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娘问的时候,我想到的就是他。我没别的人可以说,我告诉你,只盼着你能与我一样喜欢他。”令狐团圆叹了口气,又道,“他叫我领悟了女剑,女剑是多么无力,即便出了剑境,一样不能击败金轮武圣。”
无缺垂眼,“喜欢就喜欢吧,难得你也会喜欢上人。”
令狐团圆低头瞅着脚尖,迟到的羞涩浮现双颊。
“不要与他说……”无缺沉吟道,“谁都不要说。因为喜欢,是极珍贵的感情。”
令狐团圆不明白,但第二日她就明白了。
再见纳兰颐,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鄙夷她的昳丽公子,他对任何人都平心静气,唯独无视于她。令狐团圆隐约看懂了,昨晚的纳兰颐可能已感受到她待他的不同,她还未与他表白,已然被他拒绝了,而无缺预见了这样的结局。
她明明就在无缺身边,纳兰颐却平淡地与无缺话别,“令妹的好意颐已心领,不便与郡主交往,颐就此谢过!”从头到尾,昳丽公子没看过她一眼,她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从令妹到郡主,壁垒分明。
无缺坚持送纳兰颐出太医府,潘微之就没有去送,所以玉公子见着了令狐团圆凄婉的笑容。他很难相信,一向开朗爽利的令狐团圆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潘微之的心有些乱了,他带令狐团圆去了晒药的院子,竟说起了各类药材的药用。令狐团圆迷迷糊糊地听着药名,听进去的药草名都带点儿伤感的味道:当归、白术、断肠草、透骨消、苦栋……
潘微之说着说着定下了神,转而道:“各种药的药用都不同,毒药有时也能救人,就像一个人对你很坏,也可能是他对你好着。我听太医说过,有些重患将不久于人世,却不愿告诉家人,害怕伤了家人的心,他宁愿躲到一个僻静的小地方安静地死去,为的就是不想家人亲眼见到他死而痛不欲生。”
令狐团圆勉强笑道:“其实他不如告诉家人,同样难过一场,还能明明白白着。”
潘微之温和地道:“这是你呀,可不是他。”
第十九章:寒梅暗香无从渡(10)
令狐团圆释然,“也对!”
潘微之再说药名,令狐团圆就全听进去了。
无缺送走纳兰颐后,来接令狐团圆。
令狐团圆与潘微之道别,浅浅的笑容叫人从她脸上再寻不到一丝伤感。潘微之伫立太医府门前,直到令狐家的马车消失,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马儿迈蹄,轱辘声声,令狐团圆忽然抓住无缺的衣襟埋下了脑袋,无缺的手悬在半空片刻,还是抚上了她的背。
令狐团圆在他怀中低语:“我只难过这一会儿,只难过这一小会儿。”
无缺保持沉默。
令狐团圆抬起头来,马车已停在令狐府邸门前。无缺仔细端详她,她并没有哭,她跳下车来,又活蹦乱跳了,可是看在无缺眼里,她是真正长大了。
晚饭后,令狐约将兄妹两人叫到书房,极其严肃地说了三件事。
一如西日玄浩的猜测,阆夕宫正是雍帝为令狐团圆重修的。雍帝打算在阆夕宫举办令狐团圆十七岁的生辰宴,而宴会之后,雍帝希望令狐团圆能长期居住此宫。
无缺与令狐团圆听后毫无反应。令狐约心底叹息,又说了第二件事。
“今儿陛下在朝上痛斥沛王荒淫无度,命他往宗人府领二十鞭,罚王府思过一月。”
令狐团圆蹙眉,这算是对纳兰颐的交代吗?还有那些惨死的女子呢?
