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潘微之蹙眉,能叫她绝口不提的人只有两个,一是潘太医,另一个就是雍帝。
“我能承受。”潘妃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你说吧,我怎么了?”
潘微之凝视她,极低声地道:“怕是你以后很难生养了……”
潘妃身子一颤,握拳竭力控制住情绪,费力地道:“我知道了!”
“亦心……”潘微之唤道。
只见她勉强笑道:“凡事都有代价,有得必有失,我不求了!”
最痛苦的日子和打击她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
潘微之当即断定,此事必与雍帝有关!再联想起之前宋淑媛一事,他得出一个可怕的推论,雍帝不想再要子嗣了。雍帝百年之后,亦心尚且存活于世,无子可依的皇妃下场将会多么凄惨!
望着潘妃欲哭无泪的样子,潘微之正色道:“太多事我无能为力,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亦心,你等着。”
潘妃再次一颤,终于绽开笑脸。令狐团圆有一位极好的兄长,她何尝没有?至少在这一点上,她们是平等的。
当晚,潘微之回到太医府,与潘太医两人钻入了书房,久久没有出来。
“爷爷!”潘微之一开口,老太医即知他要问什么。
“你都瞧出来了?”潘怡和由衷地感慨。这便是微之的医学天赋,他若早几年跟随他,肯定把他的老底都学全了。
潘微之点头。
老太医叹息一声,说出了实情,“其实陛下早年前就这样做了,他只准他认可的女子为他诞下皇子。亦心无论出身还是年岁,他都不会叫她生养的。”
潘微之关心的不是这些,他问:“可以挽回吗?如何挽救?”
“那药名为九花六虫丹。”老太医沉吟着将配料逐一说明,“也不是不可能。好比杀一个人很容易,一刀就完事了,可将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治到痊愈却很难,也很漫长。”
潘微之定神道:“请爷爷告之。”
老太医捋须,他的天命无几,但微之绝对有时间。
书房外的令狐团圆悄悄对离得更远的潘静初打了个手势,两人摸出了书房前的院子。
“他们都说什么了?怎么不许人进去?”
令狐团圆犯难,该怎么说呢?
原来今日无缺说修武得有张有弛,逼她来太医府放风。不想她来了后,被潘静初拉去找爷爷和微之,却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见令狐团圆说不出口,潘静初自以为是地笑道:“肯定在说医药,把你说晕了说跑了,哈哈!”
令狐团圆连忙点头,他们确实在论医药。转念她又想到,得堵住潘静初的嘴。
“我其实什么都没听见,我哥说偷听人说话不是君子所为。”说完后令狐团圆扑哧一笑,她不是君子也罢,她是小女子,但她的三哥肯定不是君子。
“哦!”潘静初信以为真,“难怪你哥和我哥关系好,原来他们是一号人啊!”
令狐团圆笑弯了腰,“是啊是啊!”
潘静初捶了她一记,“看你这么傻笑,就知道不是!小骗子,看我不揪了你的皮!”
第二十二章 流水不识落花情(3)
两人一番打闹,令狐团圆一直让着,若不让着,潘静初一下都打不着她。
潘静初没有看见,她的好友出了太医府上了马车后,面色顿时黯然。
令狐团圆的黯然,是因为她发觉雍帝真的算对她好。是药三分毒,何况夺人生育的猛药?而雍帝只在她臂上点了一颗砂。相形之下,那些后宫妃嫔何其不幸?还要怀揣一颗感恩的心,吞服下损伤肌体、剥夺女子生养之权的毒药。雍帝也真的是帝皇无情,能在温情脉脉宠爱潘亦心的同时,喂她一丸裹着甜蜜外衣的毒丹。
令狐团圆踏入令狐府邸,身后四条黑影现身。飘香阁之事后,令狐团圆似已习惯身边多了四人。他们步入了令狐团圆的院子,无缺在令狐团圆房内等她。
“没拿回天音剑?”
令狐团圆道:“去得不巧,两位潘医师在论医药,半日没出书房。”
迟疑了一下,令狐团圆说起了他们谈论的“药”。
无缺却说了番全不搭界的话,“晚间我请几位同僚用饭,扯了些闲话,他们说近年来后宫很平静,人死的极少。”
令狐团圆听不懂,“后宫死的人多才正常?”
