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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联回到了办公室之后，打开了窗户，看着夜幕之下的浦西，心中满是沉默，再看了足足要有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关上了窗户，打开了电脑，开始起草起一份报道——《两个文明的重要性与侧重性》，其实关于两个文明建设的思想，中（央）早有定论，那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可是，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相比较起来，无疑是难出成绩得多，也更难进行考核的，因此，落实到地方上的时候，则更多的偏向了物质文明建设。这样的倾向非常不好，所以，张嘉联便就开始针对这精神文明建设的考核上进行着手，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制度的力量来督促完善精神文明建设，不让精神文明建设成为简单的道德层次上的约束，虽然这本身就与精神文明建设有些不协调，但是现在是初级阶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是一项相当重要的事情，张嘉联知道时间紧迫，而现在只要真的能够加大重视的话，那不说会改变日后的思想，但是最少也是能够起到很大程度的改善的，这种关系到国家，关系到民族几代人的重要事情，张嘉联不会有丝毫的马虎。
虞沫宸起了一个大早，虽然昨天下班的时候，张嘉联那句有些歧义的话让她很是羞涩了一会儿，不过，在回家的路上，她还是能够认识张嘉联是个很不错的领导的，因此，心中的气便就消了，在他的手下工作确实是一件很锻炼人，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没有意义，就怕没有成就感。所以，虞沫宸虽然也很忙碌，但是心中却很高兴。
早早的来到的办公室，还没有打开门，便就闻到了里面刺鼻的烟味，这让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准备打开门窗好好的通通风，因此，很快的打开了门之后，便就将门推得开开的，那股股烟味顿时扑鼻而来，直让虞沫宸咳嗽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退缩，而是冲了进去，飞快的打开窗户，这种只有加强空气对流才行，自己要工作，一味的躲避是不成的。
等她飞快的推开了窗户之后，这才惊讶的发现，张嘉联正坐在云雾缭绕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憔悴，不过，眼睛却是很亮的。
第92章 王安改变
“哎呀，领导，你这是熬了一夜了？”虞沫宸惊呆了，看着一脸微笑的张嘉联，仿佛这个时候浓重的烟味也不对她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了。
张嘉联微笑着点了点，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香烟给掐掉了，帮着打开了窗户，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忘记了时间，要不然是会早一点开门窗通风的，这样吧，今天你去跑一趟印刷厂，明天将内刊样本准备好。”
虞沫宸知道这是张嘉联在补偿自己，可不是么，这么浓重的烟味没有个大半天是散不去的，不过，现在积压了不少工作，这个时候，那内刊样本实际上今天已经是出来了，只要去拿一下或者叫对方来送一下就行了，这实际上是张嘉联让她休息一天，这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于是，她便就微笑着撩了撩头发甜甜的说道：“现在工作这么繁忙，我看我就不出去了吧，没事的，在家，我爸也常抽烟的，我都闻习惯了。”
假话永远都是假话，是不可能成为真话的，对此，张嘉联是很清楚的，虞沫宸对烟味的厌恶，他又不是看不出来，便就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说话一点儿都不诚实，你这个样子如果都是闻烟闻习惯了，那我这叫什么了？行了，听话，去拿样本吧，明儿早上交给我。”
虞沫宸有心还要婉拒一下，不过，见张嘉联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便就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一叠文件抱在了怀中笑着向张嘉联说道：“那就感谢领导了，我再带一些不用保密的文件回家工作。”
“你这孩子，什么回家工作，不是让你出去拿内刊了么？这工作很重要的，不要累坏了身子。”张嘉联有意呵斥了一下，不过，脸上却还是满怀关切之意。
虞沫宸甜甜的一笑，向张嘉联吐了吐舌头，转身出门了，不过，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向张嘉联辩解了一句：“我可不是孩子。”言罢，便就像头快乐的小鹿一样夺门而出。
“慢着点，这么不沉稳，还不叫孩子？！”张嘉联笑着补上了一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样的古训还真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工作的时候有着这么一个俏丽警花在身边，无论是观赏，还是说话都是很不错的精神放松，当然了，如果再来个办公室恋情什么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看了看窗户外面，太阳已经高高的升起，火红火红的昭示这一日的开始，虽然说宣传科所在的办公室由于之前是储藏间，所以，采光度并不怎么好，但张嘉联也依旧能够从这无私的照耀着大地的太阳上汲取到进步的能力与积极的意义。