无缺替她说了,“西日玄钊一向淫逸,喜虐好杀,每年死在他手中的女子没有一车也有半打。陛下的惩治毫无用处,一个月后他照样嚣张无忌。”
令狐约摇头道:“时候不到……何况在皇族眼中,人命不值钱。”
令狐团圆听懂了,皇储之争中沛王早已出局,若非他乃皇长子,母妃又是应淑妃,他连与梁王、秦王并坐的资格都没有。
令狐约说的第三件事,是一系列人事任免。他一开头,令狐团圆即知,从今日起,她的父亲已将她纳入令狐家族务政的中枢。
杲中宋家的好运似乎到头了,盛极必衰也能勉强用到宋氏头上。宋淑媛被查实无法生养后,在后宫的地位一落千丈,雍帝虽没有降她的宫位,但圣眷戛然而止。一位出身寒门的武官之女脱颖而出,可巧的是她的父亲一直被宋氏排挤。父凭女贵,查小琮跃升为婕妤后,查海冬官升三级,成了京畿最重要的武官之一。扬眉吐气的查海冬新官上任,首先盯上的便是宋氏打理多年的盛京防卫。而辅国将军潘岳年事已高,根本不管他们的争权夺势。
宋家的日子不好过,纳兰家也很糟糕。恩骑尉上任不久便抱恙在家,纳兰贵妃仿佛被打入了冷宫,近日连纳兰族长都被挡在宫门之外,不得进宫拜见。
相形之下,令狐家稳步攀升。生了两个好女儿的令狐郡公,官职未变,人脉开始巩固于盛京。
与令狐家同脉一枝的潘家,局面似乎更佳。潘岳的孙女打了水漂,潘家的旁支却异军突起了。老太医潘怡和在辛苦了几十年后,终于到达了他一生荣耀的至高峰——太医院总管。总算潘岳没有老眼昏花,他看走眼了潘才人,却一直没看错潘微之。伴随老太医荣升的风光,玉公子由八品御史转升为正六品的太医院行医,可随同潘怡和一起出入宫廷。但最不可思议的,还是潘静初。
令狐约道:“今日朝堂上很古怪,竟有两位皇子在老太医升迁前向陛下提请,意欲迎娶潘静初为妃。郑王说要娶她为侧妃,跟着秦王道要迎为正妃。陛下没有应,老太医的面色很难看。”
令狐团圆当即嗔道:“好狡猾的两人!”娶为侧妃和迎为正妃,两王联手创造了一个氛围。寻常人听了,必然将女儿嫁给提议更高的。
第十九章:寒梅暗香无从渡(11)
无缺问:“潘岳什么反应?”
令狐约好笑起来,“他一直在笑。”
无缺点头,令狐团圆疑惑。潘岳的孙女吃瘪,潘怡和的孙女被两王争抢,潘岳竟还能笑得出来?更叫令狐团圆疑惑的是,为什么九皇子不向潘静初求婚?在她心里,只有明明才能当“大饼脸”的夫君。
说完朝廷上的事,令狐约又与令狐团圆说了一段贴己话。可叹他满腹惆怅却不能明言,说来说去只一个意思,即除非令狐团圆能成为第二个梨迦穆,否则相关的一切免谈。
令狐团圆回了自己房间,修炼内力不提。
晚间,潘静初突然来到了令狐府邸。令狐团圆正疑惑老太医怎么肯放她夜出,闯进房的潘静初扑入她怀中就道:“明明不肯娶我……”
令狐团圆抱住了她,潘静初放声大哭。
令狐团圆平时伶牙俐齿,安慰人却一窍不通,她只得抚着她的后背,连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听着潘静初的哭声,令狐团圆仿佛自己在哭,可她哭不出来。在她年少时,梨迦穆说的一段冷言冷语,她一直铭记于心——身为女子,最大的悲哀是一生只为男人而活。身为女武者,最大魔障并非武道的坎坷,而是情感的崎岖。如果你不能领悟这两条,你就是个废物!
