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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浪子胡涂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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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泯得意的想著,一抬眼,恰巧遇上程殷殷沉思的模样,他有个非份的念头,闪人他的心中——
  “嘿!你家里的人帮你安排的亲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胡泯轻声的问,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大家都觉得他很……很恶名昭彰呢。”程殷殷有意无意的低哼了一句,这倒是实话。
  “喔?恶名昭彰?”胡泯抚著自己的下巴,认认真真的表情,令程殷殷不禁有些发噱。“大家说他不好,那可真要仔细考虑一下了。”胡泯煞有其事的叮咛,那郑重万分的模样,十分不合他惯有的脾性。
  “唔。”程殷殷顺口应了一句,不知道接下来胡泯还有什么离奇的问题。
  “是从小订下的亲事吗?”胡泯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唔。”程殷殷又应了一声。
  “这可麻烦啦,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呢!”
  程殷殷实在忍不住啦!噗时一声笑了起来,一直以来举棋不定的情绪,骤然畅快起来,“同病相怜”?还“同枝连理”呢!
  胡泯怔怔的,傻傻地望著她,一时间瞧得有些痴了。
  对此佳人,罚跪祠堂简直成了一种难求的享受了!程殷殷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怎么了?我脸上有些什么吗?”
  胡泯摇摇头,自顾自地敞开笑容,“没有!我只是想,其实我被罚,也不是太倒楣的事,还有你陪著我呢!”
  程殷殷一愣,对胡泯示好的表示有些赧然,随即也逗趣的开口,“胡少爷的面子,可愈来愈大啦!罚跪祠堂还要夫子相伴。”
  “那可不!”胡泯故做姿态,“『教不严,师之惰』哪!”
  “哇!说我教不严!你惨了,明天开始,你准备寒窗苦读了!我得加倍指导你的功课,好好负起应尽的责任。”程殷殷露出一个有人即将倒大楣的表情,幸灾乐祸的。
  胡泯却不以为意,他心中自有其如意算盘呢。
  夜暮时分。
  程殷殷解下一身的束缚,闲散地哼著首小曲,眼底眉梢都是悠闲无虑的自在。锦儿伫立在一旁,心里有说不清的狐疑纳闷,这些日子以来,特别是她们下榻的西厢房,被“笑面弥勒”的一把怒火给烧光光了以后,小姐不但没有心生畏惧,反而是愈活愈开心,原先的那份警戒之心,早已荡然无存。锦儿侧头打量了程殷殷一眼,摇摇头,这副揽云发自梳的模样,可真是轻松悠闲极了,万一胡家少爷这时候,匡当一声,毫无预警的闯了进来,那可什么也掩饰不了啦。
  “小姐,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哪?”锦儿不禁叹了口长气问,只身在外,诸多不便,能尽早回家,才是上策,省得她一天到晚烦恼小姐的真实身分曝光,烦恼小姐的清白平安,烦恼家里的老爷夫人是如何的担忧!烦恼这烦恼那儿的,烦得她都要长出白头发了!
  自从她们踏进胡家宅院以来,她没睡过一天好觉,成天焦焦躁躁的,好疲累哪!
  “干嘛急著回家?我们现在住在这儿,不也挺好的吗?”程殷殷扬眉转身向锦儿一笑,她才刚刚习惯了胡家的生活步调,正开始从容不迫的过起活来呢,她正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也开始喜欢留在胡家咧,当初从家中溜出来时,那种逃难的委屈和不平,压根早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呢!
