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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巴，我得挂了！”
“嗯……”他半声没应完阳纯雪已啪地挂机。他嘴角扯了扯，恼了下，又笑阳纯雪却不是在商店。她收了线，靠在墙上舒了口气，才拐出走廊，走向一处包房。那里面正坐着郝湘东的母亲。
阳纯雪先时接起电话脑袋一时不能灵便地找到措辞，便是被里面的郝母冲击的结果，后来才又慢慢思维顺畅些，想到了去买奶的借口。反正一会儿买些奶回去就是了，并用不了多少时间。
郝母看阳纯雪进来时脸上露出些歉意的笑，坐下，垂头。她问：“谁的电话？”刚才阳纯雪抱着电话铃声出去的。
阳纯雪回答：“单位上的……”
“耽误你上班了吧？”
“没有！快下班了，没事。”
“就是怕耽误你上班所以赶着这个时候找你出来！本想去你家的，又怕不方便。”
郝母后一句话，让阳纯雪又低下了头。
“真是单位里打来的？”郝母又问一句。
阳纯雪听着郝母带着明了事实的疑问口气寻问她，忽然觉得这母子俩有些相同特质，都不是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于被瞒哄的人。她便如实答： “不是’’
o
“湘东？”
阳纯雪点点头。
“你告诉他我来了？”
“没有！”阳纯雪抬起头，诚恳地望向郝母。
“嗯。”郝母点下头肯定她的做法。“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
阳纯雪摇头。
“想告诉你，早点离开湘东。”
郝母如此坦诚的交待让阳纯雪没想到，一时惊愣，眸子怔怔地盯着郝母看。
郝母平静地回望着她，一点不拐弯抹角，悠悠缓缓地说：“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同意他离婚再娶。他外面的女人只要存在，就永远是外面的女人！”
郝母说话很严谨，开口就带着必得人服的气势。这应该就是名正言顺的女人具有的底气！阳纯雪不一样，阳纯雪再有理，也一开口就虚三分。
而且，这次，她开了下口，更是什么也没开出来，又闭上，低了头。
“我相信你是个好姑娘！小玉的朋友嘛，应该也差不到哪。可能我儿子，冒失更多一点……”
因为是小玉的朋友，所以是个好姑娘！郝母说话确实到位。阳纯雪默然无声，听着郝母和风细雨，却带着彻骨冷峭的每句话。
阳纯雪急忙摇头。
“嗯，家里父母一般是不会清楚这些事！正经人家的父母是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破坏人家家庭的……”
阳纯雪脸上一红，有些羞恼的意思。她的第一感觉是郝母在遣贵她的父母，且带有鄙夷成分。可又一想，觉得似乎又是肯定，肯定她的父母是“正经人家”
，因为并不知情！
郝母对低眉顺眼又带上些“羞惭”红晕的阳纯雪，此般模样比较满意，觉得还是可教导的，她的话也相当见了成效，预见到了圆满。
“小玉一直当你是亲姐妹，不算外人。不瞒你说，我家老头子，湘东的父亲，也有些风流账。有个好了多少年的女人，我也觉得是生死恋呢，结果怎样，现在分开了！四十岁的女人，自然是比不过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鲜亮，可好时候都搭给他了！这个年纪了，人老了，色衰了，连个孩子也没生下，孤零零就那么给甩了！作为女人，我都替她心酸！”
不过，这也只是郝母臆想，至于事实到底如何，她从来没问过。能问自己老公：你那小三怎么不见了？郝母一般不做那般下贱不知趣的事。