四月道:“早十几年前,宫廷每年都莫名其妙死上十几二十人。确实,近年死的少。”
无缺脸上浮起淡薄的嘲讽,说起了应淑妃,“膝下三子,高居宫廷,那些年轻妃嫔还真不在她眼里。”
令狐团圆明白了,生养不出儿子的年轻妃嫔凭什么与她争?现在应淑妃关注的重心已转至皇储之争上头了。
宫廷琴房里,十一月在听桃夭抚琴。琴声很响,不像一个女子所弹,琴音很爆,就像六月里的暴雨。咔的一声,琴弦断了,桃夭望着染血的指头,清冷地道:“我尽力了!”
十一月苦笑一声,何止尽力,简直拼尽了全力。她的琴技是他手把手教的,他自己没能学到叶凤瑶的琴艺,而她却连他的琴技都学不好,一晃十年,琴技还是一如当年。
“你喜爱琴吗?”十一月一手轻抚过他的琴。
桃夭答:“就是太喜爱了,所以弹不好。”
“太强太猛的乐音,唯有一种乐师能奏好。”
桃夭目光灼灼,“哪一种?”
“心念最强大的乐师。”十一月仿佛在叹息,“在逆境之中,坚韧地保有一分柔软,或是对光亮的向往。纵使百折千伤,始终不变最初的追求,历经千锤百炼之后,天音当成。”
桃夭眼眸黯然,他说的何止是琴艺?
“你为什么不与我早几年说?”
十一月无奈,这亦是他最近才想明白的。
桃夭冷冷地道:“太迟了,有些事已然发生!”
在十一月担忧的眼眸里,宫廷进入了寒冬。
将近年末,令狐团圆再次奉诏入宫。她已然察觉到了,无缺和西日玄浩两人虽然不合,但在对她入宫见驾一事上,却出奇地合拍。
令狐卫尉只要有空,就亲自陪她同行,若在当差,同游宫廷的人便换了梁王。而这两人的行径,雍帝显然默许了。此次,便轮到西日玄浩板着脸送她往昌华宫而去。
“你与我哥有约定?”
西日玄浩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令狐团圆袖笼里捏着的是无缺给的手炉,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从袖笼里摸索出一个香囊,“这个给你!”西日玄浩接过,只听她道,“微之放了些药粉,带在身上辟邪除秽!”
西日玄浩面色立时难看,但到底没把香囊丢还给她。
与无缺不同,梁王是能与令狐团圆同进共出的。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了昌华宫,雍帝看得很有意味,只是这乐趣里隐含着一丝罪孽的担忧。
第二十二章 流水不识落花情(4)
玄浩从来都是那样不近人情,小团圆又总是粗枝大叶,浑然不当他是回事,反倒是令狐家的小狐狸拿捏准了,此两人的关系才是真正联系梁王与令狐家的纽带。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好在这两人又不蠢……这样想着,雍帝抛开了那丝忧思,笑吟吟地望着。
万福又跑了。对万福而言,他是不高兴令狐团圆入宫的,特别是有梁王陪伴的日子。那两人就是一对小祖宗,每次见完雍帝,便联手寻他麻烦,还美其名曰:公公是熟人,咱们更要亲近亲近。无论找他切磋武技还是扯淡,万福都不乐意。在南越时,他拣着两人能学的传了两人三招,但他的武学——说白了,一个太监的功夫,岂是两人能学的?何况小女娃还好忽悠,与梁王说漏嘴就不美了。
明远郡主一离开雍帝身边,皇宫的隐卫就开始跟着她鸡飞狗跳。郡主出事了,他们担待不起;郡主找到了万福,他们回头也消受不了。
西日玄浩每每嘲笑她无聊,但每次都从头到尾地奉陪。他在她身后,注意着她的轻功身法和细微小节处显露的武技。他从来都没放弃过来日再与她打斗时如何能破她身法、轻而易举地擒下她的念头。人生总得有一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西日玄浩就不信了,他会输给一个比他小七八岁、满脑子糨糊的混球。