  “锦儿,难道你不觉得在胡家日子反而更自在吗?换上男装,爱上哪儿就上哪儿,根本没有人会管我们,不用镇日躲在闺房中刺绣念书,我现在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多么有意思哪!做为一个女孩子,终日只能被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是太可怜,也太不公平了。”程殷殷见锦儿一脸不以为然,忍不住把自己隐忍许久的想法,一骨碌的统统讲出来。
  “小姐——”锦儿著急的一声惊呼,小姐岂只是不想回家!她简直是乐不思蜀,食髓知味了。
  “你别紧张兮兮的嘛!现在不是一切都很平安吗?我会小心的。”程殷殷见锦儿一脸慌张,只得捺著性子安抚著她。
  “一切都很平安?那才怪呢!”锦儿嘟哝著,才和胡泯相处一个多月,小姐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道”有欠公允,这种大逆不道,不安于室的话,竟也会从长安城内最知书达理的才女口中吐出,这……这……这要她回去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小姐,我真的好害怕,好担心,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再待下去,她都不知道小姐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哪里是来做胡泯的西席老师?根本就是给胡泯带坏了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前人说的话真是一点也没错!
  “没事的嘛!”
  “小姐,那胡少爷最近反常的很,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吗?”锦儿又说,这又是一件令她不安的事:她发现,胡泯近来留在书房的时间增加了许多,他一向不爱念书的,难不成近日突然顿悟,心性大变,开始喜欢上念书了?
  “呃?”
  “小姐,那胡少爷最近看你的眼神,都好古怪呢!看得目不转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呢!他是不是发现我们是假扮的?哪有学生看老师,看得那么专注的嘛。”锦儿愈说,程殷殷的俏脸,随之愈来愈热,嫣红了双颊。
  “没……没这回事,你多心了。”程殷殷强自镇定的反驳,心脏却仍扑通扑通,猛烈的撞击著。
  “唉——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儿吧!老爷夫人在家也一定很担心。小姐,好吗?”锦儿哀求的语气,令人不能拒绝。
  “嗯。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程殷殷应著,或许她也该将实情告诉胡泯了吧!
  第六章
  扶疏的树影,随著午后馨香宁静的微风,漫漫滑进胡泯书斋的窗帏。
  程殷殷擎执著一枚白棋子,微微侧著头,考虑著该将这一著棋往何处下才妥当。和她对弈的正是胡泯,这些时日,胡泯也不知是著了魔,还是鬼迷了心窍,倒彻头彻尾改了平素浮躁的毛病,认认真真的跟著程殷殷习书识字,兼又学了一些棋弈。程殷殷发现胡泯其实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她不过稍稍讲解了一下对弈的方法和步骤,再经过几日的提拨,他竟然已经小有领悟,可以和她下起棋来,虽然每局皆是程殷殷略胜一筹,但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胡泯的进步神速,她愈来愈觉得维持一个不败的局面,是一种吃力的事呢!
  像现在,她就觉得胡泯的黑棋步步为营,布满了玄机,一不小心就会落个全盘皆输呢。程殷殷考虑良久,终于在棋盘角落上,落下白子,突破不了黑棋的包围,看来得另起炉灶了。
  胡泯抬眼望了她一眼,执起黑棋落在一片白棋之中,突兀诡异的单军陷阵。
  程殷殷注视著那枚黑子,唇畔居然飞扬起一抹微笑,“我输了。”奇怪的是她,竟然丝毫不懊恼自己的落败,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喜悦呢!人家说:“有状元学生,没有状元老师”,对于胡泯这个学生能“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她倒也颇有几分沾沾自得。
  “你该不会是故意输给我的吧?”胡泯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输太多次了,让我也赢个一回,尝尝胜利的滋味?”
  “哟?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谦虚了?你不是以打败我为目的吗?”程殷殷笑得灿然,对于好胜心一向极强的她,输棋了,而且还是输给一个新手,自己意外的竟无半点挂恙,她倒也讶异,原来下棋的愉悦,也不完全是一个胜负只字可以道尽的。
  “我只是有些怀疑我竟然赢了。”胡泯又说,平素张狂活跃的那对眸子,显得有几分沉静。到底弈棋能止浮动的心绪,是一帖善药。
  “那不正合乎你自诩的『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的豪情?”
