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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穿的单薄,这个季节北境过了午时便冷了,我送公主回去吧。”你的手那么冰。
“好,那便谢过飞星了。”
李娴坐着一顶小轿,林飞星骑着龙冉宝驹行在前头。
就在刚才,那两个匈奴人在菜市口被千刀万剐,那惨叫声,穿过了几条街。
看热闹的百姓们得知这些都是林飞星的命令,无不打了一个寒噤。
这座阳关城里,有几个人没有传过林飞星的是非呢?
从最开始的“不举”,到后来余纨的事情,又到前几天甚嚣尘上的下令屠杀无辜百姓的事情;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起的头,他们居然还自发的抵制林飞星
看着那两个匈奴被扒光用最细的渔网勒着,刽子手用锋利的小刀一片一片,片下他们身上的肉;中间有一个匈奴昏死过去,还被泼醒才继续行刑,到最后,两个匈奴都已经死去,刽子手依然遵照林飞星的命令足足剐够了一千刀才罢休
城楼上六颗新鲜的头颅被高高挂起,迎风飘荡。
这些,也都是这位年轻的将军下的令
于是百姓们开始害怕,之前他们总觉得林飞星不过是尚未弱冠的少年郎,法不责众,他们说了便说了,而且一直以来也没见林飞星对他们做什么,于是有些人便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今日,当他们看到这一连串,对于他们来说甚是血腥的事情后,他们终于明白:即便林飞星再怎么年轻,也不是他们这些布衣百姓可以随意欺凌的角色
匈奴固然可恨,住在这座边陲之城的人们,又有几个不痛恨匈奴的呢?
可是眼看着那两个匈奴被这般残忍的手段杀害,有些人又不免兔死狐悲起来;有时候,人性还真是复杂
此时,林飞星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头发一丝不苟的挽在头顶,用一枚黑色的发箍固定,铁面戎装,好不威风!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嗒”的响声,速度并不快,但街边的百姓却纷纷的避开,硬生生的给林飞星让出一条“净”街来,这还要得益于适才菜市场口的震撼。
龙冉宝驹五步之后,跟着一顶四人抬的小轿,轿子看上去古朴无华,也不知内里坐的是谁。
不过在离国,有权有势的男子出行多骑马或坐马车,就算坐轿也会是四方大轿,这种小轿唯独女子会坐。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好奇之心又起:如今的林飞星在北境之中可谓是如日中天,不过十七岁就拜了将又代掌北境的帅印,这轿中女子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得林飞星亲自开道护送
不过这一次百姓们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只是在心中暗自好奇,或者关起门来与自家人偷偷议论一二。
林挽月将李娴送回府内,谢绝了稍坐的邀请。
临出门,又恍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对李娴说:“对了,还有这一次,我已经派人去查,那么多的百姓,匈奴人究竟是如何抓到的还要待我审问完最后一个匈奴人再说,至于这次和上次背后的指使是不是同一人,我目前还不能断定,一旦我有了消息定会找机会告诉公主的,还请公主心中有数。”
“好。”
“那飞星便告退了!”
“飞星慢走。”
林挽月离开李娴的临时府邸,马不停蹄的命人备了礼品,提着礼品到平东将军的临时府邸拜会,当面对李莘致歉。
项经义大悦,命人准备了酒菜留林飞星在府里用了晚饭。
酒足饭饱“兄弟”二人又到书房,项经义一时手痒,命人端来了沙盘和林飞星做起了推演来。
两人一个镇西,一个平东,作战的方式和理念都大有不同,这一战居然推到了三更天!
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通过这次推演,两人都在对方的身上学会了不少新的想法和理念,对将来的领兵作战大有裨益!
最后,项经义亲自把林飞星送到门口,项经义从怀中掏出一本用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林飞星:“星弟,这本统军术是家父所写,愚兄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如今你我义结金兰,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大哥欣赏星弟的为人和气节,如今就把这本统军术赠给星弟,还希望对星弟有益处。”
林挽月双手接过了统军术,由衷的感谢道:“大哥赠书之情,飞星没齿难忘。”
“哈哈哈哈,不早了,回吧。”
林挽月心情愉悦的回到林府,去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小白水,回到自己的卧房,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嘴唇,脑海中不住的闪过白天的一幕,无声的笑了。
林挽月就这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见东方露白!
第二日,天尚未大亮,军营里却来了士兵!
林挽月连忙穿衣接见,士兵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报告将军最后一名匈奴战俘昨夜死在牢房中。”
英雄冢与温柔乡()
天牢里,跪了一地的士兵和狱卒。
死去多时的匈奴战俘已经被抬了出来,放在一张木板上。
经过仵作鉴定,匈奴是窒息而死,在匈奴的脖子上也找到了一道明显的勒痕
整个牢房里静的吓人,只有火把的呼呼声,所有人都匍匐在地上,仵作也屏声静气的退到一旁。
林挽月看着木板上的尸体,尸体的脸色呈酱紫色,双眼突出,确实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你们这么多人看守,一个大活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活活勒死了,难道你们就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
林挽月的声音里,夹杂了雷霆之怒的味道。
“将军息怒”
“有没有可疑的人靠近过牢房?”
