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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宋世诚和沈孝妍接过属于自己的结婚证，然后各怀心思的看了起来。
这一幕，让工作人员看得暗犯嘀咕，他常年看了无数对的领证新人，基本都是当场秀甜蜜恩爱的，但像眼前这对，如此的冷静淡然，则是头一遭！
“走吧，婚纱店那边都准备妥当了。”
宋世诚收起结婚证，叫上沈孝妍出门坐上车，前往婚纱店。
抵达这家据说是华海市最顶尖的婚纱店，门口早已有店员分列两侧恭候了，当宋世诚和沈孝妍一出现，立刻整齐一致的鞠躬问候：“欢迎宋先生和沈小姐大驾光临！”
同时，袁佳也早已过来蹲点，迎上来汇报道：“禀告宋总，里面全都安排就绪了。”
宋世诚点点头，叮嘱道：“今天你就负责照顾夫人吧。”
袁佳答应一声，不由多看了沈孝妍一眼，暗暗思量着这位应该就是叶天一直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了吧。
“今天要麻烦你了。”沈孝妍给予了友善的微笑。
“应当的，我叫袁佳，以后也请夫人多指教。”袁佳自我介绍道，对沈孝妍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起码很有涵养且知性，人又长得漂亮，难怪会引得宋世诚和叶天为她争风吃醋了。
可惜啊，这么一颗上好的水灵大白菜，最终却被一头无敌大贱猪给拱了。
不过，袁佳目前似乎还看不出这颗上好大白菜，对这场不幸婚姻有什么伤怀和抵触，倒是显得挺风轻云淡的。
这一点，宋世诚从早上刚见面时，就感觉到了。
似乎昨晚之后，沈孝妍终于看开且接受了这一切，也可能是该流的眼泪、该动的感伤，都在之前的日子里耗光了。
这样也好，起码婚后生活，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和冲突。
为了全力招待好这对豪门新人，婚纱店今天暂停了对外营业，进了典雅且空旷的店里，宋世诚有专人领着去挑西装了，袁佳则陪着沈孝妍在另一边挑选婚纱。
没有人能否定婚纱对于女人的意义。
常说穿上婚纱是每个女人的最大梦想，更准确的阐述，应该是每个女人都希望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并且和理想配偶携手一生。
虽说这情况没能达标，但这并不妨碍沈孝妍认真细致地挑选即将属于自己的婚纱。
“这一排是准备给沈小姐婚礼时穿的，那些则是今天拍婚纱照预备使用的，都是最经典或者是今季最热门的款式，而且也按照先前沈小姐这边传来的身形资料事先剪裁好了，当然，本店还有其他一些很不错的款式，沈小姐可以随意挑选，如果有满意的，我们会再根据您的要求量身定制，保证您能有一次相当愉快完美的婚礼体验。”
女店长很富专业水准的讲解道。
她说得一丝不苟，沈孝妍看得更是一丝不苟，手指轻轻滑拨过婚纱上的那些细纱珠绣，嘴角不觉露出向往的神采。
“袁小姐，你觉得我适合穿哪件？”沈孝妍一边问着，目光却始终牢牢看着这些婚纱，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袁佳大约也能明白女人挑婚纱时的选择困难症，就善解人意的微笑道：“还是先挑几件试试吧，夫人，反正我觉得您穿哪件应该都会很漂亮……另外，您以后叫我名字或者小袁小佳就行了。”
沈孝妍笑着点头，最终挑了件耐看的款式，由店员陪同着去更衣室试装了。
这一试，转眼就试了半个多钟头。
宋大少早已穿上了全新的西装革履，等得不耐烦，就走过来瞧瞧，看着更衣室，不由的摇头撇嘴：“用得着这么久吗？”
袁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给出了一个很文艺又不失犀利的回答：“宋总，我觉得您都即将和夫人共度一生了，应该不介意再给她多一点的时间将自己装扮成最完美的新娘子吧？”
宋世诚似乎被这话触动到了，失笑道：“共度一生？”
袁佳一扬眉头，瞪着杏仁眼惊疑道：“宋总是没信心？”
“信心还是有的，但怎么共度一生，还有待商榷。”宋世诚感慨道：“有些人或许能善始善终，但有些人可能是将就凑合，更有些，在中途就分道扬镳了。”
不知怎么的，袁佳忽然从这公子哥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不该有的沧桑深沉，再联系到眼前这桩充满金钱味的婚姻，犹豫了一下，道：“宋总，能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宋世诚挥手屏退了店员，颔首道：“正好有闲情，准了。”
袁佳又斟酌了一下，壮着胆子提问道：“您对婚姻到底是怎么看的……更准确的说，您觉得就这样结婚，以后能幸福吗？”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毕竟，这段婚姻，纯粹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易，毫无感情基础，有悖于正常的婚嫁观念。”宋世诚谈笑自若道：“但站在我和家族的立场上，接受这段婚姻是必然的选择，就算我不跟她结婚，回头也可能跟其他千金小姐结合，本质都没什么差别，这就是我们这圈子，和你们普通平民圈子的不同。”
