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认为这样送钱并不吃亏。只要有人暗中保护了,他就可以在歌厅里贩毒了。本来搞娱乐业就是暴利的,再加上让毒品在歌厅里大行其道,那可真是暴利之暴利了。每月送出去的那几十万元钱又算得上什么。九牛一毛!
他已经记不得怎样认识牛顾伟的了。反正,每次他都是把“进贡费”直接交给对方的,再由他转交给其他人。他也想不出牛顾伟的胆子这么大,收钱收得这么疯狂。每次收钱前,尽管牛顾伟总是用公用电话与他联系,然后确定接头的地点,可是对方这么直接收钱,居然连一点自我保护的措施也没有。
据他所知,其他官员收受贿赂是自有一套“绝妙”方法的:要么“借钱”投资,要么“合股”办实业,要么拉“赞助”,要么通过其他方式转账,让商人把巨额钞票打进其他公司的账户再提现,黑钱就可以洗白了
后来,他才知道牛顾伟赌博输红了眼,根本没有考虑到那么多了。可能牛顾伟这样认为,一对一地收钱会更加安全,通过“九八佬”或“二五仔”来帮他们收钱也许会出现人多嘴杂的情况。
牛顾伟确实疯狂了。明明知道危多利是个毒贩,一身罪恶,他居然经常跟着危多利去喝茶、按摩这是危多利见过最疯狂的警察了。
牛顾伟已经不能自拔了,越陷越深。牛顾伟嗜赌一点儿也亚于买卖地下六合彩的小商贩。小商贩从一元、两元下注,越赌越大。赌光了钱后,他们便变卖家当;再没钱还债,就卖儿卖女卖老婆;再不行,就去偷去骗去抢一样的道理,牛顾伟输了钱后就吃起黑来,不仅吃桃花歌舞厅的干股,还吃其他黑老大的黑钱。
危多利也愿意让牛顾伟吃,只要他吃了,遇到检查什么的,他总会给他们提供“回避”、规避检查或出逃的讯息的。这些年来,“进贡费”是砸出去不少,而得到他回报的讯息自然也不少。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相安无事。这是生物链得以保持平衡下去的重要因素。
如果不是车荣福调任市局,如果不是车荣福掀起新的一轮打黑除恶的高潮,这样的生物链就会永远保持下去,大家就不会鸡飞狗跳的,那么他就不会逃亡到茂密的山林中。
山林并不是没有去路,在大明山茶场那儿还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那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他相信找到他们后,会得到他们提供的一些帮助的,别的不说,就说在外逃时,他们可能也会给他想办法。他心说:“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他们的血液,他们日思夜想地盼着儿子,如今我回到他们身边,他们是不会拒绝的。尽管我是个通缉犯。”事情真的如他想的那样吗?没有!
