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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送月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特别,我其实并不想你见她,只是想她见见你。”
“这样,难道……”歧远似乎明白过来,“难道那女人暗中倾慕于本王,这才托你出此下策?”
楚送月面皮微微抽动几下,决定不理会,“过来看看这张画像。”
“好啊。”歧远站起来,踱步过去,仔细瞧了瞧之后,“不错啊,比起你之前的画进步了很多,你最近养了乌龟吗?”
“乌龟?”他云淡风轻地反问着。
“不是吗?你瞧这形状和眉眼,都画得很神似啊。”歧远不觉有异地开口,直到说完很久都没听到回答,这才回头看楚送月,正迎上他带着深思的目光,依稀仿佛脸色有点铁青,“啊,那个……我说错了吗?”
“没,”他淡淡一笑,“我第一次发现你长得还挺像乌龟的。”
啊?关他什么事?歧远一脸茫然的表情,而楚送月则望着那张画像,那寡妇不会也以为这个是乌龟吧?他这样想,嘴角不自觉地弯出笑意。
。
“那个……你的表情好像在想情人一般。”歧远锐利地指出。
楚送月勉强丢给他一个“就是这样没错”的眼神,然后眉一沉,“进来吧!”
歧远还在怔愣的时候,书房门被推开,“爷,我找到那个人了!”蓬歌显然是一路飞奔过来的,仍旧扶着门框喘息。
“在哪里?”楚送月面露喜色,扔下手里的画就走过来。
“在……在前厅……”唔唔,好累。
“辛苦你了!”楚送月一阵风一般地掠出去,临走前不忘拍拍蓬歌的肩。
歧远纳闷地看着这一切,最近……楚送月变得神秘了啊。“蓬歌,你家庄主让你去找谁?”
“啊?四王爷?”蓬歌连忙行礼,歧远摆摆手不在意,“我家爷让我去找一个道士。”
“找道士?”干吗?五行庄闹鬼吗?
“是,”蓬歌小心翼翼地为他解惑,“爷要找的那个道士,是三年前为……为庄里一个寡妇招魂回来的那个。”
“寡妇?”难道……是刚才那个女人?
歧远张大嘴,楚送月怎么会对个寡妇感兴趣了?嗯……他嘴角现出有趣的微笑,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有趣有趣。难怪楚送月连见着艳雕都不见有反应啊。
想起艳雕,四王爷歧远的眉眼一沉,不等蓬歌再说什么,径直朝前厅的方向去了。
。
“参……参见庄主。”一贯在市井以道士身份混吃骗喝的冯半指战战兢兢地说着,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请到五行庄来,还蒙庄主亲自召见。
这庄主,可是三年前独闯了第一邪教火焰门并且还活着回来的绝世高手啊,而且,还和眼下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四王爷关系匪浅。
冯半指开始暗自反省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下什么作奸犯科的事。
“你就是那个三年前替顾家那个傻女人招魂的道士?”楚送月微眯着眸子,淡淡地问道。
“啊?”冯半指着实愣了下,“顾家?啊,庄主是指顾俊人大夫家的傻童养媳?”
童养媳?真是个不算美妙的称呼。楚送月端坐在上方,只手执茶杯,并不答话。
冯半指小心地抬眼瞄了下,嗯,不说就当是默认了?
“的确是小的去作的法没错。”问这个,可是有新的生意要上门了?难道楚庄主也需要替人招魂了吗?“不是我说的,那时候那寡妇都断气三天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但小的也算是学了些本事,硬生生地将人从阎罗王手指缝里抢了回来。”
“你如何抢问来的?”楚送月忽然出声问。
“这个……”冯半指一时语结,其实当时的情况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反正顾林氏找上他,有银子骗……呃,不,收取的事,怎么可能不做?他自然去了,反正那寡妇也落气三天了,救不回来也是正常的。倒是给他好运,居然救了回来。那傻媳妇睁眼的一刹那,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天机不可泄露。”
哈哈,反正自己说不清楚的事,这句话来对付总是没错的。
“天机?”显然楚送月不吃他这套,径直从袖袋里拿了几张银票出来,手腕轻轻一抖,轻飘飘的银票竟像飞刀一般地直直朝冯半指飞去,落在他面前,砸出“啪”的声音,“你倒是将天机说来听听?”
那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毫不在意,甚至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瞧冯半指。
冯半指眼里露出贪婪的光,但手伸到半途,又颓然地缩了回来,这庄主可不是像顾林氏那么好骗。什么钱拿得什么钱拿不得,他还是有分寸的,“不敢欺瞒庄主,其实小的当时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作法也没一次成功,就那次那么巧,将人救活了。”
“巧?”楚送月放下了茶杯,这才撇了他一眼,桃花眸里波澜不兴,“如何个巧法?听说那寡妇醒来之后倒变得聪明了?”
