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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把她跟个陌生人送作堆?
用力握紧手中的茶杯,沐非尘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真的有意思!
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吃饭,看似关系亲密,实则全无瓜葛。
唐满月有些食不下咽。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老是感觉这个书生一直在打量她,可是每次抬头,却见他都在埋头吃饭,很诡异。
不只这样,身后也有视线不停扫射而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竹儿跟何伯,他们到底有完没完啊,她怎么可能跟眼前这个书生有发展再找不到那见鬼的东西,她就只能去霸女硬上弓了,往后注定只能是侯门深宅的一个怨妇……
心头生起不甘,她下意识地用力戳着碗里的米粒,咬着下唇一脸愤然。
“菜不合胃口吗?”不想她再蹂躏那可怜的红唇,沐非尘出言打破她的沉思。
“啊,不,很好吃。”唐满月马上扒几口饭往嘴里塞,但眉头还是微蹙着。
她完全在状况外嘛。沐非尘有些好笑的摇头,眸光轻闪,唇线轻扬,他伸脚踢了她一下。
唐满月困惑地看他。
他用手指指嘴角,笑道:“有米粒。”
面上一红,她伸手去擦—咦?没有啊。于是,她微愠地瞪过去。
沐非尘笑容依旧,放低了声音道:“吃饭时走神是会噎到的。”
被他过于亲匿的音线给吓了一跳,唐满月有些慌乱地正襟危坐,埋首用饭。这男人的口气好暧昧,隐隐透着几分宠溺,他们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罢了,一定是她多想了。
结果太不专心吃饭,她真的被噎到了。
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一杯茶水。
她急忙接过,一口喝下,这才把喉咙里的饭菜咽下。
“谢谢。”
“不客气。”沐非尘笑得勾人,眼波熠熠生光,她没有注意,可是周围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他递给她的是他用的杯子。
心不在焉地吃过饭,唐满月伸手招来何伯,嘱咐他连同那白衣书生的饭钱一起结了。
“还是在下自己来结吧。”
“打扰了公子吃饭,这是应该的,毋需客气。”她礼貌的微笑。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她分明是不想与他有何瓜葛。沐非尘眸光轻闪,微笑道谢。
直到马车上路,竹儿才颇有怨言地看着自家小姐,“刚才多好的机会,小姐,你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她一脸无辜的反问。
竹儿气结,头趴到车窗欣赏路边风景去了。
可是,走不到十里路,他们便不能继续往前走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强硬的语气、剽悍的相貌,以及他身后一群为数颇众的喽啰,证明他是如假包换的强盗。
头上烈日当空,脚下厚土载物,青天白日之下,唐满月一行人被拦路打劫了。
唐满月先是紧张了下,然后突然有些开心。再两天就要到青阳镇了,而她还没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如今方法自动送上门来了。
强盗啊……不就是专抢东西、杀人越货的嘛。
不行,杀人越货,他们的小命也会不保呢,棘手了。
“车里的女人出来,让老子看看货色怎么样。”
“你们要财我们奉上,不能动我家小姐一根寒毛。”
“屁话,老子人财都要,你有本事阻拦吗?”
“我家小姐乃是兵部尚书的千金,又是平阳侯府小侯爷的未婚妻,这样你们也敢碰?”何伯语气凛然。
强盗头子怔了下,然后口出秽言,“他娘的,居然是个肥羊。”后台有够硬。
“只要你们不伤人,我们就把财物双手奉上。”明显敌众我寡,何伯选择最安全的方式脱身。
“你老子的,只要把你们全部杀光,谁又知道是老子做的。”
唐满月平静说道:“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大王确定要冒这个险?”
“小娘们的嗓音倒是不错,出来让爷瞧瞧长相如何。”强盗头子眼睛开始冒绿光。
“小姐,不可。”竹儿出声阻止。
“瞧便瞧了,也少不了一两肉,要是真能少些肉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说话间,唐满月掀起车帘走出来。
“原来是个胖美人啊。”众强盗一阵哈哈大笑。
她眼角微微抽搐,但脸上笑容不减,“大王瞧也瞧了,是否拿了银子走人?”
“你这妞倒也有趣,就这样放你离去,你那兵部尚书老子和侯爷相公可会饶了我?”
唐满月面不改色地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大王肯留我们一条性命已是手下留情,他们怎能不对大王法外施恩?”
强盗头子盯了她半晌,但见她神色从容,不见丝毫慌乱,然后,他仰天一阵哈哈大笑,“老子打家劫舍这么多年了,倒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官家小姐,有趣有趣,要是你愿意帮老子暖床让老子快活,老子一个高兴,说不定就收你当押寨夫人。”
唐府下人的脸全都变了。
唐满月也忍不住抿紧唇,藏在袖内的双手握成拳。
风中突然送来一阵轻爽的笑声。
“什么人?”
“这位大王,你若是收了她做押寨夫人,平阳侯府的小侯爷岂不是会来找你拚命?”
