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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剑山山头之外,被剑宗明以“剑意”奴使而起的剑器瀑布,居然就这么不可思议的悬停在藏剑湖上空,不断有水流逆袭而上,汇聚入瀑布之中,再由剑器缝隙崩裂而出,潺潺而下。
    藏剑山此后名副其实。
    大雨倾盆。
    藏剑山小屋之中,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细缝。
    沈莫姑娘拎着一把油纸伞,走出了屋子,一身素衣,踮起脚尖,高高举起伞柄。
    李长歌侧着身子出门,笑着接过沈莫手中油纸伞的伞柄。
    素白的油纸伞上,滴滴哒哒的狭长雨滴溅落在伞面,溅射出绵密细长的雨滴。
    这柄油纸伞并不大。
    但可能是因为沈莫姑娘身形小巧的缘故,与大师兄挤在一柄伞下,只是稍显拥挤,并不会有任何一人真正的淋到雨。
    李长歌并没有催动元气。
    雨滴的湿气在伞面萦绕,顺着伞面滑落之后砸在地面,跳出的微末雨屑也会溅到靴子之上。
    又到了每日给那位老前辈清理洞府的时辰了。
    李长歌抬起头来,望着眼前阴雨连绵的天气,微微抿了抿唇,搂紧怀中姑娘的肩膀,缓慢向前迈步。
    。。。。。。
    。。。。。。
    下山一共六百一十三阶。
    藏剑山真的是一座小山,半山腰的木屋,哪怕下山的速度很慢,也只需要半炷香的功夫。
    不过今儿的雨下的很大。
    山路很滑,路很难走。
    所以长歌师兄搂着沈莫姑娘,走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整座藏剑山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大师兄下山之后,微微举起油纸伞,回过头来,望着身后的山体轮廓,山头虽小,在大雨之中化出的大体模样却铮铮如龙,的确剑气嶙峋。
    沈莫姑娘静静搂抱着大师兄的白衣。
    她个头并不高,比起大师兄要整整矮上一个头,所以步子迈得也小,要想不挨着雨,就只能这么亲昵的挤在一起。
    沈莫眉头微微蹙起。
    心想在寒酒镇的时候都睡在一张床了,挤一把伞,又算得了什么?
    大师兄的表情很平静。
    他没有笑,也没有蹙眉,算不上木然,看不出喜悲。
    他一只手举着油纸伞,微微向着沈莫姑娘的方向侧偏,大量的雨滴向着一方滑落。
    另外一只手紧紧搂住沈莫的肩头。
    李长歌轻柔说道:“走吧。”
    沈莫小心翼翼嗯了一声。
    两人一伞,走到了藏剑山的湖泊之前。
    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是藏剑湖。
    踏出。
    水波横生,摇曳。
    大师兄举着油纸伞,搂着妖族小姑娘,面色从容,脚底靴子下一圈又一圈的水纹荡开,湖泊有无数纤细雨滴砸入,荡开无数波纹。
    沈莫的脚步原本绵密且快速。
    大师兄放慢脚步之后,她便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走到了藏剑湖的正中央。
    一片阴影。
    悬停在头顶的,是空中的一团“剑器瀑布”。
    夹杂了剑气和雷光的瀑布落下,砸在油纸伞伞面,素白伞面有些吃力的凹陷下去,撑重能力却是极强,像是能吸纳极多的雨水,并不会有伞骨崩坏的情况发生。
    素白伞面开始变色。
    像是有人以毛笔,毫尖,在凹陷的伞面之处缓缓点下。
    渲染开来——
    白伞变黑伞。
    于此同时,大师兄和沈莫姑娘的脚底,水平面开始下降,被无形剑气挤出的湖水溢出,让开了一条螺旋的水道。
    李长歌微微松手。
    那柄通体被剑气染成漆黑之色的油纸伞刹那被吸入“剑器瀑布”之中。
    天下物事,入手之后,便是凌厉至极的剑器。
    那柄油纸伞,已成了一柄锋锐无匹的剑。
    大师兄的头顶,是重复“填满”的湖水。
    脚踏实地之后,眼前是一片视野开阔的“水月洞天”,一共八十九座洞府,今日府门居然都是大开,但以往那些闲云野鹤一般的老棋师,居然一个也没有露面打招呼。
    一路走到赵淳风的洞府。
    推开门后,陈旧的静室片刻之后便被打扫干净。
