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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坐在他身边的，是那个有着英伦范儿的气质美女，浅笑吟吟，眸光温柔地看着他。
这样的照片有好几张，之后场景变了，像是某个酒会，卓云霄的妈妈亲热地拉着美女，脸上的笑容大大地写着满意二字。
依旧是酒会，豪华别墅的后院里，灯影绰绰。卓云霄坐在藤椅上，美女从背后过去，喜滋滋地拿手遮住他的眼，像在制造surprise。
连续的场景，贯穿于一起，便是一幕幕的情景剧，无声地诉说着这对良缘，或许好事将近。
简小之看得认真，面色凝静，看不出喜或悲。
她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一个隐藏文件夹，收的都是这一类照片。时间跨度一年，以她离开S市的那段时间最为密集。
那时，卓云霄去了英国，而她每天都会收到照片。
传达出来的信息是，他的那趟英国之行，是与未婚妻联络感情，商定婚约的爱情之旅。
就在卓云霄回来的那天下午，她还有收到一封。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地离开S市，哪里知道他突然回来，还与她奋战一晚……不过也好，他对她不薄，就算是睡个分手觉吧。
不明所谓地笑一笑，她耐心地把这些照片扔去隐藏文件夹。
这点时间，外头的爆竹声渐渐地消散了，当然零散地还有一些，远一声近一声，参差不齐。
简小之无甚睡意，眸子睁得大。
新的一年了，是不是应该新年新气象呢？真的找个男朋友？老实敦厚的？
她胡乱地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暗黑之中，亮起的屏幕很是显眼。诧异地瞟一眼，竟然是卓云霄的号码。
目光沉下来，心底忍耐积蓄着的那股子气，缓缓地灼烧起来。
她不接。
然而卓云霄很有耐心，一个不接，他继续打下一个。
较劲一般，足足耗了二十分钟。
终于，简小之拿起手机，接通后点了扩音键，扔回到床上。她沉默，目光清冷，一瞬不瞬地盯着看。
然而那一头也没声音，偶尔可以听到远处的爆竹声。
简小之目光一闪，如果她没有听错，话筒里的声音与外面的声音是一致的，所以，他其实在附近？
“你究竟想干嘛？”
她终于问，声音里充满了戒备。
那一头依旧沉默，几秒钟后，他懒洋洋地答，“你猜。”
简小之愤懑，心口的那股火烧得旺盛。一把抓起手机，她轻声地吼，“卓云霄，咱们已经分开了，没有关系了。你是豪富二代玩得起，我玩不起，也不想玩，你放过我行不行？”
那头的气息重了些，沉默片刻，声音格外低沉，“我很想你。”
情绪不受控制的，眼睛里瞬时蓄满了眼泪。
简小之捂住嘴，又狠狠地抹一记泪，乱糟糟地说，“卓云霄，你对我大恩大德，要不是你救我，搞不好我已经毁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飘着。是我没良心，忘恩负义，但是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你想要的我给不起。听清楚了，我给不起，你别逼我……”
说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那些照片。深吸一口气，她重重地说一句，“不要再来骚扰我。”
不等那头反应，她迅速地点挂机键，又关机。
手机扔一边，拿被子蒙住头，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眼泪却还是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一年前，那个女人来找她，说了好多话，还拿了照片给她看。
那几天，卓云霄也是出差。
她就是这么拿被子蒙头，哭了几个晚上。
……
凌晨，天还是灰蒙蒙的，简小之被一阵响亮的爆竹声惊醒。眸光惺忪，有点“梦里不知身是客”的不确定感。
看看天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手指狠狠地抓一把头发。
她很烦躁啊。
翻来覆去地在床上赖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起身洗漱。镜子里的那个她，眼皮微肿，还有黑眼圈，看着颓丧。
叹一口气，拿了BB霜出来，浅浅地盖一层，气色看着好了些。来了兴致，索性画了眉，又抹上口红，精神为之一振啊。
收拾妥当，天色已经亮堂了。
时间差不多，她拖了小拉杆箱出门，刚刚走出楼道大门，便看到康骏的车子开过来。
他心情不错，微笑着下来，帮着放行李。
“昨晚没睡好？”目光还很犀利。
简小之叹气，“一晚上的鞭炮声，哪里睡得着。”
康骏笑笑，“一年就这么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趁他放行李的时间，简小之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目力所及之处，没有那辆蓝色林肯。
