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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得挑眉，好似已猜到般问道：“哦？比如？”
“北方草原上的羊。”
“北方草原上的羊？”
众人听得一愕，看向老爷子的目光中再现异色，便是之前相帮的吴太尉此刻亦皱眉深思起来。
皇帝摸着信也在思量，下手处一人见得略一思量转头问老爷子道：“林县男今日将此……毛衣献上，且已出山多有时日，想来即清楚此刻我大朝与北狄之间关系，便应有办法取羊毛吧？”
老爷子看过去，看见说话之人是宰相柳恒逸，待他说完便点了点头。
“方法是有，只不知陛下是否会同意。”
皇帝听得手中动作一顿，看着老爷子过了数息之后才又缓缓开口。
“说来听听。”
“是。”
第四八三章 忽悠（）
“陛下，依微臣之见可与北狄人买卖羊毛。”
老爷子一席话再次使殿上陷入寂静之中，众臣不是未想到羊毛来处，只是无人愿做出头鸟，这事儿沾不得。
皇帝盯着老爷子的视线晦暗不明，沉闷中终于再开金口，只那语气冰寒入骨。
“买卖？你可知他们如何欲壑难填？”
老爷子一直弯着的腰慢慢直起，于众人惊异中正视皇帝缓缓开口道：“陛下，北人多血性，饿久了难免引起动乱，且长此以往一旦上瘾便不易休止，只会愈演愈烈、与其争斗所耗费财力将不计其数，如此，兵刀相向终是下策。若以公平买卖之法协调并管教，使北狄牧民知晓只要安心为陛下牧羊便可安稳生活，想来便是有心人居中挑拨，最终也不能成事。陛下，待牧民牧羊剪羊毛换取生活所需成为习惯，届时，陛下不费兵卒便可得北方广袤草场。”
皇帝听得一默后嗤笑，仿佛听见幼儿胡语，殿上众臣皆低头，仿佛死人。
“不费兵卒得北方……县男之言听似美事，可你知朕每年给予北狄赏赐为几何？便是那金山银山亦填不饱那无底洞，县男……想法是好的。”
这话已是给了面子了，众臣以为老爷子总该罢休了，可老爷子偏不。
“陛下，问题便在此处。”
“嗯？”
皇帝一挑眼眉，略显怒意，众臣刚要抬起的头再次垂下。
“陛下，那些金银珠宝赏的是头领，老百姓却是见也见不到，该挨饿还是挨饿，除了为头领抢掠，自己再从中分些吃食填肚子便再无他法。北狄土地出产不丰，便是我大衡年年救济，牧民若不想饿肚子不抢又待如何？如此必要年年南下劫掠。如今之计，只有叫他们有了比较，而后只认陛下，大衡才可高枕无忧。”
这会儿还未待皇帝说话，吴太尉先开口质问起老爷子，且面色极为难看。
“林县男只知夸夸其谈，却不懂谦逊为何物，陛下已多番忍让，你还要待如何？你初来乍到，于边关战事了解多少？可知多少将士于战场上舍身取义？可知北人南侵扰民致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此还要送粮食给他们不成？”
老爷子瞅着吴太尉心里叹气，没想到这位是个主战派，还以为能交上个朋友呢，没想到这就闹掰了，可这事儿能退让么？不甘心啊。
“太尉心中悲愤我亦有同感，只是越是如此便更要避免战事，以期避免我军将士再添伤亡。双方交战说白了不过是那北狄头领野心膨胀挑头之故，此时分化时机正好，若无人响应头领如何唱独角戏？届时只待时机成熟杀了那些头领，只留臣服者岂不更加容易？且哪里是白给粮食呢？冬日漫长且寒冷，不只百姓需要保暖衣物，便是我大衡将士们更需要轻便保暖衣物才可于战场上更加灵活自如，更多一线保命的机会。促使牧民牧羊剪羊毛只是缓兵之计而已，待以后将士们出兵讨伐之机绝不会少，且必定更加轻松。”
吴太尉听得上下打量老爷子一会儿，而后转回头面目沉沉终未再说话，其他人亦有所思略。
