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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腊国那边,有淡然主持大局,也出不了什么事!虽然巴潋晨暗地里已在纠集大军准备进攻,但是,一想到翘儿,她的心里就是一团混乱,什么事情都可以抛下,可是翘儿,绝对不能抛下!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叫骂声,“死瞎子,滚开滚开!此处不是你卖艺的地方。”
一名身形俊逸的男子,无奈地收了琵琶拄了竹棍趔趔趄趄地往前走去,他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刺痛了她的视线,水雾涌了上来,翘儿!
罔顾大街上惊诧的目光,她几乎是飞奔了上去,“翘儿!”一把便捉住他瘦削的身子。
云罗!他的身子一震,这熟悉的声音,每晚作梦时都会回响在梦境中的声音。
他那双美丽的凤目中一片茫然,迎向她的目光没有焦距,“翘儿!”她又唤他的名,他的长发随意地垂了下来,俊容上留起了长长的青髯,他的面容苍白而憔悴,他的衣物沾满了污物与草屑。
“翘儿!”她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他是翘儿,太好了,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楚翘无言地面对着她,她温热的小手令他的身子一阵颤抖,他突然甩开她的手,趔趄着往前方走去。“我不是!我不是!姑娘认错人了。”急切地否认道,太多的不堪经历此时如潮般涌上来,这样的自己要如何面对她?
她奔上前扶住他,“跟我走,否则我就抱你走!”
俊容一红,他知道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可是听觉却反而更加灵敏起来,“你!”
云罗扶着楚翘无奈的身子往自己下榻的客栈走去。
客栈的老板见她不知从何答了一名乞丐一般的男子进入客栈,脸上已是大大的不悦,云罗看出他难看的脸色,顺手掏出几锭银两递给老板,吩咐道,去给这位公子买身合身的衣衫来,又吩咐他们去准备洗澡水。
见了银子,老板那难看的脸色稍缓,吩咐伙计一一照办。
她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去,“小心!”她说道,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刚见面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因为翘儿那双美丽的凤目中,失去了昔日那醉人的光华。
回到房间,她伸手拿过他怀中的琵琶放在桌上,夺过他手中探路的竹棍,让他坐在床沿,伸手轻轻地拂去他长发上的草屑,理顺他的长发。
楚翘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没舍得躲开。
“翘儿!”她轻声唤道,伸手搂住他。
云罗那温暖的怀抱令他沉迷又令他痛苦,他的身子猛地挣脱她的怀抱,瑟缩着躲到床的另一边,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翘儿!”她不放弃坐在他身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
从相遇的时候他就没有开口唤过她的名字,她还以为他一定有许多话要对自己说。
此时,小二领着杂役走了进来,抬着一个盛着热水的大浴桶,拿着她吩咐准备的衣衫。
“客倌,需要帮忙吗?”他又热情地问道,毕竟金主不是天天都有。
她回头说道,“不必,你们出去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再叫你们上来。”
“是!”小二吩咐杂役将浴桶放进屏风后面便领着杂役走下楼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瑟瑟发抖的楚翘与云罗二人。
“唉,傻孩子!你在介意什么?”叹了一口气,“我先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洗澡……楚翘几乎是从床沿跳了起来,却因目不能视而撞到了桌角,腰部传来的疼痛令他的剑眉轻轻地拧了起来。“不要过来。”他没有忘记自己在破庙中所受到的轻薄与侮辱,那些流浪汉曾经嘲笑自己是落魄的娈童,他们那一双双肮脏的手曾经无耻地抚摸过自己全身的肌肤,他们甚至用灼热而肮脏的欲望进入过自己的身体,他忘不了那种有如身子被撕裂般的疼痛。如今,自己已经脏得没有面目再见她了。
楚翘的手狂乱地挥动着,脸上写满惊惶无助,脚步踉跄间,“乒乒乓乓”的声响不绝,绊倒了家具,撞疼了自己,看着他惊惶的样子,她的心中疼痛莫名,“翘儿!我不过来,你不要再退了。”
他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云罗,对不起!这肮脏的身子,没有面目再见你!
她的杏目中,有着藏不住的悲伤,“翘儿!你在介意什么?你在恨云罗为何这么晚才来接你吗?你在恨我吗?”
楚翘不语,凤目中泪珠终于颗颗滚落,这悲哀的宿命,逃不掉!躲不开!
云罗几乎是可怜兮兮地央求他了,“我扶你起来好不好?地上凉着呢,你穿得又这么少。”
她离了床沿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扶起他,指尖传来他肌肤冰凉的温度,好想将他抱在怀中,恣意怜爱,翘儿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她不敢想象。
他的喘息温热地喷在她耳畔,“翘儿!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的喜欢有没有一点点是给你的?”
他的身子呆滞了一下,凤目循声看向她,他当然没有忘记,之所以还要如此屈辱地活下去,就只是为了等到那没有把握能等到的三个字。
她柔声坦承自己长久以来对他的情意,“现在,我就告诉你,我爱你!爱楚翘!”