  “只怕那只是个表现,私底下我早输个局局皆败,一文不名了。”胡泯叹口气,他真个十分具有夙慧,程殷殷教给他的那些圣人糟粕,他倒也能吸收,稳当运用,言语之中,竟也多添了七分书卷味儿。
  程殷殷自顾的想著他的进步,却对胡泯话中的那份无奈,有些意外,不等她询问,胡泯又长长地叹了一声——
  怎么了吗?他?
  “怎么办?我觉得不能再让你继续来教我读书识字了。”
  怎么了?他不愿给个女夫子教?有损颜面?
  “我觉得自己已经太喜欢你了,成天就想见著你。不见你心里就挂记得紧。唉!我有点走火入魔了,是吗?”
  天哪?她听见的是些什么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烫得人面红耳赤!程殷殷傻傻的怔忡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胡泯却仿佛没有见到她的无措,迳自说著:“我才奇怪,为什么我本来讨厌书生的,却一见到你就投缘。”他摇摇头,回顾著旧事。
  “你……你……我……”程殷殷结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胡泯这样违背常理,露骨的,出乎意外的表白,实在令她难以招架。
  “我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未免太过唐突,可是放在心里又难受的紧!算了,你就当我是疯言疯语,胡说一气罢了。这一鸣惊人也未免鸣得太晚了些,你这样才德兼备……”
  “不是的。”程殷殷好费力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她的脑子也轰隆隆一团乱,胡泯竟然喜欢上她了,而她其实也中意他的,否则,她不会罔顾锦儿的苦口婆心,对胡家有这么深的眷恋了。只是——她之前的逃婚,这事又该如何做了结?
  头一次,程殷殷有些后悔自己的冒昧离家了,可是不离家,她又哪来和胡泯相处的机会,又哪能发觉他其实没有外界谣传的坏呢?
  只是,她如果告诉胡泯事情的真相,他又会做何反应?他一向讨厌程殷殷的。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程殷殷,他又会如何?这样一想,原本已到了嘴边的表白,又恐惧地吞回了心里。
  “其实……”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胡泯突然鼓起勇气说:“反正你也不愿意和你爹娘给你安排的那个对象相对终老,那么,给我一个机会,我叫我爹去你家提亲!”胡泯迫不及待的抓起了她的右手,擎的那样用力,那样紧,令她有点生疼了。
  “可是……可是……”程殷殷乔吞吐吐的,梗在喉间的实情,就是逼不出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就去和我爹说,立刻取消和程家的那门亲事,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说服我爹的,取消和程家的亲事,然后上你家去提亲——”胡泯一大串的说著他的计画。
  “不行!”程殷殷大叫一声,赶忙要阻止他,“不行啦!取消和程家的亲事,那……那程家小姐怎么办?”
  取消和自己的亲事?再上门向自己爹娘提亲?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
  “她一定也不属意这门亲事的,名满长安城的才女配我这个恶名昭彰的浪荡子……”他忽然停下来,然后慢吞吞的开了口:“除非……你也觉得我恶名昭彰!”
  “没有,没有这回事。”她急欲否认的表情,落入胡泯的眼中,变成闪亮亮的光彩,慑人心魄的。程殷殷的脸颊蓦然泛起动人的一抹霞红。
  “我现在终于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了。”胡泯扬起一个微笑。
  程殷殷面对著胡泯的执意和深情,觉得自己逐渐在融化,化在他的一片坦然柔情中,她心中泛起一抹异想天开——如果她不是程殷殷就好了。
  只是她终究还是程殷殷的,长安城的另外一边还有著她亲爱的爹娘呢。
  望著胡泯执意的笑,她在心里说:“还是娶程家小姐吧!”
  就当殷为程只是歧出的一段梦境。
  “锦儿,快些收收行李,我们今晚回家去。”程殷殷从胡泯书斋冲回自己的房里,著急地对著房里的锦儿说。
  “啊?”锦儿倏地站起来,还摸不著小姐语中的意思。
  “你不是一直催我回家吗?我们今天晚上就走。”程殷殷望著锦儿那张充满迷惑和不解的脸,坚定地重复著她的心意。
  “怎么了?胡少爷发现了我们真实的身分,是不是?”锦儿瞧见程殷殷的断然和突兀,不禁做了如此的推想:胡家不能待下去了。
  事到如今,似乎也不该再瞒著锦儿了,她决定全盘托出真相,“不是。不过也猜中了一半!”
