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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之流放边塞-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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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着。”靖阳侯气色灰败,眼神却逐渐清明。

    郭弘磊跪在脚踏上,躬身问:“您有何吩咐?”

    “从今往后,”靖阳侯睁眼注视次子,满怀期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便交给你了。郭家的一切大事,皆由你做主。”

    郭弘磊临危受命,腰背一挺,郑重答:“父亲信任托付,孩儿遵命,今后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家人!”

    “你大哥太不争气,败光祖业、连累全家,为父只能到九泉之下再教训他了。”骂完了长子,靖阳侯慈爱望着一贯引以为豪的次子,勉励道:“以后的日子,必然艰难,磊儿,你苦一苦,做顶梁柱,撑起郭家。”

    “孩儿明白。”郭弘磊眼眶发烫,鼻尖泛酸。

    姜玉姝目不转睛,发觉病人眼里的光芒渐弱,束手无策。

    靖阳侯梗着脖子喘了喘,看向姜世森,歉意说:“亲家,真是对不住,你家大姑娘昨日刚进门,没享半点儿福,却要跟着弘磊吃苦了。”

    “唉。”姜世森喟然长叹,无奈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料得到呢?看来,这也是玉姝命中逃不过的劫。”

    “终究是郭家连累了她。”靖阳侯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瞥视二儿媳。

    姜玉姝会意,快步上前,犹豫瞬息,学着丈夫跪在脚踏上,轻声问:“您老有什么吩咐?”

210。第 210 章() 
此为防盗章

    郭弘哲缩在边沿; 被颠簸得摇摇晃晃; 大声提醒:“嫂子?嫂子,您还是坐起来吧,戴上斗笠挡挡雨。”

    王巧珍置若罔闻; 直挺挺仰躺着淋雨。

    “哼,不必理她!”王氏忍无可忍; 不悦地责骂:“郭家不幸倒了霉,上上下下都遭罪,并非独你一人。巧珍; 你纵再悲伤也应该适可而止; 整天哭丧着脸,死气沉沉; 像什么话?”

    “我倒盼着你们别管东管西。”王巧珍一动不动; 漠然道:“就让我死了罢; 省得遭罪。”

    “你——”王氏怒目圆睁,无可奈何。

    这时; 郭弘磊携妻子赶到; 尚未站稳便劝说:“风雨交加; 您老千万坐稳了; 仔细磕碰着。来日方长; 有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唉!”王氏摇摇头,十分失望。

    姜玉姝摸了摸凑近的侄子; 软言安抚; 对长嫂愈发疏离客气。

    一行人互相搀扶; 冒雨赶路,全成了落汤鸡。

    岂料,当辛辛苦苦走到黄昏时,却发现通往对岸的木桥已被山洪冲毁!

    姜玉姝衣衫湿透,脸色泛青,踮脚眺望:前方坡下,有一条近两丈宽的河,浑浊而湍急,卷着枯枝败叶打着旋儿,轰然向东流。

    “桥呢?”头领张峰黑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咬牙问:“桥哪儿去了?”

    几个官差四处搜找一番,返回禀告:“高处山谷发水,把桥冲跑了!”

    “木桥简陋,洪水一冲便毁。”

    刘青从泥浆里拔出脚,走近问:“大人,眼看天就快黑了,您说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张峰按着刀柄,吼道:“大雨恐怕一时半刻停不了,驿所在对岸,咱们只能另寻地方过夜。”

    “这附近啊?”刘青想了想,“只有决明寺了。”

    张峰一挥手,无奈地吩咐:“今晚赶不到驿所了,改去决明寺!”

    疲劳不堪的人群登时唉声叹气。

    “安静些!”郭弘磊板着脸,严肃低喝问:“不按大人的吩咐做、难道有谁敢渡河?”

    面对湍急洪流,众人立即噤声,垂头丧气地转身,跟随官差往回走,直到天将黑,才叩响了决明寺的山门。

    “阿弥陀佛。”慈眉善目的住持双手合十,和蔼答:“寺里食物虽不足,空房却有几间。诸位自备了干粮,借宿一晚,当然是可以的。请进。”

    张峰抱拳道:“多谢大师!”

