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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和十五的灯会,陆落都没有去看。
    日子疾速前奔,陆落踉踉跄跄,才能跟得上脚步。
    湖光山色,斗转星移,很快就到了二月,春回大地。
    江南的春天温雅而妩媚,山峦静谧,郊外更像一副泼墨画,阡陌间错落着青嫩的秧苗,屋檐下栖息着嗷嗷待哺的乳燕。
    二月初十,钦差到了杭州府。
    陆落很快就知道了。
    她独坐了一个晚上,决定去趟杭州。
    闻氏知晓了她的行程,不肯同她说话,沉默中尽是责备。
    陆落神色讪然,带着倚竹,急匆匆奔赴杭州。
    上次在杭州城外的遭遇,让她有点心惊,她让车夫加快了车马。
    颜浧下榻的院子,是知府衙门的别馆。
    别馆门口,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而别馆门口的空地,早已挤满了马车和人。
    衣着华贵的乡绅和本地官员,都在等着见钦差。
    “停这里吧。”别馆墙角的空地上,陆落让车夫停靠了马车。
    倚竹拿着陆落的名帖,说:“我家姑娘要拜见钦差大人。”
    护卫目光深敛,拿了名帖之后,语气波澜不惊道:“请稍后。”对待倚竹,与旁人无异。
    陆落坐在车里,心慌得厉害,像站在高高的楼顶往下看。浑身毛骨悚然。心悸得有些脚软。
    别馆的大门,每隔半个时辰才开一次,请一位访客进去。
    陆落和倚竹等着,就等到了天黑。
    夜幕落下。春寒料峭中。陆落缩了缩肩膀。
    “姑娘。给你穿!”倚竹立马解下了自己的风氅,披在陆落肩头。
    倚竹对除了吃之外的东西,都非常豪阔。
    陆落笑了笑。递给了她:“我不冷,你穿着吧。”
    “我也不冷。”倚竹道。
    结果,两个人将风氅盖在腿上,慢慢等待着。
    倚竹饿了,啃预备好的糕点,啃得很用心,像只小花栗鼠。
    戌时初,戌时正,戌时末,眼瞧着就到了亥时。
    夜已经很深了,车夫也冻得跺脚。初春的夜,寒风猎猎。
    “都回去吧,钦差大人今天歇下了,有事明日再来。”
    别馆的人进来,将所有等待的人都哄走了。
    包括陆落。
    场地三里内,不许再停靠马车。
    “走吧,回去吧。”陆落的一颗心,沉沉往下掉。
    翌日,她依旧去了别馆。
    到了别馆才知道,颜浧去客栈和孙家,查看案情,接见与案相关的官吏,再也没空见闲杂人等。
    “那钦差大人何时有空?”陆落带着兜帽,将头发严严实实压在帽子里,亲自上前问。
    护卫仍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大人说了,以后都不见与杭州案子无关的人。”
    “他看到我的名帖了吗?”陆落不死心,问了句蠢话。
    看门的护卫,怎么可能知道颜浧看到名帖没有?
    饶是如此,护卫仍是态度认真回答:“不知。”
    陆落脚步沉重,从别馆门口离开。
    她回到客栈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画了很多的符咒,足足画了一个时辰。
    她脸色萧肃,樱唇紧抿。
    从小跟着她的倚竹,亦瞧出了她的愤怒。倚竹不似碧云机灵,也不会巧言劝诫她,只是上前对陆落道:“姑娘,吃饭!”
