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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计把多多调开了,盈盈伏在桌上,小手尽管还滴滴答答地拨着算珠儿,可是一颗心早不知飘到哪里 去了。
“唉……”
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啊!
这一日再相见,他俩在彼此脸上都看见了苦思多日、烦恼的痕迹……
盈盈有些触目惊心,却也掩不住心头的凄恻。
他们好像进展得太快太快了,谁也还没适应好全然接受另一个人进人自己的生命,尤其,谁要配合谁,更是一大伤神难题。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她有她的世界,她的理由,怎么也不可能现在就随他回郝家庄去。
看来……他也有相同的坚持。
盈盈突然觉得莫名地烦躁起来。“我们随便走走吧。”
他紧盯着她的神情,失神落魄地点点头,依顺地跟随着她的莲步漫游在数来堡的大街上。
金风送爽,秋意微凉……河畔的杨柳儿有丝丝微黄了,却依旧随着风儿摆动着飘逸之姿,不住拂荡。
走着走着,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打破这静寂沉默——
“我想……算了罢。”盈盈轻轻开口。
他猛然一震,刹住了脚步,“什么?”
她翩然回头,眼底有着淡淡的无奈和悸动,“我不合适你的。”
“为……为什么?”他像是受到重大的打击,声音都变了。
他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希望能够热热闹闹将她迎娶回郝家庄,接受全家人的祝福……吗?
“你应该找个比我柔顺的姑娘,会死心塌地跟着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永无怨言的姑娘。”她不无感伤地望着他。
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她没有办法喜欢他到放弃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人生。
小时候她已经穷怕了,当年的瘟疫,他们史家药家钱家就是因为穷困,所以没有办法买昂贵的药物,没有办法逃出生天,所以才会遭此浩劫……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这滋味她深深切切地尝过,现在无论如何也潇洒不起来,更没有办法一条花裙子一个破包袱就走天涯。
她需要有保障的生活,就算没人给,自己也要努力争取得来。
她不能让过去的悲剧再重头发生一次……
她的心意,他能明白吗?
“你喔?你没有办法喜欢我喜欢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我一辈子永无怨言?”他震动地盯着她,喑哑而痛楚。
如果她嫁给了他,他会用一辈子的生命来誓死保护她,决计不会让她尝到半点的苦、受到半点的委屈,难道这些时日来的相处,她还不明白他吗?
她要的究竟是什么喔?
是不是终究……他怎么也比不上赌坊对她的重要?
“我喜欢你,但是……”她低下头来,不忍心见到他眼底的打击和痛苦,“我有我的想法,我的原则,我不能抛下一切跟你走。”
“盈盈,”他倏然紧紧抓住了她的臂,强迫她抬头看自己,“难道我们俩对彼此的爱意,薄弱到无法穿透这些世俗观念吗?”
她望着他,心底百转千回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那一日的冲动问情、认情……是出自内心深处强烈的驱使,一时的忘情承认了对他的感情,可是现实来得好快好快,就算她再怎么喜欢他,一也无法蒙上眼睛、遮住耳朵,忽略现实的严酷考验……
她整个人都乱了,只想逃开、逃开……
“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明白。”她祈求地望着他,眼底盈盈有泪光。
他胸口狠狠一震,哑口无言地放开了她。
一向冷静镇定,慧黠聪明的她变得如此脆弱……都是他害的。
“对不起,我、我太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疼地将她揽人了怀里,叹然道,“我不逼你,让我们彼此都慢慢想,毕竟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并不急在这一时,说不定到时候,已经让我们想出解决的法子了,是不是?”
她可怜兮兮地偎在他温暖的怀里,汲取着特属于他的清畅气息……她怎么舍得离开这一具胸膛、这样的怀抱?
“真的会想出解决的法子吗?”她小小声地,脆一弱地求证着。
“一定可以的,只要你还要我。”他低沉有力地道,双臂更加拥紧了她。
“我怎么会不要你喔?就怕……”她的喉头哽咽了,“……要不起你啊。”
“盈盈,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他低下头来,深深起誓。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地环紧了他的腰……
可能吗?可以吗?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了,像是刻意要避开这件事,权先浅尝彼此的深情意重……
知己罕寻,情人难得,他们现在格外珍惜和彼此相处的日子。
初秋进人仲秋,枫叶红得更醉人,四处都是热热闹闹准备要过中秋佳节的乡亲百姓们,做饼的做饼,洗刷屋舍的洗刷屋舍,还有些妇人们正忙着备香素果,准备到庙宇拜拜。
数来堡有一座嫦娥庙,听说未婚男女来此庙抽签问姻缘,一般都很准,所以越近中秋,就越多人来上香。
盈盈今日难得没挑满柜子的银色衣裳,而是换了一身绛红色的宫装,绾着乌黑小髻,清清艳艳地挽着高大秀雅的梦淮,拾梯而上。
这一对男俊女俏的璧人一上山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众人啧啧称赞着,无不羡慕至极。
“是史药钱赌坊的盈姑娘喔!”