    简陋禅房内

    “突然下雨,还没完没了的,麻烦呐。”

    “这决明寺偏僻,又没名气,香火自是不旺。但总比驿所强,今夜终于不用睡地上了,真好!”翠梅兴高采烈,轻快系衣带。

    姜玉姝哆哆嗦嗦,脑袋发胀,周身忽冷忽热,脸色苍白。她一边披上孝服,一边庆幸道:“幸亏咱们早有准备,人人都是油布包袱。否则,衣衫和干粮若是被打湿,日子就更难了。”

    “哈哈——”翠梅猛地一愣,凑近细看,关切问:“您的气色怎么这么差?着凉了么?”

    姜玉姝唇无血色,勉强挤出微笑,疲惫答:“淋了雨,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你呢?你要不要紧?”

    “奴婢倒没觉得身体不适。唉,姑娘自幼锦衣玉食,不料一出阁,竟受这样的苦!”翠梅小声抱怨,催促道:“您快躺下歇着,二公子已经找住持弄姜汤和热水去了,待会儿就有喝的。”

    “他还在忙啊?”姜玉姝躺下枕着包袱,腰酸背痛,头晕脑胀,抬手一摸,脸发烫。

    翠梅找出外衫给盖上,理所当然道:“二公子是家主,本就该由他带领管事出面张罗一切!”

    “唉,我是看他太忙碌了,怪可怜的。”姜玉姝蜷缩着,仿佛躺在棉絮堆里,整个人轻飘飘,精疲力尽,神志迅速消失,坠入眩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意识慢慢清醒时,头痛欲裂,浑身虚软无力,耳朵里“嗡嗡~”响,听见有人在哭唤:

    “姑娘?姑娘?”

    “快醒醒,喝药了。”

    “喝了药便会康复的。”

    姜府陪嫁丫鬟们惶恐焦急,一声接一声地呼唤。

    同屋的王巧珍歪在椅子里,百无聊赖,冷眼旁观,慢条斯理道:“她只是着了凉,并无大碍,按时服药即可痊愈,你们哭什么呢?小心吓着病人。”

    下一瞬,半敞的禅房门被推开,郭弘磊提着个小食盒,疾步进入,顾不得避大嫂的嫌,径直落座榻沿,劈头问:“如何?”

    翠梅泣答:“浑身烧得烫手,怎么喊都不醒。若是灌药,又怕呛着姑娘。”

    “必须让她把药喝下去,不然病好不了!”郭弘磊面沉如水,俯身抱起妻子,狠狠心,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病人虎口。

    半昏半醒的姜玉姝蹙眉,挣扎着睁开眼睛,呼吸急促,脸通红,眸光毫无神采。

    “姑娘醒了!”丫鬟们喜上眉梢,有的换湿帕子,有的擦汗,七手八脚争相照顾。

    王巧珍眼神一变,踱步近前,弯腰说:“玉姝,你终于醒了,瞧把弘磊给急得!行了,赶快喂她喝药,明儿还得赶路。”

    郭弘磊大感意外,狐疑审视两眼,客气道:“难得嫂子关心。多谢。”旋即,他扭回头,正色安慰道:“你着了凉,有些发热,但放心,大夫说并无大碍。”

    “真抱歉,我、我给各位添麻烦了。”姜玉姝喘吁吁,不时眼冒金星,一阵一阵地发抖。

    郭弘磊叹道:“少胡说!快喝药,喝完吃晚饭。”

    “嗯。”姜玉姝感激颔首,生怕自己病重倒下,强忍恶心,硬逼着自己吞咽药汁。

    王巧珍皱着眉,斜睨几眼,揭开食盒一看,登时“哟”地一声,惊诧道:“面条?哪儿弄来的?朝廷有律,流放犯人的口粮只能由驿所供给,严禁私自采买。弘磊,你真糊涂,趁官差尚未发现,快丢了它!”

    “父亲!”郭弘磊心惊胆寒,抢步搀住,家下人慌忙凑近,七手八脚地把人抬进屋。

    幸而,郭氏昌盛绵延百余载,家生子中便有医者,又幸而钦差并未查抄不名贵的常用药材,大夫使出浑身解数诊救后,才勉强吊住了老家主的气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靖阳侯时日无多了,甚至已是弥留之际,但谁也不敢流露异样。

    一室死寂,落针可闻。

    众人围在病榻前,王氏忧虑重重,木着脸,双目红肿,却毫无泪意。

    姜世森仍未离去,左手背着,右手捻须,若有所思。父女近在咫尺,姜玉姝余光不时飘向父亲,心思悄转。

    “您喝点儿水?”兄长逝世,次子便居长,郭弘磊始终竭力克制着,从未显露颓丧之态。

    靖阳侯四肢毫无知觉,吃力地摇了摇头,灰白鬓发凌乱,眼神浑浊,奄奄一息。他扫视榻前,皱起眉,疑惑问:“慧兰怎的还没回来?”

