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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面色一变,深知求饶是没有用了。片刻后,又缓缓道:“当年为给自己和香儿一条活路,想让香儿过上好日子。我确实欺瞒了夫人。可香山之事,却是真的。”
“夫人可还记得,永年十年,我陪夫人上山进香,途遇魏王余孽。我为夫人挡了一箭,自此落下病根,久卧病床,苦痛难忍。夫人当时说,你欠我一条命是吗?”
竟然还有这一出?我却是不知的。
“那么我现在求夫人还我这一命,放过香儿,夫人肯吗?”
母亲撇过脸去,无言以对。
刘氏又道:“三小姐的香囊是我绣的。布料,绣线都是出自我之手。齐公子的茶叶也是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香儿无关!因为我要帮香儿扫清障碍,我要让她成为苏家唯一的女儿,让她顺利嫁入高门!”
刘氏声音哽咽,泪流不止。
“今日事情败露,我无话可说。愿以死谢罪!”刘氏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忽的蹿起来,夺过桌上的酒壶往口中倒。
兄长反应过来,立时踢掉了刘氏手中的酒壶,然而毒酒已经入腹。不过一会儿,刘氏嘴角便流出乌黑的鲜血来。
林墨香大为震动,抱着刘氏,已经不知该当如何,只能一遍遍地为刘氏拭去嘴角的鲜血。可那鲜血如同泉中活水般一股接一股地流出,毫无尽头。
“娘!娘!”林墨香颤抖着,一遍遍呼喊。声音却越来越小,越来越恐惧。
刘氏抓住林墨香的手臂,“答应娘,往后不要再犯错!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求不来。是娘错了,娘帮你担着。可是,以后娘娘不在了,你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林墨香泣不成声,痛哭不止。
刘氏挣扎着回身看着母亲,眼睛里满含深切的渴望与祈求,“夫人,饶了香儿!你欠我一条命!你欠我一条命!你你欠我一条命!”
你欠我一条命!刘氏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直到说到说不动了,伸出的手臂落了下来,眼睛闭上,再也没有动弹。
刘氏死了,可我知道她临死前的那句话却刻进了母亲的心里。你欠我一条命!这般情景之下,倘或再杀了林墨香,只怕这句话,会如同梦魇般困扰母亲一辈子。
我握着母亲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我心底也开始冷了下来。错了吗?是我又做错了吗?连我自己也没能找到答案。
过了良久,母亲才在兄长的呼唤下回过神来,看着已经瘫倒在地,眼神呆滞的林墨香道:“让人送她回梅香院,等你父亲回来,由你父亲处置吧!是生是死,我都管不得了。”
兄长看着母亲欲言又止,我偷偷摇了摇头,兄长这才道:“是!”
父亲终究顾虑母亲,没有要了林墨香的命。次日,一辆马车从苏府后门出发,前往京郊。林墨香以守孝的名义,被安排去了尼姑庵。这一生青灯古佛相伴,了却残生!
第45章 少年平安()
驾!驾!吁——
甄婵蕊跳转马头,得意洋洋道:“承让了!”
我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甄婵蕊看得皱眉,“我虽然想赢你,却也不想赢得不光彩,你明显心不在焉的,怎么,这么不高兴和本姑娘比试吗?”
“我母亲病了!”我牵着马沿着跑马场的外围慢慢往回走。
甄婵蕊驱马追上来,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听说林墨香离京了?”
我看着远方,面不改色,“刘伯母去世,为人子女,替父母祈福守孝是应当的。”
这话瞒得过别人,却如何瞒得过知情人?甄婵蕊眉眼含笑,却并不戳破,“改日,等你有兴致了,咱们再比过,今天的不算!”甄婵蕊马鞭一扬,驭马前行,没有回头,但瞧那语气和身影想来心情相当的好。
下学后,我直接前往琼凌院。彼时,母亲似是刚吃了药,神色已好了许多,父亲正陪着说话。
“你也别怪黎儿。她虽用了些手段,但是心地是好的。”
母亲嗔道:“我怎会因为这个怪她。她若没有半分手段,我才更该担心了!”
我的步子顿住,停在原地,这一门之隔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进。只听得母亲又道:“我是气她,却也更心疼她。她早知道香儿有我问题,却宁可自己一个人想办法,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和我们说。后来,更是宁可告诉淮儿,也不告诉你我。这对付的是香儿还好,香儿的手段到底有限。倘或对付的是厉害人物,可怎么办?”
父亲陪着笑劝道:“他们兄妹感情好,这是好事。好啦。我知道你的担忧。黎儿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如果事情是她扛不住的,她不会硬撑。你就是爱瞎操心。想的太多。”
听及此,我悄悄退了出来。在院外便碰上了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兄长,我忙拦住,“父亲和母亲正在说话呢,你这么去岂不碍眼。”
兄长嘿嘿笑着,拉了我就走。我一头雾水,待至了临河院,兄长指着院中打拳的孩子笑道:“我们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我偏头看去,院中,一名身形瘦小的孩子正打着一套太祖长拳,虽衣裳稍显宽大,可武起来两袖生风,更觉威风凛凛。待孩子转过脸来,我一惊。竟是我当日街上领回来的那个乞儿!
