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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贝勒亲贵欢呼如潮。
皇太极接着大声道:这回出征的各旗将士,大家辛苦了!或升或赏,一律从优!
在众亲贵欢呼声中,皇太极走到阿敏身边,拍拍他的肩,低声道:二哥,委屈你了!盼你体谅我的难处。
阿敏神情软化,甚至有些感动,说道:阿敏性子急,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请大汗宽恕。
皇太极笑了笑,又拍拍阿敏的肩,环顾三大贝勒,爽朗地说道:咱们可是并肩苦战过来的,不容易啊!老话说“兄弟一心,其利断金”,过去的小小争执,都别放在心上了。
三人闻言不禁放松下来,互相望了一眼,微微一笑。
清晨,阳光明媚,大玉儿厢房里苏茉尔在整理床帐。她偷眼看大玉儿,大玉儿冷着脸,翻着书,根本就不理她。苏茉尔鼻子一酸,偷偷流下两行泪水。
苏茉尔一路抹着眼泪,顺着墙根溜到清宁宫小厨房。这是专供大福晋哲哲饮食的小厨房,整洁干净,仆妇们都很忙碌,烧水的蒸食的,好不热闹,弄得里面白烟滚滚。苏茉尔红着眼圈向里面探望,只见一个仆妇将奶茶和茶点放在托盘上,珍哥端起托盘走过来,看样子是要给哲哲送去。苏茉尔忙低声叫住她,珍哥一脸惊奇。
苏茉尔带着哭音道:珍哥,你救救我!我们格格怕是要撵我走呢!
珍哥故意板着脸道:你啊,不帮着你家格格广结善缘,反倒给她添乱。依我说,该撵!
苏茉尔后悔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很懊悔啊!
珍哥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哪根筋有毛病?为什么老爱跟小玉儿格格过不去呢?
苏茉尔道:谁教她老爱缠着十四爷!十四爷是我们的……我们格格的!
珍哥溜了她一眼:我瞧你……有点儿假公济私吧?
苏茉尔尴尬地说道:你这话里透着玄机,我可不明白。
珍哥摇头道:算了,懒得跟你较真儿!我问你,如今十四爷人呢?再争还有什么意思!
苏茉尔黯然神伤,沉默不语。
珍哥道:大福晋还在等着呢,再不走奶茶都凉了!
说罢珍哥要走,苏茉尔挡住她,哀求道:珍哥,求你啊,可别跟上头说去!
珍哥点头道:放心吧,我从来不跟上头说人是非!
苏茉尔流着泪:还有!倘若格格真的要撵我……
珍哥忙打断她的话:格格说了要撵你吗?
苏茉尔哽咽着道:嘴里没说,可是脸上的神气都说了!珍哥,你千万要帮我求个情啊!
珍哥不忍心地叹道:唉,知道了!
苏茉尔忐忑不安地回到大玉儿的厢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神情悲伤地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擦地。她一面跪着擦地,一面偷偷地淌眼泪。大玉儿悄悄走进来,见苏茉尔一个人抹眼泪,心里也不好受,名义上她们是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大玉儿轻轻走过去蹲下,苏茉尔吓一跳。大玉儿睨了她一眼,将手巾递向她,淡淡地道:抹抹脸吧!瞧你,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出去怎么跟人解释?
苏茉尔愣住了,大玉儿示意她拿去擦脸。
苏茉尔呆呆地接过手巾,看了半晌,突然抽抽噎噎地哭得更加伤心。
大玉儿不禁失笑:怎么啦?要你别哭,你反倒哭上瘾了。别哭了,行不行?你哭起来好丑的。
苏茉尔扑哧一声笑了,但随即又哭:我知错了……格格,不要撵我,十四爷走了……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大玉儿笑意消失,垂下眼眸,神色幽沉沉的。半晌,她拿过苏茉尔手中的手巾来,帮她拭泪。
两人互相凝视,默契在目光中流动着。
大玉儿幽幽地喃喃说道:苏茉尔,从今以后,只有我们俩相依为命了。
清宁宫暖阁里,多铎来向哲哲请安。
多铎眼眶红红的,神情郁郁寡欢,哲哲拉着他的手劝慰道:多铎,大汗这回破例饶了你,可别再惹是生非,明白吗?
