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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我挡在玄远面前,瞪着面前面无惊澜的人,“连君尚呢,他在什么地方?”
“君尚?”他歪着头,眼中的苦痛瞬然消失,他耸耸肩,放缓了声调,“大概在监狱。我很不明白你们俩兄妹为什么都喜欢用刀,不过——”他走进我,贴近我的脸,摇着头,“不过有过一次经验,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错生,你没来婚典是对的,如果看到君尚被人拖走,面脸血污的样子,一定会哭吧。”
“你,你说什么?”我抖着双手抓住玄远的衣领,全身都瘫软了,“你是我们的父亲,你怎么会这样伤害我们,为什么,为什么啊!”
“错生,别这样,连君尚想用刀子刺伤玄远,还好我们都发现了,不然后果真是——”
“你住口!”我赤红着双眼,手指绷得青白无色,我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垂着头,蹒跚地走出商场,在踏出门的那一瞬间,瘫在了地上。
我很冷静地走回了学校,然后打电话和班导求救,她听了消息很是震惊,她很快带着我去了公安局。他们真厉害,抓了连君尚竟然瞒着学校没有通告,我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生怕看到连君尚现在的模样。
“你消息很灵通嘛,兔子也有不犯迷糊的时候。”一双还有裂口的手伸过来把我的脸抬起来,“嘿嘿,想我没,错生?”
“错生,怎么不说话?哥哥我在这里吃香呢,真的,你不信?”
我简直不能相信面前的人是我曾经的哥哥,消憔的脸长满胡子茬,深凹下去的眼睛无神地微笑,蜡黄的指头血肿青乌伤裂,这双曾经在钢琴比赛上羡煞众人的手如今已经废了。我死死扣着抚在我脸庞的手,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呐,错生,玄远真的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吧,他真的做了,面对我他甚至没有狡辩,这意味着肯定对吗?”
“不要再管这些事了,我们离开家好不好?”
连君尚弯着眼睛,指尖划过我泪湿的眼角,他的声音在接见室里回环震荡,“我可以,你呢?错生,你呢,你可以离开玄远么。”
“错生,你可以告诉哥哥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玄远的么,不是父女之间的爱,是爱情的爱,你可以告诉我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我——”
“也许是你年纪小所以有一时间的恍惚,对,肯定是这样,你还小,你才有十六岁啊,会对身边的男性产生错乱的感觉,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
连君尚像是神志不清一般兀自言语,脑子中旋转着疯狂的想法,将我一起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为什么你爱上的不是我呢,为什么是玄远,错生,那是我们的父亲啊,玄远只是你的父亲……”
我什么都忘了,等我醒悟时,已经陷入迷宫深处里找不到出口,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路上,班导焦急地等着电话,可我知道,即便是她通知了学校,也没有人会来处理君尚的事情。她额头的汗水在夜风中快要凝结了,我垂着头,盯着鞋尖上不知何时溅到的泥点,想起了从前很纯洁的往事,玄远埋着腰,将泥点擦去,然后扬起笑脸,又将我抱在怀里去学校。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班导对我的道歉置若罔闻,自顾自往学校的方向走,我打了个冷战,才发现自己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在校门口,班导叫住了我,“错生,你放心,连君尚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好好上学吧。”
我知道她的努力终究徒劳,但还是认真地向她鞠躬。
我已经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了。
我回到宿舍时,王菲一将我堵在门口,凶狠地咆哮道,“林错生,这次考试你也只高我一分而已,下一次我一定会超过你!”
“好的。”我疲惫地推开她,倒在床上无法动弹。晚上,等子如比赛回来后已经很晚了,我把连君尚的事情告诉了她,却不见她有丝毫意外。她只是笑着说道,“错生,不是自己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我不知道她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明白,她却已经不在了。
刘彩虹告诉我有一个外校女生因为质疑风采大赛的评选结果闹得满城风雨,八成也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不过对于安林达来说,能看在她眼里的人物已经不多了。我已经无心关心这些,我只盼望着连君尚可以出来,然后和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周末虽然天下起了小雪,但在杨墨的一再坚持下,我们还是起程去日华山,原先日华山没有大路可走,一年前修环城高速本打算不经过此地,但因为玄远,这条高速才从家门口路过。
日华山半山腰的那栋宅院,是玄远因为我任性的要求,专门建造的。
天灰蒙蒙的惹人抑郁,子如一边吃香蕉一边大肆炫耀自己线上游戏比赛的辉煌成绩,能晋级4强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很不简单了,我很羡慕她,因为她有自己坚持的东西,也才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你的爹地不是医生么,你怎么没有一点医学头脑反倒玩起了电脑游戏?”