血是浓于水的。可当黎尘兮夫妇得知危多利犯下的罪恶,他们断然拒绝他躲藏于他们的房子之下的要求。
早在两年前,他们就知道危多利是小树了。因为他们在他游泳的时候,见到他屁股上面有个三角形的伤疤。这个伤疤不会那么巧合的。随后,他们追查到他是在宁源县一个乡镇福利厂长大的。于是,他们赶到了福利厂探问,结果让他们大喜过望。
危多利在四岁的时候被人卖给厂里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中年夫妻。那对夫妻去世已有几年,但厂里的人都说他是买来的,是被从梨花县拐来的,被拐来的时候,他仅仅四岁,整天哭闹着要爸爸妈妈,方言发音正是梨花县那一带的。他们还见到他屁股上的那块伤疤。问他姓名,他说他叫黎小树,黎明的黎,小鸭的小,树木的树
那时候,全国各地抓拐带婆抓贩卖人口抓得特别严,正是邓小平出山后不久就开展的第一次严打,声势浩大,不仅犯罪分子被震慑了,甚至连那些没有知道买卖人口是违法行为的就“抱养”来历不明的小孩的人整天也害怕得脸色苍白,头低垂到胸口。只要听得有人提起“公安”二字,他们就怕得全身发抖,急忙小跑般离开。
虽说如此,可工友们并没有举报这对夫妻,因为大家都可怜他们没有生育能力,本来脑子就有点问题,老了如果没人端茶送饭、烫汤喂药,那晚景也是很惨的,所以工友们都没有到处乱说,只是怪怪地看着那个可怜的孩子。
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34年了,什么秘密已经不再成为秘密,工友们也快到了进入火葬场的时刻了,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因此,当黎尘兮夫妇找到他们时,他们便一股脑儿地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工友们说,得知危氏夫妇是把他买回来的,危多利伤心之下就离家出走了。那一年,他十四岁。从那以后,他一直没有回到福利厂,也没有回到危氏夫妇身边,甚至危氏病逝了,他也没有回来尽孝。
黎尘兮夫妇欣喜若狂。种种讯息印证,危多利就是他们的儿子小树。
然而,当他们知道危多利是如何开起几家娱乐城时,不禁绝望了:“不!这不会是我们的儿子,小树不会是这样的人!”可冷静细想,他们又认为他们千辛万苦寻找到的人就是被拐走了三十四年的儿子小树。
几十年来,他们所盼望的情景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是由“小树”变成“大树”了,可小树苗从小汲取的养料中还饱含着邪恶的成分,因此它长成“参天大树”之时,树叶、树枝以及树根都发育得很不正常;即使沐浴了阳光,它也是慢慢含毒枯萎。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也许生存环境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他逃离危氏夫妇后,闯进了险恶的社会,被凶恶的犯罪分子所控制,慢慢地,他也就变成那样冷酷无情、没有人性的畜生了。
黎尘兮夫妇绝望了,流下了悲痛的眼泪。他们真不该到市里去寻找儿子,也真不该到福利厂那儿去打探危多利的身世。如果他们安心地呆在茶场那儿,每天看着那棵大树,幻想着四岁的儿子鲜活地朝他们扑来,那该多好!
从市里回来后,他们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就当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自我安慰:“小树尽管被拐卖了,可被卖去的地方却是河南、河北等地,他生活在一个和睦的家庭,享受了优良的教育。大学毕业后,他在一家正规单位工作,结了婚生了小孩过得很美满很幸福”危多利出生地虽说是在梨花县,却是另一户人家的小孩,一切都是巧合。
想归想,但他们却无法把见到的危多利从记忆中消除。
好在久居山林,容易忘掉一些伤心之事。咋不是?深山的空气早晚都是清鲜的,树木昼夜都苍翠的。晨看鲜花怒放,山岭染绿,泉水汩汩,鸣鸟啁啾;晚观落霞满空,丛林镀金,百鸟归巢,岩石无语;夜听松涛声声,虫蛙对话,空谷回音,万籁妙声;闲时品茶作画,自娱自乐,沉浸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前,慢慢地,他们便忘却锥心之痛。
直至胡静蕙胡乱闯进茶场,听得江十伯对他们所说的话,锥心之痛才又泛滥而来,令他们夜里无眠。
这种痛一直持续数月,绵延不绝。更加让他们无所适从的是,当惶然不安的危多利疲惫不堪地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时,那一种痛更加强烈!
他们拒绝他的请求。他们早就当没有生过他了,何况他还是个罪不可赦的通缉犯。如果不念及他们之间还有血缘关系,如果不考虑到他是个毒贩,藏有武器,逼急了他会殆失人性,对他们狠下辣手,他们早就报警了。
他扑通跪倒在地上,说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只有他们才能救他。他哭喊着爹妈,我是你们的儿子小树啊。我做错事了,躲到山林已有几天了,又饥又饿,又渴又困,快要撑不住了也许是真的忏悔了,他的泪水奔涌而来,一个劲儿地滴到地上,地面湿了一大块。
他们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他们想,从他眼眶里流出的那些东西也许是假惺惺的鳄鱼泪。如果他忏悔了,早在两年前就喊他们一声“爸妈”了,就不会把他们哄出他的公司总部了。那时,他们是劝他跟他回家的,劝着他别再在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他们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他呆呆地跪在地上,眼里露出绝望的凶光。他摸出手枪,上了保险。他想,他们也许下山去报案了。他双手颤抖着,举枪的手晃来晃去。陡然,他站了起来,用枪指着他们,大叫:“站住!”
