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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说再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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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可以去他家喝下午茶。”

“他邀请我去住。”

“将来再说吧。”

纪元恍然若失。

李育台老是觉得不甘心,“你们到底谈些什么?”

“昨天我们谈到母亲的名气。”

“谁的母亲?”

“先是谈到主文的妈妈。”

“黄仲苓是个名人吗?”李育台一无所知。

纪元忽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

“是主文说的:‘有人不看书就是不看书,你同他讲《红楼梦》他也不知道,可是但凡喜欢看书的,大抵都听过黄仲苓这个作家的名字。”

李育台气结,“当然我知道《红楼梦》。”

纪元仍在笑。

李育台感慨,已经有自己的朋友了,并且奉朋友之言为金科玉律,前来嘲笑老父。

女儿迟早要长大成人飞出去。

这也是他的盼望,女儿有事业有家庭,忙得不可开交,一星期才与他通一次电话,节日才前来相会……

他才不要纪元牺牲所有来与他长相厮守。

“黄主文还说什么?”

“他说:我俩的母亲都是社会知名的艺术家。”

“那很好。”

“所以我们有共同话题。”

“你觉得两个母亲有无相似处?”

纪元想了一想,“两个人都很静。”

“还有呢?”

“两个人都颇为富有。”

纪元的观察力不错,世上赚得到钱的艺术家是极罕有的。

“可是,”她说,“我觉得我的妈妈长得比较美。”

半晌李育台才说:“睡吧。”

那一夜,纽约街上照例警车鸣鸣,育台忽然想带着女儿到宁静的小镇去居住一段日子。

第二天醒了,纪元穿上新大衣与父亲拎着行李出门。

电话铃响。

育台说:“别去听。”

“也许是黄主文。”

“有聚必有散,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纪元沉默,掩上大门。






如何说再见4



4

他们到佛罗里达去住了三天酒店。

纪元落落寡欢,胃口欠佳,也不大睡得着,成日在沙滩上皱着眉头,太商业化的旅游区不适合她,这孩子可是自小便有性格的人。

再说,她可能有点累了。

“我们在一个地方住上一阵如何?”

“也好,我想做插班生。”

“那么,到温哥华吧。”她名正言顺地拿着加拿大护照。

“那处的老师如何?”

“有的好有的不好。”

“答了等于没答。”

“我说的是实话。”

就那样决定了。

温埠来接飞机的妹妹与妹夫说:“哗,父女骨瘦如柴。”

这是实况。

李育台带纪元到几间学校去兜了一个圈。

他同女儿说:“取易不取难。”

“哪一家易,哪一家难?”

“看看运气缘分。”

父女俩都吊儿郎当。

育台的妹妹妹夫可急了,妹妹育源把哥拉到一角,“孩子总得上学。”

“你又没有孩子,你怎么知道?”育台含笑。

“育台,与众不同是行不通的,社会有一定的准则需要遵守。”

“是吗,社会又有什么好处给我?我伤心若绝,社会帮到我吗?”

妹妹瞪着他,“这叫作愤世嫉俗。”

育源说得很正确,这不错是育台此刻心态写照。

“索性安顿下来,把纪元放在这里上学,我立刻托人替她到最好的私校去找空位。”

育台还是笑,“纪元在此,你问她可愿意。”

“她是个小孩,当然由你替她做主。”

“不,”育台摇头,“小孩也是人,应有人权,该尊重她的意愿。”

“大人也是为她好。”

“不,通常大人只是为大人好,我只想纪元快乐,记住,是她的快乐,不是我的快乐。”

育源没好气,“你任由纪元胡作妄为?”

“我不担心,我们李家并无不羁的遗传因子。”

育源吁出一口气,“你把纪元交给我照顾,你自己继续流浪吧。”

育台微笑,“我死后一定交予你。”

“育台,怎么讲起这种话来。”育源啼笑皆非。

育台转变话题:“说说你吧,几时生孩子?”

