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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尖叫的摔了碗,惊恐万分。
站在两边的丫鬟也吓的不轻,吓的全往外跑。
“小姐吐血了,快去请大夫!”
“老爷,快去通知老爷回来!”
声声交杂,喊叫纷纷。看十数人奔跑着,惊慌着,又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场面乱成一团。
顾延舟也慌了,眼睁睁的看着林小姐倒下,看着满屋发人急急奔走。
这,他只是来作一副画,怎地遇上了这种事。
他试图找管家说上两句,但也知现在谁还有功夫理他,都急着林小姐的病情呢。
他现在留下也根本帮不到什么,罢了,也只好趁了场面还没有更混乱先行离开。
卷了画轴,收了画具,想着反正还没上色,不如就先回去,等明日林小姐病情稍定他再来吧。
最后望了一眼被人团团围住的床榻,道了声保佑。
无人注意到他的离开,皆慌到了极点。林梨那一口血,已蒙住了所有人的眼。
又躺回了床上,林梨被疼痛麻痹了心神,僵硬了手脚,尚且温热的鲜血还残留在脸边,连她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了。
身体从没有这么冷过,眼前更没有这样黑暗过。唯独意识,却是落了十成十的清晰。
这次不用再等大夫施救,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病由娘胎带来,医无可医,且用苦药拖了那么多年,如今终到了时候了。其实,去了倒好,再这样拖着也是受罪。
但,唯有双手被人紧紧握着,那是娘亲的温度。
温湿的帕子擦去了她唇边的污血,林梨的将死之心又被拖了回来。她一生缠绵病榻,她不甘心。她还没有看够,她甚至没有一点对外间的认识,就这样死了,她不甘心!
疯狂的求生意识拖着她,林梨久久不愿闭眼。
但终究,不过是和时间比耐力罢了。最后输的,一定是她。
嘴角再次溢出血来,哭声和喧嚣渐渐离他远去。林梨还是努力睁着眼,还想再看一眼。
奇迹般的所见,是娘亲痛绝的泣容,是大夫摇头的叹息,还有!
林梨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桶寒冰,站在她床边,立在她身前,那最清晰的是两道一黑一白,披发长舌,鬼神之面。
黑白无常手上是森森铁链,亮着寒光的尖勾向她扬来,刺穿她的肩头。只一瞬,身体与灵魂被生生扯离。
她死了,已成定局。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逃离
勾魂锁贯体而过,林梨冷的狠狠打了个哆嗦,寒筋冻骨,冷的她打颤。
她明明已经死了,怎还觉得冰冷?
林梨来不及惊愕,刹那间像似被人从高空抛起,然后重重落下。定下神后,又是瞠目结舌。
刚才还以为是将死之时的幻觉,可现在亲眼所见,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两道一黑一白。尖脸长帽,神态阴森,手中拿着勾人魂魄的黑铁链,活脱脱的黑白无常。
林梨双齿一颤,被这两张鬼面吓了一跳。这只能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黑白无常,此刻竟是真正的对面相逢。
她也死了,成了鬼魂,所以才能见到这俩位阴帅。
林梨惊愕的无以复加,但黑白无常并没有。这二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一笑一恶。都是麻木的,习以为常,道:“你阳寿已尽,阎王派我等来勾你魂魄,望你能与我等速速回地府复命……”
这一字字都带着寒意,连接忘川河畔的鬼气。
望着黑白无常仿如浸了血的双目,林梨一阵阵的打着寒战,明知自己也成了鬼还是害怕的很。
她想退,想跑,却分毫难动。
一正眼,黑无常长帽上的“正在捉你”四个大字越逼越近,勾魂锁一紧,拖着她离开。
苦笑了一声,临走之前林梨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床边坐着的正是她痛哭的快要晕倒的娘亲,还有她已经冰冷的尸身。
分外清晰的瞧着自己的尸体,这般诡异下,林梨可叫是百感交集。
想她虽出生富贵,但这十数年来根本没有享受到什么。拖了这么久的功夫,终究还是在这张病榻上等来了无常。
其实自己早就预定了死命,可到底,还是不甘啊!