    “我不饿!”陆落道。
    倚竹却拉了陆落的手腕,十分用力,倔强不肯松:“姑娘,要吃饭,吃饱了再生气。”
    陆落的情绪,像个饱满得快要爆炸的球,倚竹的话似在球上戳了个洞,气一下子跑掉了大半。
    陆落忍不住笑了,精神松懈了半分。
    “好,先去吃饭吧。”陆落放下了手里的笔。
    可能是太生气了,陆落决定带倚竹去吃顿好的,放松心情。
    吃饭的时候,她若有若无想起柏兮的手,拍在她的脑袋上,像拍皮球似的颇有节奏,说:“要好好吃饭。。。。。。。”
    陆落就吃了两碗。
    她回来之后,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布了个洛书大阵。
    洛书大阵是柏兮发明的,不怎么流传,陆落曾经见过,所以她会。
    懂得三数总和为十五的道理,洛书大阵不难。可想要起效,却是千难万难的,阵法简单,却蕴含奥秘。
    陆落以自己居住的客栈为中宫,布了个洛书大阵。
    然后,她在颜浧行馆的正对角方位,再布了个阵法,以影响行馆。
    中午的时候,陆落摘去了头上的钗环,满头似银瀑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和后背。
    “我这样像什么?”陆落换了衣裳,问倚竹。
    “像鬼!”倚竹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实道。
    陆落失笑。
    她再次去了知府衙门的别馆。
    下了马车,陆落将就兜帽摘了。
    春阳骄阳,她银发泛出熠熠光泽,及腰浓密,一张雪白的脸,满头银白的发,唇色浅淡,唯有一双眼睛,又圆又黑,有点渗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别馆最近岗哨的护卫先看到了陆落,吓得腿软了。
    大白天见鬼,真的可怕,他使劲念阿弥陀佛。
    “我要见钦差。”陆落上前,对那个侍卫道。
    侍卫吓得后退两步,脸色刷白。
    待仔细一瞧,倒也没远处走来的那么吓人,这姑娘脸色红润嫩白,眼睛水灵圆亮,没有阴气。
    护卫这才站稳了脚。
    “钦差大人不待与案情无关的客人。”护卫心有余悸,说话声音微颤。
    他们也不是要为难访客,只是里头这么吩咐,他们就这么办,不敢违抗命令。
    “那好,若你们晚上不安生,让你们大人来客栈请我,我姓陆。”陆落道。
    护卫疑惑看着她,不明所以。
    陆落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她没有留下客栈的名字,折身上了马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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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再相见
    颜浧到了杭州府,先被蜂拥而至的官吏烦了一整天,而后又翻阅累牍的案卷,只吃了一顿饭,睡了两个时辰。
    次日清早,他又带着下属,去了孙家和出事的客栈,前前后后查勘。
    查看完毕,颜浧也顾不上吃饭,马不停蹄去看尸身。
    案子未结,死在惨案中的人,全部未下葬,用薄棺装着,停在仵作间。
    已半年了,尸骨全烂的不成样子。
    仵作间臭气熏天,让附近的人家全搬走了,觉得佞气太重,不想沾惹晦气。
    颜浧盯着恶心,一一查看,就到了晚上。
    他刚回到别馆,准备喝口茶,刚端起茶盏,就见护卫长神色有异,匆匆走到了他跟前。
    “何事?”颜浧拨动浮叶,匆忙喝了两口。
    “将军,今天来了个女子。”护卫长好似难以启齿。
    他是颜浧的下属,跟随他多年,哪怕颜浧封侯了,他仍是称呼他为将军。
    颜浧心头微晃,身不由己想起了陆五娘。
    女子来见他,除了陆五娘,还有谁?
    他来江南的时候,就想过这种可能。
    他和陆五娘定过亲,而她现在又和陈容枫有私情,不顾孝期就传出流言,名声极其糟糕。
    颜浧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要想到此事,内心就扎一下,闷闷的发紧。
    他离京之前见过陈容枫,他正骑马。陈容枫和他打招呼,他神态倨傲扬鞭而去,没理会。
    “什么女子?”颜浧淡定将茶盏放下,眸光雪亮如刀刃泛出的清光,看着护卫长,“吞吞吐吐做什么?”
    “是。。。。。。。是个满头白发的女子。”护卫长道。
    颜浧眉头微蹙。
    满头白发,还女子?
    那不是老太太吗?
