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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木讷的点了下头。
允礼即明白她的意思,再道:“那走吧,刚好我要去找孙大人谈些公务。”
钟鼓敲响,已经起更,这时辰还忙公务,三春似信非信。
云啸更加不信,觉着果郡王是假公济私,想趁机接近三春罢了,也不好出言拦阻,唯有不甘心的道:“下官恭送王爷。”
允礼拔腿先行,景瑞和景丰分左右于其侧跟随,三春走在最后,四个人出了赏春楼,允礼吩咐景瑞和景丰:“你们两个先回府。”
景瑞和景丰不问缘由,恭顺的尊声:“嗻。”
言罢双双寻了马匹去了。
允礼过去门口的拴马石旁解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马,也不骑,牵着缰绳慢慢走,很是照顾三春碎细的步伐,行了一段距离,见三春不言不语闷声不响的落于后头,他回身问:“今儿为何同云啸在一处?”
三春怎么听也听不出他有吃味的意思,反倒觉得他如此问是怀疑自己别有用心,自己真的是别有用心的,那就是想杀云啸,鉴于之前交往过程中,这位果郡王经常能将自己一眼望到底,所以三春不准备撒谎,直言:“他知道我是谁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使得一向处变不惊的允礼微微一怔,给血滴子知道她乃吕家遗孤,这可真是要命。
三春继续道:“我不想死,他就必须得死,可是我没能把他杀了,后来却遭遇了巡捕营的人,而云啸受伤,无奈跑到那种地方躲避。”
她想杀他,却没能成功,两个人竟还同处一室,看上去也和睦平静,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允礼猜度不出,但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三春利用了云啸对她的感情,不然,以血滴子的手段,她不会活到现在。
说这些话的时候,三春一直低垂着头,打从甘泉寺偷跑之后,再见允礼,就有些难为情,不告而别,总不是光明磊落的事。
允礼将手中的马缰绳随意一丢,抛在马背上,踏踏走向三春,至其面前,轻声呵责:“胡闹,你怎么能杀得了他呢。”
嗔怪的语气,三春听来却倍感亲切,这个世间,除了吕安,自己再无亲人,而吕安是需要她来保护,唯独面对允礼,三春才能有种被保护的感觉,心口处一漾一漾的,眼角噙泪,又怕给允礼看见,努力自持,道:“总得试一试,其实差一点点就成了。”
允礼叹了声:“有时候,那么一点点,可以成事亦可以败事,云啸能将自己藏的那么深,可见其功力深厚,你不是他的对手,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给他训斥,仿若给他呵护,三春听来非常受用,只是嘴上却不甘示弱:“我的性命一直都是个玩笑,丢不丢并不重要。”
允礼似乎不解其意,只道:“跟谁赌气呢?”
自打甘泉寺一别,这次见他,三春觉着他的性情改变了不少,之前这家伙总是清冷高深,说是玩世不恭不准确,就是那种对任何事都不上心,然而任何事又逃不过他手掌心的高傲,而他的高傲不同于云啸,云啸满脸的牛逼哄哄,允礼却是凛然不可犯。
现在,现在这家伙居然能温柔的待人,三春颇多感慨,殊不知这是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姿态,只道人家秉性转移了呢,听他问,回道:“不是跟谁赌气,王爷早知我的身世,就该了解我的过去,我不得父亲心意,母亲又备受欺凌,偌大的家无法立足,不得已寄养在穷苦的乳母家里,乳母的儿子媳妇又视我眼中钉肉中刺,您说,我的性命是不是个天大的玩笑呢。”
对于她,允礼当然了解得很透彻,甚至准确的知道她的生日时辰和喜厌爱恶,也就知道她凄凉的往事和困厄的流落时光,门阀中,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宫廷尤甚,允礼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却又不忍看着她黯然神伤,见她虽是一身男装,细弱的身姿于暗夜中,犹如被风摧折,溅落在一团墨上的花朵。
迟疑下,允礼捞起她的手,哦,好凉。
三春倏地一抖,想抽回,却又贪婪于那掌心的温度,所以由着允礼握着。
许是夜色太深邃,许是心情太沉重,许是彼此都需要慰藉,允礼就这么攥着三春的手,三春就这么由着他攥着。
只等手心出汗,三春抽回,这天,说热就热了。
允礼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三春就知道他说找孙尚荣谈公务是幌子,果然,一路并肩,雪白的马儿乖觉听话,不用牵着,默默跟随。
快到孙家,遥遥的能够望见大门口七八个兵勇提刀巡护,允礼站住:“就到这里吧。”
三春点头:“谢王爷。”
待想走,允礼叮咛:“此后不准再去见云啸。”
三春似乎想起了什么,折回,至他面前,很是严肃的问:“王爷既知我是谁,准备怎么办?”