“他们这些男人，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心就像放在一个大染缸里，早染的没正颜色了，有一块清透些的地方，就算不错了，可那儿放的是他们的家庭、儿女！外边的那些情情爱爱，他们不会真拿着当回事，放在心上！就算有几个放在了心上， 过几年后也一样！外面的感情是一时火，火灭了就什么也没了，就像人说的，只剩下些烧过的灰烬，看看想想，就凄凉的感觉！夫妻间的情分可不一样，牵绊多了，像那慢火熬的粥，就是火灭了，还有一锅粥呢，不是那么能轻易丢开的。我这是和你说最实在的话！”
“再说咱近前的一件事。湘东父亲的一位朋友，原来是这儿的军区副司令员，后来调走了。他在这儿就养了一房，孩子还生下一个呢。十年！也是好时候都搭上了，结果……男人冷了心，女人想不开，吃安眠药自杀了……”
阳纯雪心中惊动一下，瞪回眼晴问出来：“谁？”
郝母对阳纯雪这反应也很满意，畅快地叹了声， “女人的名字别提了，那家姓岳。”
岳……阳纯雪又垂下了眼帘。岳！岳……她噙吟着这一字，过了许久。岳非曾经望着她的伤痛和激动情形浮到她的眼前。还有郝湘东故意回避谈起他家的事，想来也是怕她以之为鉴。所以如此！几层叹息，压进心间，沉甸甸地下坠。郝母下面的话她没很听见，可一声带着持殊亲昵味道的称呼猛敲动了一下心门，阳纯雪又回过神来。
郝母唤她：“孩子，听阿姨的话，趁着年轻早早离开湘东，别犯那些傻。我那儿子不是能让女人轻易攥住的善茬……”
阳纯雪想到岳非，有些凄惶，听着郝湘东，有些委屈，看着郝母，有些悲哀，泪水在眼圈里滚了滚，往下坠。眼下的处境不是她所想，从没想过！可问题，却为何一开始便全部挤在她这儿？
庄文尚离开她她没想过，
郝湘东走近她她没想过，
她唯一心动过一点就是岳非的温存细腻，那温存细腻可以让她变得孩子一般的轻松。她一直就向往那样轻松自在而又细腻温存的生活！却因为郝湘东的存在，使那份向往从一产生就同时伴随着绝望。
如今，都要她承担后果吗？可问题是，这后果她有些承担不起。
最是您那个不是“善茬”好儿子，您只知道她不是轻易让女人攥住的，不知道他也是没有女人可以轻易让他攥不住的吗？阳纯雪想到最后，有些愤恨。
“好好想想！”郝母站起来，要走，面对阳纯雪的泪珠她有几分心虚，怕面对儿子的心虚。但收获更多的是希翼。阳纯雪那几片“羞惭”，些许泪水，看起来还算乖顺的态度，都给了她信心。
至于对阳纯雪，郝母没有多少同情。对“这类女人”想让她切身同情，很难，而且，她认为，只要阳纯雪肯听她的话，离开，其实就是她对这个女孩做的最大善事。
下班很久后，郝湘东还没有离开办公室，既是思考问题，也有些想等等章徽，看看她什么情况。可他不能确定她最后是再来办公室，还是直接回家。
他决定走时，没乘电梯，涉阶而下。十二楼局办公室的房门，关着，里面寂谧无声。他这才去做电梯，直接下到一1楼。那是国库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此时车已少了多半，晚饭时间，该走的走了，要进的还未进来，一片寂静。
回来时为了看章徽的车开走没有，所以把自己的车也停在了这儿。他向自己的车走着，目光划向周围，一辆白色的POL—O，带着章徽的某些气息冲入他的眼帘。他大踏步迈过去。
章徽！
章徽木木的眼球艰涩地转动一下，触到郝湘东时转回来。没说话。
男人。
“还，没走呢……”郝湘东没话找话。
“走开……”章徽发出了声音，有些沙哑。她此时恨站在她身边的任何一个郝湘东心里一阵怒意涌上来，不是怒章徽，是恼自己。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同事、女部下去被恶狼躁躏，身为男人，他感到羞耻和愤怒。他没走开，想帮她，觉得她需要帮助，只是，他得有提供帮助的合理途径。
章徽眼珠又错向他，觉得他不肯走开的奇怪。这个在她眼里谜样的男人，亦正亦邪，时远时近，像天空中云朵一般的变幻，魅惑，像地下的暗流一样湍急，不可预测。总之，危险丛生，还是不要接近为妙。