当日看着他身子骨小只当是十来岁的孩子,后来回府一问才知,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恐是因为一直营养不良,吃了上顿无下顿,这才使得身子消瘦,看起来小上两三岁。
因年纪稍大了,待在我身边并不合适,我便只能交给了兄长。兄长笑道:“你也没想到吧。他竟有如此天赋。当初我学这套太祖长拳都学了一个月,他才一旬便已打的虎虎生威了。竟是个练武的天才。可惜,咱们家不是武官。”
我嗤鼻道:“咱们家虽不尚武,但你和父亲的武艺比那些武官差了吗?”
兄长笑起来,“人是你带回来的。你打算将他怎么办?我查过了。他在京中已经流浪行乞数年,其他老乞丐也都认得他。没有父母家人,孑然一身。瞧上去也算清白。只是,你是女子,不太方便。倘或要让他跟着你,便只能让他做暗卫。”
苏家素来有暗卫,我是知道的。父亲训练了一批人,数量不多,而贵在精。这群人是为了确保苏家哪一日被皇室清算而能保留一丝血脉。因此,在非是灭门之祸的关头,父亲绝不会让他们出现,避免被人察觉而暴露。
然而,前世夺嫡时,父亲将这批保命之用的暗卫给了我。便是靠这些暗卫护着我和韩昭在边城杀出一条血路来。这恐怕也是韩昭后来千方百计一定要灭门苏家的缘由之一。然而当年边城被围之时,暗卫早就全部牺牲了。
暗卫,人如其名,隐在暗处,是见不得光的。
我一叹,“不了!让他跟着哥哥吧。若叫他一辈子见不得光,我又何必救他回来呢!”
我们说话间,少年已经打完了一整套拳法,朝兄长施了一礼,这才奔向我,“我不怕,我想跟着你!”
少年的眼神亮晶晶的,犹如星辰明月一般,耀得人眼花。初见时,他浑身脏兮兮的。辨不清容颜。如此再见,我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竟是位好看的美人。他的眉毛细长,典型的丹凤眼,眼角上挑。薄唇皓齿。端得是好一个“面若好女”之貌。倘或穿上女装,只怕比那宫里头一等一的美人也要好看上几分。
“我要跟着你!”少年的目光十分坚定。
“可是如此一来,你要学习很多东西,而且”
“我不怕,我要跟着恩人!是你救得我,我只跟着你!”
我无奈看向兄长寻求帮助,兄长摸了摸鼻子,“依我看,就照他自己的意思吧。妹子,你是不知道,他在我这里这么些日子加起来也没说过今日这么多话。若不是偶尔还会答你一两个字,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哑巴了!”
我讶异看过去,笑着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如星辰般的眸子黯淡下来。我奇怪道:“你难道没有名字吗?”
少年张了张嘴,低下头看着脚尖不说话。隔了好半晌,仍是没有动静。我与兄长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我只得又道:“你若是不介意,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觉得平安好不好?往后你都会平平安安的,就把苏家当成是你的家吧!”
少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重新恢复了光亮,“好!”
我笑了起来,平安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期许。并不只是针对他,更是对小黑,对我自己,对整个苏家。
从临河院出来,我一路跟着兄长往外走。二人说着如今齐豫的情况。到底是在苏家遭此大罪。苏家总有几分责任,不能坐视不理。好在伤害不大,如今身子已经好了。兄长也大为松了口气。谈到此,话题不由得又说道了明年的春闱上。
兄长神色一动,定在当场。“父亲前两日和我说,近段时间朝局不明,想让我停一届,三年后再参加科举不迟。”
我有些惊讶,此前不都一直为科举准备吗?怎么突然便不考了?
“父亲的顾虑我明白,如今诚王燕王斗得你死我活。我若科举一旦高中必定入仕。他们不能从父亲身上下手,便会想法子从我身上下手。父亲是虑着如今不是我入局的时机。恐怕也是虑着我性子尚且跳脱,能力不足,怕我应付不了,有个万一。因而想再压一压我的意思。”
“那大哥的意思呢?”
兄长举目远眺,神色迷茫,摇头道:“我不知道。”
一直那么努力的为科举做打算,如今突然被告知不许考,不让考。心里难免有几分不自在吧。我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夺嫡之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父亲为何突然动了这等心思。”
兄长看着我,面色为难。我一怔,“因为我?”
兄长嘴唇微启,却终是将脸偏过去,一言不发。我急道:“为什么?既然事关于我,我总有知道的权利吧!”
兄长摇头,“你别问了。”
我怒道:“你若不说,我亲自去问父亲!”
兄长将我一把拉回来,看着我十分无奈,见我死死盯着他,这才叹道:“前几日,燕王向皇上求娶你!”