    慧兰?姜玉姝寻思:应当是指郭家唯一的嫡女,侯门千金。

    郭弘磊眼神微变,却面不改色,恭谨答:“姐姐身怀六甲,出行不便——”

    岂料,失望透顶的王氏打断道:“嫁出去的女儿,真真成了泼出去的水!咱们兴旺时,冯家天天上赶着亲近,千求万求地娶了慧兰;可咱们一败落,女婿立马没影儿了,连女儿也躲了!”

    “哦?哦。”靖阳侯黯然闭目。

    郭弘磊不赞成地朝母亲使眼色,仍坚持道:“姐姐定是因为行动不便才来迟了,或许稍后就到。您先歇着,孩儿请岳父去书房与亲戚们商量几件事。”

    “慢着。”靖阳侯气色灰败,眼神却逐渐清明。

    郭弘磊跪在脚踏上,躬身问:“您有何吩咐?”

    “从今往后,”靖阳侯睁眼注视次子,满怀期望,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便交给你了。郭家的一切大事,皆由你做主。”

    郭弘磊临危受命,腰背一挺,郑重答:“父亲信任托付,孩儿遵命,今后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家人!”

    “你大哥太不争气,败光祖业、连累全家,为父只能到九泉之下再教训他了。”骂完了长子,靖阳侯慈爱望着一贯引以为豪的次子,勉励道:“以后的日子,必然艰难,磊儿,你苦一苦,做顶梁柱,撑起郭家。”

    “孩儿明白。”郭弘磊眼眶发烫,鼻尖泛酸。

    姜玉姝目不转睛,发觉病人眼里的光芒渐弱,束手无策。

    靖阳侯梗着脖子喘了喘,看向姜世森,歉意说:“亲家,真是对不住,你家大姑娘昨日刚进门,没享半点儿福,却要跟着弘磊吃苦了。”

    “唉。”姜世森喟然长叹,无奈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料得到呢?看来,这也是玉姝命中逃不过的劫。”

    “终究是郭家连累了她。”靖阳侯断断续续地喘息着,瞥视二儿媳。

    姜玉姝会意,快步上前,犹豫瞬息,学着丈夫跪在脚踏上,轻声问:“您老有什么吩咐?”

    靖阳侯慈眉善目,和蔼嘱咐:“委屈你了,眼下事已成定局,望你和弘磊好好过日子,切勿再做傻事。”

    咳,又提到了自缢!小夫妻肩并肩,姜玉姝目不斜视,正色表示:“请长辈们放心,玉姝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自寻短见!”

    “好,这就好。”靖阳侯欣慰颔首。

    姜世森不悦地训导:“你可记住你方才的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准任性妄为!”

    “女儿记住了。”

    靖阳侯徐徐吐出一口气,终于望向发妻,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弘磊当家,但男儿志在前程,阿哲、轩儿以及煜儿,平日该由你教导。须牢记‘玉不琢不成器’,惯出一个弘耀,已是害苦全家,你可别再纵出一个败家子。”

    姜玉姝正好奇琢磨“阿哲”是谁时,婆婆王氏勃然变色,郁懑质问:“事到如今,侯爷仍责怪我?耀儿那不争气的孽障还在听松楼躺着呢,您若十分气不过,我去打他一顿,如何?”

    “你、你——”靖阳侯气一堵,双目圆睁,眼珠子直凸,梗着脖子抬了抬下巴,脑袋蓦地砸在枕头上,气绝身亡,魂魄归西。

    “父亲!”

    “侯爷?”

    “来人,快传大夫!”