“是啊是啊,瞧她身边的男儿……又清俊又温柔,唉呀,真是教人好生羡慕。
一干欣羡的姑娘们挽着篮子,窃窃私语着。 盈盈表情恬淡自若,心底却是甜滋滋的,忍不住偷偷对他道:“你要不要对着她们笑一个?”
“谁?”他一怔,满眼满心通通系在她身上了,眼睛根本看不到其他人。
“那些仰慕你的姑娘们啊。”她提醒。
他瞅着她笑了,“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会看上我,我也不要其他任何人。”
“嘴巴越来越甜了,是不是这些日子给我带坏了?”她娇嗔地瞥了他一眼。
没想到他也学会耍嘴皮子了。
“近朱者赤嘛。”他认真地道,“这叫妇唱夫随。”
她一怔……
如果真能妇唱夫随,那就太好了。
不不,说好了不再想这个了;她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好,那你就随我去上香抽签吧!”
挤过人群,他们虔诚地在嫦娥仙子神像前拈香敬拜……
盈盈望着翩然若鸿、淡雅慈和的嫦娥像,心底默默祝念——
嫦娥仙子,求求您跟月老爷爷说一声,让我和梦淮有幸能成双成对,白首偕老吧! 。
梦淮微微侧头,凝望着盈盈紧闭着眸儿,诚挚而专注的神情……她雪玉般的小脸,在香烟袅袅中,显 得格外莹润美丽……
嫦娥他子,求求您庇佑,让我和盈盈有幸能成双 成对,白首偕老永不分离吧!
拈香祝祷完后,他们两人各自抽了一支签。
“我好紧张。”她根本不敢看,递给了他,“你的先给我看,你求的是什么?前程吗?”
“我求的是姻缘。”他问的是盈盈会愿意与他回 到郝家庄厮守一生吗?
她更紧张了——那还不是一样?
徐徐展开签诗,上头写的是上吉,他心头一宽, 可是这四句诗却让他顿时跌人五里雾中。
“姻缘由来天注定,半起风波自是生,真心不必 金石盟,白云青天也成城。”
签中有谜也有迷,像是要他不用担心姻缘之事, 自有成就之时,可是这个“半起风波自是生”……却隐隐喻比着他们的情事姻缘还会再生风波。
“这是什么意思?”她凑近来,屏息问道。
他清醒过来,强笑着解释:“是大吉的签,说姻 缘可成。”
她脸霎时红了,“那我这支签就不必看了吧!”
她实在很怕自己的手气太差,抽中了支下下签, 到时候变成她的姻缘跟他的姻缘是两段全然没有干系 的姻缘,那该怎么办?
“我来帮你看。”他接过她手中紧捏着的小签 卷,轻轻展开。
“鸳鸯同池同戏水,比翼双飞双飞蝶,姻缘依附 笑人梦,红烛高燃不思乡……”
一样是如梦似幻,似喜似愁的签诗,到底是要意 喻他们什么喔?
“我抽到很不好的签吗。?”她的小脸白了。
“不,是好签。”他指了那个上吉给她看,轻笑 着安抚道:“我们俩像是注定要在一起,同时都抽中 了吉利的签喔!”
“真的吗?”她欢欣地接过签诗,细细看了起来,快乐地将纸条压在胸口,“太好了,我一定要把它好好地收藏起来。”
连嫦娥仙子都成全他们,都说他们是一对,那么她就不必烦恼了吧?
所有的事,都会水到渠成的!
梦淮看着她喜悦满足的神情,暗暗咽下了后面的话。
第八章
多多觉得,应该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盈盈,你和郝公子……”她试探地问,“在一起吗?”
盈盈刚从外头回来,抱着一包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小嘴儿噙着一丝幸福的笑,闻言怔了一怔。
“我刚刚是跟郝公子在一起啊。”她瞥了多多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有什么不对吗?”
多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问的不是这种 ”在一起“,而是你们真的……要”在一起“吗?”
她咬栗子的动作一顿,“你……是说?”·
“盈盈,你喜欢他吗?”
轰地一声,她的脸蛋儿瞬间红起来,结结巴巴道:“呃,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多多一看她的表情,就算再笨的人也看懂了。
“盈盈,可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是想要查出他的底细吗?”多多实在怕她被骗,虽然盈盈比她精明几百倍,可是爱爱现在嫁出去了,她是剩下的姐妹,怎么可以不闻不问漠不关心喔?
盈盈迎视她困惑担忧的眸光,蓦然怔住了,“多多……”
“我就知道你最近怪怪的,一定是因为郝公子的关系,”她急得团团转,“可是你自己不也说过,郝公子很可疑吗?他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法赢走了赌坊这么多钱,万一他是个专门以赌术为生的老千喔?这不是很危险吗?对你的下半辈子一点保障都没有!”