“我与夏长志早已决定不要孩子。”

育台想一想,“也是好的。”

“你与雅正一直支持我。”

“不是支持,是尊重人家的意愿——生一个来玩玩,孩子有什么好玩?那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凡是生命都有生老病死,苦多乐少,你若真爱他,负起所有责任,他还有少少抵偿,否则不如像贤伉俪那样,轻松自在。”

育源脸上忽然泛起一个傻气的笑容,“可是他们有胖胖的脚与胖胖的手,会得飞扑过来叫妈妈,咕咕地笑,我老觉得他们清脆的笑声会直达天庭。”

“是,”育台承认,“所有的婴儿都是折堕的天使。”

然后在复杂的成长过程中,他们迷失了方向,真正堕入红尘,万劫不复。

育源叹口气,“你看我的脚,拇指曲折,前前后后都是老茧,真不能想象曾经一度,它们也白雪雪,肥滋滋。”

育台冷笑,“你的脚,看到我的心,你才知道,尊脚的情况还真不赖呢。”

夏长志困惑,“令兄妹到底在说些什么?”

纪元自一座庞大精致的洋娃娃屋中抬起头来,“脚与心。”

夏长志摇摇头,“我仍然不明白,纪元,我们到地库游泳,我们新装了一只波浪泳池,一开动电源,水浪推动,泳者可一直在原位习泳,练习最好。”

纪元随着姑丈下楼去。

育源问哥哥:“你会再婚的吧?”

“我想不会了。”

“那也不必蓄须明志,把胡髭刮一刮。”

“育源,三十老几的我从来没有做过自己,我想享受一下。”

“好,做回真我,有何乐趣?”

“言之过早,尚未知道,我正在摸索,原来,我并不认识我自己,少年时,我照父母的标准生活,青年时,照学校那一套做得完美无瑕,然后社会需要什么,我努力应付,我的真面目究竟如何?有待发掘。”

育源沉默,“很多人羡慕你那种没有自我的生活。”

“因为他们不知我付出多大代价。”

育源笑,“这叫我想起本地歧视新移民的白人。”

育台接下去:“对,因为他们不知我们付出了多少。”

兄妹到底是兄妹,投契非常。

“育台,你应常来探访我们。”

“不退休,哪里来的空。”育台苦笑。

这是真的,年轻得志,名成利就的他并无踌躇满志,相反地时时愁眉百结,心事重重。

育源忽然说:“我支持你,继续流浪吧。”

育台忍不住笑,“谢谢你。”

然后育源建议,“让我们一起去乘东方号快车。”

“好主意!”

“要问问夏长志可走得开。”她又犹疑。

“他?真是走得开那日他的白须已垂在胸前。”

育源板下脸,“别侮辱长志。”

育台微笑,她仍爱他,那多好。

这是一对壁人,在现今世上,志同道合又真正相爱的夫妻已经不多。

大哥来到妹子的家,真正可以宾至如归。

“记得青年时我们为前途烦恼?”

“我一向年少老成,你,你才真正年轻过。”

“我只觉得彷徨,寂寞,不知去向。”

“育源,你的选择太多了。”

“来,我们去看他们游泳。”

地下室烟雾腾腾,暖水池的水蒸汽弥漫,育台笑道:“这像下云吞。”

夏长志把一个水球扔过来,纪元接住。

育台说:“环保仔至不赞成私人泳池,又这样耗电。”

育源推他一下,“你话真多。”

可是看到女儿那样高兴,育台不再讲话。

育源说:“离这里十分钟车就有官校。”

“什么时候上下课?”

“上午八时至下午三时。”

“八时!那岂不是七时要起来?”

“七点一刻也还赶得及。”

“我起不来,这年头孩子上课等于一家人上课,天天受折磨,一切压力都在家长身上,真要命。”

第二天,他还是起来了。

六点半,坐在厨房里与育源喝咖啡填表格。

“彼时,我们的爸妈,也那样为我们吗?”