多铎不服气地:可是……多尔衮哥哥……
哲哲慈祥地:别伤心了,你和阿济格,要为了多尔衮,格外上进争气才是!
多铎点点头,拭泪无语。
小玉儿出现在门口,进来行礼:小玉儿特来给大福晋请安,大福晋吉祥。
哲哲点头道:行了!这儿坐。
小玉儿一眼瞅见多铎,先是吃惊,接着笑道:哟,十五爷来了?您……不是被关在十二爷府里闭门思过吗?
多铎白了小玉儿一眼。哲哲忙打圆场:小玉儿,你别再逗他!大汗已经宽赦多铎了。
小玉儿故意惊叫道:哦?十五爷,您运气真不错啊!正遇着大汗双喜临门,心情特别好,要不然,恐怕没有那么轻易吧?
多铎奇怪地问:什么双喜临门?
小玉儿诧异地:喔,原来你不晓得?头一喜,自然是大福晋怀了小阿哥;再一喜嘛……
哲哲不希望这话由小玉儿口中说出,连忙拦住,说道:多铎,四嫂正要告诉你,大汗就要娶位侧福晋了……
小玉儿抢话道:这位侧福晋你也认识的!
多铎不解地问:这倒奇了,谁啊?
哲哲尴尬地:就是……呃……你玉姐姐。
多铎一时糊涂,皱着眉头问道:哪个玉姐姐?
小玉儿笑道:傻瓜!不是我小玉儿,自然就是大玉儿喽!
多铎震惊地:什么?玉姐姐!
哲哲急得唤道:珍哥!快把十五爷请回来!
珍哥慌了手脚,忙道:是!
哲哲满脸焦急,小玉儿在一旁微微冷笑。
多铎怒气冲冲往大玉儿的厢房走,到屋外时,他把怒火压下去,尽量使自己的心态平和。他看见苏茉尔从大玉儿厢房走出,抱着一摞锦袍,忙招呼了一声。苏茉尔吃了一惊,回过头,见多铎从回廊那头快步奔过来。
多铎抓着她的手臂急火火地问:玉姐姐呢?我要见她!
苏茉尔有些奇怪地道:格格陪咱们科尔沁的老王爷上郊外驰马去了!
多铎急促地问道:她们说,玉姐姐要嫁给大汗,是不是真的?
苏茉尔一怔,欲言又止。
多铎发怒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苏茉尔正不知怎么办,忽见珍哥从回廊那头匆匆奔来,喊道:十五爷!福晋请您回去哪!
苏茉尔匆忙低声对多铎道:这儿不好说话。您如今住在十二爷府上不是?我稍后就到!
苏茉尔转身就走,多铎没能拦住,脸上气恼而不解。
阿济格府射圃里,传来嗖嗖的射箭声。多铎手持硬弓,满脸怒气,一箭快似一箭,射向靶心,仿佛只有这样胸中的怒气才能发泄出去。
苏茉尔由侍卫领着,匆匆走向射圃,脑中涌现出大玉儿的话:听着,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告诉多铎!他那副爆炭脾气,知道了真相,准是疯了一般地嚷出来,闹个翻天覆地,最后葬送了自己。苏茉尔想着,神情警惕,这时已来到射圃。
侍卫大声道:十五爷!人带来了!
苏茉尔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
两人沉默半晌,多铎狠狠地射出一箭,看着箭射在垛上,方哑声问:为什么?
苏茉尔诚挚地:十五爷,你该晓得,格格若不是有苦衷,怎么会答应嫁给大汗?
多铎冷冷地问:什么苦衷?
苏茉尔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多铎勃然大怒:为什么?我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哥哥刚死,玉姐姐就迫不及待地要嫁!嫁给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皇太极!她知不知道,皇太极是多尔衮的仇人哪!
苏茉尔闻言,脸色大变。
多铎痛苦地道:我……真不敢相信,玉姐姐她是这种人!
面对多铎的雷霆之怒,苏茉尔按捺住心中怯意,镇定地道: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恩呀仇的。十五爷,大家在一起这几年,格格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会不清楚?事情不能看表面。格格是千真万确有她的苦衷……多铎怒吼着打断她的话:什么苦衷?告诉我啊!