“既然落草为寇,就不害怕被人剿。”
“倒也是,”那声音顿了下,“可是,你若收了她,本公子又岂会甘心呢。”
“关你屁事。”
“本来是不关我事,只是这位小姐在不久之前才请在下吃了顿饭,一饭之恩,也当涌泉以报,所以断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人欺辱。”
一条白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唐满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美书生竟然会武功?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沐非尘突然回首朝她抛了记飞眼,她当场就被自己口水给呛到,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位公子居然对她抛媚眼。
“小姐,你不要紧吧?”竹儿从马车上跳下来,帮主子拍背顺气。
“你算哪棵葱?”强盗头子口气显得有些色厉内荏起来,单凭对方出现的身法他就知道棘手了。
沐非尘摸摸自己鼻子,意兴阑珊地开口,“葱怎么能跟本公子相提并论,像本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可是人间少见的。”
后头咳嗽声加剧。
“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老子手下不杀无名之人。”
沐非尘神情马上一正,口气也煞是严肃认真,“我的名字啊,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呢。”
强盗头子大怒。
但沐非尘还有后话,“不过,江湖上的朋友都喜欢称我沐大少。”
强盗脸色倏变。沐大少?人才一等风流,人品一等下流的沐大少虽然品性操守不至于沦落到鸡鸣狗盗之流,但是相较于侠士英雄之辈,无良少德了些。
据说曾有绿林同行觊觎他的“美”色,戏谑了一言半句,当时他笑容不改,口吻温和,谁也没想到不到三天,附近方圆三百里内的绿林同道无一幸免,全被他给灭掉。
“小的不知这位小姐是沐大少的朋友,得罪之处还望恕罪。”强盗头子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就卑恭屈膝起来。
果然变脸如翻书,唐府众人心有同感。
“好说好说。”沐非尘笑容可掬,极是可亲,众强盗见了反而越是胆战心惊。
唐满月狐疑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走,不意对上沐非尘似笑非笑的眸子,急忙别开眼。
沐非尘笑道:“刚才你对这位小姐口出秽言,自个儿瞧着办吧。”
强盗头子犹豫了下,然后抬头狠狠赏自己耳刮子。
这俊美出尘、气质如仙的书生,骨子里只怕流的是恶魔的血,否则为非作歹的强盗何必如此怕他?唐满月不禁悄悄警告自己,与此人绝不可多有牵扯。
瞟了她一眼,看出她心里想法的沐非尘,嘴畔弧笑意味深长。现在想跟他撇清关系,已经太迟了。
第二章
沐非尘成了唐府下人眼中的英雄,被何伯热情的相邀一起上路。
唐满月虽然贵为小姐,但她向来尊敬何伯,又考虑到一路上的安危也就默许下来。
这一日,他们错过打尖的宿头,不得已只能在一处破败的寺庙留宿。
荒芜的大殿廊下,点了两处篝火,唐满月跟竹儿一块,另一边就是属于男人的地盘了。
唐满月默默啃着手中的馒头,暗自琢磨着那位沐大少的居心。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但也不像是正人君子,没有哪位正人君子老是私下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抛飞眼挑逗的……热气不期然袭上面颊,她攥紧馒头,强压下突如其来的羞赧。
“馒头不好吃吧,这个给你。”
手中蓦地一空,她讶然的抬头,就看到俊朗迷人的他正毫不避嫌地将她啃了小半的馒头放入口中,而她的手中则被塞入一块熟肉,顿时张口结舌发不出声音。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嚼着馒头,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唇,这让她实在没勇气指责他的无礼,她甚至有种荒谬的错觉。
这男人想含在嘴里的其实是她的唇……
“谢谢。”最后她艰涩地吐出这两个字,但她更想做的是,从火堆中抽出一截燃烧的树枝朝他丢过去,然后大骂他登徒子。
沐非尘心头大乐,把她怒在心头却又强自按捺的反应看在眼底。明明是只暴躁的小老虎,却要硬装作温驯的小绵羊。
“不客气。”她有礼,他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
又是一阵沉默。
竹儿悄悄退开,投奔到另一堆篝火旁。
火舌席卷着木柴发出清脆的“哔剥”声,映红了唐满月的脸,烤热了沐非尘的心。
觉得有些闷热的唐满月退离火堆远了一点,抽出绢帕擦拭鬓角的汗渍,然后沮丧的发现身上的两方绢帕都需要清洗了。
“后院有井水。”
她抬头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吩咐,“竹儿,帮我去后面打些水来。”
“是,小姐。”
然后何伯领着几个家丁护着竹儿到后院找井去了。
唐满月气结当场。
众人一走,沐非尘立刻老实不客气地笑出声。
“笑什么?”她忍不住咬牙。
他朝后面看了眼,戏谑地扬眉,“我只是觉得你的家仆对我很放心呐。”就这么大剌剌地留他们的小姐跟一个男子单独处在一起,这让他觉得不接受这样的好意都有些失礼。
“你……要做什么?”眼前一花,发现腰上多了条不属于自己的手臂,她不禁有些慌乱。
“做件我方才一直想做的事……”话音消失在黏合的唇瓣间。
“呜……”唐满月羞恼地推拒着。
两额相抵,气息相缠,他笑着轻喃,“果然跟想象中一样甜美。”从第一天见到她,他就想这么做了。
唐满月用力推着他,只求快点逃离这让人羞愤的境地。
沐非尘调整好内息,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她,她马上跳起来离他远远的。
“站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他老神在在,笑容犹如青莲绽放月华一地。
捂着有些红肿的唇,她双目喷火地瞪着他,无言地表达着自己的恼怒。
“同行这么久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要到哪儿呢?”他一迳轻松自在地笑问,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要到哪里去,关你何事?”