这一生,毫无意义的就过了。她甚至没有出过一次远门,没有参加过一场喧闹,每日所见最多的只有郎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床榻上等春去冬来,等着一帖又一帖的苦药。
人间百态,生老病死,除了这个病字,她到底占了什么?
她不想死,她不甘心!
林梨瞪大了眼,挣着锁链,竟然开始反抗。
黑白无常眼中血色加深了,他们一紧勾魂锁,用行动警告着切勿流连。
林梨这个新鬼却失了常态,“放开我,我还不想死。”
千百年来,黑白无常恐怕早就习惯了新鬼的反抗,依然是满口的死气道:“阎王要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你阳寿已尽,莫做无用挣扎。”
林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老天不公,阎王无情,激了满胸愤慨。
“放开我!”她极力喊着,拼命朝着自己的尸身奔去。她要还魂,她不想死!
只是她所有的挣扎,动作,只限于黑白无常,无论她怎么大喊大闹,活人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她了。
哪怕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林梨也未有这般恐惧,她狠狠扯着锁链,只恨不能将之折断。
再大的不甘,怨怼,在这俩位阴帅面前都无用。
林梨很快就被拖走了,床边的哭声消散,将她的不舍通通拖离。
生前的点滴流水一般逝去,林梨眼睁睁的看着,心想明明是伸手就能触到的。
半点由不得自己,林梨被强拖着至大门,一路畅通无阻。
黑白无常全身都散着阴阴鬼气,擦着生人而过,叫人立是从背后窜出一股阴寒。
林梨越来越慌,过了这道门,走出人世间,接下来就是阴阳鬼界,她就彻底无路了。
她的挣扎嘶喊都如轻烟过耳,全无作用。
这世间众人,不管是死于非命,还是荣华正好。就算再不甘,再遗憾,可是到了这个地步除了认命已别无他法。但看林梨,却还是不依不饶。
无人会知林梨的怨,知她在病榻上十数年的渴求。哪怕已经成了鬼,万事已空,却还是妄凭扭转乾坤。
她只知,绝不下阴司,誓不踏黄泉。
在这万分的紧急中,林梨眼光一闪,瞧着前头一袭背影匆匆,正大步朝着门口而去。
抬眼看,天空已聚拢了乌云片片。又要下雨了,难怪此人焦急。
此人并非她府里的任何一名家丁,林梨还是有点记忆的,不就是那出言戏弄她的画师。
想必是他也觉得晦气,画了一半就遇到了这种事。
到了此刻,同进同出,一扇门下,人鬼立断。
林梨也不知她的怨气从何而来,或者仅仅是生死之隔的鸿沟。她已死,对继续活下来的人已有了怨怼。她身束勾魂锁冷眼瞧着前头急着赶路的顾延舟,满载的不甘中生了条计来。
黑白无常对她的挣扎只是无视,这也给了林梨大半的决心。心里只存下唯一一个念头,必要留在阳间。
天色越发的沉重,远边传来了阵阵闷雷,林梨紧紧捏住双手,扯着勾魂锁,试图找出一个逃生之法。
到了门口,只差了最后一步。林梨微微发颤,缠绕起锁链,凝聚起心神,使出全身之力,只为这一搏。
勾魂锁成了最直接的冷兵器,林梨忽的扯动起来,耳边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铁链碰擦声。阴森透骨,仿似削其骨肉。
林梨的牙关开始打颤,一想到若逃不出就只能去黄泉为鬼,更是紧张万分。
她这般似发疯的扯动,终也引起了黑白无常的注意。这俩位无需多说,只需瞪一双似被血浸的眸子,万鬼都不敢动弹。
林梨无疑是害怕的,但她更不想下到地府。
只是一眼的功夫,林梨拼命的往前一冲,发了全力,竟然真的撞开了黑白无常持着勾魂锁的两手。
