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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长叹息。
“有仟哥，你要相信我哥。”昌珉突然坚定的看着我，说道。
我微微蹙眉，苦笑。
“有仟哥，昌珉错了。”昌珉无辜的看着我，清澈的大眼睛透出一汪真挚的情谊。
“啊？”我满脸疑惑。
“昌珉不求有仟哥让昌珉去战场了。”那正直的表情，继续困惑着我。
“有仟哥是不是心疼昌珉，所以不高兴呢？这样的话，昌珉就勉为其难留在京城吧。唉，果然长大了不好，处处招人喜欢。”昌珉一脸苦恼的神情，仿佛千不情万不愿的。
“是啊，是啊。京都哪有人不喜欢昌珉小皇子的。”我忍不住笑，说道，“还没及冠呢，就有人提亲了。”
“哪有。”昌珉皱着眉，慌忙否认道。
“还说没有呢，你哥殿中的案几上都堆满了。”
“没有。没有的事，哥他胡说，明明是给他提亲的。”昌珉急急分辩着。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了，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cmfu。
十二
45
昌珉一直磨到晌午时分方才回去，我懒散的靠在床上。
最近果然是有些逞强了，伤还没好就如此劳累，这会倒好，身体更不如前几日了，连我自己都恨起这副皮囊来。
近几日兵部文书不断，但金国也算是太平。攻下梧州之后就再没进军，号称五十万大军驻扎梧州，却没有进一步的威胁。
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前朝中稍有风吹草动，父亲必会把我叫去，耳提面命一翻。这回倒好，如此大事，父亲反而不来找我了？
你不找我，我去。
我想着，便坐起身，随手披了件袍子，支撑着走出房去。
毕竟是个练家子，虽然明显觉得脚步漂浮，但我还是能勉强稳住身子的。
我这状态也算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了吧？我自嘲的想着。
“少爷，少爷。”莺儿看到我，忙叫着跑了过来。
“少爷怎么出来了？夫人吩咐过，少爷不能再吹风了。”莺儿有些焦躁的在我身边说着。
“好啦，好啦。”我笑着，“莺儿姐姐也有这么着急的时候？怎么？琴不见了？”
“少爷，别说笑了。”莺儿立马红了脸。每次提到琴，莺儿都这样，这都是合府皆知的事情了。
“少爷这是要去哪？”莺儿问道。
“书房。老爷在吗？”
“不，不在啊。”莺儿说着。
“还没回府吗？”我有些困惑了，朝会应该早就结束了吧，难道是在允浩殿中？
“唔，是，是……”莺儿搀着我，说，“少爷快回去吧，天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我自己回去，你把琴叫来。”我说着，往回走去。
“是。”
其实，对于允浩的亲征，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他比起我来，兵法上略有不足，但这打仗的事情并非是纸上谈兵就能分清胜负的。单看允浩的韬略和王者气度，定能成功。
我想着，心中笑着。
何况，父亲总领户部，军备粮草定然妥当，并且父亲曾击败金国，颇具威名。
这一仗，我们既师出有名又物资充足。
哼，呵。我竟越想越高兴起来。
“少爷。你找我？”琴在我身边问道。
我傻笑着，有些尴尬的看向琴，半晌回神。
“嗯，是。”该死，我找他是什么事情？我凝思起来。
“殿下？”我下意识地说道。
“少爷想找殿下？”琴疑惑得问我。
我突然回神，吩咐道：
“去把书房的那副汉玉围棋拿来，把棋盘也一并搬来。”
“是。少爷。”琴不解的看着我，答应着离去。
我想与你对局。我用力的看着窗外，沉思着。
我没有想到金俊秀居然一请便到。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他，也正想见我。