“按照你这个文艺才女的说法，普通人结婚，往往是幻想战胜了理性，而我们，则是理性击溃了所有的幻想；你知道为什么有所谓的七年之痒吗？说白了，很多人刚在一起时，都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承诺也会像打广告似的瞎编乱造，女人说自己会温柔体贴关心你，男人说自己会勇敢勤奋照顾你，双方都在幻想今后的美满生活，可在漫长的相处中，双方又都会把本性暴露无遗，到那时，能接受的会继续接受，接受不了的，就是一拍两散！”
“所以，反而是我们这种一开始就明码标价的婚姻更加牢靠，没有一丝半点的幻想，只有最富实际的理性，只要利益稳固，婚姻就能稳固，至于幸不幸福，全看个人怎么看了。”
袁佳听得痴了，万万没料到这印象中只知道男盗女娼的公子哥，竟然对婚姻有如此透彻的感悟，勉强消化了这一段新奇的理论，忍不住嘀咕道：“说得好像您结过婚似的。”
宋世诚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莞尔道：“或许吧。”
第070章 你只需要把眼睛闭起来
袁佳正为宋大少莫名其妙的话而纳闷，更衣间的帘子忽然从里面被拉开了，有店员开口道：“沈小姐，您觉得这一身如何呢？”
闻言，宋世诚和袁佳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纷纷怔了一怔。
虽然婚纱店的装潢极尽奢华和典雅，但在那一刻，这些仿佛都成了映衬和点缀，将徐徐走出来的女主角修饰得更加绚丽夺目。
都说女人穿上婚纱的时刻是毕生中最美的时刻，这句话在沈孝妍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诠释，典雅端庄的款式，简约优雅的设计，高级蕾丝和绸缎展现柔美纯澈的气质，一袭垂坠飘逸的裙摆，宛若仙女下凡，置身于灯光束下，周身被白光缠绕，如梦如幻，带给人难以言喻的惊艳美感。
“哇！太漂亮了！”
袁佳直接抑制不住的迎上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回合，又反反复复搜刮脑海里的文艺赞语，可最终只能顺着情绪，惊叹道：“夫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的美丽了。”
“真的这么好么？”
沈孝妍显然也对这一套很满意，垂头看着纱裙，嘴角绽放出欣悦动容的笑颜。
“当然啦，我从不说假话，您真的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显然女人在这方面都很有共同话题，袁佳拉着沈孝妍挪到是试衣镜前，道：“虽然刚刚那几套，您穿着都已经相当漂亮了，但这一套我觉得无疑是最配得上您的，有了您这枚在前珠玉，我往后要是有穿婚纱的这一天，铁定要落下心理阴影了。”
“哪有那么夸张。”沈孝妍含着羞怯甜美的笑意，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流光溢彩，仿佛怎么都看不够。
“这位小姐说得一点都没错，沈小姐，这一身真的很适合您，您的容貌气质和身段，完全是浑然天成，甚至我觉得，这一款就是专门为您而诞生的，我见了那么多的新娘子，印象中，似乎真没有比您最出众的了。”店员的嘴很甜，不过言辞中，却也是透露着由衷的赞美。
接着，她又讲解了一下这款婚纱的特点和出处，最后冲宋世诚征询道：“宋先生，您对新娘子的这一身，是否还满意？”
宋世诚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点头道：“恩……还不错。”
闻言，沈孝妍看着宋世诚在试衣镜中的倒影，嘴角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些，默默的垂下螓首拨弄纱裙子。
宋世诚看在眼里，心若明镜。
或许，除了自己这个结婚对象之外，她对一切都还算满意。
接着，大家又沟通了一下这款婚纱接下来需要略微改动的细节，就开始了婚纱摄影。
这年头，有钱人基本都会选择去海外取景拍婚纱，顺便来一场浪漫温馨的蜜月旅行，但鉴于这场婚礼办得太过仓促，两人又没什么感情，索性这方面一切从简了。
请了业内最顶尖的造型师和摄影师，挑选了几款也很不错的婚纱礼服，一番捣鼓，两人就在店内的摄影棚开始了又一个象征性的环节。
和先前拍结婚证时一样，沈孝妍对一切都很配合，在镜头前，该笑的就笑，该做的就做，除了和宋世诚贴身或拥抱在一块时，肢体和表情难免还是局促了一些，倒也没什么波折。
不过，当摄影师提出让两人再多一些亲昵深入的动作时，沈孝妍就无所适从了。
反倒是宋大少，似乎对这些流程很驾轻就熟，见她一幅羞赧慌张的神情，一想她今天都这么顺从了，也不好再逼迫勉强，就低声道：“你只需要把眼睛闭起来就行了。”
沈孝妍反而瞪圆了本来就很大的杏仁眼，显得惊疑不定，直到发觉宋大少一脸的认真从容，似乎真没什么歪念头，方才扑扇着修长的睫毛，犹犹豫豫的阖上了眼帘。
但眼睛刚闭上，沈孝妍就感觉腰肢被一双手给拢住了，同时还将自己给扳旋了一些角度、拉进了怀里，惊得她再度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宋世诚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孔，已然近在咫尺了，甚至连对方的鼻息和心跳，都能清晰感觉到。
