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慕郁晨也借此更加了解到每个同事的个性、背景,以往对于从事这份工作的人员私心里的偏见也渐渐消弭于无形。
是啊,若不是环境所逼,经济的沉重压力,又有谁愿意做这样一份不见容于法令,一遇临检就得惊慌走避、掩藏隐匿的工作?
除了那些想在当兵前多些工作历练,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社会新鲜人外,女孩子们大多有个不得不然的缘由,人人背后各是一把辛酸泪。
慕郁晨看到这些年纪轻轻的女孩儿,正当青春芳华就得背负生命的十字架,心里愈发的怜惜起来。
而这当中最教她好奇的,则是段兆阳。
“我是离家出走的。”他淡淡的说着。
“嗄?!”众人露出惊讶的口型,怀疑、好奇、兴味的眼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他。
“我爸爸是个警察。我国中的时候,他就因公殉职了。我哥哥继承衣钵,现在也是个警察。”
“那,你为什么不也读警校?”阿忠问。大伙儿心里也同时浮出疑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当警察,不想当公务人员。”段兆阳接着说明:“我妈妈原本是个家庭主妇,自我爸去世,她一人要带两个孩子,便在市场摆个摊子做生意,生活很苦。她一心希望我也捧个铁饭碗,但我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现在这个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慕郁晨开口,口气有着淡淡的嘲讽。这种家庭出身的小孩……不识好歹!
段兆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是怎么来这儿的?你妈妈知道吗?”羽茵急切的追问。哗!离家出走耶!多有个性。
“我读的是广告设计,我妈妈认为靠创意维生的是终究会饿死的艺术家,再加上我执意不肯准备高、普考,惹怒了她,一气之下,我一退伍她马上就跟车厂谈好,要我去学修车,当学徒。在她眼里,有个一技之长,起码她以后不用再担心我会饿死。”
“哗!”大伙儿惊叹。这个妈妈恁地强势,令人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那你就是因为不要去当学徒才逃家的吗?”小宋问道,脸上有恍然大悟的表情。
段兆阳笑了笑,带些无奈的继续说下去:
“没有,我去上班了。毕竟我妈妈一个人带大我们很辛苦,我也不想处处跟她唱反调。”
一群人面面相觑,不能想像他浑身脏兮兮躺在车底修车的场面。
好个孝顺的儿子,慕郁晨不以为然的想。
“那你怎么又跑了?”
段兆阳深思了会儿,像在回忆不愿触及的往事—;—;
“惯于靠创作思考的人,很难忍受日复一日重复单调乏味的生活。我不知道别人是否如此,但我却再也不想忍受了。领到第一个月薪水的第二天,我照旧起床上班,背个天天带着的小背包,里面只装了简单的换洗衣裤,机车一骑,就直接从桃园骑到台中来了。”
“嘎?就这样?什么都没说?”
“也没留个信或字条什么的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询问细节。
“到台中以后我曾打了电话回去报平安,不过我妈妈一听完就挂掉了,到现在,我一直未曾再和家里联络过。”段兆阳低低的说完,脸上有抹掩不住的怅然。
“喔,好狠心哦。”有个女孩轻轻叹道。也不知道是说妈妈狠心,还是儿子狠心。
慕郁晨闻言,立刻对段兆阳有了不同的评价。
在她的生命观里,敢于追求自我的梦想才是真正的勇者,尤其敢挺身捍卫自我的坚持、努力圆梦的人,才是真正的生活家,也才是真正能得到她尊敬、欣赏的人。
从这一刻起,她开始用一种崭新的眼光看待这个有着俊逸外表的大男孩。
“你这样做没有错,有一天你妈妈一定会了解的。”老董安慰的拍拍段兆阳的肩膀。
“对!大哥,我支持你!”阿忠也跟着喊。
“对!好好努力,有一天成功回去给她看看!”小陈也气慨万千的鼓舞。
“喔,我好崇拜你哦,这么勇敢,又满怀理想和抱负,哦,偶像。”小宋肉麻的嗲声嗲语。
“偶像!偶像!偶像!”几个人开始鼓噪的击掌拍桌,一时场面热闹非凡。
平常活泼的羽茵却反常的没有多话,她的心胀满了感动,只拿一双恋慕的眸子痴痴的盯着他。
“嗯,嗯。”喝口茶润润喉,待场面稍稍安静下来,慕郁晨问出了一直旋在脑际的疑问:“既然你已下定决心,破斧沉舟的离乡背景,又怎么不到广告业界去磨练磨练,反而跑到宾果餐厅来上班呢?”