允礼想,这个话题不能再回避,不能总是将她当做李三春,斟酌下,道:“你并没有罪。”
三春语意讥诮:“所以王爷没打算杀我?”
允礼不语。
三春哂笑:“可王爷下令抓捕我家里的老仆,他何罪之有?”
允礼就知道她一准是听见自己吩咐景顺和景裕的话,才逃出甘泉寺的,道:“抓他,只是确定他有无同那些反贼来往,审罢,若没有,不会草菅人命。”
三春心里微微松口气,忽然就想起了吕家那一百多枉死的人,气道:“何止老仆吕安,吕家人都不是反贼,可是朝廷却将吕家灭门,王爷对此事如何看?”
明知道无法挽回,明知道下旨的不是允礼,然雍正是允礼的哥哥,允礼是爱新觉罗氏,对雍正的恨,迁怒于允礼身上,不为别的,只为泄一泄心头之愤怒,虽然答应母亲不会报仇只好好活下去,可是那恨,从来都真实鲜明的存在,特别是见那些拦路者为救自己而死。
此问题尖锐,允礼无法作答,只好这样说:“成晋确是吕士良的学生,并拿着吕士良的书到处宣扬,那些激愤的文字,也确实有怨怼朝廷的嫌疑。”
三春冷笑:“仅仅如此吗?”
第181章 三个女人()
三春气愤难当,清廷素来最擅长搞文字狱,康熙时已然数不胜数,至雍正更是登峰造极,想祖父那些书自己无一不阅过,没有只言片语的反叛之意,也只是一个文人骚客的心境罢了,不禁气道:“若这么说,这首诗,也是反诗了。”
允礼微微蹙眉,待听她说下去。
她郎朗吟道:“清凉境界梵王宫,碧染芙蓉耸昊穹。万古云封五顶寺,千株松纳四时风。盘迥鸟道珠幡里,缭绕炉烟画障中。石立俨然如接引,疑逢青髻化身童。”
允礼一惊,这是雍正为数不多的诗作之一,甚少有人知道,不知这丫头从何得知,还定性为反诗。
三春也是随机应变,当然免不了断章取义,她道:“万古云封五顶寺,既是万古,便有前明,王爷说这是不是反诗?”
允礼愕然,如此牵强,却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若是这么深究,恐哪一首诗词哪一篇文章都有问题,她这是为吕家的冤案鸣不平,可这是皇帝的诗作,她肆意歪曲已是罪大恶极,允礼勃然而努:“放肆!”
三春早知他会震怒,是以也无惊骇,只静静的看着他,淡淡道:“原来王爷和朝廷是一样的心思,都认为吕家有罪。”
逝者已矣,认为不认为,为时已晚,且自己虽是王爷,亦不过臣子,偶有给皇兄的谏言,更多的时候是服从,如不是这样韬光晦迹,以皇兄的个性,自己便会步允祀等人的后尘,允礼轻叹,想三春到底年轻,不知某些事不是以对和错来判断的,见她望着自己目光如绝,缓和了下语气道:“这些话我权当没听见,此后再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其实不必他叮嘱,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除了他三春也不放心对旁人说,心里是这么想的,嘴巴却厉害得很:“无需王爷提醒。”
一转身,往孙府大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想,方才怎么忘记问他为何去了赏春楼那种地方。
想罢又自嘲的轻笑,男人去那种地方能作何,还不是寻花问柳,那个果郡王徒有虚名,都说他清心寡欲,原来是喜欢采摘野花罢了。
愤愤然攥紧了拳头,真想揍谁一段解气,气得两肋胀痛,忽而笑自己,干卿底事?
