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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富强说:“不是每个记者都是这屌样的。我认识都市报一个记者,够哥们。两年前,我在菜市贩鱼时,有个记者来采访我,写了一篇猪肉涨价后鱼价是否也会跟着上涨的报道。之后,我还跟这记者有过来往。如果我把这事跟他说了,他肯定会帮忙的。”
张大勇问:“请记者帮忙,要不要给辛苦费?”
黄富强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这个记者不会收的。反正这事也是个新闻?我们给他提供线索,他还得感谢我们呢。现在给记者报料,都有报料费呢。”
张大勇说:“你跟他联系,约个时间跟他见面。不过,我还是有此担心,万一记者也被银行收买了怎么办?”
黄富强说:“我们就到网上发帖子,揭露记者的腐败。再不行,我们就做一个横幅,上面写着‘农业银行的过失造成我两万元被人冒领’,然后拉着横幅到处行走。从这个县走到那个县,又从这个县走到那个市。我就不相信搞不臭他们。有一个皮包过长的家伙到南国男性曙光医院动手术,手术之后伤口感染,两天后他就死去了。他的家属十分气愤,在得不到赔偿的情况下,打出吓人的横幅,上面写着‘曙光医院皮包手术医死我儿’,死者家属举着这条横幅满街走,最后走到了医院大门口。这样一来,医院真的没法做生意了。后来,我听说医院赔偿了死者家属的损失。我们也可以模仿这种形式去维权,搞臭他们。现在各家银行竞争得很厉害,我们这么一搞,他们肯定受不了。”
张大勇说:“这种搞法,绝!”
6。
黄富强把桃源江都市报记者丁后锋带到张大勇的面前时,已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张大勇见丁后锋戴着一副墨镜,说话粗声粗气,风风火火,便认为此记者与该报那个女记者相比,是两个不同的层次,值得让人玩味。再三欣赏之后,他又觉得此记者有些油嘴滑舌,精明得过了头。
丁后锋开门见山地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事是个新闻,有新闻价值,值得采写。是否能刊发,我不敢保证。据我所知,我们报社跟多家商业银行有一定合作关系,他们既有广告投放我们那儿,也跟我们领导很熟。有一回,我一个同事采访了一件事,说的是一个储户前往银行领钱,准备给小孩交学费。当天排队取钱的家长特别多,大家心情本来就很烦躁,此时有一个vip客户插队,就把他们激怒了。那家伙却说,你们可以办一张贵宾卡。大家正想揍那家伙,保安及职员居然声援他,说贵宾卡就享有这样的权利。大家纷纷指责银行区别富人与穷人。此事惊动了110民警。同城几家媒体也闻讯赶到现场采访,最终稿子没能发出来。原来,银行表面上是接受媒体采访,解释事因。等到记者一走,他们就给各家媒体的负责人打了电话。我听同事说,采访结束时,银行领导就对他们说,欢迎新闻舆论监督,我们有错必改。事后证明,这话是有潜台词的。因为银行与报社有着某种默契。只要涉及到银行的稿子,哪怕是很小的一件事,银行总是让它无法见报。就算是见报了,也会处理成某某银行,反正商业银行那么多,读者也不会知道是哪一家银行的事。”
“我这事怕是黄了。”张大勇叹息道。
丁后锋说:“别着急,我也在想着如何帮帮兄弟出这口恶气。我会找个由头搞个调查性的东西出来的。太个案的文章,领导就会找理由毙掉它,给银行做个顺水人情的。”
见丁后锋这么胸有成竹,张大勇眉开眼笑了,说道:“那就有劳丁兄弟你了。至于你的酬劳,我会处理的。”
“别别别这样!”丁后锋急忙挥手道:“你这么一做,我这文章就变成有偿新闻了,这是新闻职业道德所不允许的。既然是兄弟,哪能用金钱来衡量的。我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张大勇问:“这话怎么说?”