楚翘痛苦地嘶喊道,“不,你只是同情翘儿,你并不爱翘儿!”
她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朱唇用力地吻住他苍白的薄唇,不在乎他的胡茬扎疼了脸,“我爱你!翘儿!”
“呜!”他的喉间逸出一声支离破碎的呻吟,猛地别开脸,唇中吐出轻声的拒绝,“不!”气息又紊乱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地为他拍抚着背,“先洗个澡,我再去叫点膳食,你先用些,等你恢复些精神了,我们再慢慢叙旧好吗?你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让我抱抱你,我好想抱你。”
“我不配!我这身体有多么的肮脏你知道吗?”他终于说道。
她柔声说道,“那么,我为你洗净可好?”纤手捉住他的衣衫,为他轻轻地除去。
楚翘只感到心里的酸楚开始迅速地泛滥成灾。
她一把抱起他放进浴桶中,“你好瘦啊,翘儿!”她心疼地说道,他的身体已没有一点肉,只剩下骨架支撑着孱弱的生命,可是,他还活着。
楚翘的俊容上泛起赧红,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也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身体的感觉却越发地敏感了起来,她的手指捉着毛巾一寸寸地洗净自己的身体,湿热的水流淌过身体的感觉有多久没感受过了?他不记得,想洗澡的时候,都只是到冰寒的湖泊中随便洗洗便罢。
他的肌肤在温热的水流的作用下终于泛起潮红,他的身体,布满了各种伤痕与瘀青,刺痛了她的眼睛,“咚”的一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掉进浴桶中那温热的水中。
云罗温柔地为他洗净了身体,擦干,将他的身体抱了出来,取过屏风上的衣衫,仔细地为他穿妥。
他过于瘦削的身子穿上白色衣衫的感觉,颇有些道骨仙风,虽然瘦削了些,但他仍不失为一名漂亮的男子!
一手握了他的手,牵着他来到桌前,让他坐在凳子上,取出客栈准备的剃须小刀,捉住他的胡须,仔细地为他剃净。
“云罗!”他唤她的名,“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的胡须扎疼我了呢!”她轻声笑道。
他的面容一如当年,绝色倾城,只是他的眼睛,失却了当年的光华!
“好了,翘儿,你等一下,我去叫他们送膳食上来。”说完,她起身吩咐客栈送膳食来。
见了银两的店家,未几便将膳食送了上来,夜幕缓缓降临,她点了烛光。
柔和的烛光下,一切都如梦如幻。
章节164
云罗伸手盛了饭食,又夹了一些楚翘以前爱吃的菜式,坐到他身边,“张嘴。”
“我……我可以自己来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伸出的手却找不到目标。
她抓住他的手,“翘儿,从今以后,我一步都不会再离开你。”他已经不能再离开人了,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放开他。
他轻轻地挣扎了一下,却被她抓得更紧。
“云罗,我已经脏了!你不要再管我了,回去吧!回去吧!”他只能无助地叫道。
她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希望我不管你?自己回去?”虽然明知他的眼睛已看不见了,但是,她就是能从他的眼睛中读到他的彷徨无助。
“我……”正想说些什么时,她趁机将饭食塞进他的唇中。
“乖!”她温柔的声音有如劝慰。
眼圈一红,“啪嗒”一声,一颗泪珠掉落在光滑的桌子上,他急切地伸手抹去,却有更多的泪珠急先恐后的涌出。
见他这个样子,云罗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了他,“翘儿,你不要哭,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云罗……”他呜咽一声,回拥住她。
她的手指轻柔地拂去他脸颊上的泪珠,“翘儿,我爱你。”朱唇轻柔地吻上他的薄唇。“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也许在你还小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只是我比较胆怯,一直都不敢承认对你的这份感情。”沐浴之后他身上的檀香味又似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他嘤呤一声,闭了凤目,相信她,回应她。
云罗轻轻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纠缠,唇中轻轻吐出一声爱怜有加的小东西!
楚翘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她的吻,她的唇,如此真切地与自己缠绵,她说爱自己,幸福的感觉就要将自己淹没了。
她推开他,“翘儿,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无论过去在你身上发生任何事,你都是我名正言顺的夫郎,心爱的夫郎。”
取过膳食,又夹起饭菜递至他唇边,“你先吃些东西,想必你都没有好好吃过饭。”
他依言张开嘴,咽下美味的饭菜,的确,自己已经有很久不知道温暖的饭食是何滋味了。
满意地看他吃下整整二碗饭食,她才放下饭碗。
伸手搂住他,长久以来的牵挂终于放了下来,此刻,他就真实在自己的怀里,这个今生今世,再也无法放开的男人。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紧紧地偎在她温暖的怀抱中,这样的感觉,作梦都会思念的感觉。“云罗,你还没有用膳。”
她微微一笑,“乖乖的让我抱你一会,我们明日就启程回文单国,欠你的婚礼,我要补给你。”
闻言,他说道,“云罗,还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连累你……”
她语气霸道地反驳他,“可是我不满足,我要你这辈子都待在我身边,我要每天都看见你,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睡觉。”
他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云罗,何曾待他如此霸道啊,可是,心里的窃喜却阵阵涌了上来,云罗的男女之爱,竟然是如此的强烈,今晚的云罗,美好的像是自己无数次幻想过的那样,她的语气,她的拥抱,少了几分怜爱,却多了几分霸道。
可是,真的好开心,她终于用对待男人的方式对待自己。
这样的云罗,自己如何能拒绝,更何况,自己的心里,一直都深爱着她,深爱着她呵!这颗深爱的她的心,如何能拒绝她的爱!