听。
她收了目光，发动汽车，将放了一路风的车窗慢慢上行。
“章徽。”郝湘东在玻璃窗滑上一半时，说话了。她暂停下，留着半个窗隙呻。
郝湘东眼光真诚地落在章徽脸上，说：“可以帮我吗？”
要想帮她，必得先打开自己的心门。让一个女人首先将如此不堪的事情告诉另外一个男人，极不可能。
“帮什么？”章徽凝起了眼神。
“帮我防着点刘再坤。”
如此坦率！章徽微微有点惊愕。
“为什么？”
“他现在处处暗里算计我。”
“为什么？”
“他打雪儿的主意，让我抓住，闹僵了。还要说的更清楚吗？”
“为什么找我帮你？”
“你和他走的近不是吗？”
“我和他近怎么会帮你？”
“你不想再继续和他近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
“感觉！对吗？不对就算了。”
“我怎么帮你？绑上人体炸旦，和他一块炸死？”章徽带上些奚落的口气。
这些男人，只想利用女人的肉体为他们做事！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0 你，必须爱我
“不必。”郝湘东很正经地回答她， “听到不利于我的事情时告诉我一声，没听到就算了。不要被他利用，帮他暗害我，这是主要的。”
“还有呢？”
“没了。”
“没了？就这样？”章徽深度怀疑。这样？这样的简单，值得郝副局长掏出心里话“求”她？
郝湘东露出一些笑意， “你要觉得不够，以后多帮着点雪儿。但有一点不要再帮！不要再帮她介绍男朋友！”
章徽有几分信他的诚意，还不至于为他的诙谐搞笑，脸上仍然僵硬。“我愿意帮，不过，我以后不想再见刘再坤！”
“这我帮你！”
章徽疑惑地看向他， “您听清楚了，郝副局长，我不见他了，也就表示帮不到你了！”
“我说过，重要的是你不要帮他害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是真的想多交个朋友，少个敌人，我认为章徽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人，所以才和你说这些。而且，我这么做，主要也是为了雪儿，她这儿没很亲的人，关键时候能帮到她的人更没有。你们平时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托付给你最合适！能相信我了吗？”
“你很爱她？”章徽问了句与他们的谈话没太大相干的问题。这个问题让她生硬的口气变得几许柔和。
郝湘东也认真回答：“嗯，很爱！你要拿她做文章害我的话，保准可行。”
章徽脸上终于见了丝淡淡的笑意。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该进主题了。
章徽脸上又凝重， “我今天不想回家。”她身上遍体青紫。“这几天都不想回家……”可她觉得这很无望。不回家她拿什么理由告诉她的丈夫！而且还有她不到两岁的孩子，怎舍得下……
郝湘东沉吟片刻，说：“你等着，一会儿我给你信。”
郝湘东说完转身走开，到了自己的车上。
夜色已浓，停车场内淡淡地亮起几盏小灯，坐在车里，章徽与郝湘东一样，只能穿过自己的前窗，看清对方的车身。车里面，寂静，黑暗，与其他矗立着的汽车一样，无声无息。
但郝湘东却是在车里与赵铎通了长达一个小时候的电话。终于结束。
又半个多小时，郝湘东握在手中的电话响起，接了。挂上。几十分钟又过去后，郝湘东依然没有下车，也没有给章徽发出任何信息。但章徽很快接到她老公打来的电话。
“老婆，你在哪呢，还不回来？”那边声音有些急促。
“我，单位有点事，还没走开……”
“快回来吧，我们局长让我去重庆，现在就走。”
章徽惊愣，这是未曾预料到的结果。她有些嗑巴： “为为什么，忽然，这么急……”