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长袍，这样的气候，怕是任何人穿这样的颜色都会给人一种冰冷的色调。可是，偏偏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丝毫寒意。
我没有多话，径自在棋盘上座子，将一盒白子推到他的身前。
他微微笑着，把棋又推给了我：
“哪有我这般喧宾夺主，还是您先手。”
我承认他笑的时候真的很漂亮，过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耀眼夺目的难以想象。
我不再退让，他在我的对手坐下。
我看了他一眼，依然那样没有表情的脸，不由咬起下唇，手起棋落，直接挂角。
46
他似乎微微错愕的看着我，捻起棋子，良久不曾下手。
我也不着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大人。”他这般叫我，我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应了一声，他便不再讲话。
很规矩的边角定式，几步棋完。漂亮的棋局布置，不像是对弈，反倒像是初学者在摆精致的棋谱。
“有仟。好兴致，你们在下棋？”允浩走进来，问道。
“是啊。难得二皇子殿下有兴趣，臣……”
“哪里。大人号称朝中国手，能与之对弈是本王荣兴。”
“好了，好了。继续，我观棋。”允浩笑着说道，一手按住了我想站起行礼的身子。
我不动神色地坐了。
其实谁都知道，对弈如对阵。这样规矩的套路无疑是想掩饰心底的秘密。
我不信我逼不出你的底细。
我步步紧逼，他招招防守，丝毫不露痕迹。
允浩皱眉看着我，我视若不见，依然我棋面的凌厉。
玉石做的棋子，冰在指尖却烫在心里。
也许我是犯了大忌，这样的心境，如何能够赢棋，可是，时至中盘，棋盘上的白子温润的泛着光，霸道的割据着半壁江山。
我抬头看金俊秀。依然的气定神闲，依然的从容不迫。
棋路规矩的难以想象。
没有皇家的傲气，没有将为人质的焦急，这到底是什么心境。
“有仟。”允浩轻轻叫着。
“嗯。”我失神的回答。却是良久不见下文。
“既然二位还有事要谈，本王告辞了。”金俊秀站起身，看着我，微微停顿，转身离去。
我不解的看着允浩。
“我示意他走了。”允浩解释道。
“为什么？”我好容易请来，你就这么赶走？
允浩不说话，将残局收好，重新搬上。
我静静看着他的动作，不说话。
允浩将适才的棋局慢慢铺陈开来，一招一式，敲在我心上。
“还没有看出来吗？”允浩问道。
我定下心，默默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仟。我知道。金俊秀他当然也知道。棋之一艺，最忌心燥，适才你的下法，要换在平时，只怕连一块地都活不了。”
我虽不服气，但知道事实如此，也不言语。
“那……”我有些不解。
“他也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允浩笑着看着我。
“好冷。”我倒抽一口气，“难怪他敢来我朝。”
允浩不说话。
“我们来下一局？”我眼睛亮亮的看着允浩。
“就把这局下完吧，我执黑。”允浩将棋局摆完，又将白棋推给了我。
“好。”
允浩是出了名的棋差，观棋有道，下棋却是不行。
我沉下心，借着局面的大好形势，一路杀到棋终，允浩仅保住了三块地。
“很快就要走了吗？”我打破沉寂。
“是。”
“你的棋路都散了，舍不得离开我吧？殿下？”我笑得肆无忌惮。
“是。”
有些生冷的回答，呛得我难以继续。
我敛容问道：
“到底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在天坛祭旗，午时便随军出征。”允浩答道。
我愣了下，知道很快就会走，却不曾想到如此匆忙。
47
我低头不语，允浩也不说话。
窗外日暮斜阳，昏黄的光打在格子窗上，倒影了一地哀伤。
“陪我吃饭吧。”我打破静寂。
“我吩咐过了，等会他们会送菜来。”允浩轻笑着回答我。