她现在知道了他的过往,但,接下来他又有何打算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郁晨暗暗瞄了眼羽茵,她得帮她问清楚点儿。
段兆阳露出一抹苦笑,回答道:
“我初到台中,并没有什么朋友,身上带来的钱很快就用光了,幸好当兵前在朋友那儿认识了小琪,知道她在台中工作,联络上以后,她帮我想办法,为了先解决生活的需要,就先介绍我到餐厅去工作了。至少那里薪水高,未领到薪水的第一个月,我的房租和生活费还是小琪先借给我的。”
他坦然的道出初来时的落魄潦倒,赢得了众人的同情。当事人之一的小琪,今天因为当兵的男友放假,约会去了,并不在场。
“哎,小琪人真好。”阿忠有感而发。
“是啊,我真的是很感激她雪中送炭,对我伸出援手,否则,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安顿下来呢。”段兆阳露出温暖的微笑,轻柔的说着。
他温柔的神情,使得脸上刚毅的线条变得深情而迷人,慕郁晨的心不禁怦然一跳。
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好看的大男孩罢了。极力隐藏胸口怪异的悸动,她接下去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刚把债务还清,安顿好生活。可能再存个几个月,就可以放手转换跑道了。”段兆阳深邃漆黑的双瞳流露出对梦想的期待。如此有计划的规划自己未来的生活蓝图,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引得一票人羡慕心折不已。
好样的!慕郁晨也在心中暗赞羽茵好眼光,希望她能心想事成,得到她想要的恋情。
慕郁晨在心中默默的祝福着。
第四章
慕郁晨住在美术馆附近,和堂弟慕郁风合租一层老旧的公寓五楼。
她从高中时期就一直独居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从学校宿舍、分租的雅房到单身套房,辗转搬迁了不下七、八次。一直到全心投入职场,堂弟也因读书、工作的关系,搬到这儿,两人才开始合租一层像样的公寓。
慕郁晨是独生女,从小寄居在叔叔家,和堂姐、堂弟们一块儿长大;但因个性和家庭环境的影响,她和堂姐们的感情并不深,再加上高中时期的一场青涩恋情,遭受叔叔婶婶强力的诋毁讥评,促使她离家自立,半工半读的完成学业;她和叔叔一家,几乎早已是不相往来。
父亲的家族,以为她在外一定是有那个跟人家跑了的、不要脸的母亲撑腰,所以才如此大胆的求去,因而他们也乐得甩了这个包袱,毕竟养了她十几年已经很亏本了。
而母亲那一方呢,又是儿女成群,并认为既然当初监护权是在她那个另结新欢的老爸手上,这死老鬼总不会放着女儿自生自灭吧,所以早就断了与她联络的想法,未曾给过一丝音讯。
生她的人、养她的人、与她有血缘的人,安心自在,自觉无愧良心,却没有人知道,形同被放弃的慕郁晨早已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得在学业及生活、单纯的校园和社会的染缸中挣扎着求生存,为自己开辟一片存活下去的空间。
小堂弟找上她的时候,她着实犹豫了好一阵子,但因为年龄的差距,两人当初并无嫌隙,又念在他初离家在外,一切还很陌生,遂勉为其难的接纳他合租的要求。
但在私生活里,慕郁晨其实是很孤僻的一个人。也许是缘于自小所受的感情伤害,她一直不愿意与人太过亲近,除了少数两、三个一起长大的死党挚交之外,她一向惯于封闭自己的情绪,不爱与人分享喜乐忧愁。