正是这些话,令她在最难过的时候能挺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还有背负的使命。比如眼前,她最重要的就是突破武者修为的瓶颈,尽早成为武圣。
任、督二脉打通之后,与武圣只一步之差,但是这一步却使无数的武者止步不前。顾侍卫花了整整九年才迈过这一步,洪甫仁至死都被挡在门外。她的父兄,她的师傅,包括她自己,都期盼着她变得更强。
潘静初直哭到湿透她的衣襟,才转了啜泣,断断续续地声讨起九皇子。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西日玄苠频频走访太医府邸。碍于他九皇子的身份,老太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潘微之一心医药,无暇陪同九皇子,便由潘静初代劳了。纳兰颐被令狐团圆送至太医府的前一晚,实际上潘静初就不在府中。
“我今儿听爷爷说了朝堂上的事,就偷跑出了家……明明他说……他说他没有话语权……”
“后来呢?”令狐团圆叹息。
“我说等他,可他却叫我别等他了……”
潘静初又开始大哭,令狐团圆不停地抚着她。西日玄苠的心机很重,青丝台她遇刺、青丝台纳兰颐受辱,都与他有关。他接近潘微之却拒绝潘静初,复杂的心思一点儿不比梁王差。梁王交好她,却交恶无缺,西日皇族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我本来不想哭的,明明不娶我就不娶好了,可是我见到你,才知道我真的想哭。”潘静初抹了把眼泪,“我不哭了……”
这个时候,令狐团圆才想起下午听来的安慰话,潘微之是多么的体贴。不过潘静初已经不需要宽慰了,她抹完泪道:“我饿了!”
令狐团圆使人准备夜宵,并知会太医府。
潘静初留宿令狐府邸,次日一早依依不舍地回了。
“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医师,团圆你等着。”“大饼脸”如是道。
“我等着。”令狐团圆恍然领悟到,潘微之明白在潘静初之前。同出于氏族名门的玉公子,早已选择了最适合他的道路,而现在静初也明悟了。
令狐团圆送走了潘静初,寻思一番后,对无缺道:“我们一直被动、一直挨打、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为何不能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想做什么?”无缺毫不惊讶。
令狐团圆握拳咬牙道:“青丝台!”
无缺点下头,道:“你跟我来!”
在无缺书房里,令狐团圆看到了一叠关于青丝台的文书。从建筑群的分布到各家各肆的经营明细,由各店的主要人员名单到背后牵涉的皇子高官,无一不详。
“我是不会叫自己的血白流的。”无缺沉声道。
令狐团圆被他感染,快意恩仇没什么不对,人欲取她性命、人伤她亲人,没道理她忍气吞声。
无缺为她指出了当日令狐家的马车所停之处,他指头一偏,点着那座神秘小楼,道:“我没有猜错,那日乱弹琴曲的真是一位美人,还不是一般的美人。飘香阁,桃夭!”无缺浮起淡淡的笑容,“时下青丝台的第一美人。沛王曾欲染指而不得,郑王一掷千金而未能见其一面。人说她最擅长逃之夭夭,居然能逃过两位王爷的魔掌。”
令狐团圆立时明了,此女非同一般。沛王的修为不在四月之下,她竟能逃过,若非她本身修为高强,就必有所依。
无缺已筹备多时,凭借其妹手下的武圣及令狐家本身的人脉弄明了桃夭的底牌,他的嘴角勾起极幽雅的弧度,“我们还得带一人同行。”
“哦,是谁?”
“潘微之。”
第二十章:萧歌夜唱人未还(1)
潘微之莫名其妙地被四月接入了令狐府,他未及拒绝,就被四月拖走了。见到无缺后,潘微之苦笑道:“武圣的力气好大。”
无缺微笑道:“缺你不可,又怕静初一起跟来,只能出此下策了。”
潘微之也明白,若非要事,无缺不会打搅他,所以四月一拖,他就识相地跟着走了。
“什么事情?”
无缺笑而不答,这时候,从里间步出一位翩翩少年,一身锦衣面若冠玉,潘微之一怔。
“认不出我了吧?”令狐团圆莞尔。
潘微之眉头轻皱,无缺替他答了,“微之如何会认不出你?他是见你男装,就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哦。”令狐团圆敛色道,“那我们能走了吗?”
“等等。”潘微之闻弦知音,与无缺一番商榷,后者欣然命阿文采办去了。
令狐团圆听着药名,薄荷、蜂窝草、防风草、大青、忍冬和鬼针草,都是防迷香和毒物的,她便知她猜错了。无缺邀潘微之同行不是等受伤后叫潘微之医治,而是防中对方迷毒。
潘微之沉吟道:“最好研磨成粉放入香囊。”
无缺应声。
他又责怪道:“你若早说明白,我就一并带来了。”
无缺笑道:“带你足矣!”
