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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指挥高塔,黄宗羲望着重庆方向,发愣。
周镳抬着餐盘登上高台,盘膝坐在木板上道:“太冲,来尝尝海鱼。”
怎么可能有胃口?
黄宗羲摇着头,看1眼运船甲板上明显的修补痕迹:“这是战船?”
“现在是运船,征日时海战受损,修补后9成了运船。”
周镳说着,将叠在1起的餐盘分离,将上面那1层摆在黄宗羲面前:“北方新造的海运船下水,现在内陆水运船只充沛。南巡后,北方运力需求降低,长江流域运力增长,9多了些战船冲抵。”
之前是战船不够,拿大型运船来改造。改造工程量大,也9增设指挥高塔,在炮位处进行加固处理,现在9这么直接拉来运输。
北方战船玩的都是大家伙,建造耗时间,不像运船,可以稍稍降低质量要求,进而成批次下水。
反正朝廷看来这批海运船只也9是应急用的,筛选质量后,好的跑瀛洲航线,差1点跑内陆环海航线,以后会有更多的船只补充。
周镳话挺多,想引开黄宗羲注意力,昨夜的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也无法挽回。更重要的是,黄家兄弟搞的那个恐怖计划,吓的他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也想找些事情聊,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4川右布政使,在重庆迎接乌江勇毅伯灵柩,负责与辽王做政务交接中转的熊文灿此时也是心有余悸。
驿馆现场,辽王已经走了,9剩下熊文灿这个官位最高的人来负责。
这件事情,让他恐惧,恐惧昨夜的残暴手段。东林3代子弟是紧赶慢赶赶着山路赶在昨日下午抵达重庆,然后洗漱后参加宴会,再然后回到驿馆9死了个9成9。
很好,明眼人都知道是军队干的,却偏偏推到播州杨家余孽身上,这是个好招牌。奢安叛乱时,1些调查不到身份的叛逆份子为了省事情,9推说说杨家余孽;现在又借着杨家余孽的招牌做事情。
杨家被灭都快有两代人时间的事情,当年大军云集能跑走几个?两代人下来,不藏的严严实实还敢跳出来作案给朝廷添堵?开什么玩笑?说是朵干土司叛军手笔或是江匪山匪干的,熊文灿能相信,说是杨家余孽,打死他他都不信。
杨家余孽能杀东林3代子弟,自然也能杀官,这才是让重庆官员恐惧的地方。
现在,事情发生后最大的压力9落在熊文灿肩上,怎么给案件定性,怎么做出1个圆满的答复交付各方,都是要他来做的。
目前只能按着主流意见来搞,断定是行踪诡异的杨家余孽所为;但这件事不归他,在职责上归4川按察使司来做,是臬司也9是法司的事情。
现在他按着辽王的意思给案件定性,那4川按察使司不给面子,那他的脸往哪搁?
尽管,熊文灿也是东林2代,也是登莱系,现在的纯阳党,出了事情朝廷不会不管他,会拉他1把。可不出事情,等到纯阳党上台,他9是妥妥的1省封疆大吏,说不好还要调入相府担任辅相。
若4川法司咬他擅权,那9完了。
驿馆外的1处临时征调的茶馆里,熊文灿坐在主位,很认真翻阅着连夜赶出来的案宗,驿馆周围居民、巡夜警役、南城守备的供词,现场损失、遇害人名单,1串串的厚厚1叠。
“熊公?”
重庆知府徐9章进来拱手,拿着折扇猛煽几下,对左右同僚拱手分别见礼,满头汗,道:“黄尊素之子,黄宗羲兄弟因受惊吓过度,已让辽王千岁爷所差王府教授周镳,送往绍兴余姚老家,现已登船。”
1名重庆6品推官道:“黄宗羲乃是此案余生之人,岂能放走!”
1旁有人响应:“是极,黄家兄弟还走不得。辽王千岁爷仁慈,但还需招回黄家兄弟,以待案情明朗。”
熊文灿缓缓放下手里卷宗,看着这推官及出言阻止几人,神情不快:“诸位同僚的意思,可是指责辽王爷做事不公晕咯?”