但奇怪的是,在团体中她却总是不自觉的会去照顾关怀身边的人,倾全力帮助朋友,也因此,她的人缘特别好,总是有许多人喜欢找她为伴,对她倾诉心事,纵使他们并不真的了解她。
慕郁晨不爱稳定的个性像一阵风,最最受不了的是一成不变、死水般的生活。这从她毕业至今不断换工作、换住所就可看出端倪。
而每一次的变动,并不是因为遭遇了什么麻烦或阻碍,或为更好、更大的目标,相反的,她的每一次离开,总会惹得一票人不舍,或为她的工作才干,或为她的爽利明朗、体贴关怀而离情依依。
但她总是笑笑挥手,珍重不再见。只因为她对这一段生活觉得累了、腻了、倦了、烦了,所以,她要走了。
就算离开的欲望还没酝酿到成为实际的行动,在日常生活中,她也喜欢三不五时就更动家中的摆设,换一个全新的方位或主色调,好让自己有一番全新的感觉。
就像现在,元旦刚过没多久,家家还在腊冬里准备即将来临的农历春节,慕郁晨的鼻端早已嗅到早春的气息。
想要改变房间布置的念头一起,就像在心口养了一窝蚂蚁,蠢蠢骚动;在还没动手前,已搞得她心烦气躁,坐立不安。
只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书、柜、杂物,已不是她一个人说搬就搬得动的了。
不过无妨,她一向最不缺的就是帮手。
这一天下班前,她主动约了羽茵和段兆阳,请他们帮她搬东西。
之所以只约他们两人,是因为慕郁晨并不喜欢带一大堆人回家,把自己的私人空间当成公共场所;另一方面,也是想为羽茵多制造些和段兆阳相处的机会。
“坐一下,我家白天一向没人,很自在的。”慕郁晨抛下背包,径自进厨房煮了一壶咖啡,顺手把中午要吃的牛排拿下来解冻。
“先休息会儿,我把我的构想讲给你们听。”放下咖啡,转身又放了音乐,才盘腿窝上墨绿色的沙发中。
段兆阳和羽茵一边摸摸看看、走走逛逛,把这间三十坪左右的公寓参观了一遍才落坐。
“你租这么大间啊?会不会很贵?”羽茵好奇的坐下来问道。
“还好啦,和我堂弟分租,价格跟套房差不多。”慕郁晨点起烟,闲适的回答。
“我堂弟在KTV做吧台,还在等兵单;他上的是白天班,所以我们平常也不常照面,各过各的。”
“那你一个人回来都做什么?”段兆阳好奇,这公寓布置得像个家的样子,只是没什么人烟。
“不做什么,听音乐、看书,偶尔弹弹吉他,和老朋友讲讲电话,然后睡觉。”
这么单纯?怎么她看起夹好像是会和一群混混泡PUB、踏舞厅、街头飙车的模样?
不是举止流气,而是脸上惯有的冷漠表情,总有一丝狠厉的味道,不像正常的乖乖牌女孩儿。
“不相信?不然你们回去都做些什么?”她没有忽略段兆阳脸上闪过的怀疑表情,不过她不在意,反而借这机会想让这两个木头多谈谈他们自己。
“看电视!”羽茵高兴的冲口而出。那是她觉得最快乐的个人活动了。
“你你就只看电视?”慕郁晨微微皱起眉心,不可置信的问。看电视是她最觉无聊的消遣了。
“是啊,我最喜欢看电视了,一下班如果没和你们出去,我就一个人回宿舍看电视,看到睡着。”羽茵的语调轻快,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她知道郁晨的用意,昨晚郁晨已交代她要把握机会,多谈谈自己的嗜好和兴趣,也趁机多套套段兆阳的。而在她的认知里,看电视是一种文静的活动,显示她是个乖巧顾家、不爱到处乱跑的好女孩。
男孩子不都喜欢乖巧柔顺的女朋友吗?
郁晨的家安静又宽敞,有音乐有咖啡,她和段兆阳并肩坐在沙发上,好像做梦一般,她有一种“约会”的感觉。
虽然多了一个第三者,不过无妨,郁晨的存在正可以润滑他们之间既熟悉又陌生、有点尴尬又带点羞怯的微妙气氛。她早已深深陶醉在自己的想像里,而没有余暇去注意慕郁晨脸上奇怪的表情。
慕郁晨听了羽茵的话简直要昏倒!这个笨女人,不会看对象讲话啊?就只会看电视!这么没营养的嗜好还讲得如此兴高采烈!
