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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王爷安慰。”水夫人深吸口气,忍住哽咽。“请问王爷,可有找到杀害我相公的凶手?”
“这……”王爷犹疑。
“请王爷明白告诉我。”
王爷叹了口气。
“夫人,逝者已矣,如今水家堡只剩下你孤儿寡母三个人,你该想的,不是如何为水堡主报仇、谁杀了水堡主,而是怎么让自己和两个女儿好好生活下去才对。”
“杀夫之仇,我绝不会放弃,请王爷告诉我调查的结果。”水夫人语气坚决。
“就算你能报仇,那报完仇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撑起水家堡的事业?”王爷连声问道。
“这些事,不劳王爷费心,王爷只需告诉我仇人是谁。”
“吟柔!”王爷突然直唤水夫人闰名,握住她的手。“水云天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报仇。”
“王爷,请自重。”水夫人立刻将手抽回,未施脂粉的脸容上一片严肃。“若王爷不愿告诉我仇人是谁,那么,我不勉强,我会自行派人去查。”说着,水夫人转身就要走出书房。
“吟柔,别走!”王爷拉住她。“你……这是何苦?”
“为了云天,什么苦都不是苦。”
“你……你心里只有水云天,那么,本王呢?”受不了她一再提及别的男人,王爷冲口问道。
“王爷?”水夫人一怔。
“从第一次见到你,本王……就深深为你倾倒,奈何你已经是水家妇,本王也只能把恋慕之情深深藏在心底……”王爷决定坦白直说,“可是现在你已没了夫婿,往后也没了依靠,请你……让本王照顾你,你的女儿,本王也会视如己出,好好教养她们。”
“王爷,你失态了!”水夫人沉凝了美颜。“我是水云天的妻子,今生今世,永远不变。”
“即使他人已经死了?”
“他生,我陪他到老:他亡,我为他守一生。”她这一生只爱水云天,只愿成为他的妻子,至死方休!
“那么我呢?”王爷咬牙地问。
“王爷自有美娇娘相伴。”水夫人说得淡漠。
“我只要你!”王爷不顾一切地抱住她。
“王爷,放手!”
“我是当今的德王爷,不论家世、人品,有哪一点不如水云天?他胜过我的唯一一点,是他比我更早遇见你!我不甘心,吟柔,我不甘心!”
“住口,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水夫人用力推着他,却怎么都推不开他一双铁臂。
“我没资格?我没资格?!”王爷怒吼。“我比那个已经死了的水云天有资格多了,因为我还活着!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我是皇亲国戚,我能给你的,比水云天多太多了!”
“你住口!不许你再污蔑云天!亏云天把你当成好友,如今他尸骨末寒,你居然敢无耻地说出这些话,你怎么对得起云天?!”
“你不准再喊他的名字,你的唇、你的心里,只能有我!”王爷俯下头,强硬地吻住她。
“不……唔!”她挣扎着别开脸。“你……无耻!”
她扬起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王爷的右脸颊上多了一片红印。
王爷微偏了脸,又转回,黑眸深深地望住她,眼里渐渐有了疯狂的气息,挥手关上门,将她推躺上书桌。
“你……你想做什么……”
“吟柔,你只能是我的!”他覆上她。
“不!”
嘶——裂帛声清晰地响起,伴随着水夫人的尖叫与拒绝,晶莹的雪肤裸露了出来,令人想不顾一切占有……
然后突兀地-一切声音忽然静止。
“吟柔?吟柔?”王爷摇晃着她,再无心沉溺在她如雪般的白皙肌肤。“吟柔,你不要吓我……”
汩汩的血丝,从她的唇角溢出,她的眼睁着不肯闭,进射出的无尽恨意是对这世间最后的控诉。
王爷震惊地呆了,无法相信。
“你……宁死……也不愿成为我的人?宁死……也不愿……”苍凉的大笑骤然大响,“为什么?为什么即使我杀了水云天……也得不到你……这就是你所给我的吗?”
杀了水云天?!
躲在地窖里的姐妹同时一僵。
“这就是你所给我的吗?好,很好!”王爷再度哈哈大笑,“既然你不在了,那么水家堡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人,都要为你的死跟着陪葬,这样,你还能安心吗——”
挥动利刃,他要水云天所建造的一切再也不存在!
“娘……”水儿挣扎着,可是她的身体却被紧抱着,像那时候躲在地窖里,姐姐紧抱着她,将她的脸压在自己怀中,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
“别哭!没事了!”就在她泪流不止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句低沉的命令声,语气凶恶,却也带着担心。
不是姐姐……姐姐不会凶她的……
“姐姐……”在哪里?
就在她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的时候,连人带腕地被搂住,靠着的怀抱稳健而宽阔,抓住她手腕的手有力却没弄疼她。
“你姐姐不在这里,你好好睡,病才会快点好,才能去找你姐姐。”同样的声音再度凶恶的命令。
“不要……丢下我……”她无意识地紧紧捉住那只有力的大手,像捉什么依靠般不肯放,就怕又剩她自己一个人。“不要……走……”
“我不会走。”低沉的嗓音虽是不耐,但仍然保证道,温暖的大手拍抚着她的背脊。
她这才总算安心,脸上不安与惊惶的表情褪去,两手握紧他的手,露出了一抹笑容,沉沉睡去。
她真是个麻烦!