    之后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
    。。。。。。
    大师兄终于开口了。
    他酝酿了很久。
    “是这样的,在人族的规矩里,若是睡在一起。。。。。。就是成亲了。”
    沈莫有些微惘。
    单她看到了大师兄那张苍白而平静的面容。
    大师兄。。。。。。爱很笑的。
    他只有在很少数的情况下不会笑。
    沈莫知道,他跟师父一刀两断的时候没有笑,出来以后,就很少笑了。
    只有他很严肃的说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才会摆出这种表情。
    沈莫心头咯噔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人类世界还有这么一个规矩。
    所以她才会跟着李长歌,走了这么久的路。
    她知道李长歌性子里是一个不温不火的人。
    她会很轻佻很故作不经意的喊他夫君,会很矫情很卖弄的装傻又埋怨,每天恨不得多睡一会,再多睡一会。
    都是因为她知道,
    大师兄并不在乎别人怎么喊他,也许换了另外的一位漂亮的妖族姑娘,这么喊他,他都不会在意。
    所以她就一直这么故作无恙的喊了过来。
    每次喊出这两个字。
    从舌尖吐出,心底便一阵撩拨。
    她想过以后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沈莫微微咬唇,望向眼前的男人。
    李长歌有些艰难的说道:“我以前没有入世,并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沈莫有些微怔,不敢置信望着眼前的白衣男人。
    “抱歉,我。。。。。。”
    李长歌欲言又止。
    他的眼里满是无法言语的苦涩,还有一丝歉意。
    沈莫笑了笑。
    她早就知道人妖不两立,自己只是一个小妖,哪里配得上天下妖孽第一的北地剑仙?
    所以她很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她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喊李长歌“夫君”,也甚至连亲昵一点的“长歌”二字,都不敢喊出口。
    她自卑又渺小。
    她只是八尺山上的一只小蝠妖呐。
    能替他吸去寒血,便够了。
    心满意足了。
    沈莫姑娘努力笑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嗓子居然哑了起来。
    李长歌的下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前不久才知道这个规矩。”
    大师兄想了很久,认真问道:“所以我们俩成亲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欠你一场婚礼?”
    妖族小蝠妖抬起头来。
    她迷糊望着大师兄。
    没有看错人。
    没有听错话。
    大师兄认真说道:“回头。”
    沈莫转过头来。
    她看到了一位老人,衣冠齐整,缓缓从洞府之中走出,取出了一个大红灯笼,缓缓松开手,那只灯笼就这么悬浮在湖底,自行飘移,移至洞府门口上空。
    接着是第二位老人,第三位老人。。。。。。
    不过片刻功夫,春秋前的大国师,大国手,缓慢走出洞府之后,各自在洞府门口挂上了一个大红灯笼。
    老人们微笑向着李长歌微微揖了一礼。
    沈莫扭过头来,看到大师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轻轻说了一句。
    “看。”
    沈莫重新回头。
    藏剑山湖底,一片大红。
    两旁悬挂着的大红灯笼,各自摇曳,烛光柔和,在水波之中倒映,铺出一条道路。
    春秋前的司仪,能请到一位大棋师赐福,便已经算是贵族待遇。
    八十九盏大红灯笼。
    八十九位春秋前老人的祝福。
    李长歌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取出一根红烛。
    他声音温柔,终于笑了。
    “嫁给我,好不好?”