    “远处看,她一头白发,雪白的脸,苍白的唇。黑黝黝的眼睛。像鬼一样;可她是大中午来的,阳气正盛,应该不是鬼。往近了看,气色倒也还好。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清丽。。。。。。。”
    “你到底要说什么!”颜浧敲了敲桌面。言语威严。
    他对白发女子没兴趣。
    这世上容貌异于常人的很多,并不见得有什么能耐。
    护卫长这么难言,肯定有重头戏在后面。
    一群兵油子。怕什么白发女人?
    “。。。。。。。她说,如果晚上不安生,让将军去客栈找她,她姓陆。”护卫长道。
    护卫长也不想铺垫这么多,只是根据守门的护卫描述,陆姑娘看上去真可怕。
    以防万一,她留下来的话,护卫长不敢不禀。
    将军却从来不信邪,冒冒失失来回禀这么一句话,护卫长怕挨骂;不回禀,一旦出事,护卫长担不起。
    如此缘故,他扯了半晌陆姑娘,希望家中此事的份量。
    “陆姑娘?”颜浧浓眉蹙得更深。
    他对陆落唯一的印象,是两年前他出征西北,她冒雪相送。
    那天,她一袭碧色衣裳,骑着高马,寒风吹起了她的衣襟,英姿飒爽。
    猎猎长风吹红了她的面颊,黑发红颜,颇有风姿。
    白发女子,肯定就不是陆落了。
    那会是谁?
    “什么客栈?”颜浧问。
    “悦府客栈。”护卫长道。
    陆落没有留下客栈,可她留下了重要的话。
    颜浧身边的亲信,都知道颜浧的脾气。既然觉得这话重要,就务必要打听出对方的行踪。
    一问三不知,是要吃军棍的。
    “别馆可有意外?”颜浧问。
    他刚说完,突然听到了哭声。
    哭声好似在屋里,又好似在院外,把别馆所有人都惊动了。
    颜浧身边还带着几名文官,他们是帮衬颜浧调查杭州惨案的。
    “颜将军,哪里来的哭声?”几位文官胆怯,都从各自的房里出来,簇拥到颜浧身边。
    粗老大的兵油子阳气重。
    “去查!”颜浧眼底的锋锐顿现,沉声低喝。
    “是!”护卫们肃然应声。
    他们查了一个时辰,哭声时远时近,时哭得凄厉,时又似哭带笑,深夜听来,让人胆战心惊。
    “将军,没、没见到人,声音好似是从天上来的。”护卫长回禀道。
    他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霎时变色。
    “忠武侯,这是天意。”一个四询的文官,吓得发颤,“您今日去翻了棺木,冤魂向您诉苦来了!”
    别说文官们吓得说话不利索,就是那些护卫,也个个在腿肚子转筋。
    颜浧没有说话,他静静听着这哭声,高低起伏,绝不是外头传来的,而就似在他这院子里。
    “真邪门,这别馆闹鬼。”文官们还在议论,声音都颤了。
    “杭州城怨气太重了,一百多人尸骨未寒啊。。。。。。。”
    “怎么找上咱们了?”
    他们第一次见鬼。
    鬼向来是传说,这几位大人都没见过。如今成了真,他们都撑不住了,有一位裤子有点湿,禁不住尿了。
    文官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护卫们也紧张握住了手中长刀,个个神色凝重。
    颜浧不说话,负手而立,屋檐下的琼华映照在他的眼底。
    他耳边想起护卫长复述陆姑娘的话:“如果今晚不安生。。。。。。。。”
    看来,他要出去一趟。
    “你们若是怕,就挤在这里坐一夜!”颜浧一挥手,在随从手里接过了他的马鞭。
    桐油浸泡过的马鞭,在月色映衬下,泛出冷煞嗜血的光。
    护卫早已洞悉主帅心思,将马牵过来。
    颜浧翻身上马,一路出了二门、出了大门,直奔悦府客栈。
    将马儿交给跑堂的伙计,他直接向掌柜的询问:“陆姑娘住在哪一间?”