暍了大夫开的药后,她并没有很快好转,反而还发烧了好几次,人也昏睡着,整整梦呓了三天。
那个蒙古大夫,开的药到底有没有效?!
差一点点,他就要去拧下那个大夫的头来当球踢了,要不是放心不下她,加上她终于真正退烧了,那家药铺的招牌肯定会被他给拆了!
幸好,她总算睡着了,没再作恶梦。
抱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呼息平稳,已经睡熟后,南宫缺这才小心地将她放回床上,拉过棉被,密实地盖住仅着单衣的她。
坐在床沿,南宫缺望着她的脸。
她真的是个很美丽的小东西,即使脸色无比苍白,憔悴得连唇上都缺乏血色,脸颊上挂着凄惨的泪痕,披散的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根本没有一点精神;但,这些都无损于她的美,反而让她更添一抹动人的楚楚可怜。
楚楚可怜?动人?这是哪里来的想法?!
南宫缺不再看她,径自到一旁命小二特别搬来的卧杨上盘腿而坐,闭目调整内息。
这三天来,他都没有睡,只用这种方法休息。幸亏他是个练武之人,几天不睡对他不至于会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行完一周天,正好过了一个时辰,也快到她该喝药的时间。他下榻走出房门去煎药,一刻钟后,又端了碗药汁回来,打开房门的同时,也听见自床杨方向传来的低吟。
“唔……呀!”
南宫缺迅速掠身进房,就看见床上的她一脸惊惶,挣扎地想要爬起来。
“别动!”他低喝一声,然后将药汁放在一旁,坐在床沿扶她起来;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虚弱地靠着他。
“我……”她才开口,他就将药凑到她唇边。
“先喝药。”
“噢。”她乖乖张开口,小口小口地边吹边暍,暍到一张小脸全因药的苦味而皱在一起,还是很努力将它喝完了。
他满意地将碗放到一边。
她润润唇,望向他,“我……怎么了?”
“发烧。”他简短地道。
“那我……”身上的衣服……
“你病了三天,衣服是我换的。”他直接回答。
既然亲自照顾她整整三天,南宫缺压根儿没避讳什么男女之别,一来是因为他向来不理会世俗标准,二来是因为他不想做的事,从来没人能勉强他,但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不会计较后果,一定会做到底。
他一脸平淡,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却小脸泛红。
“我……你……”她揪着衣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身上这条项链是从哪里来的?”他一点也不避讳,从她的衣襟里拉出一条系着一块血玉的红绳。
血玉上,明明白白刻着“南宫”二字。
他这种举动,让水儿的脸蛋更红了。“是……是我娘的遗物。”
“你娘叫什么名字?”
“唐……吟柔。”
南宫缺沉吟了会,再问:“那么你父亲是谁?”
“水云天。”想到爹娘,她小脸黯淡。
那么……是她了,他撇了下唇。水家堡的传人,也是母亲千交代、万叮咛他得帮她找的人。
“你的名字?”
“水吟。”她回答,“爹、娘和姐姐,都叫我水儿。”想到姐姐,水儿激动地抓住他衣袖,“姐姐……姐姐有来找我吗?”
“别激动,没有人来找过你。”
“那姐姐……”姐姐会不会被抓走了?
“躺下,闭上眼睡觉。”说着,他将她放回床上。
“可是姐姐……”
“不论她现在怎么样,你这个样子都帮不了她,只会造成她的负担。”他冷淡地说道。
水儿嘴儿一瘪,不敢再拉他。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眼泪汪汪,像要哭了。
“不准哭。”他厌烦地道。
水儿瞪大眼,泪水巴巴地悬在眼眶。
“闭上眼,睡觉。”丢下命令,他转身拿起药碗往外走。
“你……不要走——”怕被丢下,水儿立刻想拉住他,结果一手抓空,整个人往床外跌——
南宫缺脸色一变,转回身迅速抱起她。
“你身体还没好,下来做什么?!”他低吼。
“你要走了?!”顾不得疼,她只忙着抓紧他。
“跌到哪里?”他不理她,径自翻她衣襟,结果在左肩上找到一片红肿。
可以想见,这片红肿要是没推散,很快就会变成一大片瘀青。
“忍耐一点。”他凝气于掌,贴在那片红肿上。
刺痛与酸痛的感觉交杂地从左肩上传来,她疼得眼泪直掉。
“奸了。”推了一会儿,他收回掌力,目不斜视地将她的衣服拉好,语带责备:“谁叫你下床的?”
“对、对不起。”她咬着下唇。“我……我会听话,你不要丢下我。”
南宫缺瞪着她。
“你不要走,好不好?”她拉着他的手臂,哽咽地道:“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没说要走。”她到底在怕什么?