育源答:“肯定有,可是我不太记得。”

育台答:“我记得雅正来回来回那样接送纪元,自幼儿园起每天走四回。”

育台还记得他这样对雅正说:“你不是真相信教育要自两岁零九个月开始吧。”

“不,我不相信。”雅正微笑答。

“那你何故无事忙一如其它妇孺?”

“因我没有其它事可做。”

换句话说,那样潇洒的艺术家亦不能免俗,因为她已成为一个母亲。

李育台讶异地发觉谢雅正同其他母亲一样,忙着为女地脱衣穿衣,并且为幼儿不愿刷牙而烦至头痛。

这种现象令育台骇笑。

现在,他知道那是因为爱的缘故,因爱故生怖,所以把一切原则抛在道旁。

“你在想什么?”

“雅正。”

“你与雅正到底可曾吵架?”

“许多时候吵得一个星期不讲话。”

育源大胆假设,“是因为她早逝吧,如不,也许三五七年后也一样会得离婚的吧。”

“我不知道,现在她已经不在人世,现在我将爱她一生。”

“你有内疚?”

“我曾为事业很少在家。”

这时纪元也起来了,“不用穿校服,倒是新鲜。”

由姑姑驾车送纪元上学。

育台坐在后座,发觉全世界都已经醒来,他十分感慨,看,谁等你,你爱长眠不醒就尽管躺着好了。

一路上都是洋童,不过也有东方面孔。

育源说:“我与纪元过去,你休息。”

四方八面都是送上学的车子,虽然只是公立学校,也名车如云,水泄不通。

育台黯然,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人情,一样的世故,正是,到处杨梅一样的花。

半晌育源出来,“我们替纪元去买书。”

“我们不会久留。”

“念一个月也要课本呀。”

他们到了市区书店,育台看到立体书又想起雅正。

雅正收集立体书,珍而藏之,可是纪元出生后全变成女儿的玩具,撕破的

有,掷烂的也有,雅正还微笑说:“妈妈所有,均属于纪元。”

育台很生气:“你还没死呢。”

一语成谶。

育台呆坐书店一角。

忽见育源兴奋地说:“育台,育台,书店有谢雅正摄影集的英语版。”

育台一听振作起来,连忙站起来,跟育源去书架处看,果然,一边好几册,神气地摆放在其它集子之中,育源每种挑了两本付钱。

育台不语。

真奇怪,每次想到雅正,心中那种被一只大手抓住五脏六腑的感觉一直不散,实在吃苦。

若说这样的痛苦会有过去的一天,育台无论如何不相信。

育源回来了,“走吧。”

他帮她取过大包小包。

育源把一只手搭在大哥肩上,“如果酒可以帮忙,尽管喝点酒。”

“不,我不需要暂时麻醉。”

“育台,你真讨厌,一生诸多挑剔,你若学得雅正三分随和,我等亲友已经受用不尽。”

育台猛然抬起头,“什么,我一向以来难道不是个好好先生?”

育源哈一声冷笑,“真是周处除三害,一个人看自己原来同别人看他有那么大的距离。”

周处除的最后一害是他自己。

“我应该怎么样?”

“先去接纪元放学,然后,参加我主持的饭

局。”

育台嗤一声笑出来,“别费劲了。”

育源不去理他。

车子驶回学校,秋色中看到少年人纷纷放学出来,几乎个个神采飞扬,育台把头靠在座垫上,艳羡地看着他们,嘴里不由得哼起歌来:“少年的我,是多么的快乐,美丽的她不知怎么样。”

育源似笑非笑转过头来,“她今晚会来。”

育台一怔,“谁?”

“美丽的吕学仪。”

“谁!”

“吕学仪。”

“你怎么找得到她?”