“程科长在那边搞审计，家里有事，得回来，临时买不到机票了，单位去车，马上就走，带我过去再带回程科长来。”
了。
“什么事这么急着回来……”
“我也不清楚，你快回来吧！现在能回来吗？”
章徽看看时间，不到丸点。说：“十点之前能到家吧……”
“哎呀，等不及你了，我走了……”
“老公……”听到丈夫马上就走，章徽心中一阵歉疚，眼里一湿，声音哽咽那边的声音也马上温存了：“好了，老婆，很快会回来！乖，在家照顾好小宝，不要和妈老斗气，妈就是嘴碎点，心挺好……”
“嗯……什么时候回来……”
“半个来月吧……亲一下，走了！”
章徽放下电话，趴在方向盘上轻轻呜咽了几声。抬起眼，擦净泪，启动汽车，眼光扫过郝湘东的汽车，没停留。开走。她知道不必再等他的回信，这便是郝湘东给她的“帮助”。
郝湘东，果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似乎无所不及，手眼通天，章徽庆幸没有当刘再坤的诱耳，否则真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章徽走后，郝湘东也驱车离去。
二十几分钟后，秀水小区，阳纯雪的住处。
室内漆黑，没有任何声音。他按下灯去，见床上窝着还穿着外装的阳纯雪。
这可不是她的习惯！他眉宇间掠过一丝疑虑。
看看一旁的饭桌，干净
“睡了？”他走到床边，坐下，手抚到她的臂上。
阳纯雪不吭声，可他觉得没睡，问：“没饭吗？我还没吃饭呢。”
阳纯雪睁开了眼晴，看他，“干嘛不吃？”
“饭呢？吃什么？”
“你没说回来吃。”
“你干嘛不问？”他斜她一眼，此时觉得这女人省事的让人讨厌。
阳纯雪看到他眼珠上面覆的那层眼膜是不悦，一趴身，脸俯下面，长长的发丝散乱了一头，两肩。
郝湘东鼻子里喷出一团气，站起来，往冰箱那儿走，说着：“晚了，下点面条吧。”自然是让阳纯雪给他下。开了冰箱，里面立着两瓶奶，冷清清地看他。
又问：“买的奶呢？”
阳纯雪这才想起奶的事情来，沉默片刻，起身下床，说：“我给你下面条去……’，
“我问你奶！”
阳纯雪往冰箱里去拿，但拿的不是奶，是两个鸡蛋，说着：“一会儿就行…
…”
郝湘东一把拽过她来，眼光恶狠狠地压到脸上，挤出一个字：“奶！”
阳纯雪晃晃眼球，艰难地回答他：“忘买了……”
“哈！”郝湘东发出一声特别极端的声音， “你去商店！专为了买奶！结果忘买了！你真白痴还是当我白痴？”
咦——阳纯雪上来恼恨，实在没脑细胞再应付他的逼迫。“我就白痴！忘了就忘了！”她扭巴着身体要离开。
郝湘东更握紧了，问： “去商店了？”
“嗯。”
“那怎么忘了买？”
“嗯。”阳纯雪又嗯了声，声音越发虚无，脑袋垂着。
郝湘东挑着她的下巴把脸抬起来。——拧碎眼睛——。那脸上竞落着两弯睫毛，晕着两团云蔼，摇摇欲睡。
“阳纯雪！”他吼一声。
阳纯雪又睁开一半哏，看他，闪几下。“嗯？”
“你……”郝湘东声音硬挺了下，还是软下去。那慵懒的模样已经让他恨不得马上拥进怀里。又想，不行！不能让她这么蒙混过关，吃完饭还得审明白才行。继续摆出法官脸，放开她，说：“先做饭去！”
阳纯雪不是真困，是被他们母子折腾的脑细胞劳乏了，脑袋一听到逼问，就四散地起尘埃，晕乎乎的，一片灰茫，恍若困倦。郝湘东一放开她，马上清醒不少，握着鸡蛋去了厨房。进了厨房后没了郝湘东在身边，更清醒了些。便忿起来：为什么我就得给他做饭！为什么我就只给他做饭！她记起来，晚饭她也没吃呢！
她气乎乎出厨房又去冰箱拿出两个鸡蛋……
面条上桌，郝湘东面前的碗里满满一碗面条，旁边另放了大半碗清汤，里面没着两个合包蛋。阳纯雪只半碗清汤两只合包蛋。
他见她也吃。问： “你也没吃？”
“……又饿了。”她觉得脑子里又起灰尘，实在不想再听到他任何问话。
郝湘东吃饭，吃着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