巨大的反响。不仅如此，他还凭此稿挣到不少工分，获得当日好稿奖。
谁想到，上了版面的稿子也会被领导掐死了。可气的是，领导也没有给他做出任何解释。
天一亮后，张大勇来到批发部搞装修。黄富强早坐在一张破烂的椅子上抽着烟，一边看着报纸，一边监督请来的泥水工粘墙纸。
泥水工站在铝梯上，专注地工作着，以致张大勇怎么走进来，他也浑然不知。黄富强见张大勇失神地走进来，就抖着手上的报纸，嘟囔道：“勇哥，今天没见有报道呀。我从第一版翻阅到最后一版，整整56个版，我一字不漏地看完，什么东西也没有。丁记者是不是也被他们收买了？口口声声说朋友兄弟，屁，那是假的，谁见了钱都会眼开！”
泥水工可能被黄富强那尖叫的声调吓着了，险些从梯子上摔下来，得知事情原委，他也插话说：“有句话说得好，钱是香喷喷的熟肉，谁见了都想吃一口。这年头，已经没有不吃熟肉的人了。”
“去去，忙你的去，别来这儿掺杂！你还没有资格跟我们说话，你要分清，谁是老板谁是工仔。”黄富强心情不好，他喝令泥水工赶紧干活。
泥水工说：“老板，你也别气我。今天我是个打工仔，说不准明天我翻身了比你们还有钱。”
黄富强说：“等你有钱后，再来跟我们对话吧。你再不用心做工，也不按时完成工期，就别想拿到工钱！”
张大勇说：“我心情比你还糟糕。别拿工仔出气，要出气就拿那些鸟人来出吧。他们都不是人，是畜生，是恶棍！丁兄弟明明写好了稿子，也上版了，居然都被他们拿下来了。他们神通广大呀，把老总摆平了。”
黄富强说：“这么说，我错怪丁记者了？”
张大勇说：“昨晚上，丁记者已把一切情况跟我说了，他也鄙视他们的嘴脸，郁闷得卵都跌！我要问个明白。”说着，他拨打了唐行长的电话。
唐行长称他正忙着，遂挂断电话。他再给毛副行长等人打电话，得到的结果也是如此。张大勇想：“这种冷冷冰冰的态度，与他们昨晚频频打电话向他求情并动员他劝说丁后锋撤稿的低声下气的语调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看来，他们认为打了一回胜仗。只要报纸没有见报这方面的内容，至于赔偿的事，他们可以慢慢拖着我。妈的，你们这帮鸟人算什么东西，如果剥夺你们的权力，剥夺你们的工作，你们什么也都不是，连一名农民也都不如。”
在给余百刊打电话时，张大勇粗话满嘴，痛骂着：“你们别得意，也别张狂！这回搞不了你们，我就到网上去搞。再不行，我就拉着横幅满街走，最后一站就在农行营业厅大门口。”
余百刊说：“我还是劝你冷静些，如果你做出偏激的行为，城管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我们也会采取相应的法律行动。”
张大勇还要往下骂的时候，余百刊掐断电话。黄富强劝着张大勇，说：“算了，我们搞不过他们。你这么一搞，他们随便找个理由套住你，请城管、警察、法院等部门的人来拿下你，到时反给自己惹来麻烦。银行有的是钱，有钱能得鬼推磨，跟他们斗，你势不敌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求着他们把那钱拿回来吧，钱到手了，也就阿弥陀佛，万事大吉了。”
“操蛋！”张大勇暴跳如雷，狂骂不已：“明明是他们的过错，居然要我们去求他们，这都是什么世道呀？”
黄富强说：“你又不是一天两天出到这个社会上来混的，算了吧勇哥，你再给他们打电话，好声好气跟他们沟通，就说你同意在那份协议上签字。大丈夫能屈能伸，向他们低头认罪，再拿回那点钱日后再图反击吧。千山万水，总也有相遇的一天。如果哪一天他们裁到我们手上了，也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如若没有与他们相遇，只要是他们的家人、子女让我们逮着了，也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
张大勇骂道：“我操他奶奶的，这帮鸟人不得好死！”
黄富强说：“勇哥，省着点气力吧，我们的批发部还没有开张呢。生意做大了，我们财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