“爱卿说说如何公平交易羊毛？”
老爷子听得皇帝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心中喜不自禁，赶紧调整好表情又郑重从怀里掏出了一纸信封使人呈交御案之上。
“微臣设想于关外再设一城，由守城将领保护来往商人，促使商人入城与关外牧民公平交易，重点便在这公平二字上……”
老爷子瞅见皇帝仔细看着手中信纸便没再往下说，而是屏住呼吸与众人一同等待。
皇帝看着看着突然念出了声，同时挑眉看向老爷子。
“传销之法……？”
……
慈宁宫中，老太太说完见她大宝担忧，便满脸自信的捏了捏她的手，可这样倒是让林芝苗有些糊涂了。
太后这会儿功夫回过味儿来，瞧着那娘俩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听你一说你族中婚配之法，难不成男女之数相等不成？”
林芝苗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这里的人有多么想要生女儿。
这时众人皆不由急切望向老太太期盼能听见些辛密，而老太太腰背挺的倍儿直，面现超然之色。
“回太后，我族中虽男女之数稍有不同，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十之八九还是有的，一男配一女正好。”
众人听得惊奇不已，甚至有人惊呼出声，吓的赶紧捂紧嘴巴看向太后与皇后。
太后与皇后却是瞧都没瞧一眼，而是眼神火热的望向老太太，便是瞅林芝苗的眼神也格外不同起来，可把林芝苗吓的够呛，只不过二人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有些摇摆不定，林芝苗想应该是那条必须入赘的规矩叫她们扼腕吧，简直阿弥陀佛。
而后便听太后喃喃道：“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宝地竟生出恁多女儿么？”
“不知贵族中如何保有如此多女儿？……”
太后急切问出口后方察觉不妥，如此隐秘之事人家如何肯于众目睽睽之下说出口呢？
而老太太瞧着众人火热滚烫的眼神，微皱了下眉沉吟片刻，摆足了姿态后摇头实话实说道：“回太后的话，臣妇族中并无甚生女秘诀，女人生育只不过平常心而已，因为人少，所以不管是生男还是生女都喜欢。”
可惜，这话说出来几乎没人信，大家瞅向老太太时虽已尽量掩藏了情绪，可终究还是能叫人瞧出来渴望之色。
太后与皇后头一个就不信，这会儿互相瞥了一眼，转回头各自思量间面色变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气氛热络了不少，不管太后还是皇后皆再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笑容真真是多一分虚伪、少一分冷淡，好似之前也一直如此一般，只不过谁也没再提生女之事。
林芝苗瞅着她们就知道这些人憋着事儿呢，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感觉以后的日子肯定得有的闹了。
老太太却从善如流的与太后、皇后聊了起来，且一点不打怵，毕竟是曾经看过几十年电视的人，而且也跟着爷俩走过不少地方了，要说见闻趣事说起来那也是头头是道，把人忽悠的不行不行的，叫一屋子人羡慕向往的两眼冒光了都。