她的**完全僵硬住了，下意识的还要举起双手挡开。
“新娘子别紧张，闭上眼睛就可以了，放轻松点。”
摄影师和其他人都早已察觉到这对新人的关系不对劲，但鉴于豪门是非多的经验，都很识趣的心照不宣，只能尽量在身位姿势摆造型等方面做补救，再通过后期的制作处理改善。
沈孝妍平生还是头一次跟异性发生这么亲密的接触，本就够窘迫尴尬了，如今还要来一段更进一步的接触，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饶是已经很勉强的看开了一些，内心依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人生大事”，一颗心，早已以远超常规的速率急速跳窜着了。
宋大少倒是不介意什么进一步接触，问题是这位女主角生硬得跟僵尸似的，根本下不去嘴，束手无策之际，忽的灵机一动，无奈道：“要么，你就把我想象成你做医疗教学时的尸体标本吧。”
沈孝妍的星眸又瞪大了一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过旋即垂下眼睑时，似乎顺着宋大少的引导想到了什么，忽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去！
机不可失！
一看沈孝妍浑身即刻轻松了下来，嘴角还噙着绚烂欢悦的笑意，宋世诚毫不迟疑的凑了过去，轻轻吻住了她那一寸白皙柔嫩的额头。
咔咔咔！
摄影师更是手疾，连按了好几下快门，将这来之不易的珍贵瞬间给捕捉了下来！
“太棒了！well…done！”
摄影师看了一下照片成像，总算是发自肺腑的喝彩了一句，拍了老半天的假照片，终于是来了一张真的了。
虽说拿了不菲的报酬，但这位享誉业界的摄影师，可不希望在这个万众瞩目的豪门婚宴单子上砸了招牌！
两位当事人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宋世诚大约是如释重负的感悟。
沈孝妍大约是劫后余生的感悟。
但相对来说，宋大少的后续态度还算从容淡然，只是一想到沈孝妍是把自己想象成尸体标本方才会轻松欢笑，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郁闷，加上实在受不了这繁琐别扭的摄影了，就松开了挂在沈孝妍腰间的手，抽身离去，准备交代摄影师再尽可能的简化一些。
就在这时，袁佳忽然回到摄影棚，举着宋世诚的手机，道：“宋总，有一位姓沐的老人家找您。”
宋世诚闻言便心中有数，让大家先休息一会，便接过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夫人，喝口水吧。”袁佳很贴心的捧上来一杯温水。
沈孝妍正摸着自己依旧滚烫玫红的脸颊，看到递到眼前的水，就接过来道了声谢，重新展颜道：“你以后别夫人夫人的叫了，好像都把我叫老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原先，鉴于袁佳是宋大少的下属，使得沈孝妍对袁佳也持有保留态度，但经过这么一上午的接触，她发现这女孩非但没有一丝半点的坏水，反而性子很是开朗和真挚。
“还是别了，等会让他听见了，又要找由头扣我薪水了。”背着宋世诚，袁佳还是很敢吐槽的。
沈孝妍敏感的察觉到这妮子跟着宋大少做事，似乎也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但彼此刚认识，又不好再刨根究底。
其实，袁佳何尝不想询问沈孝妍怎么会甘心嫁给这种下三滥的公子哥，但转念想起刚刚宋世诚那番对世俗爱情的看法，只能吞回了肚子里，默默祈祷这女子今后的婚姻生活能尽量好一些。
闲聊了两句，沈孝妍见摄影师在操作电脑，就走过去，轻声道：“可以给我看看刚刚的照片吗？”
“当然没问题！”
摄影师着手将刚传输到电脑里的照片点开，以幻灯片形式放映给她看。
曾经，沈孝妍很多次想象过自己穿婚纱拍结婚照的样子，一定有着被幸福晕红了如苹果般的脸宠，一定有着被爱陶醉了如星子般的眼眸，一定有充满了对未来生活向往的憧憬。
而那一张张结婚照，除了能镌刻住自己最美丽的时候，还能锁住那个最值得自己信任和依靠的伴侣，无论今后光阴如何流转，自己每每翻开来，都能寻回那时的欢喜和满足。
但如今，看着假装甜蜜恩爱的照片中，被自己用双手搂住脖子的宋世诚，沈孝妍知道，这些幻想都已经粉碎湮没了。
这个曾经最憎恶反感的男人，即将要跟自己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开始很长很长的婚姻生活了。
很可悲，也很无奈。
生活就是这样。
她只能接受。
或许以后还会经历数不清的矛盾争执和悲恸伤怀，然后最终走到离婚散场落幕，但只要这个人肯信守承诺，她愿意为了母亲去承受几年的地狱煎熬，至于其他的，应该就不会有了。
但很古怪的是，她的心头又隐隐约约埋下了一小颗期许的种子，她想起了刚刚宋世诚为了让自己放松的无奈自黑，嘴角不觉的微微上扬，但转眼又被落寞的情绪给压下去了。
在这复杂矛盾的情绪中，她的眼神渐渐恍惚，浮现一团水汽。
摄影师见状，就自作聪明的奉承道：“沈小姐是看得太感动了吧。”
沈孝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