“下官不敢。”
量你们也不敢,熊文灿看向大口饮凉茶的徐9章说:“徐知府,船可曾离去?”
“下官负责提调审问黄家兄弟相关案情,这才得知此事,追到码头,都已走了半小时。”
熊文灿听了,神态内敛肃穆起来,环视茶馆各处,拍拍桌上案宗:“此案,证据明显,本官不通刑名之人,也能看出这案子动机、过程之所在。”
右手立起,食指朝天顶着1顿1顿点着,熊文灿眦目以示胸中愤怒,声音洪亮:“案件爆发前,9有播州杨家余孽谋刺千岁爷之流言,欲恐吓千岁爷,落朝廷的面子。千岁爷不惧恐吓,不改行程依旧按时于江边举行宴席。有我大明天军护卫,遂,贼子不敢妄动。但夜中,为了落朝廷的面子,贼子便做了这起案件,向行西南教化大功之读书人下手,端的是人面兽心,无比歹毒!”
换1口气,熊文灿右掌拍在桌上案宗:“这已经不是1起简单的人命案件,而是1起堂而皇之向朝廷挑衅的狂妄行径!事情,也已超乎了法司范畴。本官将与省3司会晤后,请求朝廷许可,发兵厘清4川山野之地,将那自以为能呼风唤雨之逆贼,绳之以法,还我巴蜀1个朗朗乾坤!”
熊文灿浑身正气爆发,在这里表演着。
事情很简单,辽王都把人送走了,他再不识抬举在这里磨蹭,有的是他吃苦的地方。
在城中浪荡的贺清源戴着皮帽,1袭藏人打扮背着刀,在南城菜市口胡同里吃着青稞糌粑,饮着茶水。
左手抓着黑陶碗,从皮囊里倒出1点磨碎的炒熟青稞,酥油、盐倒进碗里,左手搅拌,捏成团塞进嘴里,伴着茶水咽下。
“番子?”
1队青皮警役过来,伍长上下打量贺清源道:“奉令海捕杨氏余孽,将路引拿来。”
贺清源咧嘴腆笑着,放下陶碗,舔掉右手沾着的糌粑,从敞开的布袍里摸着:“军爷,怎么的9查俺的?”
“街上的,哪个不是乡里乡亲的熟人?快,别耽搁。”
掏出1份皱巴巴的文书递上去,贺清源眼巴巴望着这伍长:“军爷,杨家余孽是什么?”
“永宁卫?姓杨?你1个番子,永宁卫卫衙门给你开路引?”
这伍长反问1句,也不在意9将路引发还,1个西边的番子,是不可能与遵义的杨家余孽有关系的,想栽赃都没法子。
没心思搭理,可眼前的番子还挺自觉,操着生疏的西南官话说着:“小的尼玛,是太阳的意思,奉命给永宁卫衙门跑腿采买,被赐姓杨。”
“去去去,嫌安逸,军爷9送你这番子去衙门里呆1阵。”
这伍长摆着手,带着手下十2人沿街过去,看到1伙青年要逃,远远招呼:“待着!”
1伙衣着鲜亮的青年悻悻迎上来:“呦,孟5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少扯闲的,近来可见过形迹鬼祟之人?”
有些消息,还得问这些本地小混混,这帮人整日在街上流荡,外来的人1眼9能认出来,还能认出是不是好欺负,能欺负。
贺清源付了茶钱,看看这些应付差事的警役青色背影,咧嘴笑笑,斜戴着皮帽,向着相反方向走了。
城外1连串的码头,这里正午时已摆满了摊子,都是从中下游运来的货物。中原、北方铁路网铺设后,物资流转激增带动下,长江水系的运输量扩增也更为明显,西南与中原经济联系的枢纽9是重庆。
昨夜的凶杀案在这里传的火爆,只是谈资而已。
贺清源拿着永宁卫的单子,找到垄断重庆商贸的齐德来商会,他要采购的是大宗货物,别想着零散购买凑齐,这么干的话,商会有的是手段教他重新做人。
商会驻地与市衙门对门,商会衙门前摆着1排告示,贴着各项物资价格变动;对面市正衙门则贴着各项物资收税比例。
这里挤满了人,贺清源在这里挤了半天才挤到前排,看到1名商会的买办出来在告示牌上撕掉原来的标价,贴上更低的标价。
“唉,布又跌了!”
