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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神情，和他往日那种意气风发、高高在上，全然不在一个画面，有种深深的违和感。
这亦不是此刻的重点，重点是，蓦然之间，想到了荣华，心口哞地疼痛万分。
前年秋冬季，与荣华一起住在昆仑山的时候，荣华偶尔会用与朱佑樘此刻类似的眼神看着我，虽不明所以，但直
觉不好，很不好，极其不好。
每逢那时，总会萌发出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并且，最终俱都会付诸于实际行动。
表面的无谓，实则只是为了掩藏自己内心的不安，掩藏自己内心的恐惧。
那种眼神，就像烙印一般，刻在脑海当中，挥之不去，与影随行，深入肺腑。
总是害怕荣华会突然离我而去，但又清楚地知晓，他爱我，远远甚于我爱他。
任凭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我都不会离他而去，而荣华，更是不会离我而去。
离去，他是绝迹不会，背叛，他亦是绝迹不会。
即便这世上所有男人都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货色，那至少也会有一个例外，那个例外，正是荣华。
自信也好，盲目乐观也罢，对于荣华，我就是有这般的任性。
然而，他一直有心事，一直有事情瞒着我。
那时，发现他身上有龙形的玉佩之后，以为自己明白了他的心思，明白了他眼神的来由，明白了他心中的顾虑。
的的确确是件天大的事情，但他，何必顾虑我的想法呢？是怕我因此觉得与他身份不相匹配，进而自惭形秽，离开他么？还是怕我因此产生退缩的念头，离开他么？
荣华十分了解我的性子，比之这世上任何人都了解，他应知晓，身份这种东西，于我而言，全是狗屁。
再则，在大事面前，我绝迹不是那种拖男人后腿型的女人。
荣华想过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我便随他过田园生活。
荣华想过刀口上舔血的江湖生活，我便随他过江湖生活。
荣华想要江山，想要这天下，想要高处不胜寒，我便随他一起高处不胜寒。
荣华想要下地狱，我便随他一起去下地狱。
无论荣华要做什么，我俱都随他，随他一起……
他要江山，我不止随他，还会竭尽所能去帮他取得江山。
只因，荣华的喜，便是我的喜，荣华的忧愁，亦是我的忧愁，荣华的幸福，更是我的幸福。
这般的认知，早在以前就有所感悟，今时今日，感悟更强而已。
话说回来，除了荣华之外，我身边的这些男人，个顶个优秀，个顶个都是人中之龙，个顶个都是极品，尤其是朱
佑樘和老蒋这两位。公孙狗贼其实也属不错，只可惜心机城府忒深。
也曾想过，若是没有荣华在先，自己会不会喜欢上朱佑樘或者老蒋。
首先来浅谈浅谈老蒋，凭心而言，老蒋的性格，极对我的口味，可谓是与我臭气相投、一丘之貉。
即便如此，内心深处，看到老蒋，总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想与他亲近，无奈就是亲近不起来。
想来，这其中的缘故，十有八九是因为昔日曾惨遭过他的毒手，并且被他给打地半死不活，从而有了心里阴影，以至于见到他之后，潜意识当中，有种老鼠见到猫的感觉。
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至于朱佑樘，朱佑樘，朱佑樘给我所留下的第一印象，忒差，一个游走在男神与男神经病之间的奇葩，一个非人类的特殊存在，试问，岂能对他有何好感？
后来，渐渐接触之后，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发觉，即便有神经病的一面，可朱佑樘在极大多数情况下，还算属于男神的范畴，并且是一位高端男神。
不止如此，朱佑樘的气质，与荣华极像，起码与我印象当中的荣华极像。
若不是年纪并不吻合，若不是后来验明正身，我铁定会以为，朱佑樘是荣华的可能性，十之八九。
许是有过短暂的混淆，许是有过误会，导致每每看到朱佑樘之后，总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非怪朱佑樘，他并未有错，而是怪我自己，怪我自己有种心虚一般的感觉。
或许，只是由于，在企图证明朱佑樘是否就是荣华的期间，因为心存美丽的误会，导致自己对朱佑樘，隐隐约约有了那么一丝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或许，正是由于朱佑樘与荣华气质的相像，导致在知晓他并非是荣华之后，导致他在数次占我便宜之后，想对他下手，可又总会生出一分恻隐之心来。
然而，心中十分清楚，混淆也好，误会也好，恻隐之心也罢，这种种感情的来源基础，皆都始于荣华。
换而言之，何以对朱佑樘数次手下留情，何以对朱佑樘宽松代之，何以对朱佑樘特殊，皆因在他身上看到了荣华的一丝影子。以往是，此刻更是。
朱佑樘眼眸里的神情，与荣华忒像，像到足够以假乱真，足够令人心神恍惚。
朱佑樘与荣华的年龄，起码相差十岁之上，他虽不是荣华，但保不齐和荣华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譬如叔侄。
对，叔侄，荣华的身份，极有可能并非是皇子，而是皇帝老儿的兄弟，在这种情形下，荣华的身上，亦会有龙形玉佩存在。
