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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缘分二字吧。
昭扫了一眼那桌子上的大悲咒和竹林白头翁图,淡淡道:“这两个收起来,大悲咒送去定嫔那儿,竹林白头翁图送给景仁宫给敏嫔。”
胤既然没瞧中富察氏,便只要许给十二阿哥胤了。反正都是皇子阿哥,哪个都委屈不了她。
濡儿笑道:“额娘这是打算把富察氏许给十二哥、兆佳氏许给十三哥吗?”
昭颔首。
濡儿托腮道:“可是女儿瞧见了,临走前,富察氏还朝里头瞅了一眼。”
“那也没法子,谁叫你十五弟瞧中了瓜尔佳齐福呢?那富察氏不过是匆匆撇见胤,谈不上什么感情。”只不过胤是她所出,十二阿哥的生母只是个嫔而已,富察氏自然更想嫁给皇贵妃的儿子。
“富察氏容貌不俗,不过是想以此引起你十五弟的主意罢了。”昭淡淡道。
濡儿点头:“这点女儿自然知道,只是那瓜尔佳齐福……毕竟是太子妃的妹妹。”
濡儿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晓得与毓庆宫的龃龉、与赫舍里家的龃龉。
昭莞尔笑了:“那又如何?太子妃并未做错什么,她的妹妹也没什么不好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濡儿嘟了嘟嘴,“算了,十五弟喜欢就好。”害过她与十五弟是索额图,又不是太子妃。何况,二嫂这些年在毓庆宫,也很不容易。
昭笑着摸了摸濡儿的小脑袋。
对于这四个秀女的赐婚,昭给出的建议,康熙没有反对,反倒很是高兴的样子:“这样也好,胤娶了石文炳小女儿,京中也能安定不少。”
是啊,女儿许配给胤,都统伯府只怕便要靠拢向阿这边了。
这门婚事,某种程度上看,也是一门政治婚姻啊。
不过还好,胤似乎蛮喜欢瓜尔佳齐福的。
康熙的赐婚旨意下达后,昭便听闻太子妃病了,呵呵,终究是胤的这门婚事,惹恼了太子,太子因此迁怒了太子妃。
白檀还特意来禀报:“据说太子妃的脸都肿了,所以才称病不见人!”
打老婆的男人,太low!
昭露出几分嫌恶之色,嫁给太子,齐慧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也难怪太子妃一直心向母家!
有这么个丈夫,哪个妻子能向着他?冷落嫡妻,宠妾姬妾也就罢了,还嫌弃嫡妻只生了个女儿!大福晋当年连生四女,也不见大阿哥有所怨怼!比起大阿哥,太子这个丈夫实在是太差劲了!
皇家儿媳里头,就属太子妃最倒霉了!
这些年,太子被康熙限制,不得干预政务,日子过得憋屈,性情也愈发乖戾了,身边宫人动辄被杖责,连弘皙与太子妃都没少受到训斥谩骂,以至于弘皙这个堂堂皇长孙性子都有些怯懦。
“而且,听说太子妃身边贴身的小太监被打了二十板子,听说行刑太监下手极重,只怕是活不成了。”白檀一脸唏嘘。
昭脸色一沉,太子妃的贴身小太监?只怕是负责给太子妃和母家传递消息的……所以才被太子也杖杀了!
“他现在发作有何益?婚都已经赐了,还做这些事,只会叫人非议他的暴戾!”昭摇了摇头。
第543章、朗润园喜讯
白檀叹了口气:“从前那些宫女太监都是削尖了脑门子未必能去毓庆宫伺候,现在一个个都塞银子只求别去毓庆宫!”
毓庆宫是太子的寝宫,从前谁不巴巴想去巴结未来的皇帝?
现在,巴结个屁?去了那可都是要拎着脑袋当差的!是人都怕死啊!在旁人眼里,毓庆宫都快赶上阎罗殿了。
尤其是这几年,毓庆宫不知死了多少宫女太监了!
“唉。毓庆宫不归本宫管,本宫也约束不得。可偏偏,皇上也纵容着!”她何尝不知,康熙这是故意要让太子恶名远扬,好为日后废黜太子做打算!