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复杂得很。
“上车。”康骏喊她。
“好。”她弯起唇，笑得没心没肺。
……
这回坐在副驾驶座，车内有食物香气。
“你没吃早饭吧，我多做了两个三明治。”康骏递给她食盒。
简小之意外，犹豫着接过来，“谢谢。”
康骏若无其事地观察着外面的路况，声音淡然，“里头还有酸奶，是你经常喝的牌子。”
这话微妙，简小之不记得自己有在他面前喝过酸奶，打开来看，果然是这个牌子。
眸底浮起疑惑，“您怎么知道我喝这个牌子的酸奶？”
“周颜说的。”康骏笑着瞥她一眼，“有一回在酒吧，她把实习律师们的饮食爱好都说了一遍。”
说到酒吧，联想就丰富了。简小之抿着唇笑，“她啊，就是个小八卦。”
康骏点头，“确实。”
气氛轻松了点，简小之拆开三明治来吃，酱料特别，中间还有夹简小之最喜欢的小酸黄瓜，好吃得眉毛都要跳起来。
不等她问，康骏主动搭一句，“小酸黄瓜也是周颜说的。”
简小之服气了，小八卦什么都说啊。
第11章 姐妹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一路顺利，车子驶去S市的江滨区。
“我住华园宾馆，帮你也订了房间，明天咱们一起回去。”康骏说得自然。
这个，又是属于自作主张。
不过简小之没办法计较，专心地想了几秒，她爽快地点头，“好，一会儿我把房费转给您。”
康骏心情不错地勾起唇，“不着急。”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个花园式的宾馆。之后，二人有说有笑地从车里出来，像是一对出来度假的情侣。
……
他们都没有留意，从H城出发开始，有一辆黑色卡宴一直悄悄地跟在后头，这会儿更是一路跟进了宾馆，停在不远处。
那人自然是卓云霄。
这几天对他来讲，真是地狱。简小之拒他于千里之外，还TM说什么已经与别的男人有染？！
刚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被打了一记闷棍，眼前发黑。然后就是熊熊燃起的妒火，恨不得毁了这个世界。
然而他是有理智的人，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不怎么相信了。
卓云霄是半个月前查到简小之的正确坐标的。
之前，果真若他所言，颠沛流离地寻了她半年，心力憔悴。
富二代的生活看着精彩，实际付出极多。卓恒一直有权利争斗，这几年，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频出阴招，他沉下性子冷静应对，不能有半分差池。
之前还算游刃有余，简小之跑路，方向直指BJ，使得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商业战线往BJ的方向调，对S市的关照就少了，以至于出了个小纰漏，让卓云天往他管理的部门埋了个钉子。
他不甚在意，日子长久，可以慢慢过招。
首要任务是简小之，一日寻不到，他一日不得安宁。
请了BJ最厉害的私人侦探，逐个排查，把那里的律所翻了个遍。
最后还是S市的侦探寻来了线索，原来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去了H城。
看到发来的照片，简小之瘦了，却更漂亮了。侦探的调查报告里头称，她生活简单，平日里两点一线，标准的宅女一枚。
男女关系方面，君合律所的康骏律师对她有意思，但是因为前女友的原因，尚未下手。
卓云霄的眼睛里闪了光，牙齿却磨得紧。
当时他在BJ，好多事情堆在一起，必须忙完了才能过去。还有他要做战术转移，简小之在H城，他得过去守着啊。
收购案就是这么策划出来的。
简小之不知道，自那以后，她的周围多了一支偷拍队，日常基本都在卓云霄的掌握之中。
她说她与别的男人有染？
没有证据支持啊。
卓云霄哼哼，自己的女人自己知道，简小之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绝不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而且，她不是水性扬花的性子，端庄着呢。
她之所以定了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基调，闷声不响地走人，又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是认定他有未婚妻，嫉妒，故意TM气他。
究根结底，根子应该在他那个不消停的亲妈那里。
她大概知道了简小之的存在，趁他不在的时候，找过简小之。
以她的性子指不定说了什么难听话，那女人又倔强又骄傲，两手一甩，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卓云霄愈琢磨愈觉得逻辑通顺，看向文慧澜的目光就叵测了，冷幽幽地瞄，琢磨着该如何套话。
文慧澜被他看得发毛，然而她是亲妈，又是个强悍的性子，使劲地瞪回去。
臭小子，曲婷是你最合适的媳妇人选，你别给我起幺蛾子，老老实实地联络感情。
