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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冲过来拿她身边的一打手牌,把她撞得一踉跄后却毫无所觉地跑了。她紧紧捂住被撞疼的侧肩,眼眶里热气急剧蒸腾,为了不让人看见这狼狈的一幕,她只能飞奔出去找了个角落藏身,颤抖的手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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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看着任熙悦像滩泥一样半趴在地上猛灌自己珍藏的那瓶拉菲。那凌乱的发,茫然的脸,还有那身被她糟蹋得犹如咸菜般的漂亮演出服,那短裙已经整个缩上去,一双白花花的腿就这么露着——难道他在她眼里就这么不像个男人?
他从旁边扯了件外套没好气地扔到她腿上,然后继续百无聊赖——原来她所谓的“喝一杯”真的只是纯粹喝酒,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她逐渐没了声息,他才轻轻把她抱进卧室,并认命地帮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酒品还真好,不哭不闹不诉苦不呕吐,就只是睡。
他叹口气,看来今晚要打地铺了。于是无奈地走到里间准备翻床被褥出来。
那一刻,她忽然睁开眼,眸光清醒而冰冷。
那一刻,被扔在客厅的手机因为忘了从震动制式调回,孤独地蜂鸣着。
第39章 【三十八】
“来,婷婷,这是爹地特地从美国给你带回来的礼物;还有小宇,你最喜欢的变型机车;小雅拿好你的芭比,这些天有没有想爹地?”
一个长了双桃花眼,英俊得无与伦比的中年男子正在给一众粉雕玉琢的孩子们分发礼物,宽敞而华丽的客厅就像是一个宫殿;孩子们像极了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公主;而他则是毋庸置疑的王。
这个画面美好得太过刺眼,让桌尾那个样貌平平,完全被忽略了的女孩低下了头。
“好了,礼物都发完了,大家继续玩吧!”
男子朗声笑着,视线仿佛不经意滑过那女孩,又同样不经意地转开,完美微笑漾出残忍意味。
“熙悦……”那个名叫小宇的男孩踌躇着踱到她身边,双手递上刚收到的精美礼物:“你喜不喜欢变型机车?”
她倔强地摇摇头,始终不肯抬起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那要不然我把上次姑妈拿来的杏仁饼给你吃,来!”他抓着她就跑,却迎面撞上了另一个女孩——
“哥!”那女孩完全占尽了混血儿的全部优势,湛蓝眼眸衬得皮肤愈加雪白,尖俏下巴却分明是东方人独有的精致,她一把抓住男孩的另只手:“你答应过要教我画画的,你答应过的嘛!”
“婷婷……”
他为难地看着她们——两个都是亲妹妹,可他又劈不成两半。正为难着,熙悦已经挣脱他的手朝外跑去,跑到门口却猛地撞上一个略微高挑的身影——已然快要长成少女的洪承雅。
她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带着超龄的矜贵与优雅往后退了一步,音调冷冷:“洪熙悦,走路看着点儿,这儿可不是你家门口的菜地!”
她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饱含着压抑的怒气:“我叫任熙悦。”
洪承雅被她的眼神下了一大跳,却又不想输了气势。于是愈发尖酸:“开什么玩笑?你妈可是拼了命地想和我们洪家扯上关系,你倒好,装什么清高!”
她一双眼瞬间像要射出火来,忽然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洪承雅狠狠推倒,然后疯了一样地冲出门!
洪承宇这边好不容易才挣脱洪思婷的纠缠,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却奈何她已然没了踪迹。他只好先把倒在地上哭喊着的洪承雅扶起来。
“姐!你干嘛要说这种话?熙悦不也是我们的妹妹吗?”
“什么妹妹?你根本就不懂!”她抽抽嗒嗒地呜咽着:“爸爸都说她是个野种了!她妈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小的洪承宇义愤填膺:“她妈怎么了?赵姨以前对我们也很好——”
“啪!”
他惊诧地捂着脸,不敢相信亲姐姐居然会动手打他?