苏茉尔平静地说道:我不能说!我只恳求十五爷,耐心等着瞧。总有一天,时候到了,您自然会明白!
苏茉尔转身想走,多铎拉住她:我等不及!你要是不说,我亲自去问她!
苏茉尔迟疑了一下,含泪道:格格心里已经够苦了,请十五爷饶了她吧!
多铎怒吼道: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不说,我饶不了她!
苏茉尔终于忍不住,压抑的情绪像山洪决堤一样冲出来,她忘了贵贱尊卑,大吼道:好啊,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格格说过,她决不能让你送命,决不能让十四爷白死!格格这么做,一半是为了死了的他,一半是为了活着的你!你……明不明白啊!
苏茉尔的泪水一下流出来,掉头而去。
多铎愣住,半晌,气得将弓掷在地上,怒吼道:我不明白!
郊野,夜空中星光灿烂,满月如银盘。
就在多尔衮出征前他与大玉儿聚会的地方,树下拴着两匹马,生着一小簇篝火,火光映着大玉儿、苏茉尔的脸庞。
大玉儿神情郁郁,举起多尔衮那个半毁的金盔,幽幽地道:多尔衮,你看见了吗?月亮又圆了!
苏茉尔沉默了一会儿,斟出一杯酒,缓缓倒在地上。
大玉儿含泪道:你出征前的那一晚,我们就在这儿,喝了好多酒,说了好多话,做了好多梦。如今想起来,全是悲伤。
苏茉尔又斟出一杯酒,缓缓倒在地上。
大玉儿凝视着金盔,一面用袖口细细地擦拭它,一面幽幽道:多尔衮,明天,我要出嫁了。她凄苦地一笑,接着说道:原来,人生这么荒唐!想这一天,想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不是那个人,不是那个心情。多尔衮,你听见了吗?看见了吗?明白我吗?前头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天这么高,地这么大,我这么渺小。可是我没有选择,为了你,我只有往前闯;只盼着,将来在天上见到你,你能体谅……我为你所做的一切!
大玉儿的一滴泪,落在金盔上。
苏茉尔斟出第三杯酒,缓缓倒在地上。
大玉儿泪如泉涌,举头望月,哽咽道:我的多尔衮,月亮还要圆多少回,我才能再见到你啊?
苏茉尔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斟出一杯酒,凝视着酒杯,吸吸鼻子,哽咽着喃喃自语道:十四爷,咱们干了这一杯!
苏茉尔猛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大玉儿轻轻哼起那首蒙古情歌,流泪哽咽着,歌声断断续续……
清宁宫里,众侍女男仆来往匆匆,布置装饰着房间,他们有的张灯结彩,有的在为家具陈设奔走,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喜气洋洋的。吆喝声、脚步声、笑语声此起彼落,热闹之极。哲哲、吴克善并肩看着他们忙碌,开心地微笑着。
旁边清宁宫小跨院里,同样人来人往,欢声笑语。
屋子里却另一种情景,大玉儿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的大玉儿长发垂肩,素着一张脸,木无表情。苏茉尔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拿起牙梳,看了镜中的大玉儿一眼,垂下眼睛,帮她梳头。
沈阳城外的旷野,天高云淡,烈日炎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旷野尽头的地平线上扬起尘沙滚滚,逐渐能看见双骑拼命奔跑向前。跑在前面的竟然是多尔衮,后面的是他的侍卫满达海。尘沙飞扬中,多尔衮满面病容、两鬓风霜,昏昏沉沉。他皱眉咬牙忍着痛苦,摇摇欲坠,终于体力不支,翻下马去。
满达海急忙勒住马,马嘶鸣着人立起来,他跃下马,奔上前去探看多尔衮。
满达海蹲下把多尔衮上半身放在他腿上,急得大声喊:贝勒爷!醒醒!醒醒啊!
多尔衮微微睁开眼,衰弱地说道:满达海……去……去报讯!我在这儿……等着!
满达海着急地揩着汗,转头往沈阳城的方向看,又回头看多尔衮,很不放心单独留下他。多尔衮稍微大声道:别管我!快去!