    ……

    顷刻后,病榻前哀嚎震天,听见噩耗的下人与亲友亦为老家主一哭。刚遭历抄家的靖阳侯府,恓惶之上又蒙了一层哀悼阴云,万分凄凉。

211。第 211 章() 
此为防盗章  郭弘磊余光一扫; 平静告知:“嫂子伤势未愈; 寺里也给你做了一碗,在母亲那儿。”

    “哦?”王巧珍幽幽一叹,蓦地万分哀怨,悲切道:“区区素面; 往日谁稀罕?如今却变成了珍馐美馔; 轻易吃不到。唉。”说话间; 她往外走,自去隔壁寻面。

    一连半个月的粗粮馒头,初时人人厌腻; 赶路却愈发艰辛,饥肠辘辘时; 馒头已是美味; 素面自是珍馐了。

    姜玉姝喝完药,匆匆漱了口; 耳语问:“哎; 真的只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吗?”

    郭弘磊并未答话; 而是吩咐道:“寺里缺粮食,但众师父倾其所有,熬了米汤搁在偏殿,你们去喝一些驱驱寒。”

    “可是——”翠梅刚张嘴; 便被年轻家主打断:

    “我照顾她。”郭弘磊说着便抬起炕桌放在榻上; 丫鬟忙抢着端面摆筷; 随后屈膝告退。

    其余人散去; 小夫妻对视。

    郭弘磊低声告知:“我找到住持,悄悄儿地捐了香油钱,无需多言,他便主动安排姜汤热水、面条面汤。”

    “辛苦你啦。”姜玉姝趴着炕桌,了然一笑,轻声说:“我一进山门,就见寺庙冷冷清清,朱漆褪色、佛塑陈旧,便知众师父日子清苦,纵有心也无财力相帮。我们百余人借宿,理应捐些香油钱。”

    “没错。”郭弘磊递过筷子,“快用晚饭。”

    姜玉姝咬牙撑起身子,“你吃了没?”

    郭弘磊点点头。

    “真的?”

    “骗你作甚?”事实上,素面稀少,郭弘磊仍是吃干粮。

    姜玉姝接过筷子,慢慢拨了拨素面,苦恼说:“我头晕得厉害,耳朵里‘嗡嗡’响,直犯恶心,实在没有胃口。来,你帮我吃了它。”

    “恕难相帮。”郭弘磊一口拒绝,“忍忍,赶紧吃!”

    高热未退,姜玉姝头晕目眩,时而眼冒金星,时而眼前发黑,一阵阵地犯恶心。她竭力隐忍,手指哆嗦,硬把筷子塞给对方,趴桌恳切说:“我太难受了,真吃不了这么多。请、请你帮忙吃一半。”

    “你必须忍一忍!”郭弘磊无计可施,干着急。

    姜玉姝忍着眩晕,坦率表示:“不行,勉强吃我会吐的。”

    僵持半晌,郭弘磊最终摇摇头,端碗意欲起身。不料,他刚一动,手腕突被人抓住——

    “等等!”姜玉姝抬眸,蹙眉说:“我是请二公子帮忙,不准劳驾别人。”

    抓着自己的纤手白皙柔软,烧得热乎乎。郭弘磊沉吟不语。

    “嫂子有份儿,老夫人和煜儿等人肯定也有。但我猜,你恐怕一口没尝。”姜玉姝心知肚明,正色道:“坐下,我亲眼看着你吃。”

    郭弘磊欲言又止。

    “快点儿!”姜玉姝目不转睛,病中有些急躁。

    “行吧。吃就吃,你恼什么?”郭弘磊叹了口气,无奈落座。

    “我没恼。”姜玉姝这才松手,“你整天忙碌,没个停歇,仔细身体累垮。”

    郭弘磊心里一暖,剑眉星目舒展,谁知对方接着又道:

    “不过才十七岁,却已是一家之主,真是够难为你的。”

    郭弘磊顿时挑眉,趁机问:“你也不过才十六岁,不也日夜操劳?一直忘了问,你每天晚上躲着写写画画,究竟是在做什么?”

    “谁躲着了?我光明正大的!快吃面,我等着呢。”姜玉姝略一思索,郑重告知:“自启程以来,我一直详细记录北上沿途的见闻,风土人情、山水植物动物等等,供闲暇时解闷,或是供年老时忆苦思甜。”

    只要与裴文沣无关即可……郭弘磊吃了口面,欣然道:“如此听来,姑娘大可著书传世了。”

    “编书?唉哟,这万万不敢当。”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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