想来黑白无常也是被她惊到了,否则以林梨这一小鬼怎么冲得开两大阴帅的桎梏。
紧紧抓住这片刻的松动,林梨再接再厉猛然一挣,终于摆动了锁链。
沉重的阴森从身上脱落,好似松了一块极冷的寒冰。林梨哆嗦了一下,但显然还不到后怕的时候。
林梨本想趁着黑白无常还没回过神时离开,但她显然低估了他们的能力。白无常是喜笑颜开,一身的白色下忽然吐出一条鲜红的长舌,鲜红的双目更是要渗出血来一般,叫林梨这个鬼也吓了一跳。
雷声轰隆,林梨浑身发抖,竟还有时间开玩笑的一想:她已经是鬼了,若是再被无常爷吓死一次,传到地府真够让那些鬼笑掉大牙了。
一道白光闪烁,就见白无常手持一根白色的哭丧棒打了过来。林梨躲闪不及,受了这一下,眼前就是一黑。
这等子阴器,哪个鬼能受得。
只赖是强烈的信念支撑着,林梨始终没有倒下去,但也站不稳了。她踉踉跄跄,迷离着眼,也不管旁边是谁,脑子里全是最后一计。
她顺着风,趁着势,直接朝了那不远处的人扑去。
没来由的阴冷,又急又猛。似兜头一桶水,迎面一块冰,淋至全身上下,哪怕连一根头发丝都蔫了下来。
顾延舟立刻停了下来,触电般狠狠一个发抖,瞳孔放大,颤栗不止。
他仿佛被定住一般迈不开步子,那副惊恐的模样实叫人害怕,十足了鬼上身的狰狞。
黑白无常也怔了,俩俩相看了一眼。
好一阵抖,赶在下雨之前顾延舟总算清醒过来。
头皮还在发麻,四肢正逐渐恢复热度。
顾延舟回过神,忙低头一看,画具散乱的掉了一地。
“该死。”他小声咒骂了一句,虽是有些吃惊,但也未将那阵阴冷放在心上。只当是这说变就变的天闹的。
匆忙收拾了画具,左顾右盼中,只瞧那卷画轴滚的老远。
顾延舟一急,大步跑了过去。千坏万坏,这幅画可不能坏。否则,等同于到手的银子给飞了。
拂去细尘,快速的展开画轴一看。那被他只画了一半的林小姐完好无损。叹了口气,这算是放心了。
琢磨着,今夜拿回去画好,上色。到了明日,或者再等几天,林小姐的病也该控制住了。
到那时,领过润笔费,就等一壶浊酒把梦醉。
顾延舟露了抹笑出来,又看这晦暗的天气。眉头一结,干脆脱了外衣把画卷罩住,拢在怀中,快速的跑了起来。
天边轰隆隆的炸响,一道道闪电直劈过来,骤阴骤闪。乌云凝炼似浓烟,狂风暴雨行将到来。
顾延舟一阵轻烟似的跑的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影。
乌云中,冷沉下。林府门外,最为阴森可怖,蔓起股股死气。
大雨磅礴中,飞溅水雾迷离。隐隐约约的,似被水珠溅了眼的模糊,过往行人只看着两抹似影子一样的灰扑扑。疑是看错了,再一眨眼,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结伴
顾延舟紧怀着画卷而跑,雨水成帘,四周遍布水汽,磅礴大雨似乎有摧毁之势,浸透了整个人间。
街上还是有许多没带伞的小贩四处乱窜,看实在跑不了的,四下寻看,找了一处屋檐暂避也好。
也只有顾延舟半分不停,固执守着怀里那点温度直往前冲。他知道这雨一下就没个停,反正都到了现在,还不如是一口气跑到家为止。
他半垂着头,护住怀中一块,当真是连续不断的跑过。一路到了城西一片,地处偏僻的一间木头屋。
得密林掩盖,葱翠环绕,将连绵大雨硬是遮住些许,给了顾延舟得以喘息的时间。
还差了几步,顾延舟笑罢,一鼓作气的又冲。
要说这可真是块好地方,密密森森,重重叠翠,入眼全是翠绿。一路走去,只当是普通森林,疑无人烟。可偏偏再撩过一片繁枝,拨开欲垂的叶片,不远处竟是一座小小的木头屋。
木门没有上锁,顾延舟根本不担心会有贼上门。也因他家徒四壁,除了满屋宣纸笔墨之外就实在没什么好偷的了。
一路推开了门,隔绝了外头风雨,顾延舟才算松了口气,抬手抹去一脸的雨水。
一身的冰冷雨水直往下淌,顺着裤腿滴滴答答,一步一个水脚步。