这两天，她可尽地忙着撮合这一对，拖了妹妹文慧清帮忙，小年夜也不闲着，在别墅里大搞酒会，给二人制造机会。
“姐，云霄对曲婷几个意思啊？到底能成不？”妹妹文慧清深蹙了眉头，“看着不太乐观啊。”
“当然能成，必须成。”
文慧澜嘴上豪迈，心里头也有些发虚。悄悄扯她一记，轻声问，“云霄是不是知道了？”
文慧清诧异地扬起眉，“不会吧，他问你了？”
“有怀疑，前几天套过我话了。”文慧澜磨一记牙，恨恨道，“儿大不随娘，你看他那个小眼神，指不定在想什么呢。”
文慧清眸光微闪，想了想，她犹豫着说，“我听说云天的继父跟卓恒的几个小股东走得很近。”
一说这个文慧澜就来气，“形势这么急迫，云霄还不肯放句实在话，真要被他气死了。”
文慧清轻轻地拍她，姐妹俩长得很像，俱都珠圆玉润，五官秀美，性子却是截然相反。
文慧澜火爆，遇到事情一点就着。文慧清性情温婉，遇事不慌不忙，很沉得住气。
两姐妹嫁得都不错，文慧清的老公是轩晟集团的苏轩达，也是城中知名的富豪人家。
就家世钱财来讲，卓恒的财势要大于轩晟。
但是，卓恒有个不是文慧澜生的大儿子，这些年翅膀硬起来，不断地扩张势力。他那个亲妈在外头引经据典，大讲中国传统中的长子继承制，居然得了不少的支持，把文慧澜气得够呛。
上阵不离姐妹兵，文慧清时常给她出谋划策，姐妹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简小之便是文慧清发现，且帮忙处理的。
文慧澜没出手，她怕卓云霄找麻烦，这种事情隔开一层，说话底气会足。
比如现在，看着有点东窗事发的小苗头。她却可以理直气壮地瞪回去，老娘我啥都没干过，你想咋滴吧！
……
卓云霄知道亲娘的脾气，在没有十足证据之前，不想咋滴。
事有轻重缓急，搞定简小之再说。
卓家的年夜饭是个大场面，卓云飞一家都有过来，两边貌合神离，却都强打精神做出和睦的样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文慧澜又扯了他去看外公外婆。
忙完一切，他驱车赶往H城。
到达的时候，零点刚过，到处都是喜庆的爆竹声。他驱车进到简小之租住的小区，找好车位停好。
上去？
他很想啊。
但是，他也知道简小之的脾气，贸然上去肯定落不了好。于是他就拨电话，听听声音也好。
果然她不接。
脾气不小啊，卓云霄心里也有气，你丫的好歹是学法律的，有没点法律精神？就算我亲妈去找你，定案之前，你总得给我一个自辩机会吧。
就这么潇洒地走了？
如果不是我找过来，你真就抛弃我了？你真就舍得？！
他委屈了，也犟上了，一遍接着一遍地拨。心里头还有设定，三十分钟不接，他就杀上去。
电话接通的一瞬，他刚巧开了车窗，打算通通气。
她沉默，他也沉默。
远处的爆竹声响起，她很聪明，立时悟出他在附近。
“你究竟想干嘛？”
第12章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大年初一的S市，还是很冷。
尤其是位于边郊的墓场。
四周寂静，薄凉的阳光照下来，在无形流动的寒风中，没有半分热气。
简小之很习惯这种气氛，拎了一个特制的竹篮，走在墓地的石阶上。
她特意选这种日子过来，没有人，清静，可以和妈妈讲讲话。
当年她没有钱，选的坟地偏远，又简陋。后来跟了卓云霄，他对她大方，每个月都给好多钱，有一段时间，她就特别想给妈妈换个地方，可又怕她知道那些钱不干净，犹豫来回的，最后也没有搬。
所以每回进去，都要走差不多半小时，才能到达。
坟头有一束新鲜的百合花，远远望见的时候，简小之猜度，大概是妈妈的老姐妹苏芳阿姨来过了。
以往她都是清明节上坟，今年选择初一过来，是想碰她的吧。
简小之面有愧色。
半年前，她隐匿行踪，更换了所有的通讯方式，悄然地在S市消失，至今还未与她联系过。
把竹篮放到墓地前，她站去边上打电话。
“喂？”
“阿姨，我是小之。”
那边的声音立刻激动了，“小之啊，你去哪儿了？阿姨找不到你，都要愁死了。”
简小之抱歉地说，“阿姨对不起啊，我去H城实习，换了手机号码，忘记跟您讲了。”
“哦哦，你没事就好。以后不管去哪里，要跟阿姨打招呼。”苏芳的声音听着伤感，“你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阿姨没法跟她交代啊。”
“嗯嗯。”
简小之连连点头，犹豫片刻，她问，“刘斌哥哥最近还好吧。”
苏芳的声音突地哽咽了，“他的病情复发了，还要做一次骨髓移植。”
简小之眉毛挑得高，声音惊诧，“怎么会这样？上回不是说做得很成功吗？”
苏芳哭着说，“医生说他的病就是这样，有三成的复发概率，重新做移植，成功以后，也有可能复发。”
“你们钱够吗？我还有些钱，可以借给你们。”简小之连忙说。
“不用不用，我们卖了一套房，够给他看病的。只是去年跟你借的钱，一时怕是还不上了。”苏芳啜泣着。
“没事，我不等钱用。”简小之安慰她。
俩人又聊了几句，简小之记下住院地址，不过刘斌现在住无菌病房，去了也看不了。
挂断手机，她心情沉重地走回墓地。
很多事情都是人力无法掌控的。相比较死亡，她的问题似乎又简单了。
蹲下身子，把祭品从竹篮里拿出来。一边点着香火蜡烛，一边絮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