1名老者失望叹息,1身锦绣罩身,挤来挤去显得不怎么得体。
旁边1名商人道:“布9难涨,江南的布匹要进来,咱巴蜀的布要出去,堵在重庆哪有不跌的道理?再等等,将府给西北军换装的时候,兴许能涨起来。”
老商人连连叹息:“这日子越发的不好过了,本以为布匹买卖能杀到北方去,现在连重庆都保不住,别说去南京、北京了。不过西京那头,咱4川绸缎称第2,没人敢拿第1。9是,不知万岁爷啥时候西狩。”
“都1样,你家的布,我家的盐,都不景气。当初也觉得运力上涨便宜后,家里的盐能卖出去,可两淮、山东那边盐产量增幅56倍,9连山西盐池也增产把持盐引要缴重税,日子越发艰难了,他先人的板板!”
1名盐商骂着,吃1粒豌豆嚼着,继续看这告示板,等待行情变化。
又有1名青年商人笑道:“听宗年兄的意思,要出手盐引?小弟眼馋的紧,不妨设个宴席谈谈?”
盐商悻悻1笑,不言语,盐引利润不如以前,可依旧是旱涝保收的东西。底层百姓讲究给子孙留田地;商人阶层最想留给子孙的还是盐引,至于高层,留给子弟的则是人脉。
在唧唧喳喳的议论声中,贺清源进入商会大堂,1排排柜台前找到1处,寻买办谈买卖,基本上重庆这种西南与长江中下游的贸易枢纽上,有钱除了火炮买不到,其他的都能买。
9连国子监监生的名誉、身份也可以买,只是价格不1样而已。
听说将府要放开铠甲买卖,这是贺清源比较关心的1样,有了合法的铠甲买卖,他才能带着盔甲到处跑,1身本事也有个发挥的余地。
第545章 贞节诰命()
昆山县,千灯镇,顾炎武家中。
袁枢在正房用茶,等待随行人员布置,也在等昆山各处人物赶过来,这还是本朝头1回下旨为贞洁烈妇立牌坊,由不得不郑重。
从内心感情来说,袁枢是反对过早下旨的。
原因很简单,顾王氏现在才27岁,正是大好年纪。若朝廷早早给顾王氏建了牌坊,以后顾王氏闹出什么丑闻,损害的可是朝廷、皇帝的颜面。
也因这个顾虑,往往历朝历代册封贞洁烈妇,都是在对方78岁或死了后追封,免得自己被打脸。
这与后世授予‘英雄’名誉是1样,吃过亏以后,基本上都是给烈士追授,而不是在对方活着的时候授予。否则,堂堂国家英雄犯了罪,与衙门唱反调,或活不下去,那国家的脸面往哪搁?
所以后世,只有死了的英雄。
偏房里,顾炎武的生母何氏心里发酸,为因感激而淌泪不止的王氏披戴凤袍、霞冠。却不得不露着笑容,拿着粉扑在王氏脸颊轻点着:“妹妹莫哭了,这是多少人3生都修不来的福分。”
王氏近十2年的委屈,现在1股脑爆发出来,哪能不感慨?
以当时的形势,她完全可以改嫁,顶多名誉受损,无法嫁到顾家这类名门。嫁不到名门,想娶她当正室的富门子弟可是很多的。
不愿意过不名誉的生活,王氏咬牙坚持嫁到顾家,什么都没有,连个儿子都没有,怎么能算顾家的媳妇儿?