得以喘息的顾延舟开始咒骂这鬼天气,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先检查怀里的画轴。其实雨这么大,又是无缝不钻,哪怕他护的再紧也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顾延舟在担心中小心翼翼的放下画轴,有些懊恼,最后还是骂起这该死的雨。
定睛一看却是大喜,明明他全身上下都淋透了,也就那画轴,竟是完整无缺,连点半点沾湿的地方都没有。
刚才还埋怨天气之恶,现在又是沾沾自喜。
顾延舟将画放置一边,转身就换起了湿衣湿裤。
几下轰隆声自天际响起,似要轰塌这座木屋似的。顾延舟也丝毫不急,慢腾腾的换过衣服,生了火,又拿了最后的一点酒温上。
瓷瓶中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酒液,顾延舟晃了晃瓶身,略是皱眉,而后又全数热饮下。
这一点酒很快就在体内热了起来,顾延舟抚了抚瓶口,仍嫌不足的样子。
不过现下大雨磅礴,他又是银钱短缺,也再寻不来其他的了。
全身干爽,又勉强有酒助兴。积了热度,顾延舟干笑过罢,猛然起身,开始研磨铺纸,调和颜料。
虽然只是一点,也算上了酒兴。
顾延舟提笔沾墨,凝神望向画卷,又转眸细细,回想林小姐那时姿态。
画上的林小姐总体已叫完美,左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笔尖轻转,施颜错彩,或黑或白,全凭着顾延舟的一双手腕在运作。
不由笑着,这点酒的余韵还是够大,又或是想着这幅画之后又能得来更多的酒,所以也格外用心些。
约莫是一柱香的功夫,顾延舟缓了口气,终于是放下了笔。
桌上的颜料都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于这幅画,也算是满意了。
顾延舟仔细端详着,也忍不住点头称好。等过个两日,林小姐的病情稳定下来,他就可以去领润笔费了。
大雨依是凶猛,眼看天边渐渐沉黑。上好色,挂好图。做完这一切,顾延舟懒懒的伸了个腰,是觉得困了。
不过之前淋了这么场大雨,最多的感觉还是冷。顾延舟捂着手钻进了被中,几乎把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天色开始昏暗,浓沉沉的乌云将天空压的一片昏黑,夜色侵袭。
顾延舟的确累了,辗转了几下就陷了熟睡。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只剩天黑的紧。屋中顾延舟已经睡的昏沉,没得星点之光,肃黑到与夜色相融。
挂在墙上的画轴忽然动了一下,但只是轻悠悠的一拂,仿佛是夜风渗入,不小心吹起了一角。
没有人注意到这等异常,画轴就这样轻轻浮动着。若是在白天,若是点上一只蜡烛,可以看到画上的颜色已经越发浓艳。画上的林小姐正在凝望着一朵牡丹,渗了颜色,怒放似火。
半响,等浮动停止。瞠目结舌,只看那画上的林小姐竟眨了眨眼,一幅死画,却如活过来一般。
黑夜中,林梨幽潭一般的双眼眨了两下,随后看向了还在沉睡中的顾延舟……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而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画中的浓艳慢慢脱离,直到天明。
昨天还是狂风暴雨,凶猛之极。一夜的功夫过去,天地间已复了和煦,到处是一股草木清香。又一看,昨夜大雨之厉,打落无数花红柳绿,眼看残花败地,总忍不住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