这时候,小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头扑在昭腿上,软软唤道:“额娘!”
看到如此可人的小儿,昭心头的烦闷也一扫而空了,她一把抱起胖乎乎一团的小儿,亲了两口,“儿这是在你姨母那儿玩够了吗?”
小儿咧嘴嘻嘻笑了,“糕糕,好吃!”
昭看着小儿嘴角的红色的残渣,笑着道:“你这个小饕餮,又吃了你姨母多少块枣泥糕呀?”表姐厨艺不错,尤其擅长制作一些小点心。
小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伸出了三根胖胖短短的手指头:“三块!”
“三块?真不少了。”才两周岁的孩子,吃三块枣泥糕的确不少了。昭忙摸了摸小儿的小肚子,果然都鼓鼓的了。
便乳母道:“今晚就不用喂奶了,给他备半碗胭脂米粥就是了。”两周岁的孩子搁在后世早就可以断奶了,只是古代凡是有钱人家不在乎养个把乳母,都会叫孩子多吃两年奶,宫里阿哥就更是如此!小儿完全可以喝奶喝到入读!
当然了,昭没打算让他喝到那么大,三四岁的时候就可以断奶了。就像后世的小婴孩,别看早早断奶,但还会继续喝奶粉,喝到三岁左右。可奶粉的营养,终究是不及母乳的。
从孩子的健康角度考虑,自然是还是多吃几年母乳更健康。
当然了,这个“母”指的是“乳母”。
**府挑的乳母,奶水质量都是最好的。
选秀结束后,康熙便带着一大家子便去畅春园避暑了。
畅春园对小儿而言,是极为新鲜的,毕竟去年来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会走路呢。如今是长了腿了,自然恨不得每天都跑出去玩。
昭便头疼了,畅春园多山多水,她哪里放心小儿乱跑?自然要时时刻刻看顾着。
这一日,昭带着小儿从太后的颐宁殿出来,日头便已是火辣辣的,昭当然是想带着孩子回芳椒殿凉快,可小儿不肯,指着前头那垂柳簇拥之地,“额娘!去那边玩!”
昭抬头望去,前头是兰藻榭,水榭自然是建在湖边的,而湖边素来多植垂柳,风吹柳枝千万条舞动,自是赏心悦目得紧。
昭心道,罢了,只当是去水榭歇歇脚了。便抱起小儿,进了兰藻榭。水榭中清凉怡人,目光所尽之处,是被氤氲水汽环绕的蓬莱岛,岛上的殿宇恍若仙台楼阁,当真是美不胜收。
而小儿正抓着一根柳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拽着。吓得乳母伸开了双臂在后头接着,生怕他摔倒。
到底是男孩子,精力真是旺盛啊。
旋即只得“啪”的一声,那纤细的柳枝果然被他拽了下来,长长一根萎落下来。小儿举着那柳枝咯咯笑着,“额娘!额娘!”他欢快地跑到了昭跟前,显摆他的成果。
昭笑了笑,忽的眼下一动,“额娘用这柳条给你辫个帽子可好?”她小的时候,倒是给昭景辫过柳帽。没什么难度,就是用纤细的柳条边成环形,扣在头上,起到遮阴的作用好吧,其实就是小孩子用来玩的东西。遮阴作用聊胜于无。
不过一根柳条自然是远远不够的,昭又支使小太监又去折了十来跟,三两下便辫了一个柳帽,笑着摘下小儿头上的小瓜皮帽,便给扣了上去。
吧嗒,环形柳帽辫得太大,从儿的小脑袋上滑了下来,落在了脖子上,成了项链了!