“切,我爸特烦人,原先就私自给我报了医学院,还好我长个心眼发现了。”
“当医生多好啊,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也扛得住啊。”
杨墨果然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什么就发生。 当天我们得知今日有大雪,果不其然下午时分,雪已经大的让我们睁不开眼睛,杨墨这小子没心没肺没肠没胃一路兴致勃勃,端着刚买的数码照相机咔嚓咔嚓没停歇过,莳子如本来有些感冒,这会儿眼泪鼻水连绵不绝。我隐约有不祥的预感,恨不得插着翅膀赶紧飞到雀醒寺。
日华山的海拔一千米多一些,算不上高耸,可是今天的雪实在太飘摇,加之这两小疯子跟没见过下雪似的一路你追我打,下午将近五点雀醒寺还遥遥远在天边。我站在山上望向远方,恍惚间有一种重生的感觉,雪片在睫毛上华成亮晶晶的水珠,全身仿佛被从内至外洗涤了,不染纤尘。
杨墨要和我留影时,莳子如自告奋勇为我们拍,她摆着手势,嘴里嚷喊着杨墨,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就像小说电影一样,她只不过打了一个喷嚏,整个人便翻仰过去,我头脑一热,冲上前去,结果由于雪大迷了双眼我和她交错而过,滚下了山。她倒是平衡能力超好,趔趄归趔趄,还是在把我们吓得半死后站稳当了。
我手脚倒置几个被动前滚翻后才勉强停了下来,头顶传来两人荡气回肠的呐喊声,我揉着腰,头重得难受。
“错生,你要不要紧,我们马上下来!”
“别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呢,去找人啦,不然我非给冻成冰棒了!”
“不行——我下来,杨墨去找人——”
“麻烦你了子如,好好看着杨墨,万一他再出个意外我们可真要——”
第十四章 迷途
虽然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而且这个沟不算深,我好像也没有感觉哪里很痛,只要有人来我们应该没事的。山里的气温会在晚上急剧下降,我没有把握熬很长时间。
他们俩肯定吓坏了,走之前说给我扔下来一包吃的,结果我打开一看,好家伙全是莳子如一路吃过零食的垃圾袋子。一旦冷了下来,肚子也会饿,怪不得要说“饥寒交迫”。
身边的声音都消失了,我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夜比我想象中更快的铺天盖地袭来,我在原地兜圈圈想让自己再暖和点,可全身还是不受使唤一样抖动个不停。汗湿的手套里面也结冰了,脚也冻麻了,发尖上的水滴凝在一起,很快便伸手不见五指,我一直望着头顶,眼睛瞪得很大很希望能在夜色中看到一点火星。我的脑中充斥着怪异的念头,像是西洋镜一样,每一幕每一幕都没有自己的含义,但连成线后我就像懂了什么事情一样,说不出来是什么,但隐隐间若有所知,心跳加快,头也不由自主四处张望,茫无目的地等待。
我艰难地掏出手机,满心虔诚地打开翻盖,却心沉大海,没有信号,难道子如和杨墨迷路了?还是他们和寺庙里的和尚已经在路上了?
我站累了就靠在一旁,虽然很担心但睡意肆意噬咬着我的意识,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不可以睡着,却仍然难以支撑下去。
精神和肉体仿佛分离,产生了很奇妙的错觉,我像是看到了在雪夜中瑟瑟发抖的自己,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我听到她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她突然想起了连君尚哥哥的话,为什么你爱上的是玄远而不是我呢。是啊,她想,脑子突然开窍,什么都理清楚了,因为是爱情,所以她爱的是玄远,而不是哥哥,爱的是一个绝对不能爱的人。
“错生,你这笨蛋……”
“错生,你这个笨蛋……”
“笨蛋……”
全身好像暖了起来,我梦到了一堆耀眼温暖的火,我睡在它身旁,全身都松懈了,脸庞被烤得红彤彤,想伸出手摸摸看,火的温度是怎么样的。
“别动,你的脚踝扭伤了。”
耳边潮热的话语很快冷却,凝固,我歪过头去希望这样的热气源源不断袭来,冰冷的脸被柔软温和的物体不断摩擦着,从额头到眼角,脸颊,脖颈,一点点温暖了。
火渐渐熄灭了,我伸向跃动火苗的手被人握在手里,我睁开眼睛,身边已经不像雪一样那么寒冷了。
“暖和些了么。”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等着自己清醒。
耳朵被人轻轻一咬,湿热的舌尖在耳垂上划了过去,他的声音欲渐清晰,“活该,这么大的雪来爬山,活该。”
“玄远……”
“是我,没事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没事了。”
“我的额头是不是有点烫?”
“嗯,你的脚扭伤了所以有些发烧,很难受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
“慧清大师给我来了电话,说你的朋友告诉他你从山上摔了下来,所以赶来了,他们很快会到,再坚持一下。”
“如果我现在很好的话你猜我会做些什么?”
“你一定会打我吧,”
“还是你了解我,而且我还会——”
“还会哭,我知道。”
我缩在那人怀里,眼角已经如他预料一样湿了,突然想起了不知道谁曾经说过,爱就爱了,哪里还管什么原因和结果,能在一起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你不想解释什么?”
