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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事不方便对这两个人说,不是娘家人,谁知靠得住靠不住呢,只把内心的彷徨忧患皆寄情在琴上。
一曲未完,忽听有人厉声问:“谁三更半夜不睡,弄那些劳什子聒噪。”
燕五儿一惊,手指按住琴弦。
她住的这个小院毗邻一处花园,而花园的外头便是一暖阁,那里是允礼夏日里乘凉冬日里赏雪的最佳处,这些燕五儿都知道,却不知道今晚允礼本来在卧房突然去了暖阁,又在花园中散步,无心插柳,她的琴声给允礼听见,心中有事,便多了焦躁,随便问了句是谁抚琴,景瑞循声就过来吼了嗓子。
燕五儿止住琴声,问旁边的小青:“是谁呢?”
小青听出来了,道:“回福晋,像是王爷身边的瑞公公。”
听闻是允礼身边的人,猜测便是允礼在此,燕五儿想了想,便往门口走去。
小青喊她:“福晋不必理会,待奴婢去说。”
不让她去,还不是因她穿的不得体。
燕五儿脚步不停,一行走一行道:“搅扰到旁人总归不好,还是我去说。”
小青想拦又不敢僭越本分,只能抓起一盏纱灯追了她去,来到那处小花园,刚好允礼由景瑞、景丰陪着,正于花下静默,燕五儿于允礼几步开外站住了,福了下,道:“妾身不知王爷在此勾留,以琴声吵扰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人美,声音更动听,而穿着薄纱的寝衣于绯色的纱灯下俏生生伫立,宛若仙子。
允礼疏忽管理家事,更没问过有关燕五儿的一切,遂并不知道她住在这附近,但听说过她的名字后,怎么都感觉这名字看似信手拈来的穷人家女儿所用,却含着些许的风尘味,就像曾经的苏小小李师师董小宛,这些名字看着普通,说一遍即会口齿留香,闻名,便觉可人。
对燕五儿的印象由此而成,允礼淡淡道:“是景瑞小题大做,不关你的事。”
燕五儿再次道了个万福:“谢王爷宽宥。”
见她还穿着寝衣,允礼蹙蹙眉,听钮钴禄氏说她是穷人家的女儿,允礼可是从未听说过穷人家的女儿有条件可以学琴的,对她的怀疑又加深,便问:“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本王素日也喜欢抚琴,而府中的东篱先生和西窗先生,他二人更是这上头的行家,本王却没听过此曲。”
燕五儿迟疑下,道:“是妾身随便弹的,没有名字。”
是什么样的琴技高手,才能随便弹弹都如此动听,允礼想,这个燕五儿,或是天资聪颖,或是学琴日久,想了解一些,所以道:“可否再操一曲给本王听?”
燕五儿颇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了下允礼,又慌忙垂下头去,怯生生道:“请王爷移步妾的小院。”
允礼拔腿而行,景瑞和景丰对视番,好奇今个王爷怎么了,竟然有这等雅兴,他不是对这位燕福晋很抗拒吗,两个小公公心里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亘古不变。
第183章 偷梁换柱()
入得燕五儿的小院,允礼有种陌生感,仿若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家。
事实上,他长年累月的忙于公务,除了书房,其实连他自己的卧房都不十分熟悉,比如衣裳搁在哪儿,鞋子搁在哪儿,自然有风荷等婢女经管,他只需动动嘴即可。
大概是这种陌生感,反倒让他觉得舒服,因他不曾将燕五儿当做自己的某个妾侍,仅仅是一个陌生的会操琴的女子而已。
燕五儿请允礼坐,允礼坐下道:“夜凉,穿件大衣裳吧。”
燕五儿低头看了眼自己,才发现自己衣不蔽体似的,惊慌失措的双臂抱于胸前,连说失仪,小跑着转去内间。
方才允礼不指出,是因为景瑞和景丰都是太监,还以为她自己能察觉呢,现在是不得不说。
待燕五儿换好意思再出来,又对允礼致歉。
允礼不以为然的道:“你也是无意。”
燕五儿又叫小青给允礼看茶。
允礼摇摇手:“茶就不吃了,听你抚一曲。”
燕五儿恭顺的道了声‘是’,小青已经将她的琴抱了来,置放于案头,她徐徐坐了,未开始,先侧眸看了下允礼,见他正襟危坐,但无论怎样,他今晚来了,即说明他动心了。
这次没有随便的弹,而是捡自己最拿手的,便是幽兰操。
她果真弹的很好,允礼听得也入迷,从开始到结束,允礼端然而坐一动未动,只等琴声绝了,燕五儿起身施礼,允礼像是一梦醒来似的:“哦,你的琴技堪称绝佳,你师从何人呢?”