他恶意地贬低着,却不得不承认,令狐团圆要比他见过的绝大多数女子都聪明,只因他很快便发现,令狐团圆真正寻的人不是万福,令狐团圆在找十一月。
无缺及四月说,“七月”里,十一月和十二月冯尚宫的地位特殊,尤其是十一月,他几乎掌握着宫廷中的所有耳目。令狐团圆很清楚,无论她娘亲的过往还是桃夭的事,十一月必然了如指掌。万福公公不好套话,十一月却好说多了。
这一日在清华汤旁的木屋前,令狐团圆终于寻到了琴师十一月。但是,她似乎来得太巧,正赶上“七月”之中最后两月的对决。她与梁王冲入战场,骇然所见的就是十一月拼死护着桃夭。
擅长迷毒的桃夭此刻已不省人事,十一月将她扛在左肩一手按着,另一手与冯尚宫交战,行动多处受制,身上则多处挂彩。
冯尚宫身后不远处,面无表情伫立的是应淑妃,她带着侍女静待结果。以她的身份和修为还不屑亲自下场,可令狐团圆与梁王的到来却令她出了手。应淑妃散发出磅礴的气场,远非令狐团圆的女剑气场可比拟,竟将木屋前所有人都拢于气场之中。
眼见气场铺天盖地而来,西日玄浩本能地迈前一步,将令狐团圆拉往他身后。令狐团圆如何肯落他之后,两人相持不下便并肩了。
十一月与冯尚宫的交手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的修为本在冯尚宫之上,无奈要护着桃夭,捉襟见肘之下形势对他极其不利。
冯尚宫见应淑妃出手,以气场控制了全局,便放心大胆地狠下杀招。她指套金甲拉出的金色弧线在日光下清晰可见,十条金线的尾端瞬间合拢变成拇指般的粗索。说时迟那时快,她的金甲击向十一月,金甲拖出的粗索却往桃夭身上扑去。
危急关头,十一月移形错位,替桃夭生生吃下了这一击。冯尚宫手一扬,金光闪烁后,十一月的肩头便多出了一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
令狐团圆看得气愤,却被西日玄浩紧紧拉住。武圣对决,她冲上去找死不成?更何况边上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应淑妃。
第二十二章 流水不识落花情(5)
“把桃夭丢给我,你放手一搏!”令狐团圆身子被拉住,嘴巴没被封住。
令狐团圆既已发话,西日玄浩便冷冷地注视着应淑妃。
应淑妃问令狐团圆,“这女人曾与你作对,你却要救她?”
令狐团圆扬声道:“我不是救她,我是看不惯不公平!”
应淑妃难得微笑地道:“不是救她就好,此事与你无关,你与殿下先顾着自己的小命吧!”
令狐团圆粉着脸斥问:“不就是算计了你儿子一回吗?非要她死不可?”
应淑妃变色,西日玄浩蹙眉望着令狐团圆,混球说话真是大胆。
十一月适时地将桃夭抛给了令狐团圆,在应淑妃的气场里,桃夭飞在空中的速度很缓慢,妖娆的姿色沉淀后,轻轻飘扬的青丝说不出的悲凉。
十一月抛开桃夭,身形就灵活了三分,他反搭冯尚宫手肘,喝道:“绝无可能,我徒儿性子虽劣,但却不是淫邪之徒!”
应淑妃望着空中的桃夭,若有所思。秦王说,一近她身便神智尽丧,之后醒来,妖女已披衣笑对令狐一行人,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并无佐证。再说妖女长年待在青丝台,若要勾引她的儿子,就不会躲着沛王。
令狐团圆双手接过桃夭紧紧抱住。原来她的琴技学自十一月,难怪那么糟糕。而十一月为徒儿洗刷罪名,恰与雍帝那日对她说的话一致——眼见为虚,亲历为实。雍帝早吃准了桃夭吗?
西日玄浩听得刺耳,无视伦常……说的是他的父皇吧?这女子是他父皇的,所以不可能伺候完老的再迎合小的,若是那样,父皇早把她杀了,哪里轮得到应淑妃动手?只是混球不会扯谎,这女子铁定与秦王扯不清关系。
十一月依然落于下风,他肩头不住涌血,冯尚宫嘲笑道:“用你的命顶你徒儿的贱命,值吗?”