于是,顾炎武的父亲顾同应将长子过继给了堂弟,才让王氏有了1个留在顾家的底气、依靠所在。
9这样,1个十6岁的花季少女,名门之后,靠着纺织将顾炎武拉扯大,更言传身教,使得顾炎武早早启蒙,在族学里展露头角,让钱谦益看中。
顾家门外路口,1队队军士穿着帆布坎肩,搭好竹木高架,将南京制好的牌坊进行组装。这种事情本该由礼部定制,工部作图差人监工,户部拨钱,地方上出力。
但朱弘昭真的很尊重顾王氏这样的女性,若按他的意思来,建牌坊又不能吃,还要给与乡君爵位,从根本上解决顾炎武1家的生活问题。让顾炎武衣食无忧,才不会因为求学问题而欠太多人情。1句话,他想将顾炎武终身买断。
并以此母子作为道德榜样,以鼓励人心,弘扬孝道。
爵位真不能给,侍从司内部坚决反对,因为顾王氏实在是太年轻,再有2年,赐予爵位还能说得过去。若赐了爵位,朝廷如此看重之下,顾王氏这里出了丑闻,整个朝廷都无法做人,脸丢的太大了。
因为侍从司反对皇帝的厚赏,那9从别的方面弥补皇帝的心思。9比如这牌坊,9是宫里办差的工匠所造,选材、用工自然是顶尖的,更难得是这份宫里御赐牌坊的荣耀。
牌坊沿河朝西,背对着顾炎武家门前小路。
整体高3丈6,宽两丈,4根立柱,每根方立柱前各有1座与立柱等宽的石狮子。整体3层,顶层装饰云纹,石匾上竖刻着‘圣旨旌表’4字。
第2层正中是横“贞节”两个大字,两侧刻着“孟母3迁”、“岳母刺字”和“涌泉跃鲤”、“何氏乳姑”等与贞节、孝道相关的图案,两边的门楣上分别刻有“冰清、玉洁”和“竹香、兰馨”等文字,以彰显顾王氏高尚品德。
第3排正中,‘贞节’2字下面,则是详细文字记录。
顾家1名族老拄着拐杖,仰头念着:“顾王氏太仓邑人,父太仓举人王逑,嫁于昆山顾同吉。年十6未婚而寡,恪守妇道行为忠贞,以同吉从子绛为嗣子。母慈子孝,日夜纺织以作生计,然家贫并不曾志短,常以宋岳鄂王、文信公事教子,育子成材甚艰。”
换口气,这族老心中诽谤,难怪牌坊这么大,牌坊小了恐怕写不下这么多字,心中鄙夷写字的那人用字粗糙,过于繁复。这种类似刻碑、牌坊要留给后人的东西,1定要简练。
抬起头,这顾家族老眨眨眼睛要继续念,拿到那个字傻眼了,急忙跪倒在地口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首,山呼3次,周围做工的军士瞥1眼继续干,其他顾家人来到施工之地,走近了才看到下面的字,是皇帝手书,1个个面色涨的通红,来1个跪1个,后面没赶过来的都1层层跪伏在地,山呼万岁,1个个热血沸腾。
院中,摆好香案,袁枢昂首挺胸,外面跪了1次的顾家人围绕在院中陪着顾炎武母子跪着,袁枢缓缓卷开圣旨,袅袅青烟环绕,声音朗朗:“帝诏,太仓人顾王氏,乃举人王逑之女育子成材甚艰。朕闻之,不胜感慨。国朝有此贞节烈妇,可见道德尚存,普世贤良。是故差遣侍从,以嘉顾王氏之行,以励天下向贤往善之心。中正3年8月23夜,手书于武英殿。钦此。”
顾炎武的父亲顾同应愣了,怎么听语气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之前得到顾家消息,只当是侍从司当差的顾梦麟这个有出息的大侄子,这个在皇帝身边办事的亲近人开了口,还有王家的王在晋使劲,于是9弄到了这类对顾家的嘉奖,对两家都有极大好处的东西。
可看样子,皇帝亲笔手书牌文,根本不是顾梦麟所能办到的。别说顾梦麟,9是国相叶向高也不见得能从皇帝那里给家里老婆讨个亲笔诰命。
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心里那个谱里,有他儿子的名字,说明这些给顾王氏的嘉奖,与他顾家没关系!
有点阅历的人,根本不相信皇帝是因为顾王氏的贞节行为而赐予牌坊嘉奖,因为这根本不靠谱,没有必要,皇帝怎么可能在顾王氏正年青的时候,还越过相府礼部干这类事情?
只有1个原因,有人为皇帝举荐顾炎武,为了给顾炎武加分,将顾王氏的事情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