“你别犯傻了!要不是为了勾引爸爸,那个女人会对我们好?”她咬牙切齿:“她把我们的血统都弄脏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泪光在他眼里打转,他只能强忍委屈,转身匆匆奔上了楼。
而在门外,任熙悦小小的身影,正鬼魅般幽幽立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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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
12岁的任熙悦把饭碗狠狠一砸就要走,却被妈妈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双腿——
“小悦啊……你就再去一回吧,”她原本就十分平庸,如今更是饱经风霜的脸上忽然绽放出少女般梦幻的神采来:“多去去你爸就会认你的,不管怎样总是亲生的……他只不过有点怨我,但不会一直怨你……”
说着,她忽然双眼放光,转身急急忙忙翻了个脏兮兮的罐子出来:“拿着!拿着这个去给你爸!他以前总说我做的腌菜好吃,你带去!带去!”
任熙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坛腌菜,稚嫩的脸上此刻却写满经年的耻辱与压抑,她不顾一切地扬起手掀翻它——
“哐当!”
任素美呆呆看着地上四溅的菜叶和碎瓦,那个被砸碎的,仿佛是她的梦。
“啊——!!”她像疯了一样惨叫一声,挥起皮带就朝她抽过去,一边抽一边狠狠地叫着:“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
“你打死我吧!”小小的任熙悦不顾一切地嘶喊着:“你打死我我就不用去丢人现眼了!就不用送上门去被人欺负了!!就不用再去做你接近那个男人的筹码了!!你打死我吧!!”
她像抽风一样打得更狠了,一边打一边哭嚎:“我生你有什么用?我生你有什么用?!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你爸的心都抓不住!你个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
全身疼痛火烫,意识更是混沌,她那张倔强的嘴却丝毫不求饶:“看看你给我起的什么烂名字?熙悦?哈哈哈!我告诉你!只要你和我存在,大明星洪振熙就永远不可能开心!因为他讨厌我们!到死都讨厌我们!”
“啊————!”任素美又是一通惨叫!捂住耳朵逃也似地跑进里屋,双脚从碎裂的瓦片上横踩过去居然都不觉得痛,一路鲜血,一片狼藉。
是夜,鼻青眼肿的任熙悦静静地为熟睡的母亲包裹着伤脚,她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忽然浮现出12岁少女般的甜美微笑。
而12岁的任熙悦,眼里已有40岁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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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是史上最不可抗拒的东西,17岁的任熙悦开始迷上表演。
“我可不可以上台去试试?”糙石般的生活让她完全没有普通少女的那种怯生生,仿佛超龄10岁。
咖啡厅女老板一脸惊讶:“我们一般只招表演系的学生,你是……?”
“我不是,”她也爽直:“但我可以不收钱。”
“那恐怕不行,”优雅的老板抿抿嘴,笑得略带歉意:“你知道客人来都是要收费的,我们这里可不是业余表演呢。”
“让她试试吧。”
横空出世的一道磁性嗓音——是他,舞台上那个正气凛然的王子,她的眼神忽然柔下来,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连昭微笑着走过来:“正好缺个侍女的角色,相当于活布景,让她试试也无妨。”
于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她从静静站在后面的侍女一直演到有两句台词的别国公主。虽然不甘心做衬托,但女主角永远都不可能是她这样的丑小鸭,不是么?她只能静静站在没有光线的角落里,只有当他因为屡屡试镜失败而失意时,才有资格递上自己那早已埋进深心里的温柔。
“我喜欢你。”
这是她这辈子听到过最出乎意料的话,王子的眼神太深情,灰姑娘是不是在做梦?