潘微之沉默,无缺是嫌太医府也有盯梢。
三人准备妥当,带上四位武圣,施展轻身功夫出侧门走高墙。潘微之被两位武圣左右带着,倒也不费吹灰之力。
七人落到一处僻静巷尾,便施施然地往青丝台行进。两武圣在前,两武圣断后,令狐团圆与两位公子居中。
时值傍晚,盛京街市热闹非凡。令狐团圆往日只乘车而行,今日还是头一回脚踏实地地街逛,虽觉新鲜,但并不怎么好奇。直到行至德隆坊所在闹市,某家酒楼开酤新酒,屯街塞巷,喧闹不休,她才觉新奇。
远远望去,三丈余高的布牌以大竹竿挂起,上书“选有高手酒匠,酿造一色上等浓辣好酒,堪比百年火烧云”。布牌下人头攒动,似有人劝酒或送点心。令狐团圆哂然一笑,竟有人自称所酿之酒堪比百年的火烧云?顺路之下,一众就去瞧了个究竟。
四月前面开道,巧妙地挤开人群。围观之人只觉身子不由自主地偏移,跟着身后就插进了人。三人紧随前面的两位武圣,走到了酒楼前,但见楼前匾名“鸳鸯楼”,两个特髻大衣男子、三个冠子罗裙女正在向路人兜售,凡买他一小盅酒即获赠一盒糕点。酒名桃花源,一听这名字,令狐团圆极自然地联想到了桃夭。
不断有酒客掏钱买酒,五侍忙得不可开交。其中一女见无缺等人年少英俊又气度不凡,竟撇开身前酒客,向无缺大献殷勤。无缺解囊买了一盅,令狐团圆则接过了所赠切糕。
火烧云价比金高,更不谈有市无价的陈年火烧云,相形之下,桃花源算便宜了,一盅仅十银锭。
七人又挤了出去。四月听令狐团圆直说便宜,不禁反驳道:“我的郡主大人啊,这哪叫便宜,你可知十银锭足够寻常人家一月花销了!”
三团跟着道:“是啊,若在偏远城镇,十银锭都够买个丫鬟了。”
令狐团圆干笑一声。以前在望舒,逢年过节令狐约给的是金锞子,一个个精巧美观,她都压箱底了。一心只在剑道上,又没处使钱的她如何知晓物价贵贱?
无缺却知四月等人心生不满,武圣也是有脾气的,此番出行在他们眼中就是多生枝节,原本保护一个令狐团圆尚可,现下又要多保护一人。
走到路口人少之地,无缺忽然问潘微之:“微之啊,你看我等七人武力如何?”
第二十章:萧歌夜唱人未还(2)
潘微之沉吟道:“若不算我,极强。”
无缺微笑道:“但依我看,只有算上你,才叫真正强。”
令狐团圆诧异地望着两人,四名武圣竖起了耳朵。武力低微的玉公子应是此行的累赘,为何优渥反说他重要?
潘微之回之一笑,“你太看重了。”
无缺却说了一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即已经鲜少听闻的战役和将士配备,叫一行人沉思。
一场战争的胜负,除了天时地利还要讲究用兵之道。一支完善的军队,不仅需要能征善战的主力武将,还需要与之相应的强兵、头脑活络的军参。但这还不够,人力保障后,物力更重要,源源不断的钱粮支持、合理及时的后勤统筹都是物力。
“当年昌帝曾在南越发动过一场迷香之役。乘着好风送香,半日之间,南越雄师尽数躺倒,大杲兵不血刃地连取三城后,彻底控制了南越战场。”无缺说到这里,语调已然缥缈,“这是另一种武力。”
潘微之叹了声,“皆能入武,只看是什么人用。”
无缺浅浅地笑道:“所以我们是很强的。”
四月等人再看潘微之,目光便不同了。六品行医、潘怡和门生、出身医药世家,倘若这位温润公子改行毒医,恐怕他一人就能抵下无数武圣。
令狐团圆撇嘴道:“前半段都是废话,说后半段就好。”
众人深以为然,唯有无缺暗自感慨。战争确实已经远离了大杲,可眼下的各种势力暗中较量,又何尝不是战争?
来到青丝台后,四月按着无缺定下的路线,率先晃进了一家姬肆。令狐团圆跟在无缺身后,一路低头,不去看那些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