    女子拼命点头。
    早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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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妖动
    水月洞天。
    一片大红。
    八十九盏春秋前的大儒士祝福,飘摇悬浮在湖底,红光溢散,柔和摇曳,铺就一条长路。
    大师兄牵着沈莫姑娘的手,走得很慢,很慢。
    湖水围绕两人旋转,藏剑湖湖底的无数鱼类在穿梭在红光之中,交错翻身,鱼腹红白相接。
    一片梦幻,宛若琉璃幻境。
    沈莫屏住呼吸,抬起头,努力记住每一个刹那。
    大师兄轻柔说道:“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吵闹,所以就没有喊‘其他的人’。”
    沈莫嗯嗯嗯的拼命点头。
    身旁男人温声细语说了很多话,她都只是一味的点头,这些话语入了耳朵,便好似烟云消散,留不住,也根本听不清。
    走到了大红灯笼的尽头。
    “成亲的话,需要一个亲人在场。”李长歌想了想,说道:“我就只有一个亲人了。”
    沈莫感应到湖底有轻微的波动,鼓荡。
    “恭喜大师兄啦。”
    早就率先一步,来到“水月洞天”湖底的魏灵衫,今日罕见的换回了一身粉红,一手拎着大红灯笼,杆尖的灯笼头微微上挑。
    沈莫两旁,柔和的红光一左一右亮起。
    小殿下笑着揶揄道:“大师兄在养魂榻的时候就跟我提了这件事,沈莫姑娘没想到今儿的惊喜吧?”
    沈莫怔了怔。
    “不然我们俩为什么每日来的这么勤?”小殿下笑眯眯道:“每日一同去赵淳风老前辈的静室打扫,最多片刻,走的时候都是最晚的,想要跟那八十九位春秋前的老前辈打好关系,可不简单呐。”
    大师兄笑着低头,看到怀中女子面带娇羞,不知该说些什么。
    魏灵衫从怀中取出了一条红盖头,为沈莫覆在额头,替其捋齐发丝之后,温柔盖下,笑道:“以后要喊师嫂啦。”
    沈莫没有掀起红盖头,而是声音极轻,极轻的喊了一声。
    “夫君。”
    大师兄轻轻嗯了一声。
    沈莫眼前一片大红,锦绣的红盖头,在湖底飘溢,轻柔,不断晃荡而起,忽然有人,白皙指尖掀起了一角,然后便是温热的唇凑了上来。
    红盖头下的女子配合的踮起了脚。
    双手攥紧了大师兄的衣袖。
    明明是天大的欣喜,眼角却有泪滴溢满,不自觉的滑落。
    前尘如烟一样划过。
    藏剑湖底,像是有西域的鹅毛大雪,北原的猎猎寒风,但都被寒酒镇的屋子挡在了外面,那个男人的肩头处,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有什么划过耳边。
    “倏倏倏——”
    宛若流星一般,绵密而狭长。
    藏剑湖上空的“剑器瀑布”,陡然拆卸开来,化为无数的“剑器流星”,坠跌入湖,却不带任何的杀气,落入湖中,未曾伤到游鱼,便修长剑身摇曳,如二八女子,又如湖底游鱼,开始交错盘旋,逐渐滚起温和的龙卷。
    七九天劫余下的雷光,在湖底被逼出剑器,汇聚成一道浓郁的极点,然后一道接着一道的崩裂开来。
    像是烟花。
    水底的一场盛大烟花。
    。。。。。。
    。。。。。。
    郡主大人拉着小殿下,已经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藏剑湖湖底的空间其实很大,剑器如游鱼,绵密的烟花在水底接连绽放。
    八十九盏大红灯笼悬浮摇曳。
    大师兄松开了手,那根红烛便飘至了与洞府大红灯笼同样的高度。
    郡主大人和小殿下依旧手持灯笼,静静看着这一幕。
    谁说人妖不能相恋的?