腾腾大步的走,想逃离背后那个人的视线,至门口,守卫都认识,轻松入内。
看着那倔强的背影,允礼感慨,恃宠成娇不可怕,就怕她心里有别个打算,比如——报仇。
一直等三春进了孙府的门,允礼这才翻身上马回了自己家里,这是他出甘泉寺后忙完公务,才回家来。
说起他提前离开甘泉寺,也是雍正下的旨,只因选秀,陆续有各地的秀女进京,没过礼部初选也没过内务府复选,是以不能入宫,有别苑的住别苑,有亲戚的投亲戚,什么都没有的,唯有住客栈,如此关防就成了大事,这些待选秀女不单单是官宦女,更因或许能成为皇帝的妃嫔,所以身份特殊,安防格外重要,而孙尚荣的人忙着对付反贼,再想管这些秀女就有些捉襟见肘,允礼临危受命,是以得以离开甘泉寺。
至于因何去了赏春楼,是听景裕和景顺禀报,赏春楼有可疑之人,去过之后没查出什么,恰巧遇到了三春和云啸。
公事毕,又送三春回了孙家,回到府中的允礼得大丫鬟风荷服侍沐浴更衣。
小别,钮钴禄氏和孟氏还有燕五儿,得到禀报说他回来,真真如同贵客到,彼此都于房中忙着梳洗打扮,钮钴禄氏是主母,盛装当然是为了礼仪,孟氏是侧福晋,盛装是为了得体,燕五儿是为了配合钮钴禄氏和孟氏。
说来自打燕五儿进了王府,她还未曾见过允礼,所以心里未免有些慌乱,喊了婢女们将压箱底的衣裳都拿了出来,左右的看,这件太浓艳,有风尘味,那件太沉闷,难以引起注目,最后挑出一件,感觉甚好,碧绿色,绣着簇簇幽兰,配上她的粉面桃腮,真是相得益彰。
收拾停当,燕五儿就过来见钮钴禄氏。
钮钴禄氏将她打量下,身姿如春柳,面庞如新荷,哪个男人不为她动心,除非那男人有毛病。
钮钴禄氏非常满意,再望望旁边打扮得老气横秋的孟氏,更有信心燕五儿会取悦允礼。
三人不待允礼请,就赶来允礼的居所,此时允礼已经由大丫鬟风荷带着小丫头们服侍浣洗干净,也换了居家的衣裳,钮钴禄氏三人进了二门,门口守着的小丫头忙屈膝施礼:“见过大福晋,见过孟福晋,见过燕福晋。”
钮钴禄氏只问:“王爷在里面?”