“人家是温埠最著名的地产经纪之一,我一早就跟她有联络,她时常接受此间中英文报纸电视访问。”

育台不由得问:“仍然美丽?”

“是,得天独厚。”

“结婚没有?”

“一直独身。”

育台沉默。

刚在此际,小小纪元出来了,个子很小,实在还是个孩子,半日不见,好像比印象中嫩得多,平时她老气横秋,光听声音语气,仿佛有十一二岁。

育台刚想下车去接,忽然看见一红发男孩追上来叫住纪元、与她攀谈。

纪元的英语好似亦足够应用,抬起头,对答得头头是道。

“看到没有,”育源说,“他们有他们的世界。”

忽然纪元笑了,那红发新朋友不知说了什么好听的笑话。

她随即看到父亲,奔过来。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父女紧紧拥抱。

“学校如何,老师好吗,同学怎样?”

“很好,我很喜欢。”

育源眉开眼笑,朝育台仰仰脸,表示“瞧还是我有办法”。

育台垂头,亲与友都对他那么好,他何以为报?

只有振作地生活下去吧。

到了家,纪元与姑丈絮絮谈着课室里如何的开放有趣,育台走进浴室,对牢镜子看一会儿,忽然取起刮胡刀,把胡髭刮干净,他洗了一把脸,坐在卫生间苦笑,半晌,打开门出客厅。

众人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话题,好像没看到他有什么不同。

然后是纪元先咕一声笑出来。

接着育源也一脸笑容。

夏长志更笑说:“来,育台,我去斟两杯酒来。”

育台却觉得无比悲凉。

活下来了。

居然还有力气刮胡髭,真的太过低估自己的生存力量了,看样子他会老皮老肉活到八十九岁。

取过酒一口而尽,说也奇怪,那金黄色的液体流入咽喉,如通过四肢百骸,混身轻弛,虽然没有减轻他心中悲哀,但是己觉环境舒服得多。

他应该早些接受亲友的安慰。

黄昏,做自助餐的饮食专家来了,将食物水酒编排出来。

育台从不在家请客,纪元很少看到这种场面,她跟着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看着他们自小型货车捧出花束餐具长台,不到一会儿,已经式式具备。

“像变魔术一样。”

李育台一直坐在藤椅子上,不知何时,他杯中又添了酒,育源过来问“怎么样”。

他答:“妹妹家最好,很舒服。”紧紧握住育源的手。

又过一刻,第一辆车来了,第一位客人驾到。

育台说:“人生像魔术,片刻自小到老。”

育源劝道:“脚踏实地一天一天过,怎么会似幻觉?”

育台放下杯子笑笑,“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喂,还没开始呢。”

夏长志使一个眼色,“随他去。”

育源抱怨:“你怂恿他。”

长志说:“你搞这个晚会,也不过要使育台高兴,你看他此刻多开心,这还不够吗?记住,是要他快乐,不是你快乐。”

育台笑,“听到没有?”

“你有无喝醉?”做妹妹的还是不放心。

长志连忙说:“有点酒意而已。”

育台自知十分清醒,他看见纪元已换上一袭漂亮的粉红色纱裙,大抵是姑姑送给她的吧,他捧着食物盘走进书房,吃个饱,打了呃,忽然眼皮直挂下来,他倒在长沙发上,睡着了。

睡梦中好似还十分年轻,趁暑假在欧陆乘旅游巴士旅行,他因疲倦,跑到最后一排座位去打横躺着睡懒觉,是,就是那样。

渐渐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育台转一个身,睁开双眼,到了吗,这一站是什么地方,米兰?圣麦连诺?

“醒啦?”是育源细心问候。

育台赔笑坐起来,“客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育源笑笑,“玩得很高兴,现在全回家去了。”

育台大吃一惊,“我睡了多久?”

“四个半小时,正好是整个晚会的长度。育台,祝你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生日吗?呵谢谢你。”

已经曲终人散。

“客人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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