成若兰转过脸,含泪哭道:“你离开这儿吧,我们不想看到你!”
黎尘兮怒骂道:“畜生!你开枪吧!”他迎了上来,把上衣撕开,拍着胸膛,说:“你就朝我这儿开吧!”他双目喷射着怒火,喷射着悲楚之色。沉默之间,一片枯黄的落叶摇摇晃晃地飞到他的跟前,无声地叹息着。这枯叶不正是老人此刻已经死去的寂寥的心儿吗?
此时并不是深秋,也不是寒冬,而是淫雨霏霏的初夏。青翠的木树上居然飘飞着落叶,这有悖自然规律。都说一叶悲秋,其实一叶也悲夏啊。
在亲生儿子的枪口下,年迈力衰的老人心裂了,肠断了,已然站立不住了。他的身子就像那片飞落而下的枯叶一样摇摇晃晃的,天地间在晃荡着,悲怆的老泪在他那张苍老的脸庞上纵横交泊着。
危多利咬着牙,叫嚣道:“你要是报警了,我杀了你!”
成若兰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愤情绪,冲了上来就给危多利几个巴掌,骂道:“你疯了啊!他是你父亲啊!”她也落泪了,身子也在剧烈地摇晃着,哆嗦着,也快站不住了。
按理说,与被拐走三十多年的儿子重逢了,应该是悲喜交加,可是成了毒贩的儿子在与他们见面时却露出了豺狼本性,咋不叫她悲痛绝望!
被搧了几个巴掌的危多利似乎清醒过来,他惊愣住了。随即,他还是挥舞着手枪咆哮着:“来找你们之前,我已经作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们把我捅出去了,我绝不留情!”他拎起背包,冲到竹林深处。
称尘兮夫妇知道他到哪儿去。在竹林深处一个崖壁,有一个狮子洞,他要躲到那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他们抱头痛哭。老天似乎在惩罚他们,让他们快要走完人生道路的时候备受这样的哀痛。他们有太多的不明白,前辈子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何遭到如此折磨?
那天,当危多利躲进狮子洞后,黎尘兮夫妇也开始了苦难的人生历程。他们的良心受到了煎熬,伤痛无时无刻不汹涌而来。他们很想报警,却下不了心。他们并没有害怕他会对他们怎么样,而是他们不忍心亲手把逆子送进监狱。
的确,他是走错了路,但是如果当年不是他们大意了,让他独自离开书店了,他会变成这样的人吗?他变成了罪犯,他们也觉得有一份责任。如果他们当时看好了他,他也许走上了正道,做个堂堂正正的人,说不准他上了大学后就在城里的某个单位谋得一份职业
自责、悔恨、哀伤、绝望、踯躅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们天天唉声叹气,泪眼相对。
几乎每隔一天,他就要求他们下山去给他联系外逃的车辆。他们枯坐着,没有理睬。他威胁他们,可他们已经没有生的念头了——生养这么一个孽子,且他们已经到了暮年,要杀要剁对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念他是从他们身上掉下的一团肉,因此内心还留存着一点亲情,劝他自首。只有这样,才是惟一的出路。
第266章 毒贩藏身狮子洞 父母报警苦相劝(5)(shukeba)
他哪里愿意放弃以前的生活,到了国外,一切生活就会如往日般继续着。他已经习惯那种病态生活,所以他没有听从劝阻,而是暴跳如雷地咒骂着,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他也知道自己贩毒太多了,祸害太多了,不管是自首还是被抓,都难逃一死。与其都是死,不如拼死一逃
6。
此刻,危多利坐到黎尘兮夫妇的跟前,悍然问:“为什么还不给我找来车子?”