    掌柜见这人高大挺拔,站立时双肩开阔,气势不凡,像个将士。
    “。。。。。。。您要稍待,小人去请陆姑娘。”掌柜道。
    没有把男人让道女客房间去的道理。
    于是,掌柜去通禀了陆落。
    很快,陆落的丫鬟下来了,请颜浧到客房去说话。
    颜浧手里的桐油马鞭,放到了掌柜的柜台上,空手跟着丫鬟,上了客房。
    天字号的客房,宽敞明亮。
    颜浧推门进屋,就看到一个银发女子,坐在桌前。
    她的银发梳了起来,是很寻常的发髻,没有任何装饰,高鬟堆砌下,显得脖子修长莹白;一张小巧的脸,额头光洁,五官清秀。
    这是陆五娘,她的容貌和两年前没什么不同,只是白了头发。
    颜浧愣怔站住了脚步,神色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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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三鞭子
    颜浧的脚步立在门口,不过是短暂的停留,就迈过了门槛,踏入客房。
    客房宽大,一张花梨木的桌子,摆放着白瓷茶壶和茶盏。
    桦烛影微,夜阑声悄。
    “请坐,忠武侯。”陆五娘没有站起来,她端正而坐,若不是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不可察觉的轻颤,颜浧都不能发现她身子有片刻的僵直。
    她是害怕吗,还是激动?
    颜浧扫过她的眉眼,但见她羽睫轻垂,眼眸宁静。
    她倒了杯茶给他。
    颜浧手里的马鞭,此刻就显得多余,也不合时宜。
    要不是那掌柜对马鞭一脸贪婪,要不是他别馆闹鬼他出来匆忙,没有带随从,他也不会提着鞭子来见一个姑娘家。
    他坐下,随手将马鞭放在桌上。
    “。。。。。。。我府上有哭声。”颜浧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白瓷杯子温热,似一团暖流捧出掌心。
    他没有半分寒暄,开门见山。
    “你既然来见我,哭声自然就会消失,那不过是小小的术法。”陆落道。
    她说话的时候,轻柔婉转,却好似很用力。
    颜浧心中了然:她在努力克制情绪,才能平静坦然和他说话。
    他又瞥了眼她的银发。
    银发柔顺,在灯下泛出橘黄色的微光,反衬在陆五娘脸上,似给她笼上了层神秘莫测的神韵。
    颜浧收回了目光,心头颇有些惊讶。
    “你对自己的术法很得意么?”颜浧问。
    他一派冷肃。问话也暗含警告。
    陆五娘则点点头:“术法很难,能学成自然骄傲。”
    “你这头发,也是你修习术法所致?”颜浧又问,语气里带着几分鄙夷。
    为了那害人的术法,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红颜白发,还颇为得意,让颜浧意想不到,心头有点冷。
    他来见陆五娘,不是因为别馆的诡异。颜浧根本不怕。他是因为火铳。
    颜浧对火铳的崇敬,不亚于敬天地。那么厉害的武器,出自陆五娘之手,哪怕她再怎么害人。颜浧也想见她一见。
    见到了。颇为失望。
    再有才华。也遮掩不了本性的恶劣。
    他说完话,陆五娘的手就身不由己蜷缩了起来,她脸色变得有点控制不住了。
    她就要失态。
    颜浧不耐烦。想站起来离开,他不想见女人发怒,或者啼哭。
    “我这头发,是救你所致!”陆五娘道,声音有点颤,她好似很生气。
    颜浧点了点头:“你说是,那就是吧。”
    陆五娘的神色更是控制不住,她眼底闪动了碎芒,拳头攥的更紧,将手从桌面上放了下去,收在袖底。
    “今天请我来,是要什么?”颜浧又问,神态仍旧冷肃,“有什么要求只管说,不必吞吐,夜也深了。”
    “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