昭:“额……”
小儿却不嫌弃,脖子上戴着这么一圈,蹦蹦哒哒笑得开心。
昭想给他摘下来,他都不依呢。
小儿就这么带这个绿油油的柳环回到了芳椒殿,才一回来,花便忙屈膝禀报:“娘娘,朗润园传来喜讯,说曹格格有喜了。”
朗润园便是康熙赐给阿的避暑园子,这个曹氏进阿后院也有几年了,一直没个动静,原先赫舍里氏与郭络罗氏都怀有身孕的时候,是她最得宠的一段日子,但那段日子她都没怀上,没想到现在却有了身子。
“知道了。”昭心想,赫舍里氏对阿后院那些个失宠的侍妾格格都不错,尤其善待大格格楚的生母张氏,但对曹氏却诸多防备。
一则是因为曹氏是织造曹寅的嫡女,二则当初赫舍里氏怀弘的时候,曹氏以侍妾的身份掌家,却打理得廉郡王府上下井井有条。有家世、有本事,若再有了儿子……可真真是要再添一个大敌了。
过了没几日,便有流言散播开来,说曹氏若诞下小阿哥,廉郡王便会上折子请封她为侧福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昭少不得亲口问阿。
阿才从朝堂那边过来,身上还穿着郡王朝服,他嘴角挂着一丝笑:“哦,那不是流言,曹氏这一胎落地,无论是男是女,儿子都会上折子请封她为侧福晋。”
昭一愣,按理说,若皇子侍妾生的是小格格,即使上折子请封侧福晋也未必能通过,虽然曹氏身份高些,阿若请封,康熙肯定会准允。可阿此举……哦,明白了,是为了郭络罗氏吧?
阿轻轻一笑道:“再晋一个侧福晋也好,曹氏很识趣,封了之后,也省得赫舍里氏眼睛只盯着英兰了。”
果然呢。
光一个郭侧福晋就够让赫舍里氏头疼的了,再来一个曹侧福晋?阿还真是愈发厌恶赫舍里氏呢。他们这对夫妻啊……唉!
第544章、德妃发作
“额娘,儿子来的路上还碰见了四哥和十三弟。”阿清朗温润的脸上带着微笑,“十三弟还让儿子转达谢意呢。”
“谢意?”昭莞尔,“看样子十三阿哥对未来福晋很满意啊。”
阿点了点头,“十三弟素来在骑射上很是下功夫,没想到竟很是喜欢擅书画的女子。”
昭暗道,在骑射上下功夫,是因为康熙喜欢精于骑射的儿子。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两个年级相若的皇子,在骑射上颇为较劲,为的不过是讨皇父欢喜。
阿又压低了声音道:“不过四哥似乎不大高兴的孩子,还嘀咕着说那是旁人挑剩下的。”
“额……”旁人挑剩下的?那四个家世最出挑的秀女,先行挑选过的只有昭和……德妃。啧啧,德妃在四贝勒嘴里,竟成了“旁人”了。
不过也对,的确是德妃先挑走了完颜氏,挑剩的兆佳氏才被指给了十三阿哥。
“四哥还宽慰十三弟,挑人那是最考验眼光的,剩下的,保不齐是更好的呢。”阿嘴角带笑。
意思就是讽刺德妃没眼光,把差劲的给挑走了?
“呵呵,若是叫德妃晓得,四贝勒这么埋汰她,估计要气坏了。”昭嘴角扬着笑。不过四贝勒说得还真一点错都没有!德妃挑走的完颜氏的确不咋滴!
阿沉默少卿,“四哥对德妃一直都是有些怨气的,只是素日里却也不至于这般夹枪带棒数落。”
“四哥和十三弟,那是才刚从西园过来呢。”阿语气有些低沉。
西园,那是皇子阿哥的住处,除几个未分府的半大阿哥之外,便只有太子了。可想而知,四阿哥必定是刚刚从太子那儿出来。怕是受了气了啊……
昭扫了一眼窗外那毒辣的日头,“太子,最近脾气似乎愈发大了。”
阿轻轻一呻,“是愈发暴躁了。”
昭嘴角噙着一抹疏冷如寒夜之月的笑,“做了三十年太子,整日里只能读书,丁点政务都沾不得,就这么磨着,自然是越磨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暴躁。”
康熙的水磨工夫,还真是能一点点把人逼疯啊。若是心里素质好的人,忍着等着也便是了,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废黜毫无过错的储君。只可惜太子的性子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康熙拿捏他,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阿那原本明润的眸中染了一层冷厉之色,“额娘,儿子觉得……已经磨得差不多了。”
昭笑着打量阿,“怎么?你着急了?”