黎尘兮说:“即便找到了车子,你也逃不了。”
成若兰也语重心长地说:“儿啊,我们送你去西燕镇派出所投案自首吧,也许还能减刑”
危多利吼叫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脸部变形了,手上的枪也跟着指来指去。他那粗暴的声音在岩洞里回荡着,震得洞里的蝙蝠扑楞楞地惊飞乱窜;那盏油灯险些被回荡的声浪吹灭了。
随着声浪的停止,岩洞深处灌来一股寒气,阴森森的,让人手脚冰冷,心尖结冰。事实上,岩洞是冬暖夏凉的,可此时却异常冰冷,如数九隆冬。
黎尘兮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乎是一瞬间,他苍老了许多,头顶上长出了无数根白发。他嗫嚅道:“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你错得太多了”
危多利忽而大声道:“你们别再劝我了!既然你们不给我准备车子,我也有办法逃走。哼哼,不是有个剧组来山里演戏吗,他们的车子就停放在茶场里,等会我就去劫持他们!”
成若兰吓了一跳,说:“别再做傻事了!”
危多利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之后,猛地站了起来,就要朝洞外走去。成若兰抱着他的双脚,哭叫着:“儿啊,你不能这样啊!”他用力把她推开,她一头摔倒地上,头部撞到了一根钟乳石,顿时鲜血直流。
黎尘兮惊叫着把她抱起来,冲着危多利喝骂:“你这个畜生!”他嚯地站了起来抓着对方的衣领,就给他一巴掌。
危多利已经失去理智了,狼性大发,抡起枪柄就砸着黎尘兮的头颅。黎尘兮闪过一边,要抢下他的枪。危多利于是一脚把老人踢开,准备开枪射击了。
突然,洞口处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一块石头掉进深洞里了。深洞很深,且底部有积水,石头掉进水里时便发出哗啦的声响。接头,声响便缓慢地冲击着各个岩洞,经久不绝。
危多利惊恐万状,喝问:“谁?”说着,他朝发声处追了过去,没有没见到人影,但在靠近溶洞边一个积水的地方留下凌乱的脚印。他知道有人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走进岩洞里了,可能在退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一块松动的石头,石头便掉到洞里。
他紧张极了,急忙躲了起来,心想难道是剧组的人?抑或是追踪到此的警察?不行,得赶紧离开此地。
他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发现黎尘兮夫妇已经不见了,便知道他们躲藏起来了。他怒骂着,便拎着行李从岩洞的另一个出口走去。他要抢走剧组的一辆车逃下山,越快越好。
然而,当他走出狮子洞时,却见到大批的警察用枪指着他。无数支电筒光直照到他脸上,让他睁不开眼。警察早在洞外埋伏着了。他再退回洞内,试图从另外一个出口逃路,岂料这个洞口也被警察封死了。
原来,报案的是天叔和娜娜。他们在剧组准备晚饭的时候到处走走,在看看晚霞之下的山色是如何的绚丽,同时也顺便远离剧组,到一个僻静的山林之处去亲热。行走间,天叔凑在娜娜的耳边很不正经地说,天天都在别墅那张漂亮的大床上亲热,今天何不换个地方度个蜜夜,也许会更加浪漫娜娜羞赧得满脸通红,一把把他推开,嗔骂着:“你真坏!”
他们穿过竹林时,见不远处有一个岩洞,洞外鲜花盛开,在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下是一块平整的岩石,坐在岩石上可以揽尽层层叠叠的山色,于是他们吃力地爬到洞口那儿。夜色迷离之际,万籁俱寂,他们互相搂抱在一起宽衣解带。
正在进入无我之境时,娜娜听到洞内传来的说话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