“你很特别,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冷静又独立的女孩,我想照顾你。”
她不相信,或者说,不敢相信。
“没关系,我会用时间来证明。”
年少酸甜的爱恋可以属于每个妙龄少女,却不该属于她,她对他始终带着不确定和犹疑,就像忽然尝到了一颗举世无双的蜜果,却隐隐害怕有毒,始终不敢往里吞咽。
直到他把她从洪思婷的纠缠中解救出来,他那么义正言辞地教育了她,让她在跟班面前颜面尽失地落荒而逃。她才把那颗果儿吞下了肚——任何时候都不会有男人在看见洪思婷时不心动,甚至为了保护自己而与她的跟班大打出手,还挂了彩。
18岁生日那天,她揣着心里新生的小树苗去赴一个最甜蜜的约。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带着诅咒出生的命运,忘记了嫌恶她玷污自己高贵血统的父亲,忘记了疯疯癫癫,一心只把她当做筹码妄图接近父亲的母亲。她只记得那个男人,那个全世界唯一值得信赖,让她重新相信爱情的男人——
“Hi!”
那声娇甜的呼唤变成了她无数噩梦中最绝望的一个,洪思婷依然那么耀眼,倚靠在他身上的画面完全就像是一出浪漫偶像剧,她脸上胜利者的灿烂微笑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再真实。
“怎么办呢?”她带着残酷的恶意在她耳边轻语:“这个男人还真是挺难搞的,不过好在爸爸什么都听我的,原来给他一个只有三集戏份的角色就足够了,还真是不贪心呢,呵呵……”
不远处的他别过头避开了她的眼神,那一刻她心里的树苗被连根拔起,血肉横飞。
“洪熙悦,啊……不是,任熙悦,你永远都斗不过我的。”她草莓一样鲜红漂亮的嘴唇里吐出最残忍的字眼:“这就是血统的差别,也是你妈犯贱耍手段的惩罚。”
从小到大,她们间曾有过无数次交锋。她有的是随从爪牙,她有的是蛮力和不怕死的疯劲,所以从来难分伯仲。但这一刻输的不是她,而是她被诅咒的命运。
她可以挥拳相向,也可以痛哭流涕,但她终究选择了挺直脊梁,无比安静地离开。
“为什么不告诉他?!”事后陈笑非气得直跺脚:“承宇哥是假的吗?那个小贱人能把爹搬出来,你就不能把哥哥搬出来?!”
她笑得很无谓——
“我没有把垃圾再捡回来用的习惯。”
有一种痛无色无味,却充满毁灭性,没人知道她已经彻底崩坏,徒留一具完好无损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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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坚硬的地板上睡得本来就不安稳的他,夜半忽然被奇怪的声音惊醒。一开始还以为是猫叫之类,但细听又像是呜咽,音量极小却像猫爪挠心般令他辗转反侧。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难道是从卧室里传出来的?
思及可能是她醉酒后不适,他赶紧直冲卧室,打开灯——
什么情况?他惊愕地呆立在门口,半晌没回过神——痛哭也好哀嚎也罢,他见过各种各样的酒后失态,但她此刻这抽搐般的自残行为着实让他寒毛直竖!他飞扑过去把她的手腕从牙关中死命抠出来,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腕惨不忍睹,可她挣扎的劲儿大得吓人,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制服”。
“喂!”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别这样,你想哭就哭吧,啊?”
她却拼命想要把脸埋进被褥,残妆混合着泪水沾了一枕,狼狈不堪。
“别动,别动……”
在意识到她是不想被人看见后,他赶紧背过身去,她果然安静了些许。
一分钟,两分钟……他不敢回头,却又怕她再度自残。只能单手轻轻叩了叩右肩背处,音调低稳——
“……我答应你不转身。”
她狠狠用衣袖抹掉夺眶而出的泪,他背影在她眼里瞬间虚化成了一片纯白云海,已经太累的她,只能在这一刻选择认输……
这一幕有着隐约的熟悉感,他们却都没有心思深究。背后一片湿热,他只是怔然望向那两只自后而来紧紧锁住他双肩的手,想要触碰,却迟迟没有动弹。
“我……做了个恶梦……”
她支离破碎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一下一下,很痛。
第40章 【三十九】
他递上一条热毛巾:“给。”
她接过,却只是拿在手里发呆,仿佛全身力气已经用完,只能放空。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忽然掏出一枚一元硬币,放进她的掌心。
她不解。
“买你的记忆。”
她挑眉:“一块钱?”