汲取了一会儿正能量之后，张嘉联便就快步的下了楼，去门口买了一顿早餐，美美的饱食了一顿，便就舒服的回到了办公室，这个时候，王安这小子居然坐在了办公室里，这让张嘉联颇为的有些好奇。
“科长。”王安站起身来，向张嘉联问候了一声，可不是么，一开始的时候他可是带着碾压的心态来对待张嘉联的，可是，没有想到张嘉联这家伙一举破获了沪上近十年来最大的毒品案，更是将沪上三公子之一的军少给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这就让他的心态迅速的发生了转变。
原本被张嘉联连着收拾了两顿，虽然之后是被逼着服软了，可是，他的心里如何愿意就这么的心甘情愿，不过，当他知道军少要比他更倒霉的时候，他原本的羞辱感，顿时化为了乌有，所存的是满满的幸福与自豪，可不是么，军少都被收拾成那样了，更何况自己呢？更别说自己的待遇可要比军少好上一百倍的啊。
“小王来了啊，嗯，活儿忙得怎么样了？”这两个星期张嘉联住院了是不假，可是每个星期，王安都是会将工作的进度汇报给他的，当然，更多采取的是纸质的形式，但这也算是态度端正不是，所以，张嘉联倒也没有说就不给王安好脸色。
王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双手递上了一叠新的文件：“这是这两个多星期来的，我的一些想法与不成熟的建议，还请科长斧正。”既然心里已经想通了，那王安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并且他也看得出来这分局宣传科科长的位置肯定是容不下这样的人物太久的，到了那个时候，嗯，嗯，这科长的位置只要张嘉联愿意推荐，那还不板上钉钉的是自己的？！
王安虽然嚣张惯了，但也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只不过，以前将聪明放错了位置而已，现在心结已解，那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
张嘉联接过了文件，一边走着一边看，这让王安的心中便就更加舒服了，嗯，张嘉联并没有拿领导架子，对待工作很热情，对自己所递交上来的汇报也很“尊重”，王安看在眼里，如何不舒服在心里了？
回到了座位上，张嘉联一边看着王安所写的计划，一边拿着一支笔在上面批点着，王安则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着张嘉联的批点，要是没有发生军少事件的话，那王安即便是服软了，那也不会是这样的心态的，现在却是此一时彼一时。
长达十页纸，张嘉联却仅仅有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就看完了，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还在上面批批写写了很多话语，这显然是阅读能力快，思维敏锐，而不是在敷衍而已。
因此，虽然说很快张嘉联便就看完了，但是王安却一点儿意见也没有，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张嘉联，比起一般的人来说是少了一些恭敬，但是比起他之前来说，那完全可以算的上是天壤之别了。人啊，还是应该进行纵向对比的，这样的比较方式更为的科学准确。
张嘉联抬起头来，看向了王安，王安此时的心理活动已经被他很好的解读了出来，他笑呵呵的向王安点了点头：“局长将你安排到宣传科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出身，你的能力才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虽然说，你未免显得浮躁了一些，写出来的计划与思路想当然了一点，也脱离了实际一些。”说到了这里，张嘉联停了下来，仔细的端详起王安的神情来。
要是给以前的王安只怕早就跳起来了，不过，现在的心里却并没有如此激动的情绪，以前的他是肯定听不得批评的，而如今他却在等待，等待张嘉联说那个“但是”。是的，有了“虽然”，那就一定会有“但是”的，“但是”往往才是最重要的。王安的心中不断的重复着这样的信念。
张嘉联呵呵一笑，竖起了大拇指赞叹的说道：“是的，这两个星期，你没有白过，王安同志，你进步了，这样，才是真的你嘛！以后，你要给别人说‘我是王安’而不是‘我大伯是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你觉得哪种口号更霸气一些！？都是爷们，也不多说什么了，加油干吧，你将这拿回去，再改一改，下周交给我。”言罢，张嘉联将那叠被他批改得面目全非的文件递还给了王安。
王安没有任何的不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拿回了文件，王安也没有在办公室多待着，张嘉联可是给了他惩罚的，这一个月他可一直都要跑户外的，这跟虞沫宸之前的户外性质不同，虞沫宸那几乎就是休假，而他则完全是要在户外忙碌，并且没有户外津贴。
但是，王安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张嘉联所说的话语虽然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不过比他大了一两岁的人口中，但是，给王安的感觉却是很振奋的，张嘉联所提出的口号，让他深深的向往之。
没有一个男人是会不对未来有所幻想与期待的。他也不会例外。
张嘉联坐在了办公室里，看着熬夜写出来的论文，又认真的补充了起来，一直写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这才让自己能够满意起来，将论文重新梳理了一遍打印了出来，张嘉联便就拿着这打印稿，往楼上的局长办公室行去。
不一会儿，便就得到了李建军的接见。寒暄了两句之后，张嘉联便就恭恭敬敬的递送上了这篇论文：“领导，我准备以个人的名义发这篇论文，向群众日报投稿。”