我点点头。
“暖壶酒吧。”
“有仟，不要任性。”允浩有些皱眉。
无论我想得多么乐观，无论我装得多么出尘，事到临头，终是免不了担忧。
“一壶。”我坚定地说。
允浩叹息。他知道，一旦我坚持便不再有挽留的余地。
“金俊秀他……”我谈道。
“不要谈他。”允浩眼中含着一丝哀伤。
“你可有对策？”我深深地盯着允浩。
允浩噗的笑了出来。
“有仟，这是必胜的仗，你不明白吗？”
“是，可明天就走，是不是太仓促了。粮草军备都还没有准备。”我依然不放心。
“不需准备。粮草可由鹿州供给。”
鹿州临近梧州，鹿州的将军曾在十九年前助我父亲大败金军，是位颇有经验的老将。
我暗暗放心。
“是我多虑了，这样看来，您还真是清闲？”我挑着眉，看着允浩。
“是啊。平白捡个功绩。”
“知道就好，可惜我不能分一杯羹。”
“我做的还不是为你。”允浩一脸真挚的看着我。
“好了，好了，我的殿下。我这样子还不是为了你。”我讨厌允浩看轻自己。
“所以，这次换我保护你。”
我不屑地看向允浩，他深深的看着我，认真地表情，严肃的容颜，将我调侃的话语又深深的逼了回去。
我重又恢复沉默，允浩也不说话。
莺儿将饭菜端来，有些尴尬得在这静谧得气氛中退下。
精致的四碟炒菜，热气腾腾，允浩想是特意吩咐过了，菜色显得有些素。
透着热气看允浩的脸，帅气而悦目。
我不讲话，直接三杯下肚。
“不要喝了。”允浩轻轻按住我的手。
“我不放心。”我略带迷离的看着允浩。
“你也知道，这是必胜的仗，不用担心。”
“我敬你。”我迷离的看着允浩，轻轻端起酒杯，微颤地送到允浩的唇边。
一饮而尽。
我笑了。
“再敬你。”几滴酒洒在桌面上，似泪结霜凝。
毫无犹疑。
“我再……”
“有仟，你醉了。”允浩按住我的手。
“没有。”我的酒量不至于此。
“你身体不好，不要闹了。”
“浩，你的眼神爱怜而幽怨，像闺中妇。”我调笑得看着允浩。
“是吗？”允浩一笑。
“一笑百媚生。让少爷我疼你。”我笑着起身，拉过允浩的手。
我摇晃着身子，步履不稳的向前倒去。
允浩顺势扯过我。
“有仟，我也想霸道一回。”允浩在我的耳边吹气。
我醉得迷迷糊糊，忒自不清醒的看着他。
“你是我的。”允浩搂过我的腰。本就无力的身躯更是软进了他的怀抱。
“什么话！”我微微恼怒道。
允浩轻笑，根本不理我。
我只感到身子一轻，已被他腾空抱起。
“仟，你很重。”允浩在我耳旁轻喘，发丝掠过我的面颊，痒痒得很是难受。
48
最为朴素的帘幕在我的眼里幻化成了轻纱幔帐，低垂在床旁。
眼前的允浩模糊而真切，我的神情迷离而彷徨。
紧靠在允浩的胸膛，我似乎有些贪婪的享受这样的美妙。
允浩将我抱在床上，轻柔的动作，让我觉得我是他的珍宝。
我醉眼惺忪的看着这些个熟悉的景象，窗外的月光照在那棋盘上，棋子泛着光，平和漂亮得难以想象。
“仟。”
我看向允浩，眼神久久难以聚焦。
甜美温暖的气息渐渐靠近，唇已被温柔得堵上。
我的思维似乎顿时停滞一切想象，目光却依然愣愣得游移，只看到允浩闭目深情地面容，沉醉甜蜜得像一幅画。
我良久闭目，似乎身在云端雾里，飘忽不知所已。
“冷。”喉间似乎是哼出了这个字。
外褂长袍早已被褪下，允浩心疼地将我抱起，紧紧箍住我的双臂是那么有力。贴合在一起的身躯燃烧着我体内炙热的情绪。
“仟，我爱你。”允浩低声在我的耳边旖旎。
我微微笑着。
“只有傻笑，没有回复？”允浩撑着身子，笑着问我。
我依然只笑不语。
浩啊，迷失在这样的气氛里，你不觉得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我勾过允浩的脖子，吻了上去。
允浩似乎更为热烈起来，我略显迷惘得被他翻过身去。
我不解得回头看他，他的表情狂热而迷离。
“你醉了。”我吃吃笑，我不喜欢趴着像个孩童，我要正视你爱我的表情。
允浩笑着看着我，按住我的双肩，俯下身子，凑在我的耳旁软语：
“看着我的仟，怎能不醉？”
“我不是你的，是我的。”我撒娇似的争执，完全忽略了重点。
允浩不言语，挑眉笑着，我不喜欢他眼中那略带征服性的味道。
我一头埋在枕中，不理允浩。