“他不是。”她忍不住替他辩解,“郝公子不是老千,他的赌运和赌技虽然好到我们没有办法找出原因来,但是他的的确确不是个老千,我相信他。”
“就算他不是,那他以什么为生?以后要怎么养活你?”
盈盈一时哑口无言了。
她一句话就正中靶心,一针见血地点出了他们俩目前不敢碰触的问题核心。
“他……家里是做生意的。”她勉强地道。
多多眨了眨眼,松了口气,“是经商的,那肯定衣食无忧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不错,虽然不见得可以荣华富贵……”
多多越说她越心虚,只得匆匆地转移话题——
“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唉……唉……唉……
趴在窗口,盈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肚子都是唉声和叹气。
她拿出了紧藏在怀中的那张签诗,颠来倒去上下看了好几遍,认真地研究了很久——怎么看都是表示吉利的吧,可是她为什么满脑子还是担心喔?
现在夜已深,多多早就不知道睡到哪一殿去了,抱着软不隆咚的锦被,一脸天真酣睡的模样,真是教人羡慕。
“唉。”她又幽幽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难道我真的该放下一切顾忌,就这样不管不顾,跟着他走天涯吗?”
凭着她一身出神入化的赌术,到哪儿都能混饭吃,可是……如果要这样,那她还不如继续留在数来堡,这儿家大业大,起码每天都能够赚到很多很多的赌金,也不必颠沛流离啊。
她支着下巴,满脸烦恼。
“为什么他们家是做烧饼牛肉面那种小生意的喔?”她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至少也经营个食坊或是酒楼、布庄,感觉上也比较有安全感啊!
就在她眉头打成结,几乎憋不住一口气要大叫大嚷的时候,窗口蓦然丢进了一团硬乎乎的东西,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是哪个不长眼的……”她火气大生,俯向前去就要破口大骂。
没想到是一身粗布衣袍,满脸腼腆的梦淮在下面对她比手划脚——
“你在下头做什么?”她半个身子探出去,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
“我……来给你送信。”他脸红红的,高大的身子瞬间羞涩得个像个小孩一样,比划了一下,“没有别的事……”
这个傻瓜!
她的唇儿却情不自禁地频频往上扬,弯成了月牙儿般。,
“讨厌,三更半夜的,万一被狗咬了怎么办?”幸亏有夜色掩住了她的脸红。
他一愣,“你不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你被狗咬。”这还用得着问吗?
“不,我指的是……”他又不好意思了一下,“你不喜欢我半夜送情诗来给你吗?”
噢,原来是指这个。
她拾起了滚落在桌上的纸团,心底一阵甜滋滋的,“好了好了,我收到了,你可以早点儿回去歇息了吧?回去的时候当心点,别被狗咬或是摔倒了。”
“是。”他不敢说刚刚在来的路上,早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又捡着了一只五两重的元宝。
也不知是谁丢的,就这么大咧咧搁在路上,害他一家伙就绊倒了。
恋恋不舍地仰头望着她莹然清秀的笑脸,他提着一颗怦怦然的心儿,这才转头缓缓离去。
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盈盈才缩回身子,捂着发烫的双颊偷偷笑了起来。
“傻瓜。”这么三更半夜的,就为了送来一张情诗呵!
话虽如此,她还是期待地摊平了那一团纸条,上头的字都用得很通俗,却情深意重,她一下子就看明 白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咫尺相见话缠绵,愿卿怜我我怜卿,生生世世永缱绻。”她念完,情不自禁甜甜笑了,将纸条紧紧压在心窝儿。
仿佛还可以感觉得到,他每一个字里滚烫和深情喔!
好讨厌……害她越来越理智不起来了。
一连七天,他夜夜来送情诗。
不过经常看他跌的鼻青脸肿,有的时候还真的是被狗追,一路气喘吁吁蓬头垢面,好不容易摆脱了凶狠的大狗才来到她窗下,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舍不得,可是他认真得要命,每回叫他别再这么做了,他还是硬要来。
“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每次,当他仰着俊脸痴痴地望着她时,她就忍不住投降了。
“不是不喜欢,而是……”
他的笑靥瞬间灿烂绽放,“你喜欢就好。”
“可是……”
“我先回去了。”他挥一挥手,快乐地哼着歌儿转身离开。
“梦淮……”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好害怕她的决心和原则会像刚蒸出来的豆腐一样脆弱,随随便便一捏就碎掉了。
她烦恼得连续算错了好几笔的账,一进二、个进十、十进百……通通乱七八糟,昨天一日的营收一百二十三两给她写成了一两二两三两……害她事后怎么算也觉得差太多了,吓了个花容失色,还以为赌坊的生意几时烂到这种地步了?
尤其今天早上又收到了爱爱的飞鸽传书,那个没良心的兴高采烈写着回到了京师婆家有多受到欢迎,说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天天都被勉强塞着龙虾熊掌燕窝鲍鱼的……
“这不是刺激我的吗?”她抚着额头,将来她若是嫁到郝家庄,写信飞鸽传书,里头内容是不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