一听说居然是要向群众日报以个人名义投稿的，李建军便就知道文章不同凡响，而且听闻张嘉联没有称呼自己为“头儿”或者是“老大”，而是“领导”，李建军就知道这文章肯定是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便就一脸严肃的接过了论文，看了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是吓了一跳，虽然说张嘉联更多的是对精神文明考核的想法与具体做法的剖析，但是也有了三分之一的内容相当的敏感，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起来的话，那完全是可以打上“反对（改）革（开）放”的烙印的，要是被打上了这样的烙印的话，对于一名体制中人，那他的前途便就可想而知。
第93章 惊人文章
李建军放下了手中的文章，不由的皱起眉头，抬起头来看向了张嘉联，认真而又严肃的说道：“嘉联，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内容也很中肯，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你的这个理性发展物资文明建设，高度重视并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这个总纲会让有心人所利用，甚至可以给你打上反对（改）革（开）放的标签，你要知道，那事情过去还没两年，你这优秀毕业生难道所想要重蹈覆辙么？”
张嘉联不由的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情，心中一片复杂，那次纯理想化的奋斗最终还是变质了，但是出发点与用心都是好的，这也难怪李建军会如此的忌惮了，可不是么，那事情过去还没两年，自己又写出了这么一篇文章，这确实是会让有心人利用，别的不说了，就拿这次跟他结下了大仇的东浦分局来说，第一个就不会错过这次挑刺的机会，而且，虽然经历了两年前的事情，使得近年的政论气氛冷静了许多，不过，有关激进与渐进的论战，还是时常发生。各种观点针锋相对的文章经常出现在党刊杂志之上，只不过比起之前来说，毫无疑问，激进是占据了上风的。
“领导您别生气，咱们清者自清，我对（改）革（开）放是发自内心的支持的，并且也是从言行都做到了一致，而咱们在加强重视物质文明建设的同时，绝对是不能够忘却了精神文明建设的，甚至，因为这两种文明建设的特殊性，我们甚至是必须要倾向于精神文明建设的，要不然，那绝对是会出现物质上去，而道德水平下滑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没有道德支撑的物质，再优秀，那也是难以弥补这样严重的损失的。我相信只要是有点辨别能力的人是看得懂我所写的核心的，也是会认识到偏重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是与（改）革（开）放不矛盾的。”张嘉联看向了李建军，慷慨激昂的说道。
李建军摆了摆手，将稿子扔在了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你这个稿子，我是不同意，你这样做，太有风险了，简直是在引火烧身。嘉联，你现在是咱们沪上警界的一个新秀，也是两批重要培养的后备干部中最年轻的一个，不要荒废你的前途，辜负了领导的期望。嘉联，你理性一些。”
张嘉联能够感受到李建军浓浓的关切之意，但是他并不准备妥协，也不要就此“理智”。那次大排档所给予他的启示实在是太深刻，而后世所经历过的那段岁月，也让他无比的悔恨，既然现在有了机会能够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尽量的进行改变了，那么，为什么不争取努力之了？岂能够因为个人的前途而辜负了全国的人民。
因此，张嘉联无比坚定的说道：“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要泼泼冷水的时候了，如果再这样任由着发展下去，那绝对是要后悔莫及的，难道会被背负上‘危言耸听’的骂名，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后悔，因为，我是一名***员。”
李建军闻言，站起了身子，对于张嘉联的“冥顽不灵”，他真恨不得狠狠的收拾一顿，原本张嘉联无论是行事还是思想都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像是张嘉联这种有能力有思想的人，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人才，更别说这小子还运气好到了极点，这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下去，那完全是可以成为帮助自己拿下家族第三代领导核心的重要臂助，可是现在这家伙居然要这般的“自废武功”，这如何不让他火冒万丈。
李建军气得是在张嘉联的身边不断徘徊，其实，张嘉联的观点，他也是很赞成的，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去的，绝对是有必要，也是很应该要提点出来的观点，但是，现在的这个时刻，绝对不是提出这样观点的时机，甚至，他都能够预想到这文章发表出去，所引发的巨大争论，以及对张嘉联造成的莫大影响。
走着走着，李建军终于沉下了心来，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张嘉联，只见他不卑不亢的笔直挺立在那里，但是眼中的目光却是无比坚毅，看及如此，他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到了张嘉联的身边，放缓了语气的说道：“嘉联，你的文章是好的，但是这时机真的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篇文章别说是要上群众日报了，就是上了咱们省的党报，都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不但是你，就连咱们公安局，咱们分局也是要负相当大的责任！这些你都想过没有？我看啊，这文章，我答应你，帮你投稿，不过，你要答应我，晚上一年。”说到这里，李建军忽然灵光一闪，接着劝慰的说道：“你不是说苏联最迟今年必然是要发生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