问题来了，从来只听闻当今皇帝有龙种流落在民间，并未听闻先帝英宗皇帝在民间有子一事。
并非名正言顺的儿子，那便是暗结珠胎的结果，便是私生子。
荣华并非是朱佑樘的老爹朱见深的儿子，而是朱见深的兄弟，先皇朱祁镇的儿子，朱佑樘的叔叔。
这是我思前想后，得出的最大可能性。
尘世间，的的确确有这般的情形，有些男子的长相，并非像自己的父亲，而是像自己的伯父或是叔父。
朱佑樘与荣华，大致就是此般情形。
一时之间，盯着朱佑樘，有些出神，犹豫了再三，问道：“太子殿下，除了那几位已知的王爷，除了皇上之外，先帝爷是否还有其他的儿子呢？”
此言一出，朱佑樘的脸色，果真瞬变。
知晓自己犯了杀头的大罪，可常言道，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语，自是无法收回。赶紧替自己分辨道：“哦，抱歉，恕我多言了，只是曾经听闻民间有小道消息议论，说是先皇在民间亦有一位龙种。当然，那只是传闻；传闻往往并不可信。”
传闻个狗屁，全是我自个胡编乱造，目的，只是想为自己开脱，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好奇心，顺道试试朱佑樘的口风。
朱佑樘半晌都不作答，脸色极为难看。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是歪打正着，猜中了。
隔了片刻，朱佑樘的神色，渐渐恢复了几分正常，“倘使你好奇的话，待回了京城，你自个可以问问皇上去。”
我若去问皇帝老儿，说是你老爹和民女私通媾合，并且育有一子，皇帝老儿还不派弓箭手将我射成刺猬给。
虽未得到明确的答复，但其实，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朱佑樘不止知晓这件事，甚至还知晓荣华的存在。
荣华这个名字，应该只是一个化名，一个代号而已，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他的身份，一个私生子的身份。
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私生子意味着不光彩，意味着见不得人，与皇室而言，私生子更是意味着耻辱。
耻辱只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威胁，巨大的威胁。
荣华的身份，若是被那些不怀好意，企图颠覆当朝皇帝统治、甚至企图颠覆大明江山，包藏祸心的阴谋家给知晓，并且给利用，定将掀起一场生灵涂炭的战争。
对于皇帝来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有人会谋反，莫过于有人在打他江山的主意。
荣华的存在，无疑是朱见深心头的一根刺，更是朱佑樘心头的一根刺。
若我判断不差，朱见深活不过一年了，一年还是最好的状况，保守数字，应是三个月到一年之内。
这就意味着，朱佑樘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要荣登大典，贵为九五之尊了。
新皇登基之时，正是朝堂最为混乱之际，这个时候，倘若有人揭竿而起，有人利用荣华造势，那朱佑樘的江山，绝迹岌岌可危。
天苍苍、野茫茫，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呢？
公孙狗贼与朱佑樘也就罢了，如今连荣华都牵扯到了其中，我与这点天灯的，究竟是什么孽缘？
第187章：报仇（）
若说朱佑樘与公孙狗贼，是新仇旧恨不断累加，那他与荣华，更是如斯。
难怪，那日提说到公子刑天，这点天灯回答“死不了”的时候，眸子里的神色，阴霾地能吓死人。
公孙狗贼与他而言，虽是极为强劲的对手，但与荣华相较比之，实乃小巫见大巫。
公孙狗贼若想谋反，只能改朝换代，届时，绝迹会有一些所谓的保皇党，所谓的保守党跳出来反对，大明朝的那些王爷们，更是不会错过那个大好时机。
荣华不同，务需改朝换代，只因他就是朱氏王朝的其中一员。
当今皇帝老儿，由于对万贞儿极度宠爱，乃至于在朝堂之上，宠幸奸佞小人，祸害百姓，草菅人命，使得数以万万名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若详属罪责，别说是十大罪状，百大罪状亦能列得出来。
昔年，成祖朱棣造反之时，给出的借口与理由是“清君侧”，是“靖难”，可怜建文帝，爱民如子的一位好皇帝，白白被夺去了江山，并且，自个也命丧火海。
朱棣虽则出师有名，但显然名不正言不顺，在这种情形只下，他的起事，都能成功。
如此一推敲，荣华若是谋反，那成功的几率，更高。
再者，朱棣抢的，可是他侄儿朱允炆的江山，而荣华与朱佑樘之间的关系，恰恰正是叔侄。
有朱棣这个成功的先例在此放着，朱佑樘岂能不提心吊胆，岂能不对荣华忌讳莫深？
说地直白一些，荣华不止对朱佑樘的江山造成了莫大的威胁，更是抢了他看上的女人。
说地更直白一些，荣华就是朱佑樘心头的一根刺，如鲠在喉，刺得他寝食难安，痛苦万分。
将心比心，倘若我是朱佑樘，亦会将荣华当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对待，更何况，朱佑樘并非常人。
朱佑樘打从在娘胎当中，小命就一直悬在他娘的裤腰带上，出生之后，更是历经了数以不计的磨难。