“我是跟”燕五儿突然顿住,都怪允礼的语气太自然,以至于让她没防备,所幸悬崖勒马,否则就泄了底,忙改口说,“我是跟街上一个卖艺的盲人学的,穷人家的女儿,哪里有师傅学琴呢,我家门外的街上,经常有个盲人坐在那里抚琴卖艺,以换来微薄的银钱聊以度日,听得久了,我就懂了些,后来那盲人得了重病,临终还把他的琴送给了我。”
说得惟妙惟肖,编得天衣无缝。
允礼未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只点头:“难得,乍一听,像是跟个名家学来的。”
燕五儿敛衽再拜:“王爷谬赞。”
此时允礼站了起来,说了声:“那你睡吧。”
这是要离开之意,燕五儿大眼忽闪忽闪,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机会,在允礼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喊道:“王爷不留下吗?”
允礼像是没明白她的话意,头也不回道:“更深,本王也该睡了。”
燕五儿几乎是冲过去堵住他的去路,跑的急,也或许是太紧张,有些喘,为了自己的余生,只能豁出去了,道:“妾身自进门,今儿是第一次得见王爷面,妾身是王爷的侍妾,今晚就由妾身来服侍王爷就寝吧。”
脸微微的红,心突突的跳,曾几何时,给一众男人围观她也没这样慌乱过,忽然发现,自己想借这位果郡王的蔽翳安度余生,竟对其一见钟情。
允礼却将她轻轻一推,生硬的说出两个字:“不必。”
出门欲走,燕五儿喊:“王爷将妾身置于何地?”
允礼站住了,徐徐回身,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家常装束,于那里一站,便是玉树临风了,只是他脸色过于严肃,总让人不寒而栗,听他道:“明日我给你封休书,放心,还有相应的银两,算是对你的补偿。”
出妻?
燕五儿吓得打个寒噤,咬着嘴唇道:“我不走,成为弃妇,而我娘家又穷,我便是死路一条。”
允礼劝她:“这是对你最好的安置。”
燕五儿见其心意决绝,更加害怕,摇头:“王爷要赶走我,便是逼我死。”
允礼静静的想了想,道:“此后,你可以随便弹琴,却不能随便有其他念头。”
燕五儿也知道他口中的‘其他念头’是什么意思,只闭嘴不语,默默看着允礼消失在门外。
回到卧房的允礼立即喊来了刘景泰,先问了问燕五儿的身世。
刘景泰道:“这事,奴才之前查过了,没什么不妥,爷今儿怎么又问起呢?”
允礼眯眼思索着:“依你看,一个穷得难以糊口的人家,作为他们的女儿,会有心情和工夫来学琴技吗?”
刘景泰想了想:“呦,这事奴才可没想太多,怎么,燕福晋会弹琴?”
允礼点头:“且弹得不错,她如果不是出身名门,也是出身娼门。”
刘景泰吃惊不小:“啊!”