“那时候我带着我大宝跟我家老爷一同‘坐自家船！’出海游玩，那清亮亮的海里各种各样的鱼游来游去别提多美了，随便捞一网上来只需放一点盐下锅一煮～哎呦～那才叫美味呢～！鲜的呀～舌头都要跟着化了～！。哦，对了！还有一种特别大的鱼，名字叫鲨鱼，满嘴的利齿数都数不过来，一颗牙就有我手掌大！”
老太太说着还伸出手掌伸出去给大家伙看，又引来一阵惊呼声。
皇后吓的赶忙用帕子遮住口鼻往后躲了躲，抖着声问老太太：“那么大的鱼，你们就不怕？”
老太太这会儿鼻孔都朝上了。
“不怕！我们家的船比鲨鱼大！”
第四八四章 继续忽悠1（）
“臣妇随着我家老爷也不总是玩乐，苦也没少吃，他在族中主管农桑一职，为了给族里弄些好作物总要入山……虽有人跟随同去，我却不放心，路远些或所寻之物比较麻烦，我便也要跟着去，好就近照顾着。”
老太太一脸的追忆，其实说的是她大宝空间里的后山，话中跟着老爷子去的人是她大宝，那是真不放心，就怕她大宝磕着碰着。
别说其他人听的入神，就是林芝苗这会儿也懵，她是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能编，还自己一个劲儿的寻思这是啥时候的事儿？没我的时候？
太后听得最是动容，人老了不说还深宫寂寞，闲来无事最喜欢听的便是两小无猜、比翼双飞、同甘共苦、相扶相携之类的爱情故事了，这会儿听得老太太诉说便好似看到那副两人相扶辛苦攀援之景，感动之下抹起了眼泪儿。
“山里必定辛苦，你瞧着便是个体面人儿，竟也能坚持下来，真真是难能可贵，那每次入山可都能寻到所需之物？”
“哪里能每次都寻到呦，百次里能寻到一两次便不错了，难寻不说好多都被糟蹋的不得用了，还有好些个必要找对时机进山去采，否则早些晚些皆不能用，诶呦，有时时间不对生生错过，心里难受呦……”
老太太继续唱作俱佳，这次说的是空间里后山上的蘑菇，想起每次上山采蘑菇的时候她大宝屁股后面指定跟着一溜的狗，等她们先跑上山祸害一圈，她再去找蘑菇就得搁踩烂的蘑菇里挑了，还有时候忙活的忘了采蘑菇的时间，再去看伞盖都开了也就晚了，现在想想还挺心疼。
众人听得不知其中原委，只觉着那时必定万分辛苦，且心中不定如何煎熬，想着想着竟又有好些人抹起了眼泪。
这年月只要说是尽心为家族做事且不辞辛苦、鞠躬尽瘁，而后光耀门楣的便必定被人所颂扬，更何况人家还有献土豆一项功劳在那儿，那就更不得了了，这于众人想来便是这一族人一代一代辛劳付出才得来的成果啊。想到此处众人便以极为崇敬的眼神看向老太太，一点也瞧不出一开始的鄙夷唾弃，这会儿瞧着老太太面上心疼之色也叫众人跟着揪心不已。
太后一边用帕子点着眼角一边感叹：“可不是，千辛万苦上得山去却未能如愿，必然难受委屈，便是想想心中都难过……”
老太太见太后这样不由得眼神微晃，心想显摆完了，苦也卖了，这回就差来个神的了，想到此处老太太又略微构思了一下才又开口。
“怪臣妇竟说些使人难过的话，竟叫太后如此伤感，愿太后饶恕臣妇的罪过。”
这话说的温和恭谦极了，一点不见进来时板板正正的样子，别说真不怪罪，便是有心怪罪也无法问责了。
太后听得赶紧摆摆手，可亲的道：“无妨，我爱听你说的这些话儿，听着仿佛身临其境一般，我这心啊，也跟着起起伏伏的。”
老太太听了低眉微微一笑，林芝苗在一旁看傻了眼。
“好叫太后知晓，这都不算什么，若说有寻不到时的不如意，便也有寻到时的快乐，我们出山前便遇到一次呢。”
“哦？”
太后听得又来了精神，所有人也一同望着老太太等待下文。
老太太面上又显出了一些得意之色，抬头挺胸的叫人瞧着都欢乐。
“那大山里并不太平，常有豺狼虎豹出没，我们进山虽也带些身强体壮的族人，可也要规避着些。”
太后听得立刻点头应和道：“没错。”