趁她说话之际,十一月得空封了右肩血脉,极平淡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没有教好她是我无能,倘若连她的性命都保不了,下了阴曹地府,我更没有脸面见我的业师。”
“别提那可恶的女人!”冯尚宫顿时恼羞成怒,十一月的业师正是她生平最怨恨之人。叶凤瑶其实也是她的业师,可那个女人最初就与他们说清楚了,她只能传授他们寻常的琴艺,不许他们问缘由,还说即便是寻常的琴艺,学好了也是一样好。
冯尚宫没学多久就放弃了,十一月学了一年,又学到些什么?她看得很清楚,十一月也曾怨恨过,但他连小命都是叶凤瑶捡回来的,所以他忍住了。
令狐团圆盯着十一月,想从他身上寻出娘亲的影子,可是她找寻不出。令狐团圆没有察觉到,她怀中的桃夭眼角淌出一滴泪。
“我知道你恨她,我自己又何尝不怨?”
冯尚宫的金甲生生停滞。
十一月凑近她,轻声道:“她的武学岂是你我能学的?她不教你我,是不想你我死。”
令狐团圆着急,她竟听不到这句话。应淑妃也未能听见,她疑惑地看着冯尚宫垂落双手,十一月后退。
“可惜我最近才想透彻。”十一月叹了声。
应淑妃惊愕地问:“你……你的修为竟能施展传音入密?”
令狐团圆与梁王俱惊,万福最初被他们“逮”住,曾言传音入密只有达到武圣修为的巅峰才能施展。
但见十一月拢袖垂首,平静地答:“回娘娘的话,十一月不才,近日大彻大悟后,终于领会到了传音之密之法。”
令狐团圆心神一震,他说的是传音之密,而非传音入密。天下第一的琴师、传音、天音剑,这三者之间仿佛存在一条无形的锁链。她的娘亲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琴师?
第二十二章 流水不识落花情(6)
应淑妃敛色不语。桃夭早年与雍帝的事她管不着,但现在既然回到宫廷她就得管,由不得桃夭以青丝台那套作风秽浊宫廷。桃夭招惹了秦王,她正愁寻不着她的短处,在清华汤前撞见,活该落她手里。清华汤是何许地界,岂容一介六品女官随意出入?可这局面如何收拾?令狐团圆和梁王的到来、十一月本身武力的重新判定,桃夭还该不该杀呢?应淑妃陷入了沉思。
冯尚宫的思绪则一片混乱。她与十一月两人同年入宫,她比他更早修武,还不学那无用的琴技,可为什么到头来,十一月的修为远在她之上?想起近几年两人极少的几次交手,冯尚宫得出一个残酷的结论——十一月一直都在让她。
犹记当年楚长卿摸着他们的头,评价她的修武资质在十一月之上;雍帝也曾与她说过,楚将军之所以命你成为十二月,只因你比十一月强。唯一说她不如十一月的是叶凤瑶,那讨厌的女人可恶地说,你不如十一月,恰恰是由于你比他强。
叶凤瑶的话,冯尚宫一辈子都没能明白,她猛地抬头,冰冷地道:“武圣之巅为武圣八级的修为,是吗?”
十一月还未答她,她已再次发起攻势。迅若疾风,狂似骤雨,木屋前只见金光纵横,两人身影模糊成残影,一人倒退一人逼进。已经分不清为公为私,冯尚宫只知道若不能打倒眼前的男人,她这一生就注定活在他的阴影下,而她的武道境界则到此为止。
令狐团圆屏息看着,她的腰间缠着一只手,那只手叫她动弹不得。西日玄浩什么时候更换了动作她不知,等她知道时那手已贴在她后腰,透着一股微弱的内力封住她的行动。
在西日玄浩冷漠的丹凤眼里,那打斗的两人同归于尽才好,“七月“的重要成员死一个少一个。他本来抓的是令狐团圆的肩,怕她双臂失力,便改搂了她的腰,搂又觉着别扭,最后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下手。令狐团圆的腰肢纤细,他一只手展开,隐生满手的抓感,仿佛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