允礼继续分析:“名门人家的女儿有大把的时间无以打发,所以学琴看书画画,娼门中的女子,这是讨客人喜欢的必须技艺。”
刘景泰接着他的话道:“出身名门,却沦落贫苦人家,必然经历过难以想象之事,出身娼门,这种人进了王府,给外人知道,爷必然名誉扫地。”
纳妇为娼者,在王侯将相中并不鲜见,为何刘景泰却说允礼会名誉扫地呢?还不是他一向清心寡欲的好名声。
允礼道:“这事你还需查一查。”
刘景泰尊声‘嗻’,复又奇怪:“当初燕福晋进王府的时候,爷不放心,叫奴才查过,不单单查了她,也还有她的家人,似乎都没什么不妥之处。”
允礼略微思索下,以探寻的口气道:“会不会是偷梁换柱呢?”
刘景泰眼睛一亮:“爷的意思,这个燕五儿不是真正的燕五儿?”
允礼轻轻摇着一把折扇,语气淡然:“只是怀疑。”
刘景泰垂手:“奴才明儿就去查。”
允礼忽将手中的折扇哗啦合上,又咔哒丢于炕几上,端了茶杯啜饮,嘴唇沾了沾茶水,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李忠的事,是你搞的吧?”
刘景泰一个激灵,就像寒冬之日突然落入冷冰冰的河水中,他问,便是有足够的凭据,狡辩不得,遂承认:“爷与李姑娘本是天生一对,李忠从中搅合”
没等说完,允礼将茶杯咚的放在炕几上,声音冷厉道:“本王的事何时要你操心了,幸好李忠现在无恙,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会将三春置于更危的境地,她视李忠为恩人,这次为了救李忠,她甘愿卖身成为孙家的婢女,从而见到孙小姐,同孙小姐设下计谋救了李忠,可是她,也身陷孙府了。”
第184章 苏瑾()
夜不算深,灯火亦是通明,只是允礼的脸色过于清冷,刘景泰无法自处,跪下认罪:“是奴才的错,请爷责罚。”
允礼俯视于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一向,你都是我身边办事最稳妥的人,但李忠这件事,你做的实在欠考虑,一旦给他知道是你做的,必然觉着是我授意,我倒不怕他报复,但我怕他误会。”
隐晦的意思,是怕三春误会。
刘景泰心知肚明,磕头如捣蒜:“奴才现在悔之晚矣,请爷责罚。”
允礼哼了声:“罚你何用,所幸现在李忠没事了,也因祸得福,娶了孙小姐,还进了粘杆处。”
刘景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
允礼抬抬下巴:“起来吧,一把年纪,说跪就跪。”
刘景泰站起谢恩。
允礼抓起折扇继续轻轻摇着,也不是有多热,大抵心中有事,就是这样吧。
他不出声,刘景泰便于一旁静静站着,忽听允礼说:“云啸果不其然是血滴子,且他已经知道三春的身世。”
两件事放在一处说,惹得刘景泰费心的琢磨了下,对于云啸的身份似乎并无惊讶,允礼一直这样怀疑呢,倒是对下半截话,刘景泰暗暗吃惊,脱口道:“这可不妙。”
允礼停了折扇,欣赏着扇面上的花鸟诗句,神情淡然:“我倒不信他会对三春不利。”
刘景泰讶然:“爷怎么这样说呢?”
是啊,血滴子行事狠辣到让人闻其名而色变,他们是雍正高压统治的虎翼。
允礼目光幽微,待说不说,半晌终于含糊道:“授人以柄吧。”
是想着云啸看三春的目光炽烈又迫切,那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该有的神态。
刘景泰云里雾里,又不好问的直接,只符合着:“李姑娘那样的人,貌美又聪慧,不过爷真的打算让她一直留在孙家?奴才可是听说孙尚荣是个老色鬼呢。”
但见允礼眉毛突地一跳,想想道:“再等等。”
刘景泰也不知道他想等什么,但明白,眼下不是将三春接出孙家接来王府的最佳时机。
忽然想起另外一事,忙着回禀:“江南苏家有书信来,送信的人讲,是因为苏小姐最近进京了,苏大人希望爷能暂时容留苏小姐住进咱们府里。”
江南苏家,便是杭州府知府苏辕的门第,在钱塘一带名望甚高,苏小姐是作为秀女入京的,苏辕怕女儿住客栈不方便,遂修书一封请允礼代为照顾。
忆及当年,允礼还年少,康熙爷还活着,他曾陪同康熙往钱塘一带巡视,偶然的机会结交了苏辕,心性相投,成为忘年交。
苏辕托付,允礼当不辞,问:“信呢?”