“如此，便有自己常走的山路，可走的久了便也无甚好药可采。恰巧去年族中有位期颐族老身体不适……”
“嘶……！”
众人听得人家族中竟有人年逾百岁不由倒抽口气，如今年月能活个七。八十岁便已了不得了，再活的久些便也可称活祥瑞了。
林芝苗这会儿也明白老太太是讲‘故事’了，‘族里’哪儿来的期颐老人？这词儿还是前两天跟一直努力看书的老爷子学的呢。她搁心里喊着‘安全第一！’，却又不好出言阻止。
而老太太听到动静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倒是更骄傲了，不过大家瞧着只余羡慕，皆认为这的确值得骄傲。
便是太后听得也多有羡慕，之后又有些晃神且惆怅之色，不过很快恢复常色又连连夸奖起来。
“贵族竟有期颐族人存世，难能可贵，可喜可贺啊！听你刚才之意，是寻到了药材？医好了老人家？”
老太太矜持的抿嘴一笑，点点头道：“可不是，那次出去寻药之人极多，便是我孙女也随我们夫妻二人一同上了山，至此寻了月余也未能寻到最重要的千年老参……”
“嘶……！”
众人再次倒吸口凉气，什么病竟需要千年老参来补养？那期颐老人莫不是用好药堆出来的？
“族里给出的期限将至，我等实在无法只能回转，哪曾想回程路上休息时，我大宝竟无意间瞧见了身旁万寻不见的千年老参……才解了这燃眉之急。”
众人听得再看向林芝苗时两眼放光，简直要烧死个人！
林芝苗心里嚎叫不止，老太太诶，你吹就吹呗，何必把我扯进去？人家要是跟你要千年人参咱上哪儿去找去？
还没等众人心理活动结束，老太太又接着说道：“我大宝运道总是如此好，挡也挡不住。”
太后与皇后二人点头赞同老太太此言，能无意间寻到千年老参可不就是福星？
“可不是，真真是个小福星。”
“是啊，母后，您瞧着这孩子不只是个福星，便是其孝心亦可嘉，小小年纪便上山为族老寻药，可见其赤诚。”
周围中宫人亦可着劲儿的拍马夸赞，也别管这些人是否真心实意，至少这会儿是羡慕的。
林芝苗已经麻木了，只想着要是出事儿了够不够时间把老两口都送进空间里。
老太太听了抿着嘴儿道：“是，族中老人们都喜欢我家大宝，将这孩子惯的不行，在族里无人敢惹。此次出山，我们夫妻二人便是想带着她多走走看看，更重要的是好好收收她这泼辣的性子。若是没有遇到瘟疫，我们一家人本来只想着游玩一番，或寻个地方安居一段时日便回转族中的，未曾想如今竟得见天颜，心中不胜欢喜。”
这话一出，太后与皇后又对林芝苗一番似是而非的夸赞后，话题又回到了治疫一事上，这等贡献如何能不赏？太后心情好，大赏！
到了这会儿林芝苗哪里还能不明白老太太的初衷，老人家说这么多是怕自己以后冲动惹祸不好收场，所以才特意在这里背书呢，哪怕冒险也要为自己殚精竭虑的铺路，这份亲情太叫人心疼。
太后此时已被老太太所述生活迷了心，心里反复回味着，只觉着每一件事都那么有趣，比戏里唱的都好听，好似人就应该那般活着才叫恣意，其他的倒也没那么在意了。
第四八五章 接着忽悠2（）
文德殿内不只皇帝，便是众臣亦对此闻所未闻的传销之法颇有兴趣。
老爷子见大家神情悠悠的说道：“此法可以最快速度收拢北狄人心，且叫人欲罢不能、死心塌地。”
皇帝听得来了精神，“哦？此法竟如此神妙？”
老爷子也不卖关子，一一解析清楚。
“是，微臣想来一开始收羊毛必定遭北人质疑，若要成事或很长时间不得寸进。不过总有那第一个头脑灵活、敢于尝新之人前来，这时便要用此法行事了。
届时，这第一人可于暗地里多予些钱财，再给个官职，并且，要叫他知晓若是能自己领其他牧民来换羊毛，可从这些人的羊毛买卖中再抽取一份抽层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