小丫头答:“在呢,待奴婢进去禀报。”
钮钴禄氏道:“不必,自己家里,禀报什么。”
小丫头面有难色,却也不敢拂逆钮钴禄氏,只好侧身相请。
允礼正在房中吃茶,一口刚咽下,见珠帘哗啦声,抬头看,是钮钴禄氏和孟氏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女子,猜出差不多就是钮钴禄氏替自己新纳的庶福晋。
钮钴禄氏依礼而见:“王爷回来,怎么不事先告诉妾等,也好准备酒饭。”
孟氏和燕五儿各有礼数,皆谨慎的唤了句:“王爷。”
允礼只看钮钴禄氏:“我在外头吃过了。”
风荷忙让丫头们看茶看座,钮钴禄氏就坐在允礼对面的炕上,孟氏于她下首坐在椅子上,燕五儿于孟氏之后。
钮钴禄氏道:“王爷代皇上往寺院苦修,未满一个月,也有些日子,既是苦修,饭食上必是粗陋,既然王爷业满回府,妾等自然该备足酒饭为王爷接风,而此时晚饭时辰已过,王爷也说在外头用过,那就准备下宵夜吧,咱们一家人,也难得找个理由聚在一处乐一乐。”
孟氏附和着:“正是。”
燕五儿嘴巴张开又闭合,什么都没敢说。
允礼继续吃着茶,在甘泉寺只有白水,此时倍感茶的清香,淡淡道:“不年不节的,乐什么。”
一句话如同兜头泼了盆冷水,钮钴禄氏讪讪的,孟氏习惯了面无表情,燕五儿心里却想,这个王爷,除了样貌好点,哪里好呢,也对,他出身好,有权有钱,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大树。
第182章 无心插柳()
宵夜没成,钮钴禄氏和孟氏并燕五儿略坐了坐,见允礼神色倦怠,钮钴禄氏就道:“王爷累了早歇着,咱们不要打扰了。”
允礼礼尚往来的道了句:“福晋也早安置。”
语气就像一笔一划写字,中规中矩,毫无生气。
钮钴禄氏道了声‘是’,带着孟氏和燕五儿离开,出允礼的院子,各自住的方向不同,待分开,孟氏和燕五儿分别向她道晚安,钮钴禄氏瞅着二人无奈叹了声:“能帮你们的,我都做了,以后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孟福晋,你进王府也有些日子,同王爷却形同路人,到底是王爷心性冷淡,还是你伺候不周呢?”
孟氏心里一抽,忙道:“妾身无能。”
钮钴禄氏再看去燕五儿:“而你,是我执意替王爷娶进门的,我之前还想着,凭你的姿色,讨爷的欢心轻而易举,可是今晚我发现,我完全是看走了眼,在王爷跟前,你是规矩有余”
话到此戛然而止,想不起该说什么不足,风情不足?夫妻之间这样形容有些过。殷勤不足?毕竟燕五儿还没同允礼远房呢,无论敬畏还是疏离,也都是情理之中。总之就是感觉燕五儿徒有其表,一双水眸看着勾魂摄魄,其实是个绣花枕头,再想想那个李三春,举手投足,也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容易引起人的侧目。
燕五儿见大福晋训责自己,脑袋低垂,怯怯的,学着孟氏的话回道:“妾身无能。”
孟氏相貌平平,却是皇帝所赐,允礼无论喜欢不喜欢,也还会礼让三分,但燕五儿不同,出身卑贱,且是在允礼不知的情况下进门的,钮钴禄氏原本打算用她来取悦允礼,将允礼的心从三春身上移回来,孰料燕五儿这么不争气,有些话她不方便直言,毕竟她是大福晋而燕五儿是庶福晋,说的太多反倒失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厌倦的挥挥手,示意孟氏和燕五儿不必相送了,便转回自己房中。
依着尊卑大小,送走钮钴禄氏,燕五儿又向孟氏告辞,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复琢磨钮钴禄氏的话,非但没气,嘴角还勾起一抹轻狂的笑,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连大福晋都骗过了,若不是装得规矩有余,岂不暴露了身份。
喊婢女小青们服侍她盥洗之后又着了寝衣,轻薄得如同蝉翼的寝衣将里面的亵衣若隐若现,行一步翩然似飞,白日里盘结的发髻也松散开,长发如瀑纷披于肩背。
打点好,小青问:“福晋这就睡吗?”
燕五儿却道:“将我的琴取来。”
家穷,出嫁时带来的嫁妆唯有这张半新不旧的古琴了。
小青将她的琴取来,她抱着古琴出了房门,小青于身后问:“这时辰,福晋去哪?”
燕五儿回眸一笑:“房中闷,于廊上坐。”
小青便为她搬了个绣墩来。
燕五儿来至廊上,把古琴置放在美人靠处,自己端坐于绣墩,手指轻拨,琴音如一泓深水,瞬间溢满庭院。
一边弹一边歌,信手拈来之曲,随意口占之词,竟是那么的丝丝入扣,浑然若早就谱成一般。
穷人家的女儿,没有陪嫁,房中的婢女皆为钮钴禄氏拨给她使唤的,也只是一个近身小青,一个促使的小红,心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