“这”
“所有接近过牢房的人!”
“有有,昨夜申时,将军您的亲兵公伯玉来过一趟。”
“嗯?他来做甚?!”
“是”狱卒的脸色难看,看着林飞星欲言又止。
林挽月见状大怒,抽出腰间的佩刀“咔吧”一声将桌上的水碗一劈两半:“还不快说!”
“是是是!”
狱卒吓得磕头如捣蒜,一连磕了数个才直起腰回到:“公伯玉,说将军您说,最后一个匈奴至关重要,不能饿死了,带了馒头来给他吃”
“马上把公伯玉给我叫过来!不,我亲自去!”
林挽月带着两队人,风风火火的朝着公伯玉的营帐赶,到了之后被告知公伯玉休沐回家,林挽月又带人直接杀到公伯玉的府上。
门房揉着惺忪睡眼打开了大门,被卞凯一脚踹开,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呼啦啦冲进了公伯玉的宅子。
“唉哟,你们你们是何人!”
“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裨将军林飞星,公伯玉在哪?”
门房一听立刻跪倒在地,口中高呼:“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家老爷这会在房里睡着呢,小的这就带路。”
门房一路小跑的走在前面,林挽月面色阴郁带着两队人紧随其后,到了公伯玉的卧房外,一推门,门是锁着的。
林挽月一个眼神,旁边的亲卫立刻当门一脚,只听“碰”的一声,卧房的门便被踹开了。
看到房中的一幕,包括林挽月在内的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啊!老爷”门房更是高呼一声,跑了过去。
公伯玉悬梁自尽了,而且上吊的位置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正好对着房门,开门便能看到!
公伯玉已经死了多时,面色酱紫,双目凸出,舌头伸的老长,这死状竟与那匈奴有几分相似。
卞凯低声唤道:“将军”
看着公伯玉,林挽月短暂思索之后,只觉手脚冰凉,忙吩咐道:“把人放下来,找仵作来验尸,你们两个守在这,其他人跟我来!”
林挽月带着人马风风火火的出了公伯玉的宅子,往斥候营中赶。
到了营中,却被斥候营营长告知昨夜斥候被公伯玉传唤,说是奉了林飞星的命令前去问话。
林挽月听完这个消息,只感觉胸中闷闷的燃起一股火,无从宣泄。
斥候的尸体最终被发现了,被人吊在了阳关城南的竹林里。
这片竹林距离林挽月的府邸只有不到百步
最后一个匈奴战俘死了!
公伯玉畏罪上吊自杀!
斥候被人吊在了林挽月家门口的竹林里,放下来的时候皮面酱紫,双目凸出,死法和前两者一模一样!
匈奴人究竟是如何穿过边境守卫无声无息的抓走离国百姓的?
终于,又成了一出屡不清,道不明的鬼打墙。
这件事,让林挽月感觉到空前的无力,就像蓄积全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这棉花里包了倒刀子,割的她鲜血直流!
她雷厉风行的运作,击败匈奴,活捉俘虏,宫心计,敲山震虎
本来以为这次总会收获点情报,让李娴带回京中早做布防;也算是不枉费李娴当日青眼相待,算是送她一份新婚大礼。
结果,临门一脚,栽了。
当天下午,林挽月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勒令军中除战事之外,一律次日禀报。
林挽月一个人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的失落溢于言表。
“哎哟,世子爷,世子爷,您就是大名鼎鼎平阳侯府的世子,未来的长公主驸马李忠大人吗?”
迎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入林挽月的耳朵。
林挽月一抬头,只见李忠穿着一袭华贵的广袖长袍,勒着金抹额,头顶白玉镶宝发冠,腰间左佩刀又备容臭,烨然若神人。
李忠的身后跟着两队京中的侍卫,同样是衣着华丽,腰间佩刀,足足二十人的阵仗,好不气派!
林挽月看到街边一家卖糖水的老板拦住了李忠的去路,侍卫立刻对老板拔刀相向,却被李忠制止。
李忠也看到了林飞星,不过这老板一连串的称呼叫的李忠十分舒坦,便勒令侍卫退下,和颜悦色的对老板说道:“正是本公子,不知你当街拦路所为何事?”
“哎哟喂,今儿是哪位菩萨开眼呐,总算是让我看到世子爷您的庐山真面目了;前几日世子爷为了那些被匈奴人抓走的百姓鸣不平,这件事啊,现在整个阳关城都传开了,小的仰慕世子爷您,这几日还念叨着,求老天开开眼,能不能让小的碰到世子爷您呢!今儿,可就碰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忠听完,仰天大笑。
糖水铺子老板又谄媚的说道:“世子爷您宅心仁厚,小的别无所长,就祖传了这煮糖水的功夫,世子爷您赏赏脸,尝一碗?”