轰!我只觉一记闷雷砸在头顶,生生退了两步,还是兄长扶着才没有倒下。“你别急。皇上没有答应。”
听到结果,我稍稍安定了几分。
“燕王在此时求娶你,一来是真的想求娶,二来恐怕也是想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太子被废之后,皇上一直未能在诚王与燕王之间择其一立为储君。储君之位高悬。燕王只所以如此做,自然也是看得清苏家的分量。若是皇上答应了,也就表示皇上看中的人是燕王。而如今皇上没有答应,也就表示皇上对燕王并不那么属意。如此一来,诚王便会更张狂。燕王怎会不想尽办法反击。所以”
所以夺嫡恐怕会进入新一轮的白热化阶段,各方手段会更加激烈。而没有得偿所愿的韩昭,只怕在得不到苏家的前提下,宁可毁了苏家。如此,兄长一旦入官场,便会成为韩昭的矛头指向。
父亲此举乃是为了保护兄长的无奈之策。
兄长苦涩一笑:“父亲有意让我年后春暖便启程前往江南,去外公家读书。以父亲的安排,你会和我一起去。”
将一双儿女都送走,只怕如今形势已经十分凶险了。顾家虽不涉足朝堂,但在士林中的名望确实一把无形的保护伞。父亲是顾着倘或苏家真有万一,好歹能保全了我们这一双儿女。
我心中沉甸甸地,难受得很,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有小厮在这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兄长斥道:“怎么回事,如此一惊一乍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偷偷看了眼我,凑到兄长身边耳语了两句便退了下去。只见兄长瞬间面色大变。
我诧异道:“怎么了?”
“林墨香失踪了!”
“失踪?”我一惊,怎么会!
“去尼姑庵的马车在山道上遇上大雪阻路,马车翻了。车夫和护卫受了些伤。林墨香不知所踪。”
第46章 老太婆是谁?()
十一月,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林墨香杳无音讯,便连在背后帮她的人也没能揪出半点痕迹来。了尘大师本定在月底的讲佛大会只能推迟。好在入了腊月,天气反倒放了晴。大雪消融,道路也清理了出来。香山寺的佛学大会重新定了日子,改在十二月初八,正是腊八节。
这日我与母亲早早便来了香山寺,然而没想到有不少人竟是来的比我们还早。离佛法会场开始还有半个时辰,大伙儿便到的差不多了。有小沙弥领着一一入座。因来的都是京里的贵妇,彼此大多也都是熟识的。因此众人交头接耳聊了起来。
我这才得知了尘大师在此间的名望。这点我却是知道的甚少。
了尘大师本是江流儿,被上一任香山寺住持收留,一直在寺院长大。前任住持死后,便继承了香山寺方丈之位。虽如此,香山寺一应常务便是由其他几位师傅打理。了尘大师四处游历,入世积德。听众人所言,了尘大师行走天下三十余年,曾有过不少预言,皆一一应验。因此在佛家之中名望甚高。多少贵人想寻他问事,奈何了尘大师行踪缥缈,少有在京之时。
如此说来,了尘大师回京这段时间,恐是无人知晓的。康郡王所说的偶遇,只怕也是特例。而康郡王得了了尘大师的恩德,也并非嘴碎之人,自然不会将大师的行踪说出去。
正寻思间,了尘大师已经入场。瞧上去已是上了年纪,大约七十来岁的模样,然而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所谓的佛法会场,便是大师端坐正中,信徒们以圆形围坐,静听大师讲佛念经。
说实话,十分枯燥。我听得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母亲不悦地戳了戳我,我这才又打起精神来。
大约一个时辰,佛法结束。了尘大师一句话也没有说,起身入后堂休息。大厅中多是冲着了尘名气前来的,哪里会轻易罢休,因而开始躁动起来。有一和尚入内道:“众位稍安勿躁。师父说,天机不可泄露。但大家既然诚心来了,便会择三位有缘人入内室相见。”
诚王妃道:“不知大师要如何择有缘人?”
和尚让小沙弥端过来一只竹筒。“这竹筒内共有一百枚长签,今日来者刚好也是一百人。每人都有权选一只。抽中红底签文的便是有缘人。”
长宁公主点头:“如此说来,每人的机会都一样。拼的是运气。当真是有缘二字。如此,未抽中的,也不得有半分怨怼。”
话落,长宁公主冷艳扫到之处,众人竟皆一凛。如此,有这位长公主有言在先,香山寺和了尘大师便也不怕会有麻烦了。
小沙弥端着竹筒从众人身边一一走过。那些没能抽中的唉声叹气,却畏惧长公主的威仪不敢造次。便是诚王妃也只能狠狠一跺脚,甩袖离去。
竹筒至我面前时,已经只剩了一根。此前抽中的只有两人,长宁公主,甄婵蕊。如此一来,这最后一只必是红签无疑了。我还未伸手去拿,小沙弥已经笑着将竹筒收了道:“恭喜苏姑娘,请苏姑娘随我来。”
了尘大师的内室十分简陋,一床一茶几两蒲团。几上放着一壶茶,茶香袅袅。
“不知姑娘想问何事?”
我跪坐于大师对面,笑道:“此话是否该我问大师?不知大师有何事想对我说?”
大师微愣。我说:“信女并非不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