她乏力的靠在椅背上,转向段兆阳。“那你呢?我们没去‘骚扰’你的时候,你都干什么?”
“喔,洗衣服啊,我就只那两三套衣服,不天天洗就没得换了。”他端起咖啡喝一口,笑笑看她,眼中有抹促狭的笑意。
天啊!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被他们打败了。一个是电视化石,一个是洗衣公!
“我很少、几乎、不看电视,这台电视是我堂弟的。我也不天天洗衣服、做家事,一个礼拜才会清一次。除了这些,你们真的没别的嗜好?”慕郁晨的表情充满无力感,泄愤似的猛抽烟。
“你好像抽烟抽很凶,烟龄多长了?”段兆阳说着,自己也点起一支烟,巧妙的改变话题。
他不是不想找机会和慕郁晨深谈,他早就对她充满了好奇。可是不是现在,当着羽茵的面,像在开座谈会似的。这段时间以来,羽茵的眼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更长了,也更明显了。他不是没有感觉,只能尽量避免去撩拨她,免得哪天落了个负心的罪名。
在彼此的关系尚处在混沌未明的状态时,正是他努力建立起自己的人际网络的时机。只要羽茵不表白,大家尚可和睦相处,像个融洽的小团队,一群友爱的朋友。
更何况,若没有羽茵,郁晨大概不会如现在般经常让人拖着往他那儿跑。
一旦再让她缩回去,他要再追求她,可能就棘手多了。
不错,他是打定主意要追她了。这个美丽、有个性,却把自己包里得像个谜一般令人费思量的小女人,打从认识开始,就时时出现在脑海撩动着他的思绪。
欣赏他的女人不少,但能让他欣赏的女人却如凤毛麟角,而慕郁晨,却是挑起他全部注意力的第一个女人。
至于羽茵,他一向当她是个不错的朋友,借着她来接近郁晨,只是善用关系,因势利导,于他而言,还算不上是一种“利用”。
人性,没有不自私的。
段兆阳抽烟时会双眼微眯,眉头略皱,神情冷肃中带点落寞,偶尔又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隐隐的、浪子般坏坏的淡淡浅笑,姿态好看极了,比烟草公司的广告模特儿还要吸引人。
“学生时代偷抽烟,自己出来住以后就成瘾了。”慕郁晨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这是她唯一沾染的恶习,寂寞、伤心时的安慰,所以她放纵自己沉溺。
“你爸妈、男朋友不干涉吗?”段兆阳盯着她看,目光深沉复杂,教人无从捉摸他的思绪。
“我不跟爸妈住,至于其他人,我不想为任何人改变我自己。”慕郁晨在笑,冷冷的笑,她漠然的神色就像保护的面具,悄悄的又戴了上来。
段兆阳轻喟。这女人把自己保护得滴水不漏,到底背后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你会觉得女人抽烟不好吗?”羽茵担忧的问,因为她老是看郁晨抽烟,有时候私底下也很想试试看,只是一直还不敢尝试。
“不会啊,只要不把自己搞得像街头流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段兆阳转向羽茵,清楚的说明他的看法。
“那—;—;那你觉得,你比较喜欢个性很强的女生,还是温驯的女生?”羽茵鼓起勇气开口,她想要改变自己成为他喜欢的样子。
“都很好吧,只要做自己,每个人都有他值得欣赏的特色,不过我倒是很受不了棱角尖锐、咄咄逼人的女强人,或是娇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吁!幸好我不是这两类型的人。羽茵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笨女人!还是问不出重点。难道你听不出来他一直在敷衍我们吗?慕郁晨冷眼旁观,实在很想抽手不再管这档子闲事。
“走吧,过来看看。”她猛地捻熄烟头,一下子站了起来,像在跟什么人赌气似的。
她觉得羽茵实在太生嫩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