他伸出食指摇了摇,“话不是这么讲,毕竟……”他暧昧地看了眼她的唇才说下去,“相遇即是有缘,更何况你我又一路同行,这缘分已不是一般的浅。”虽然是他刻意制造的。
唐满月只觉一股热气席卷全身,本来对他理直气壮的瞪视也变得闪烁起来。这男子即使做起无礼之事,也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泰然状,反倒让她这苦主莫名的气虚起来。
“我既然问出口,你又何妨答上一答呢?”他挑眉,再送她一记飞眼。
心头一乱,她有些恼怒地说:“青阳镇。”该死,他为何一直要扰乱她的心,面对他这样一个丰神俊秀、个性捉摸不定的男人,她要怎么才能保持心如止水?
“正好同路,看来我跟你果真缘分匪浅啊。”他感叹。
分明就是胡说八道,他摆明就是要跟她,否则也不会追问她的目的地!
“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难道真要让你我成其好事吗?”沐非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戏谑而火热。
唐满月被他直白的言词给轰得脸上乍青乍红。这男子根本糟蹋了老天送他的这副好皮囊、好气质,活脱脱是个地痞、莽汉。
“闭上你的狗嘴!”她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朝他丢去。
沐非尘笑着闪过,倏地一个轻移,人已贴近她的身侧,湿热的气息喷在她敏感的耳后,“跟狗嘴亲吻的感觉如何?嗯,满月。”身为恩人的好处,就是可以轻易知道小姐的芳名。
“沐大少……”唐满月抓狂了,粉拳乱如雨下,只恨自己身为柔弱女子,不能将这登徒子捶到重伤不治。
他任她捶打,一点拦阻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嘴角的弧度在月下显得有些诡异。反正耗光力气占便宜的还是他。
最后,唐满月累得满头大汗,又被人狠狠蹂躏了回唇瓣,而她却连推拒的力道都使不出来,只能瘫在他怀里任他上下其手。
耳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沐非尘从容镇定地帮怀中人整好衣裙,将她放回原来的位置,自己也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就好像他们一直就保持着那样的距离纯洁的对望着。
右手揪着胸口,唐满月努力让狂跳的心平复下来,她不敢抬头,怕红肿的唇出卖了自己。
两人之间发展到现在的情形,她始料不及,也让她恐慌莫名。她与小侯爷的婚约自小订下,以前纵有不甘却也能泰然接受,为什么他要来招惹她呢?
“小姐,那井好深,我们找绳子花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一个年轻家丁将一桶井水提了过来,竹儿拧湿一方布巾,递了过来。
唐满月接过布巾擦拭面颊,借以让那沁凉的井水逐散她脸上烫人的热度,也安抚自己骚动的心。
“将这两方手帕清洗一下。”她吩咐。
“知道了小姐。”
“我有些困了,先到里面歇了。”
“竹儿洗完就进去伺候小姐。”
“嗯。”
唐满月半掩面走入大殿,疲惫的倒在干草堆上,不久怀着满腹心事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日,唐满月没有再跟沐非尘说过一个字,不管他如何调戏,还是不予理会。
就连一向仗着自己资深年老的何伯,也不敢再挑战小姐的脾气,刻意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
就这样,一直到青阳镇,沐非尘都没能再跟唐满月独处。
他们一到青阳镇外围,就看到官道旁早有人等在一旁。
“小侯爷!”何伯是惊讶的,他们并未先派人到平阳侯府通知过,所以小侯爷会出现在这,令他大感意外。
“小姐,是小侯爷。”竹儿从车窗探出脑袋看了下,然后回禀主子。
不若以往的兴奋冲动,唐满月没有第一时间跳下马车,冲向未婚夫去嘘寒问暖一番,这让跟着她的下人们多少吃了一惊,心头都隐隐约约有了个答案。
正打算跟他们告辞的沐非尘微微眯眼望了过去,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霎时电闪雷鸣,劈 冒火。
整理了下心情,唐满月掀帘下车,微提裙摆笑靥如花的朝未婚夫跑去。
“明哥,你是专门在这儿等我的吗?”
竹儿险些惊掉下巴。小姐怎么又发花痴了?
然后唐府下人就看到几年来躲小姐像躲瘟疫一样的小侯爷,竟伸手将她拉上马背。
未婚夫妻一马双跨,虽微有失礼,但也不致惹来太多非议。
但是,这小侯爷是被鬼附身了吗?
沐非尘拉着缰绳的手收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