  “啊?”锦儿更迷糊了。
  “胡泯刚才说要上我们家提亲。”程殷殷简洁的把最重要的部分说出。
  “哇!”锦儿瞪大了眼睛,“胡少爷知道我们的身分了?”
  “不知道。他只知道我是个女儿身,还记得西厢失火那一次吗?是他把我救出来的,那晚他就知道我们是女扮男装,从家里逃出来的。”程殷殷对她诉说著原由。
  “难怪我觉得胡少爷有些怪怪的呢!原来他真的被小姐迷上了呢!”锦儿拍著手,难掩脸上兴奋的神色,姻缘天注定,一切总算仍旧美满。
  “又对了一半!他说要到我们家提亲,但先要上程家退亲!”
  “咦?”什么意思呀?
  “他不知道我就是程殷殷。”程殷殷有些苦恼的说:“换句话,胡泯喜欢的是『殷为程』,而不是『程殷殷』!他对程家小姐的印象很不好呢!”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锦儿简直异愕的说不出话来。“那现在怎么办?”她大梦初醒般,著急的摇晃著程殷殷的手臂。
  “我们回家去!先让『殷为程』彻底的消失掉,他自然无处上门提,只好娶程家小姐了。”程殷殷自个到后来,也忍俊不己,笑了出来,“怎么好像我在用计设计他似的。”她本来是要逃婚的,情况演变成至今的状况,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早知道如此,当初我们根本就不该偷偷逃出来。”锦儿对于小姐终于有了回家的念头,而松了一口气,却也忍不住抱怨起这一段日子的奔波和提心吊胆。
  完全是一场虚惊,还是一出无事忙的闹剧。
  “好锦儿,我向你赔不是,别生气。”程殷殷倩然而笑。
  “可是,我们这样一走,胡少爷一定会急得到处找我们的。”锦儿说:“我们给他留封信。告诉他到程家来娶『殷为程』?”她随之也顽皮起来。
  程殷殷思索了一下,奔至床沿,解开当初带出门的行李,其中有一小包沉甸甸的细软,是她的一些较值钱的饰物,原先是打算在“逃婚”过程中,可以应急变卖的。她取出一个系有红丝结的佩环,高高的扬在锦儿面前:“你瞧这是什么?”
  锦儿一看又睁大了眼,叫了出来,“小姐,你居然把这个订亲的信物也带出来——”她当初当然不会想到是今天的这种局面,带著这块佩环,自然是要把它拿去换银子使的。
  “就留下这块佩环吧!他应该懂得其中的奥妙的。”程殷殷笑笑说,就拿这件信物做为试题,考考胡泯这两个月以来的学习成效吧!
  “会不会太难了一些?”锦儿有些不放心,这其中曲折的离奇过程,连她自己都有几分匪夷所思哩。
  程殷殷美目一扬,“要娶长安第一才女,先来个小小的测试,牛刀小试一番,也不为过吧?”
  “嘻!小姐我瞧你说话的样子,可是愈来愈像胡少爷了呢,这两个月也搞不清楚谁是夫子,谁是学生,谁软化了谁呢!”锦儿嘻嘻而笑。
  程殷殷一愣,“是吗?”
  “可不是呢!看来我们回家得好好重新修身养性一番了。”锦儿调侃著。说著,主仆二人又都笑了起来,收拾著行囊,等待著夜阑人静的时刻。
  趁著四下无人,程殷殷和锦儿蹑手蹑脚,循著后花园的荫幽曲径,慢慢地摸踱到侧门。程殷殷从门边的土石块中,摸出了一柄钥匙,卡啦一声,打开了门,和锦儿走出了胡家的闱宏宅第。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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