丁后锋说:“很简单,我的文章如果写成功了,得到读者的认可了,我就有成就感。说句不怕你们见笑的话,我从部队转业到这个地方后,就怀着崇高的新闻信念,一直想做个职业新闻人,做个为民请愿的记者。如果有一天走到街头上,很多人对着我说:‘瞧,就是这个记者弄的那些事,你看他多有胆气,敢为我们老百姓说真话。’那么,我就无憾此生了。”
这话说得慷慨激昂,铿锵有声,感染了张大勇。冷静之后,张大勇认为丁后锋在以如此独特的方式取得他的信任。不管如何,他觉得对方无法改变一些现象。庞大的社会机器犹如铁环,环环相扣,岂是一个年轻记者所能扭转的。
此前,他在广东打工,每天都看当地的报纸。不用说,广东的报纸敢言人之所不言,敢披露或曝光一些官员的恶行。而对于一些有背景的人和事,也是不敢涉及的。正如他所知的中央电视台视“焦点访谈”栏目,京城里的人与事,他们从不去碰;对于其他省市的事情,他们常有批评。究其原因,无非就是北京那儿的人管着他们,岂敢捅娄子。
未请丁后锋出来之前,张大勇就对报道他的事情没有抱有什么希望。他想:“记者能报道当然是好,如果不能报道,姑且当作认识他,日后可能会找他帮什么忙。”
丁后锋继续说:“如果这事不能见报,下一步,你们可以按你们原先的计划策划一下,拉起一张横幅满街走。到时,自然会有热心的人给你们拍照发到网上。网络现在很发达,网民的智慧不可小觑。”
“我也是这么想。”张大勇把几包玉溪烟放到丁后锋面前,丁后锋连忙把烟推开,说:“你别这样。我自己有烟”
黄富强说:“兄弟,没关系,你拿着吧。家里要是来了客人,也可以拿来招待他们。”
丁后锋说:“既然把我当作兄弟,就别这样让我为难。今天之所以出来赴宴,是看在你的面子。以往,类似的饭宴,我多数会拒绝的。记者做新闻,第一要义就是要保持中立、客观,如果吃了当事人的饭,拿了当事人的东西,评判的标准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我们只是希望你帮帮我们。能不能报道,我们并不期望。最后定稿的事,也由不得你来说。只要你去采访了,给他们一些压力,就达到我们的目的了。”张大勇把玉溪烟取了回来,放到自己的面前,“那钱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上什么。我原先的想法,损失了就损失了,下一回注意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缺这钱才能过活下去。我就是不服气银行的这种态度,明明是自己有过错,居然没有勇气承认,还尽力掩盖事实,在报纸乱说。他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请焦点访谈的人来曝光。”
7。
次日,张大勇和黄富强带着丁后锋来到事发现场——北大路口那儿的农业银行。丁后锋在那台自动柜员机前,用数码相机拍着照,还听着张大勇介绍当时的情况。见有人拍照,保安急忙走过来问:“干什么的?”
黄富强拦着保安,说:“记者在采访。”
“记者采访得经过我们同意。没有我们的同意,不能随便乱拍照。”保安认得张大勇,见丁后锋在柜员机前“咔嚓”地拍着相片,急忙推开黄富强,挡在丁后锋的跟前,口气很冲:“你给我停止!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相机缴了?”
丁后锋说:“蛮不讲理!记者有采访的权利,读者有知情权,你有权力阻挠我采访吗?你又不是银行的领导,咋这么多管闲事?”
保安大声叫道:“我在这儿做保安,就要维持这儿的秩序。你就是找到我们领导,我们领导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
张大勇气愤了,便是压住怒火,不紧不慢说:“我很感谢你那天的帮忙,让我避免更大的损失。假如换了你也这么被人坑了钱财,而银行既不向你道歉也不给你赔偿,你会怎么想?你以为那两万元钱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呀,这可是我的血汗钱、辛苦钱啊!”
保安的口气软了下来了,说:“我是吃人家的饭的。领导交代我怎么做,我也只能执行了。”
第40章 店铺生意遇冷清 表妹赤裸献上身(6)(shukeba)
张大勇说:“既然你做不了主,就不要这么蛮横。你可以得罪我,反正我这人也不记仇,反正你对我也有恩;你若得罪了记者,他往报纸上一写,说你保安野蛮地阻挠采访,你肯定会遭到老百姓的唾骂了。”
就在保安不知所语时,从银行里面走出一个职员,对着保安说:“让他们进来吧,领导有话要对他们说。”
走进银行营业厅,那个刘主任早就站在里面。她把他们带进一间会议室后,对张大勇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通过正常渠道来解决此事,不能把记者请来助阵。”
张大勇情绪仍然激动:“是你们逼得我没有地方可以说理了。你们再不解决这事,我就让记者曝光你们。”
刘主任说:“欢迎记者来调查,但是我们银行有这样的规定,记者若要采访报道,请找我们分行宣传处。分理处没有这个权限。”她面对着丁后锋,表示歉意说:“麻烦你到我们分行去办理采访手续吧。我这儿无法给你解答什么问题。有一句话需要说明的是,分理处没有存在过错。至于职员的服务态度问题,我们已做了内部处理。”
“你是明眼说瞎话!”张大勇拍着桌子大叫:“我都看了监控录像了,是你们的过错造成我的损失!你们要是不赔偿,我就让记者曝光你们。”
刘主任平静地说:“你得提供证据。你也可以通过法院来起诉我们。”她软中带硬的话,仍如往日一样坚决。表面看,她就像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小姑娘一样少不更事,可她的话却绵里藏针——“少了你这个储户,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损失”。
丁后锋问:“在此起事件中,你认为银行存在过失吗?”
刘主任说:“我不接受采访。我刚才说了,这事我们分理处没有权限回答。我可以看你的记者证吗?”