她一把抱起他,往温暖的床榻走去,双手除去他的外衫,放他平躺在床榻上。
“云罗!”温暖的床榻却令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她抬手除去自己的外衫,意外的发现翘儿的俊容煞白,“你怎么了?翘儿?”
“我……我……”嗫嚅着,不知应该如何向她解释,更怕解释清楚之后,她便不会再留在自己身边。
她挨着他躺了下来,伸手搂住他的腰,“翘儿!”朱唇火热地吻上他的薄唇,“我的宝贝,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俊容红了红,“嗯……”唇中逸出愉悦的呻吟,热情地回应着她的亲吻。
她的手指轻轻地剥离他单薄的中衫,“哈啾”突然如来的冷空气令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大煞风景的喷嚏。
云罗微微一笑,拉过锦被盖住两人。
捉住他的亵裤,轻轻地褪下,好想要他,手指捉住他尚嫌疲软的欲望,温柔地抚弄着,他的手此时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俊容上满是痛苦的神情,“云罗,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这身体已不能再与你燕好了。”
“什么!”她一惊,“你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楚翘闭了双目,无奈,只得将当年的事情一桩一件地一一讲给她听。
冰凉的泪珠浸湿了枕头,浸湿了那些血与泪的回忆。
她的泪,他的泪,止不住。
说完,他悲凉地作了一个总结,“云罗,你看,翘儿这身子是多么的肮脏而无耻啊。”
“你该死!”她恨恨地说道,这样的事情,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竟然不说。
他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手足瞬间变得冰凉。
他惊惶的样子,令她意会到自己竟然用这种语调与他说话,无疑是往他自卑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他,“为何要做这样的傻事?你告诉我。”
他幽幽地说道,“因为,云罗你很想要报仇复国啊,翘儿又帮不上忙,既然公主她们喜欢我……那么……”
生气,他的回答真的令她非常的生气,恨自己,当年为何要在他面前表现出急功近利的样子,更恨自己,为何不干脆带他走?把他留在深宫中受尽折磨,变相地告诉他应该要为自己牺牲,现在才感到,自己真的好过份。“报仇复国哪有你重要,你到底懂不懂?”
原来,翘儿所遭遇到的所有伤害,自己才是真正的元凶!自己对他,真的是好无情!
“云罗,对不起!”他又说道。
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自己,绝对不该是他。
她的手指点住他的薄唇,“翘儿,你不许说对不起!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照顾你,才会让你遭遇到那些事。”
“不是……”他连忙否认。
“翘儿!”声音又多了几分严厉,他只得乖乖住嘴,偎进她温暖的怀中。
“云罗,我爱你!”他哀求,“不要抛弃我!求你!”
“傻孩子!我哪里好?值得你做这些事情!”云罗叹了口气,低头,吻住他,“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国!这辈子,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双手收紧,紧紧地搂住他。
次日天色微明,她仔细地他绾上发丝,穿妥衣物,扶了他走下楼来结帐,客栈中响起一片惊呼声,好漂亮的公子哥!
掌柜也不敢相信,如此美丽的男子,还是昨天那个邋邋遢遢的男子吗?
云罗的唇角扯出一朵冷冷的笑,迳自扶了楚翘,纵身上马,一把将他扯上马背,让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你看,他们都看呆了呢!我的翘儿,果然是世上最美的男子!”
他的俊容红了红,讷讷地说道,“才不会,虽然我看不见,可是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云罗你不要哄我了!”
轻声一笑,甜蜜地在他耳边说道,“哄你做什么!你在我心中是最漂亮的!”
“轰”俊容全红了,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一抖缰绳,“要出发了哦,翘儿,抱紧我!”
他依言收紧双手,身子紧紧地贴着她温热的后背,初春的风带着寒意从耳边呼啸而过,可是他却感觉到很温暖,云罗的身体,真的好温暖!陶醉地眯了凤目,终于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一辈子留在她身边。
章节165
两人回到万象已是二个月以后的事情,看见两人平安归来,众人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倔犟的云罗呵,竟然孤身上路去往长安城寻楚翘,还好,两人都没事。
当晚,淡然便仔细地为楚翘检查了眼疾与隐疾。
淡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楚翘这孩子,令人心疼!说道,“云罗,我们去外面说。”
云罗看了眼楚翘凄惶的神情,说道,“就在这里说。”以楚翘的性子,若是隐瞒他,他肯定会更加的胡乱揣测了,还不如让他知道的好,当下伸手握住他无助的手,轻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无论会怎样,我都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