阿也笑了,“十五弟娶太子妃的小妹之事,汗阿玛如此痛快地下了旨意。额娘难道不觉得,汗阿玛他……已经准备得差不离了吗?”
昭眉心一蹙,现在应该还没到废太子的年份吧?
此事,她既然答允了康熙能等得,就不会在乎一时,于是正色对阿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你可千万别失了分寸。”
阿忙道:“额娘请放心,儿子一直很有分寸。汗阿玛不动,儿子绝不会蠢蠢欲动。”
昭撇了撇嘴,还说不会蠢蠢欲动?那年是谁为大阿哥扶侧为正之事摇旗呐喊的?她可记得真真,太子气得脸都变形了,自那之后,阿与太子的关系便很僵硬。
胡庆喜突然快步入内,磕头道:“娘娘,德庆殿出事了!”
“德妃怎么了?”昭当即脱口问。
胡庆喜擦了擦满头的热汗,“奴才也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只听底下眼线回报,六贝勒福晋此刻被罚跪在德庆门外。”
阿露出几分惊色:“额娘,六嫂还怀着四个多月的身孕呢!”就算六嫂真的有什么过错,也不该叫一个身怀六甲的福晋跪在烈日炎炎之下!
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德妃的确素来不喜欢四福晋和六福晋,却也不至于如此……”六福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惹恼了德妃?
正在这时候,太监小贾在帘子外磕头禀报:“启禀娘娘、八爷,四贝勒求见。”
昭一愣,是了,四贝勒今日进园子见太子,也是该顺道去给德妃请个安的,见弟妹被德妃罚跪,四贝勒这是来找她帮忙的?
“快叫他进来!”昭毫不犹豫便道。
片刻后,便见一身贝勒吉服的四阿哥胤,顶着一头细密的热汗快步走了进来,“给皇贵母妃请安!”
昭忙道了一声“免礼”,又道:“六福晋被德妃罚跪的事儿,本宫也听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贝勒额一脸急躁,“此事说来话长,可否请皇贵母妃先行起驾,容儿臣路上慢慢禀报?”
“也好。”毕竟德庆殿的路有些远,路上就足够解释清楚的了。
其实四贝勒去德庆殿请安,事情便已经爆发了,今日原不是各家福晋进宫请安的日子,六贝勒是被德妃给召进宫的。
四贝勒这样一个沉稳的人,难道竟也有如此急躁的时候:“六弟那里,儿臣也叫人通知了,只是他在园子外头,还不晓得何时能赶来。儿臣才特意来求皇贵母妃的。”
四贝勒也是个明白人,他晓得自己跟生母关系僵化,若是开口求情,只会适得其反,而在这园子里,能管住德妃的,只有汗阿玛、皇玛嬷和皇贵母妃三人。婆媳之间的事儿,自是犯不着惊动汗阿玛和皇玛嬷。所以四贝勒才不顾路途遥远,特意来了昭的芳椒殿。
“是六弟的庶福晋乌雅氏发现自己被下了药,才以至于如今都没有生养!连太医多说,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怀上孩子了,乌雅氏痛苦流涕,跑去找额娘做主。额娘才雷霆震怒,对六弟妹发作了。”
原来如此!德妃是认定是六福晋所为了。
赶到德庆殿的时候,果然看见腰身略丰的六福晋富察氏正跪在毒辣的日头之下,此刻已经汗水淋漓,脸蛋都晒得发红发紫,人也摇摇晃晃,几乎要跪不住了。
昭下了肩舆,从六福晋身旁经过的时候,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一刻钟后,装晕。”
六福晋怔了怔,待到回过神来,皇贵妃已然步入了德庆殿中。
第545章、“恶人先告状”
殿中,德妃手里攥着一方锦帕,兀自正生着气,旁边的乌雅庶福晋正呜呜咽咽掉泪,小脸蛋生生都给哭花了。
这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叫德妃愈发心烦意乱,她忍不住陡然怒斥道:“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被下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