满达海咬咬牙,小心地把多尔衮抱到一棵大树的树阴下,安置好,上马疾驰而去。
清宁宫小跨院的厢房内,苏茉尔沉默地帮大玉儿插上金钗,盛装的所有程序都已完成。镜中的大玉儿,依旧面无表情,眸如寒星、绝美凄艳。
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两人心中却都有“易水送别”的悲绪。
沈阳城外旷野的大树下,多尔衮微合双目,痛苦地呻吟着。他的马儿走过来,亲热地打着响鼻,用脑袋轻轻顶着他的脸孔。多尔衮睁开眼,非常吃力地撑起上半身,伸出微颤的手,轻抚马儿。旷野中,孤独的一人一马,显得凄凉悲壮。
满达海心急火燎地打马来到阿济格府门外,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就往里面闯。门外的侍卫忙将他拦住,满达海大声叫道:我叫满达海,要见十五贝勒,请禀告他十四贝勒还活着。侍卫见他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不敢怠慢,忙把他让进客房,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多铎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满达海忙起身施礼,多铎冲上前用力抓住满达海的肩膀,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满达海……你说的是真的?
满达海回答得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十四贝勒就在城外。
多铎喜得发狂,他重重一拍满达海的肩,转头喊道:牵马!备车!
黄昏时分,夕阳透过窗棂,把屋中映照得金闪闪。夕阳余晖中的大玉儿,盛装在身,看上去美艳绝伦,恍如仙人。她孤单地盘坐在炕上,目光空洞。
城外旷野的黄昏,落日熔金,云霞如五彩锦缎。多铎、满达海与驾着马车的随从,一同催马疾驰在旷野上。多铎远远望见多尔衮的马,兴奋得加快速度,一马当先,冲上前去。
多铎冲到多尔衮附近,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摔了一跤,拼命爬起跌跌撞撞地上前抓住躺在地上已失去知觉的多尔衮,狂喊道:哥!哥!
满达海飞身扑地,紧张地道:贝勒爷的伤还没好,这么长途的奔波劳顿,实在太折腾了!
多尔衮微微睁眼,想说话,却连力气都没有。
多铎惊喜交加:哥!你撑着点儿!没事了,你回来了!
多尔衮用尽力气,只吐出两个字:玉……儿……
多铎闻言色变,死攥着多尔衮的手,气急败坏,却说不出话。
满达海在一旁着急地催促道:快回去吧!贝勒爷?
多铎醒悟,忙道:对!快回去,治伤要紧!
夜晚,清宁宫正殿灯火辉煌,欢笑声四处飞扬。众侍女进出穿梭,端菜端酒,忙得不可开交。殿内隐隐传出满族乐歌之声,众贝勒亲贵欢笑着饮酒恭贺皇太极、哲哲,皇太极春风得意、笑容可掬地殷勤应酬劝食。
贵太妃和小玉儿走到正殿外,脸上掺杂着恼怒、失落、妒忌和酸楚。
贵太妃不高兴地低声道:哼,大福晋她心眼子还真多,把侄女儿也拉了来做帮手,好一块儿拴住大汗的心!
小玉儿气鼓鼓地问道:姨妈,你在这后宫,也只在大福晋一人之下而已,为啥不敢跟她斗?
贵太妃不悦地训斥道:你懂什么!跟她斗,我不就是跟整个科尔沁旗过不去吗?
小玉儿不服气地说道:就跟科尔沁旗过不去又怎样?我偏要……
贵太妃打断她的话,警告道:我还在等时机,你可别给我乱来!听见没有?
小玉儿冷笑不答。
阿济格府内,大夫、侍女在照料多尔衮,多铎在另一角聆听满达海的报告。
满达海悲痛地说道:我们几个护着贝勒爷,和层层围上来的蒙古兵厮杀。他们人太多,贝勒爷在混战中受了伤。杀出重围时,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察哈尔的人马开始搜捕散兵游勇,我保护着贝勒爷东躲西藏,可他伤得太重,我寸步也离不开……
满达海说不下去,抹了把眼角的泪,继续说道:等到搜捕的人马撤了,我们才往回走,贝勒爷他根本就不顾伤,没命地往回赶……
满达海含泪诉说着,陷入到回忆的旋涡里……
夜晚荒郊外,一片杂草乱石中,满达海与多尔衮喘着粗气休息。多尔衮有些神志昏乱,满达海着急地帮他包扎满是血污的伤口。他神情紧张地唤道:贝勒爷,你怎么样?我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