    这算不算是修成正果?
    此后便是大千世界,唯二人尔。
    逍遥。快意。儿女情,终于可长。
    纵是鸳鸯,也要心生羡意。
    魏灵衫唇角微翘,轻声感慨道:“真好啊。”
    这句话大有深意,轻轻落下,却不容易轻轻揭过。
    小殿下看似不动声色的附和道:“是啊,鸳鸯羡呐。”
    郡主大人眯起凤眸,细嚼慢咽一般不带感情的缓缓道:“那你羡慕吗?”
    易潇笑眯眯说道:“给你看一样东西。”
    小殿下从怀中取出了一样极其细微的物事。
    魏灵衫仔细看着这个像是扳指一样的东西。
    泛着银光,比起扳指要缩了很大一截,只留一个很小的环扣。
    上面镶嵌着一块泛着紫色的玉石。
    易潇很认真说道:“我们那儿呢,这个东西很有意义。”
    他拎起魏灵衫的一只手,将其抬起,然后将这枚精细的“环扣”,对准了郡主大人的左手中指,缓缓推了进去。
    魏灵衫的右手握剑,多是粗糙的剑柄磨损的痕迹,这一点,除非是使用左手剑的剑客,或是修到了“小金刚”境界的炼体者,否则都不能免俗。
    那只左手,却没有丝毫的糙痕,宛若羊脂,这枚环扣的紫色玉石戴在指上,小殿下沛然的魂力便徐徐溢散。
    易潇温柔说道:“这个东西,叫‘戒指’。”
    魏灵衫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
    兰陵城也好,十九道也好,扳指倒是常见,这个叫“戒指”的东西,却是闻所未闻。
    易潇说戒指很有意义。
    戒指。。。。。。有什么意义?
    他取出第二枚戒指,交给了魏灵衫,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因为炼体的缘故,小殿下即便配刀带剑,两只手都宛若白玉。
    魏灵衫有些微惘,听到小殿下右手点在了左手中指,轻声说道:“戴上了‘戒指’,便是订下了婚约。”
    婚约?
    婚约?!
    郡主大人愕然看着小殿下,连话都说不出口:“婚婚婚。。。。。。婚约?”
    易潇看到魏灵衫满面通红的模样,险些要捧腹笑了出来,努力憋笑道:“后悔了?”
    郡主大人呸了一声,怒道:“说,打的什么主意?”
    小殿下陡然收敛笑意,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师兄和沈莫,无辜说道:“喏。。。。。。你羡慕,我也羡慕,既然大家都羡慕,不如让别人也羡慕羡慕?”
    郡主大人笑颜如花,上前一步,挑起眉头,眸子里含怒,一把接过了“戒指”,拉过小殿下的左手,气势汹汹将其戴了上去。
    魏灵衫凑近了脸,恶狠狠道:“说,什么时候开始预谋的?”
    小殿下满面笑意,却闭口不说。
    任凭魏灵衫拧动对面男人莲衣腰间的软甲,或是掐紧肋肉转动,易潇疼得龇牙咧嘴,仍然不肯开口。
    魏灵衫气急,一拍剑鞘,腰间的“漆虞”剑柄与剑鞘开始不安分的摩擦。
    “呲——”
    “呲——”
    剑光一蓑一蓑迸溅如光雨。
    小殿下连忙求饶:“我说我说。”
    接着便是极长的停顿。
    小殿下眼珠微转,试探性问道:“我说是在两年前,风庭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信不信?”
    拧腰。
    掐胯。
    小殿下涕泪横流:“两天前偷偷做的戒指,真的是两天前,别掐了。”
    郡主大人收手,没好气道:“男人果然都是骗子。”
    想了想,魏灵衫余怒消散,哼了一声:“大师兄除外。”
    。。。。。。
    。。。。。。
    南海的海域之上。
    近二十艘大船,铸造的样式极大,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