“好!本公子今天就尝尝你的糖水!”
“哎哟,那真是光耀门楣,世子爷您尝过小人的糖水,小的明儿就命人写了大匾额挂上,以后就是传家的招牌啦!”
“哈哈哈哈哈”李忠大笑着,斜眼看着形单影只站在不远处的林飞星,浑身上下都是得意。
只见李忠一挥手,“呼隆隆”两队的侍卫立刻就将这本就不大的糖水铺子坐了个满堂彩。
林挽月眼睁睁的看完所有的经过,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只得继续朝前走。
经过糖水摊子,李忠突然对着林挽月高声喊道:“哟,这不是林将军吗?怎么今日军务不忙,有空在街上闲逛啊!”
林挽月驻足,朝着李忠拱了拱手:“忠世子。”
“林将军要不要来一碗糖水啊?本公子请客。”
说话的功夫,老板已经将糖水端到了李忠的桌上,一边还用正好的声音说道:“我们小铺子可容不下大佛,眼睛都不眨就屠杀无辜的,喝了我们家的糖水,怕是再卖不出了,世子爷您抬抬手!”
李忠一听老板这话,笑的直眯眼,也不反驳,端起糖水喝了一口,一边拿眼睛斜着睨着林飞星。
老板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直直戳在林挽月的心窝子里。
她转过头,对着李忠笑了笑,然后迈着步子离开了原地。
身后,传来了李忠对糖水的赞叹。
林挽月就这样在阳关城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新阳关即将竣工,处处透着生机与兴旺,新阳关城占地面积是从前的数倍,有些地方的路虽然还没有铺好,但林挽月已经能够看出这座城未来的样子。
林挽月看着眼前的街景,笑了;这城是她去过天都城之后的突发灵感,这里凝聚了北境几十万大军,以及数万民工和匠人的心血。
林挽月继续朝前,又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一会儿,突然被人叫住。
“林将军这是要往哪里去?”
林挽月猛地一回头,见是李娴身边的宫婢小慈的正在叫自己,再定睛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李娴在阳关城内的临时府邸
“小慈姐姐有礼了,我随便走走。”
小慈见林飞星朝着自己行礼,拈着兰花指捂嘴一笑,道:“奴婢可受不得将军的礼,随便走走?那可是巧了,我们殿下刚刚命小厨房做好糕点,将军要不要进来尝尝。”
“我”
林挽月有些心动,此时此刻她满腹的彷徨与委屈,她确实想见见李娴,只是
见林飞星不动,小慈倒是热情,径直走下了台阶,来到林飞星的面前:“我们家殿下在宫中也时常提起将军您呢,说您不仅是她民间的挚友,也是她的救命恩人,要是让殿下知道了您过门而不入,恐怕要责备奴婢怠慢了,快请吧。”
“如此,飞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挽月跟着小慈往李娴的临时府邸走,迈过大门,林挽月情不自禁的裂开了嘴。
未见通报,小慈一路领着林飞星七拐八拐的进了客厅,而李娴竟仿佛知道有人要来一般,正坐在客厅里,小几上放着新出笼的糕点,还冒着热气。
“殿下,奴婢适才在门前看到林将军过,也真是巧了,您说这林将军是不是闻到我们府中糕点出炉的味道,一路寻来的呢?”
小慈的话音落,一屋子八名宫婢都露出了豆蔻年华少女含羞带俏的笑意,李娴也笑着说道:“真是愈发放肆了,虽说外面不比宫里,可你作为掌事女官,规矩还是要守的。”
“殿下您教训的是,奴婢知罪了。”小慈笑着对李娴打了一个万福,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林挽月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主仆和谐的一幕,心中也温暖了起来。
“飞星快坐,本宫今日心情大好,命小厨房做了糕点,还想着差人送去些给你尝尝,你倒是有口福的。”
林挽月迈着步子来到李娴身边,往小几上一瞧,又是一阵恍惚:桌上的糕点,竟然是两年前在北境军营中,李娴第一次赠给自己的那些。
失东隅焉知非福()
北境不比宫中,处处考究。
宫婢立刻给林飞星搬来了食案,案上放着新出笼的糕点。
小火炉温上茶水,地上摆着火盆,香炉生烟。
林挽月与李娴对坐,宫婢们有序的退了出去;眨眼的功夫整个客厅就剩下了林挽月与李娴两人。
李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慢放了下来,抬起广袖邀道:“飞星快趁热尝尝,味道如何?”
林挽月应邀率先捻起一块玉露玲珑糕放在嘴里,糕点软糯却不甜腻,入口即化,只有离国京畿才生长的玉露香气溢满唇齿。
李娴一直面带微笑看着林飞星,见他也不先喝口茶润润口便直奔玉露玲珑糕去,又见他眯着眼睛好像是偷到腥的猫儿一样,心头突然升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见过了林飞星统兵打仗,见过了林飞星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