允浩细细碎碎轻抚我的身庞，我抱着枕头，迷醉得想沉睡到老。
只是……
后庭的刺痛尖锐得像撕裂心脏，我咬着唇回头。
“浩。”无奈得听自己的这声怒吼变成情人间欢爱的呻吟。
头脑立刻清醒。
寒意在身体四方围绕。
允浩抱着我的腰，深深侵入。我皱着眉，切齿忍耐。
“仟。”允浩叫唤着我的名字。
我忍着疼痛，不言语。
周遭的气氛有些太过静谧，静得只剩下允浩微微得喘息。
我扑腾在软软的枕头里，掩饰我情难自禁的呻吟。
“仟。”允浩躺下，睡在我的身边，搬开我的脸，痴迷的看着我。
我的眼神中迷雾散去，眼睛亮亮的看着允浩。
“你好美。”
什么！我眉头皱起。
允浩笑了，看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允浩像哄着最心爱的孩子。
“我的仟最近身体不好。所以……”允浩“乖巧”得笑，像偷了腥的猫。
我低眉不语。良久方看着允浩，说道：
“知道就好。你欠我的，回来补偿我。”
“是。”允浩答得好不干脆。
这场仗，在我们的心底就像是普通的秋狩吧。
“到时候……”我看着允浩，挑眉娇笑，好不欢畅。
“更不饶你。”允浩接过我的话，重又吻上。
。cmfu。
十三
49
我醒来，允浩已经不在，那甜美的气息依稀萦绕身旁，幸福得难以想象。我沉醉得闭目，感受这动人的美妙。
“琴，琴……”我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得睁开眼，略显惊慌得喊起来。
“少爷。”琴慌张的奔进来。
“怎么了少爷？”琴关切得问，“身体不舒服么？”
我定定心神，问道：
“什么时辰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走了，见您正睡着，就没叫您。这会儿该是要准备带军出发了。”琴应着。
“什么？”我心中焦躁，掀开被子就要冲出去。
“该死。”我脚才着地，身子便不由自主得向前软了下去。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琴一声惊呼，忙过来搀住我。
“备马车，去城门。”
“这？”
“去！”我思绪慌乱，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琴狠狠地抽着马鞭，虽然行驶在京城最为平整的官道上，可轻微的颠簸还是弄得我浑身疼痛。
等你回来，再和你算帐。我恼火地想。
“少爷，去正门？”琴在车前喊。
“不，去肠古道。”我按捺下心神，说道。
“好。少爷。”
我静静坐在车中，耳旁隐隐飘来礼乐齐鸣，浑厚而大气，激荡起男儿的壮志雄心。
肠古道是出征必经之路，此时的城门想来是一片贵气。太子代君出征，百官相送。我不想去淌那一滩世俗的礼仪。
我要在这里等。
等你，你一人而已。
“有仟。”
“恩？”我沉思着，茫然应对。
“浩？”我领悟过来，看着眼前这俊俏的面容渐渐清晰。
“送夫出征？”允浩调笑着登上马车，一身戎甲让他的动作显得沉稳而霸气。
“什么？”我愣半天方才领悟过来，顿时，血往上冲。
“这玉给你。”允浩递过那红玉。
“我不要。”刚才的话让我很恼火。
“收了吧。就当是我的心。”允浩略低着头，认真得讲。
我看了眼允浩，伸出手，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玉器，带着允浩的体温，透过肌理，暖向我心。
“不，你回来给我。”我心中突然涌起说不尽的悲伤，拒绝道。
“收下吧。君命！你就当是我对你的最后一次君命。”允浩目光炯炯，仿佛要将我刻在骨中。
我垂头接过。
“我走了。”
“好。”
“保重。”
“保重。”我平静地看着允浩，坚定得吐出这两个字。
旌旗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京师的护卫划拨了一半随允浩而去。其实也不过是作个出征的架势，打仗的部队还是要靠鹿州大营的军士。
我看那先遣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