丁后锋把自己的记者证递上去。刘主任睁大眼睛认真地审阅着,那神情就好像她在处理一宗大额的存款业务,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要防止假钞夹杂在其中。左看右看之后,她似乎也没有从记者证中揪出什么不妥。
刘主任说:“丁记者,我建议你到我们分行宣传处了解,那儿会有人接待你。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失陪了。”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张大勇等人离开会议室。在路过刘主任的办公室时,他们听到她在用座机与上级部门联系。原来,她通报记者来采访的事情了。
出了农业银行分理处办公楼大门时,丁后锋说:“分理处已向分行汇报了。采访经验告诉我,我们就算赶到那儿,对方也会躲避起来。”
张大勇担忧说:“这事没辙了?”
黄富强说:“他们若不接受采访,丁兄弟也有办法写稿子的。我常见有些记者在文章的后尾写着这么一句话‘有关方面拒绝接受记者采访’云云。监控录像张大勇也看过了,里面的镜头显示他们存在过失。”
丁后锋说:“这样写的风险太大了。到时,银行肯定告上门来,说我没向他们核实求证。走吧,我们赶紧杀过去,说不准还把他们拦下来。”
8。
当张大勇等人赶到农业银行桃源分行宣传处时,一个肥墩墩的男子正关上办公室的铁门准备离开。丁后锋表明身份后,那男子却说:“我是来办事的。他们的领导不在,我也在找他们的领导”
张大勇说:“你哄谁呀?你是来办事的?你怎么有这里的钥匙,怎么会关上人家的门?要不,你就是个小偷!”
那男子脸色大变,生气道:“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宣传处的领导。记者要采访,得找我们领导。”
丁后锋问:“烦你通知一声你们的负责人,如果方便的话,把你们领导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联系。”
那男子说:“领导出差了,过几天才回来,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很抱歉!”
张大勇说:“你会不知道领导的电话?平时你们有什么事,怎么跟他联系?你哄小孩呀。”
那男子说:“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想怎么样?领导上厕所难道我也得管吗?他出差了,换了电话,我怎么知道?走开,别在这里影响我们办公!”他瞪着张大勇,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你分明是在说假话。”张大勇走上前,用手指着他胸前的工作牌,说:“你这是什么?上面明明写着‘宣传处主任余百刊’。哼,你还说自己不是领导。银行的人怎么这样爱说假话。明明有过失,居然矢口否认。”
那男子的脸上又是一红,支吾道:“我确实是宣传处的主任。这事情我们不接受记者的采访。分行领导有过交代。你们去找领导吧。”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呀?”丁后锋火了,说:“我到你们分理处采访时,分理处要求我来找宣传处。找到你时,你却推托说要找分行领导。我若是找到分行领导,难道分行领导又把我踢到省行去?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采访,我就如实把这一遭遇写到报道里去。”
余百刊沉吟片刻,说:“你是丁记者吧,刚才分理处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要来。我跟你们报社的胡作非总编关系很好。还有,你们机动部的蒙卫西主任我也认识,还跟他吃过几餐饭,蒙主任挺豪爽的,也很够哥们。”
丁后锋问:“你跟胡总和蒙主任什么关系我不管。我现在想要的答案就是,储户被人调包弄走银行卡里的钱,你们有无责任?”
他的口气充满了轻蔑的意味,因为他看不起这个余百刊的人。事后他才知道,此人原名叫余友鸣,爱舞文弄墨,经常局限性地写些本单位的活动消息。当他在省内及中央(只有两三家)的媒体上发表了上百篇篇篇都是百十字的简讯后,他便把原来的名字废掉,改名叫余百刊,并对其他人宣称他在百家报刊上发表作品。
初时,丁后锋还以为此人所写的文章在百家报刊上发表,于是上网摸索,结果发现,摸索出来的文章也只有十几篇,篇篇都是重复的。得知此人是那种沽名沾誉之辈,丁后锋就从心底里蔑视对方的为人:你比我还流氓,熟识我的人都说我是疯子,整天只知道写些没有阳光的负面文章,所有的官员都是贪官,谁知你比我还无耻。
见丁后锋话里带刺,余百刊知道遇上了不吃那一套的人,他不禁尴尬道:“这,我还得请示一下领导才能回答你。如果领导授权给我,我会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他立即用手机联系领导。
稍后,他对丁后锋说:“我们领导答应要见你们一面。你们跟我来吧,先到会议室休息一下。”并把丁后锋等人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会议室。
不久,两名分行领导及一名办公室主任来到了会议室。张大勇此前见过这三个人,被调包的当天,他就找到了分行,当时是这三个人一起接待他的。其中一个他特别有印象,就是那个被人称为“唐行长”的高高男子。当时,唐行长的态度十分强硬,声称他们没有责任,如果走法律途径,他们愿意奉陪到底。
这一次,唐行长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一见张大勇,就笑脸满脸,还上前要握着张大勇的手,说:“我说过会给你答复的。你就是没有耐性,还把记者带来了。”
张大勇侧身一闪,唐行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