“坏的记忆一块钱都不值,可我没有更小的面额了。”他随意地坐在床边,一双长腿交叠,却并不看她:“卖给我,然后就忘了吧。”
她出神地望着他的侧脸,却久久没有开口,半晌后才低下头去,神色淡漠:“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女人还能再ging一点吗?他无奈地看住她:“你不相信我?”
“你哪里值得相信?”
他耸耸肩:“到处去宣扬自己‘女友’的前度恋情……你觉得合理吗?”
她轻轻嗤笑出声:“所以说你现在是认命了?”
“有你这样的演技派撑场,我认不认还有差别吗?”他不动声色地挖苦回去,却浑然不觉此刻两人间微妙的气氛。
“你那漂亮女朋友居然都不闹?”她状甚无意地开口。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她和你不一样。”他嘴角上扬:“她相信我。”
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骤然消逝,她迅速低下头:“你送我回去。”
“现在?”
“是,趁半夜没人。”她用不再温热的毛巾草草抹了抹脸,神色又恢复了原本的波澜不惊:“我要是半夜从你家打车离开,记者会高兴坏的。”
他点点头:“OK,那我去换件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走到玄关,却看见她正在门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那枚硬币。
“一手交钱一手却不交货,”他瞥了她一眼:“奸商。”
“没什么可说的,”她迅速将硬币收进袋中,语气很是无谓:“俗套到极点的脚踩两只船事件而已,毫无新意可言。”
说着,她半个人已经踏进阴影中,模糊了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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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拍的是杀青戏,折腾了大半夜的她却依旧没事人一样早早出现在了片场,各种激烈动作戏也都完成得有模有样,让秦空几乎以为昨晚完全是自己的幻觉。
之前的戏份都完成得相当顺利,眼看就只剩个结局了,那边却频频出状况——
结局是苏冉只身闯入敌方诱杀蓝蝎,结果与他同归于尽;而在同一时间,终于看清自己心意的纪风,却面带微笑地在等她回来。
这种坑爹到极点的结局可以预想能赚到多少热泪,而重头戏显然在苏冉和蓝蝎这边,引诱和搏杀都不是简单场面,光是一个蓝蝎亲吻苏冉颈侧的镜头就已经拍了不下十遍——
“Cut!”Dennis抓狂地冲过去:“任熙悦你不缩脖子能死么?!”
秦空默默找了个看不到这一幕的地方坐下。他还以为她已经克服了,现在看来却依然没有——奇怪,他想,那他们怎么就可以呢?
对于这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他最终只能用“习惯”二字做了了结。
他摸出手机,早已看到来未接来电的他已经回拨过不下十次,却始终无人接听。他眉峰聚拢起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而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铃声正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唐欣却只是愣愣看着电脑屏幕发呆,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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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杀青已经是晚上,大伙儿都欢天喜地地吆喝起了庆功宴,他心神不宁地向剧组告假欲走,却被任熙悦叫住——
“你要是不参加杀青宴,明天记者不知道会怎么写。”她依旧是那么冷淡。
“我一整天都没联系到唐欣,”他神色焦虑:“我得去看看她。”
说着他转身欲走,手却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
“那你就更不能走,”一丝若隐若现的不安连同夜色一起融进了她冷漠的眉眼里:“杀青宴上男主角和女配角双双闹失踪,你打算置我于何地?”
“……我必须去。”
他狠狠心甩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向车库。
但他看不见的是,她伫立在原地用清冷的眸子狠狠锁住了他的背影,直到背影消逝仍旧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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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睡着了。”唐母用口型提醒他,然后轻轻推开了唐欣的房门。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她果然趴在桌前睡着了。于是他坐下静静等她,可她好一会儿都没动静,于是他在百无聊赖中随手拿过了她的笔记本——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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