刘景泰道:“在爷的书房,奴才没曾想爷突然回府,奴才这就去取。”
允礼摆手制止:“算了,明儿早再看不迟,那苏小姐现在于何处?”
刘景泰琢磨着:“没登门,大概就是没进京呢,不过眼瞅着礼部初选在即,苏小姐进京,也就在这两日。”
允礼道:“我最近会很忙,若苏小姐来投,你要好生安置,别委屈了她。”
刘景泰忙应着:“嗻,奴才自当安排妥当,爷放心就是,这事奴才也禀给大福晋了。”
女眷进门,告知钮钴禄氏,这是应该的,允礼点了下头,心思打苏小姐身上转移到三春身上,那姑娘亦是江南人,然从她身上丝毫看不出江南女子的婉约秀美,倒像是混迹于京城市井胡同的小混混,同是官宦之女,同是大家闺秀,显然,她从小到大必是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
念及此,允礼道:“过段日子,我想将三春接进府来。”
刘景泰不确定他的意思,揣摩,王爷大概是想纳李三春为妾了,忙送上一副笑面:“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奴才有些担心。”
允礼晓得他担心什么,还不是三春隐秘的身份,允礼仿佛胸有成竹,道:“当年皇上曾说过,罪不及幼及女,之所以将吕氏一族的女人孩子都治罪,还不是因为当时山东那个女匪红妖儿闹的,女人亦可以称王称霸的,皇上才不肯放过吕家一干女眷,而今这事也过去许久,红妖儿也给剿灭,且三春是寄养在山东乳母家中,于吕家,她就像个弃女,即使皇上知道她的身世,也不会翻旧账,若皇上真想责罪,自然有我去承担。”
刘景泰面有凄惶,感叹:“爷对李姑娘,可真是用情至深。”
允礼微微一顿,自嘲的一笑:“那姑娘,总是让人放不下。”
他说的很简单,却是刘景泰第一次听见他对一个女子最真挚的表达了,劝道:“爷还是小心,奴才就怕有人从中作梗,比如孙大人,听说他最近可是出入都将李姑娘带在身边,虎口夺食,还需谨慎。”
把孙尚荣比作老虎,可见其在人心中的威望,亦或者是名声,允礼也深知孙尚荣的为人,完完全全是个笑面虎,当着你的面不尽的阿谀奉承,转而就会背后捅刀子,三春置于这种人身边,允礼不放心,遂想接到自己身边,然而他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突然主动纳妾,必然会引起太多人的注目,这对三春不是很有利,树大招风,他果郡王喜欢的女子,即使雍正都想查一查的,是以允礼才对此事小心谨慎,甚至对三春的感情亦是不愿意明明白白的表达。
这事允礼只是想了想说了说,因着选秀的事,虽然有专门的官员负责,但雍正除了允祥似乎最相信他,也就将他指使得团团转,选秀,他也参与进来,三春,唯有先放置一旁。
而那位苏小姐苏瑾,也住进了果郡王府,初选获胜,复选亦通过,只等雍正的殿选了,而苏瑾的容貌拔尖品学优秀,都知道她殿选亦不成问题,似乎只待雍正点一下头,于是大家对她纷纷以皇帝的嫔妃对待,相当尊崇。
苏瑾自己也有些飘飘然,完全不似出来果郡王府的谦恭,现在的她,即使见了钮钴禄氏,脑袋也喜欢高高的扬起,那番倨傲,钮钴禄氏身边的应嬷嬷偷着说:“小人得志,很难长久。”
钮钴禄氏深有同感,朝应嬷嬷嘘了声,不合时宜的想起了三春,想着那姑娘各方面都在苏瑾之上,若非吕家出了事,她若能选秀,必然是一选即中,而她一旦入宫,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