“这……倒是。”冯半指皱眉,努力回忆着那日的情况,实在是刻骨铭心,因为平生头一次将魂给招了回来,他并没什么喜悦,倒是吓得差点连滚带爬地跑出顾家,“那傻媳妇醒来那刻其实还是傻着的,只问自己怎么会在那里,后来还拉住顾家老太婆,问她是不是也是鬼。”
“那媳妇,没再说什么?”衣袖下的手,悄悄地握紧。
。
“嗯?”冯半指仔细地回想,“好像没有了吧……呀!”
“什么?”
“我要离开那时,那傻媳妇忽然说着好像谁被打伤,对,她说的是一个男子的名字,叫什么颂爷的,是了是了,她说那个颂爷好像被人打伤,不知道救活没有。”
“就这样?”
冯半指点头,“就这样了。”
楚送月挥了挥手,“桌上的银票是你的,拿着走吧!”
“啊?”就这样?就问这样一通话?不需要他再开坛作法了?冯半指瞧着楚送月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嘴角甚至还浮起了微笑,唯恐夜长梦多,连忙抓过了银票,连谢字都不敢说,退出了前厅。
就是了,楚送月嘴角笑意更深,颂爷,送月。
寡妇三年前就认识他了吧?
抑或,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这更长?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
在楚送月沉思之际,“咻”的一声,一把飞刀突然从窗外飞入,来人轻功内力都似极佳,楚送月才抬眸,就已经感觉到那人在三丈开外了。
他眸色微沉,长袖一卷,将飞刀带了过来。钉在刀上的纸条,只写着:艳雕盼君能于今夜子时上船一叙。
艳雕?
“伏叔?”楚送月叫道,不见大声,然声音却绵绵密密地传了开去。
“是,庄主?”望伏很快出现在门口。
“那个寡妇现在哪里?”楚送月问道。
望伏一言不发地走开,过了片刻回来,“回庄主,庄里上下都看过,不见人。”
该死的,果然是百密一疏。楚送月捏紧那张纸条,面色凝重,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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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你是猪啊?”
“我是猪啊。”
洛九儿翻个白眼,看着一边和她一样手脚被缚的丁厨子,很好很好,她们第一次就某问题达成了共识。
而丁厨子显然没听到她的话,仍旧在自怨自艾里沉浸着,“我是猪啊,那么明显的迷香,我居然没躲过?好歹我也是天下第一厨……的徒弟啊!”
天下第一厨?洛九儿撇撇嘴,顺便打个哈欠,“死厨子,分不清楚菜也就罢了,连嗅觉都失灵,真不知那些菜你怎么做出来的。”
丁厨子仍旧在唠唠叨叨:“我怎么会没察觉到那是迷香呢?我怎么会那么蠢呢?我怎么就中计了呢?我怎么就被绑在这里了啊……”
因为你是猪。
洛九儿连答都懒得答,直接头朝旁一歪,准备入睡。奈何施力不当,头在后面的墙上一砸,“砰”的一声大响,当下寡妇的脸就绿得很难看。痛啊……泪眼汪汪。
“死寡妇,你敢给我睡过去看看!”丁厨子听到声响,看寡妇一脸睡意,身子一歪撞过去,寡妇立刻龇牙咧嘴,“我为了救你被困在这里,你不想想我们怎么出去,你还敢睡?”
“谁叫你笨,明知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你还自己送上门,不知道回去报信。”洛九儿嘀嘀咕咕。
“报信?”丁厨子先愣了下,然后才皱眉,“我去报信?你以为庄主会为了你一个寡妇劳师动众?除非他知道你其实是……”
“吱呀!”门被打开,一道黑影映照上厨子的脸,也打断了厨子的话。
洛九儿微眯着眼,努力地在背光的状态下判断来人是谁,倒是丁厨子目力好,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一双眼瞪得老大,目光在来人和洛九儿两人之问来来回回,“老天……老天……我我我,我见着鬼了吗?”
“你没见着鬼,”来人笑盈盈地走近,“鬼怎会有影子?”
“是,是啊,鬼怎么可能有影子。但……”丁厨子朝后缩缩,不确定看了看寡妇,好寒好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但如何?”来人笑得更艳,“但我为何和尚如眉生得一模一样?还是……你突然看到两个尚如眉,却不知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什、什么?”丁厨子彻底傻了。
“丁舍悠,这世界就许你这天下第一厨的关门弟子懂得读心术,我就不会了吗?”她笑嘻嘻地问。
“火舞?你是火舞?”丁厨子惊呼出来,火焰门的第一高手,传说中易容术天下第一的人,没人知道其性别,原来竟真的是女人!“你居然也会读心术?”。
。
“可不是,”她冷冷地笑了,“这也不是什么天生神技吧?”
“她不是会读心术,厨子,你被骗了。”一旁静默着的洛九儿忽然开口说道。
丁厨子转头望她,“她不会?”
“她不会,她只是知道你苦心帮我保守的秘密,然后知道你会读心术,这才这么说的。厨子,你退步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若真会读心术,当年萧献秦的谎言能瞒得过火焰门的人?