“错生,你相信我么?”
“我很想听你解释。”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玄远紧了紧手臂,轻声道,“我的父亲……林罗希望我离开你们,安家是知道的。我只希望你和君尚可以相信我。林家,现在很危险,你们也一样。”
“那么,要我们相信多久?”
“到我回来为止。”
“你爱安涟吗?”
“不爱,这是林家安排的婚事,我并不爱她。如果不和安家联姻,林家就会土崩瓦解。”
我苦笑,林家,这个枷锁囚困了玄远一生,这是比我还要沉重的负担。
我侧身望着他模糊的轮廓,笑问,“那么,你爱我的母亲么,你爱那个女人么?”
“……”玄远不说话了,这也意味着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有我的出生呢,错生,是那个女人给我的名字,错误的出生,本不应该的存在。
“爱,我曾经很迷恋她,那年我才15岁,爱上了20岁的她。然后很快就有了你。”
“然后,很快——你被她抛弃了。”
“而且被你的爷爷赶了出来,抱着幼小的你流浪。”
“我从来不认为他是我的爷爷,我恨他。”
“那你恨我吗?”
“恨,”我知道明天太阳会出来,所以很安心地睡去,没有什么牵挂,也没有任何苦痛,人生要是能如此结束,我也会满足了。
“我恨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漫漫长夜从来没有这么久远,我从梦中醒来了无数次,天还是没有亮,玄远原本温暖的手此刻也被我汲取光了温度变得僵冷。我将他的手移到额头上,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晰的意识。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他的声音已经不复往日的清朗,一点沙哑,一点疲惫。
“和那个时候一点都不同。”我笑了笑,“怀抱不一样,手的触觉也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
“你在说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冷了,玄远呢?”
“冷,不过一想到还有你在我也变得无所畏惧。”他仿佛是出于本能,将我勒得很紧。
“呐,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离家出走的那一次?”
“记得,怎么不记得,让我和君尚好找。”
“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想离开么?”
玄远的手伸到我的大衣里面,脸上又恢复了我熟悉的狡猾的笑容,可青灰的唇已经无法掩饰他的虚弱,“你不是想离开,而是想找回来什么。”
我吐了一口冷气,仰着脸说道,“很奇怪,虽然我只见过母亲几次,印象也模模糊糊,可还是很希望她可以回来,即便她没有抚养我,我还是想她。”
“我已经把她遗忘了。”
“是啊,过了这么久,她肯定也把当年抱着她的腿叫她妈妈的我忘了,想又有什么用,你是对的。”
“我们想些开心的事情吧,我想很快他们就会找到我们。”
“……好啊,你有什么心愿呢?”
“不多。”玄远收紧了手臂,头埋在我的颈窝,“想三个人一起生活,很久很久都不离开,错生呢?”
我伸手环住玄远,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重,向我压来,我抱着他的脑袋,贴在他的耳边,一言一词都如此清晰,像尖细的针,一点点没入我的心脏,“下一生,不再做你的女儿。”
第十五章 医生
他不再言语,全身都僵凝在我身上,我想把他移开,可自己虚软的手臂和着眼泪一起崩溃,我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手电筒,然后爬到已经昏厥的玄远身边,什么也说不出来,摸摸他的眼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摔在了陡峭的沟壁前,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岩壁。
脚踝肿得很厉害,扣着岩缝的手指也裂开了,寒冷已经让我失去了痛感,我只想趁自己倒下之前找人来,我不能因为自己害了他,绝对不行!
我摔了很多次,全身的骨头冻脆了,像是要被折断,我咬着嘴唇,脑子里空留下了玄远的样子,虚白的一片。耳边是令人绝望的死寂,我的嗓子喊不出任何话语,咳出了血,在空无一物的山间嘶喊着。
我知道现在回家的话得不到任何援助,所以拖着腿往山巅艰难地行去,寺庙里的光很快向火星一样晃得我的眼睛流出了泪,身体已经不受控制,连滚带爬朝那个方向而去,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倒在门口,面前的人很快跑入屋内,然后我听到了子如和杨墨的声音,“错生,错生,你还好么,对不起,对不起!”
我死死抓紧子如的手,模糊地看出她脸庞的瘀肿,心中又狠狠一刺痛,“救玄远,救他,快一点!”
“我就说,根本没什么危险,她一个人可以回来,何必劳财伤民呢。”
“你给我住口!”子如赤红着双眼冲安林达咆哮。
耳中浑浊的声音从未让我如此仇恨。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子如,扑到了缓步走上前的女人,“叫你姐姐去救玄远,他要是死了,我成了鬼也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救他,救玄远——”
安林达被我吓懵了,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哆哆嗦嗦吩咐道,“快,给,给姐姐打电话,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