“真的?”她泪眼模糊地望着他。
“对,你别哭了。”真烦!他抹着她的泪水,力道却太粗鲁,抹红了她的脸。
“我不哭。”她连忙也擦着泪。“那你不可以丢下我。”
“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走。”他威胁。
“我不说、我不说了。”她闭紧嘴,两眼却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闭上眼,睡觉。”他将她推回床上,盖好被。
她听话照做,可是……“你……不要……”
“我不会走,闭嘴!”他不耐烦地道。
她立刻闭上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可是小手却悄悄拉住他衣角,揪得紧紧地不肯放。
南宫缺瞪着那块衣角,一脸厌恶却还是在床沿坐了下来,陪着她,直到她睡着,然后暗自诅咒。
他为什么要替自己揽下这个天杀的麻烦!
第三章
水儿一向是不安的,所以睡眠一向很浅,也因此让她本来就不强健的身子更不容易调养。
可是揪着他的衣角,感觉他就在身边,却让她难得地睡熟了,等她再醒过来,已经是入夜时分,房间里一片黑暗。
发觉手里抓的衣角不见,她立刻惊醒。
房里的灯芯却在同一时间点上,她眨了眨眼,才见他从桌子那边走向她,手里又端了碗药。
“你还在?!”没有走。水儿顿时松口气。
南宫缺瞥了她一眼,只将药碗端到她面前。
“喝药吧。”
水儿当然是乖乖吞下那碗像加了十斤黄连的药汁,但是她没有抱怨,只是小脸不免又皱成一团。
“很苦?”这是她清醒后第二次暍药,连带的也被苦苦的药汁弄得小脸揪得像苦瓜。
奇怪的是,当她还在发烧的时候,表情却没这么苦,只是……哭而已。但他一直认为哭是因为她作了恶梦。
“很苦。”她老实地说道,然后补充:“可是还好。”
还好?
瞥见她唇角残留的一滴药汁,他以指背衔接住,然后移到唇边,尝了药汁的味道。
真是……超级苦!那个蒙古大夫是加了几斤黄连,才凑成这种苦味?新仇加旧怨,南宫缺在心里把那个大夫千刀万剐。
水儿却因为他突来的举动而红了脸。
“这么苦你还喝得下?”他表情未变,眼神意外地望着她嫣红的俏颜。
“我习惯了。”她小小声地回答,低语的口气没有自怜,只是说明:“我常常生病,几乎整年都离不开药。”
整年都离不开药?她是药罐子吗?!南宫缺难得露出惊异的表情。
从小身体健康,又是习武奇才的南宫缺,难以想象整年不离药是什么感受,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感受就是。
“先吃点东西吧。”
“嗯。”她翻开被要下床,南宫缺却一把阻止。
“不必了,我去端过来。”为了避免她又跌倒,他还是端来给她在床上吃省事些。
于是,生平不曾服侍任何人,连对亲娘也没这么孝顺的南宫缺,又在这个“麻烦”身上破例了一次——亲自为人端饭菜。
水吟该觉得荣幸,因为到目前为止,全天下的人面对南宫缺时得到的善待,都没有她来得多。
如果胤知道了,肯定又要哀怨很久。
拉过一张小桌几隔在床旁,饭菜搁在上面,是瘦肉粥和几样开胃的小菜,再加一盅鸡汤。
她伸手想端起碗,可是她昏睡太久又太久没吃东西,两手捧碗还可以,等右手要拿汤匙的时候,左手就端不稳了。
“算了,我来好了。”南宫缺实在看不下去,拿过碗,舀了一匙粥就喂进她嘴里。
“唔……谢——”太大口的粥,几乎塞满她小嘴,让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专心吃,不要说话。”他又舀了一匙。
“噢。”她只得乖乖吃。
一口刚吞下,嘴里立刻又被塞了一口,完全没给她说“不”的机会,没多久,她就吃完了一碗粥。
“要不要再一碗?”
啊?“不、不用了。”连忙摇头。
“不好吃吗?”怎么她头摇得那么快?
“不是,”又摇头。“是我吃饱了。”不自觉摸着肚子,觉得原本扁扁的腹部,都凸出来了。
“这么少?”难怪常生病。
仅仅一碗粥,哪来的体力和抵抗力?!
“我已经吃的比平常多了。”她小小声地应道。他的一碗,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小碗公哪!
“鸡汤喝一些。”打开盅盖,像喂药那样,他喂她暍。
但是才暍了半碗,她就推开碗,摇着头。
“我喝不下了。”
“也罢。”才刚大病过的人,就当她是胃口差好了。南宫缺收走杯盘,放到门外,小二自然会来收,然后才又回来。“想睡吗?”
“我睡不着。”她已经睡很多了。“我……可不可以跟你说说话?”
“你想说什么?”南宫缺回到床畔,执起她一手,测着她的脉象。
习武之人多半懂得一点脉象和医理,南宫缺自然也懂,只是那与真正开药治病还是有段差距,所以他才会找大夫来为她看病。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任由他握着乎,她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对信任的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