在艰难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他的危机意识和忧患意识，会比常人高出百倍千倍。
据闻，他那生母纪氏，发觉自己怀了龙种之后，怕遭到万贞儿的毒害，用三尺白绫缠身，再加上一些宫女、太监的掩护，最终，没有被万贞儿给发觉，并且，顺利诞下了皇子。
前四五个月还好，九个月的时候，若想神不知鬼不觉，若想不被万贞儿给发觉，即便再保持体型，可肚子那块终是硬伤，断然也是瞒不住的。想来，纪氏那时，还不晓得在自己肚子上动了什么样的手脚。
如此看来，朱佑樘没有被那白绫给缠死，没有在娘胎当中就夭折，那绝迹是前世上辈子的大造化。
出了娘胎之后，为了躲避万贞儿的追杀，朱佑樘可谓是亡命天涯，将大明的每一寸领土都跑了个遍。
不是一日两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而是十数年，而是近二十年，俱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无一日的例外。
朱佑樘这一生，这短短二十年，遭遇了多少了逆境，遭遇了多少磨难，遭遇了多少次死里逃生。
成功活了下来，并且比谁都成长地出众，这般神奇的故事，只有在戏文里才会有，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想过会真实上演。
扯地远么？并不远，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证明，一个经历了重重艰难险阻之人，在他的字典里，是不会有坐以待毙，不会有认输和投降这样的字眼，相反，他会主动出击，会主动将一切危险份子扼杀在萌芽状态。
简而言之，概括起来，朱佑樘绝迹不会放过每一个杀荣华的机会。
公子刑天来到京城之后，想来，朱佑樘往桃花坞里，还不晓得派了几波杀手。
由此看来，原是我当真自做多情了，中了七里香的暗算之后，朱佑樘身边的暗卫，之所以会把我给带回去，并非是追踪我，而是实属巧合之作。
朱佑樘那时，或许压根就不知晓我会前往桃花坞，只是拍了暗卫前去刺杀公子刑天，结果，恰逢赶上公子刑天不在，扑了个空而已，后来，见着我正好倒在地上，便顺道将我带了回去。
抑或者，公子刑天当时的不在，恰恰证明了，是有杀手来袭，公子刑天和那群杀手在桃花坞附近交战。
那日，朱佑樘出现在桃花坞附近，亦非巧合，而是刻意，但并非是因为我的关系，而是因为公子刑天的关系。
如此重要之人，即便是死去，朱佑樘定然也要亲眼看到对方的尸身，验明正身之后，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结果是，公子刑天比他想象当中，要厉害许多，这才导致那日计划的失败。
一次的失败，两次的失败，甚至数次的失败，与朱佑樘而言，都不算什么。
原因何在？原因在于，朱佑樘不止不是一个退缩之人，反而，还善于从失败中总结出教训，总结出经验，从而制定出新的计划，采取新的措施。
而那个新的措施，若我估算没差，十有八九是拉帮结派，是找到同盟，是找到真正能给公子刑天致命一击，并且同样与公子刑天有深仇大恨之人。
这样的对象，秦广王可谓是不二的人选，恰逢此时，老蒋正好在京城之中。
去望江楼那次，他派人把老蒋请去，并且，和老蒋私下嘀嘀咕咕了一个多时辰。
原本，一直不晓得那两人在密谋些什么，如今看来，他俩十有八九是借此达成了统一战线，结为了同盟，共同对付公子刑天。
敌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这点，可谓是放诸四海之内皆为真理。
这一想，难怪老蒋那日过来找我，并未见有暗卫出来阻拦，感情，老蒋与朱佑樘，早已是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关系。
一直觉得诧异，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老蒋虽则属于大神级别的高手，可他与公子刑天，向来都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的，看来，他将公子刑天给打伤一事，绝迹另有领情。
依老蒋一人之力，或许只能与公子刑天平分秋色，然而，若是借助于外力，尤其是借助于火枪，火炮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那胜败似乎早已定论。
即便是大神级别的武功高手，终究也是凡人，即便轻功再高，终究也不是仙神，面对火枪，尤其是面对火炮，不被炸个血肉横飞，那便已属天大的幸事。
火枪火炮这等金贵的东西，别人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然而，朱佑樘却是唾手可得。
公子刑天所中的，只怕并非是内伤，而是枪伤，是火伤。
他速速离开京城，十有八九并非是为了躲我，而是怕我瞧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而是怕我知晓他身负重伤之后，替他担心。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至于事情的真相，八九不会离十。
心思飞转之际，一直在细细留意朱佑樘脸上的神情，见着他虽有异色，但整体来说，还算是有七八分的淡然。
这点天灯的，自我控制情绪的能力，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