“死女人,”丁厨子磨牙,“我还不是因为一下子突然出现两个你才乱了方寸的!”两个尚如眉,呜呜,两个早在三年前就死掉的人……谁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惊吓啊。
“两个我?”洛九儿笑了,“哪里来的两个我?明明只有一个我的。”
丁厨子打鼻子里哼出声,“你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可不就和你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哪里一模一样?”洛九儿也学她,打鼻子里哼着,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也只有厨子才说那么白痴的话。
“啊……”丁厨子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当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晤,不能说不能说,就算火舞知道,她也不能说,至少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但是,三年前的尚如眉是长着我现在这张脸是吗?”倒是火舞替她省了事,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而现在的尚如眉,却变成了一个寡妇?”
“寡妇便是寡妇,哪里有什么尚如眉?”洛九儿淡然回了一句。尚如眉,早在三年前便死在了诸葛三爷的剑下。
想到诸葛三爷,她眉头轻锁,在五行庄见的那个男人啊,到底是谁?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只需告诉我立灵玉的下落我便放了你们。自然,也不需要楚送月再跑一趟不是?”火舞慢慢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
“被火焰门盯上的人,我倒没听说有活着的。”洛九儿自是不会相信火舞的话。
“你错了,被火焰门盯上的人,之前也许没有,但自从三年前诸葛三爷那一剑刺出,火焰门手下的活口就多了许多。”火舞笑着,却因为戴着人皮面具,看起来僵硬且冷漠,“萧冷画、诸葛三爷、楚送月,若是再加上你,不少了吧?”
“啧,火焰门原来这么没用?”丁厨子冷不防地补上一句。
面具下那张脸的真实神色看不分明,但面具上的笑容却保持不变。“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所以,就算我说了玄灵玉的下落,你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洛九几道。
火舞点头,“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千百种方法逼你说的。你已经死过一次,自是不怕死了。不过,人世间最可怕的事倒不是死,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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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洛九儿笑出来,“正是因为我死过一次,所以我才怕死。为了活着,我倒是可以受任何折磨的。不过,”她动了动,“为了免去肉体的苦楚,我倒是非常愿意告诉你玄灵玉的下落。”
“你愿意说?”这下,犹疑的倒是火舞。
洛九儿吸吸鼻子,咳嗽两声,“不想听就算了。”
“说吧。”
“你附耳过来,我不想叫这厨子听去。”洛九儿笑嘻嘻的,无视丁厨子的怒视。
火舞皱眉犹豫了一下,这才笑道:“好,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她靠过去,听洛九儿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面色渐渐凝重,丁厨子略显诧异地看着,寡妇到底说了什么?她果然知道玄灵玉的下落?
“如果你不信,啊,就去问楚送月好了。”她张口打着哈欠,似乎昏昏欲睡。
火舞缓缓站了起来,朝门边走去,微笑着,“我自然不信,所以一定是要问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三年前她宁愿死在诸葛三爷剑下也不肯说,如今竟然这么轻易地告诉她?
门渐渐合上,丁厨子转头看洛九儿,“寡妇,你果然说了?还叫她去问庄主?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啊……她打个哈欠,刚才犯了一半的瞌睡瘾重新来袭,好困啊好困啊!
哼!就知道睡!丁厨子坏心地笑了,原本要说的话临时改成了:“例如,庄主他将眼前这个人错认为尚如眉,然后……”
寡妇不答,闭上眼,侧过身。过了一会儿。在丁厨子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说道:“若他会错认,便不是楚送月了。”
他或许不会认得换了面孔的她,但同样面孔的人,他却绝对能分辨出不同之处。
她将脸埋得更深,深到就算丁厨子凑过来都看不到的地方,只是,他永远不会认得她了。
一个已死三年的人,如何叫他相信,她其实就活在他的身她?就算……是住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面。
到底,她已经不再是尚如眉了。
不只容貌,还有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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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冷天,四下里一片严寒,但秦淮河边照例热闹喧哗。
河水冰凉,却尚未结冰。空无一人的小舟停在秦淮河边,静静地等待着。
岸边,是默然而立的紫香——艳雕的贴身丫鬟。
喧哗的闹市,没人注意到这小小一角里的诡异,两个黑衣男人慢慢走了过来,紫香微一倾身,迎他们上船。
踏上小舟的那一刻,楚送月微微笑了一下。
一同来的歧远,大冬天手里拿着折扇,看他这样笑,不由得疑惑地问:“你笑什么?”
“自有好笑之事才会笑,”楚送月淡望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就仗着嘴皮子好使,倒也混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个,“倒是你,跟来做什么?等下刀剑为眼,伤着你我可负不起责。”
“刀剑无眼难道本王会怕?”歧远口气挺大地顶回去,这才发现在没有艄公开桨的情况下,船诡异地动了起来。看着领他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