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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从水雾浮动的室内池水中缓缓站起,走上石阶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屋里多了一位意外的访客,她微微侧过头轻轻摘去上发簪,盘起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在清凉如水的秋夜里扬起轻盈弧度,三两丝湿润的细发像蜿蜒的蛇缠绕在她细嫩的胸脯上,微隆的挺翘白『乳』欲遮还羞,平坦的小腹上,修长的玉腿上沾附着的点点的水『露』,微颤着饱满的珠光滑落,直至小巧的脚踝,那里系着一颗用红绳系上的铃铛脚链,叮当作响。室内的光线过于暗淡,子桑看不清那女子的侧颜,但眼前这位赤身『裸』‘体的女子,高挑而纤瘦,黑夜下透白微红的身体,像一块没有瑕疵的青玉一般,在夜里泛着淡淡的光,因为刚才温泉的滋润,出浴之时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还散发出轻薄的雾气。
终于,在那女子在转身之际,她发现了室里的那位不知何时出门的陌生人,呆若木鸡的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廊厅之下。她似乎也有些吃惊,怔怔地与那位不意的来客对视了些许时间,然后重新转过头,从容自若地走向长亭中央伫立着的镂空屏风处,取下挂于其上的轻纱白衣,背对着子桑穿上,然后不急不慢地系上衣带。
可就在那女子与子桑对视的那短暂的时光里,子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第一意识,子桑竟然想起了岳梓。
那女子竟与岳梓长得有七分相像,只是眉宇之间少了岳梓的严疴与刚毅,多了阴柔与妩媚,眼神冷艳。也与岳梓一般,那女子带着一股与身俱来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是谁?
子桑不敢靠近,更不敢张口说些话,她甚至能听到被雨水淋湿的身上,一颗颗的水珠滴落于地啪啪的响声。子桑什么都没有做,不支声,只是一味地涨红着脸低下头。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化解此刻的唐突和尴尬,因为对于那女子来说,她是一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偷窥者。
“鞋置于廊下,进屋里取暖一会儿,你淋湿了。”
女子没有转身,而是直径走向暖池西边的侧室。似乎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访客并没有打搅她多少,她就像一位正在接待熟客的女主人,不急不慢地为客人引路。而子桑望着眼前的愈加远去的背影竟没有任何动作,修长而轻薄的白纱半贴在那人湿漉的肌肤,上面微隆细长的衣褶断断续续顺着蝴蝶骨的轮廓蜿蜒而下,消失在若隐若现的腰肢窝的一侧。她在想,想那女子到底何人,似乎,她有了某种答案,可惜她无法确定。
“过来。”
这一声到底把子桑从胡『乱』的猜测中叫醒了,她莫名的有些诧异,又来不及思考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源于何处,便急急忙忙走至身侧的长廊,将布满尘泥的湿鞋小心翼翼的藏在石阶的一角,像是她脏兮兮的绣花鞋碍了这庭室的干净,让她脸红了。将鞋藏匿好后,子桑终于松了口气,匆忙往前方的昏黄的侧室走去。
她没进屋,只是站在门缘处,低着头将两手藏在身后,踌躇不前。大概是因为她被雨水打湿的裙摆还在滴水,她怕将屋里弄脏了。
“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那女子也没看她,半卧在软榻一旁,用白棉布从矮桌搁着的三角炭炉上取下一只暖好的窄口青花瓷瓶,抬手为自己斟了一小盅,细长的一注清浊的酒水腾空潺潺流下,一缕雾气从圆口酒盏上轻盈逸出。
“胡『乱』的走着,想散散心,可惜天公不做美,见湖边有艘小舟便驶过来了,本想借处屋檐避雨,不料冒犯了…”
子桑撒了谎,她倒不觉得可耻,但说这句话时,她湿透的身子发颤地有些厉害。
“是吗?”
女子依旧没抬头,她只是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去亭池里里暖暖身子吧,秋雨凉,染上风寒可有人怪罪,将湿衣服挂在屏风上,待会儿给你烫烫。”
“你,认识我?”
“岳梓的夫人,不是吗?去吧,别杵着了。”
子桑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直至暖池那边,她才终究反应过来,她竟然什么都没问,是过度的诧异,还是不知所措的缘故,她像一只人偶一样听话。看了看寝居那边的橘黄『色』的烛火在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影子,她用手胡『乱』抹了抹还是湿的糊涂的脸颊,脱去身上又湿又重的衣裳,捂着胸口蹚入『迷』雾蒸腾的暖池中,温泉触碰膝盖上的伤口时,刺啦的疼痛感让她倒吸了一个凉气,但当她逐渐适应了,疼痛感散去,便趴在池边温热的岩石上望着西侧的那处居室出神。
既来之则安之。好像从小到大子桑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次也不例外。
其实从池里能看到亭外近山,云雾,繁星的模样,夜雨不知什么时候歇下了,浓雾悄然散去,天际上星星点点的光与雾,庭院里竹管下叮咚的流水声,大敞的一扇扇屋门下飘浮不定的层层白纱比起西侧那处透着昏黄的寝居有趣多了。可惜子桑却只钟情于那儿,昏暗中明亮的眼睛也不愿挪动,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那处传来走动的声音,子桑才急忙将身子转回去。
那女子出了屋像暖池走来,取下三折屏风上湿答答的衣裳,又在一旁搭上一套干净的青萝长衣,便又回去了。
庭院再度安静下来,子桑忘记转身,思考她被打断的东西,而怔怔地是望着不远处又山石堆砌而成的假山下涌出的温泉水,任由心跳飞快的加速,不知缘由。刚才,在轻薄的雾气中,子桑的余光瞥见的那只叮当作响的脚链在白皙的足踝上跳跃的样子,赤『色』的细绳在昏光中衬得足间的肌肤格外细嫩,她想起那女子出浴时微微轻颤的胸脯,微隆的半圆沾着滑落的水珠,又想起那女子侧身于她相视的眼神,微微颦眉,带着些许的惊讶,却留下太多的冷漠与平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绝的味道。
那一刻,子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个雪天,她站在岳府大门第一次与丈夫相视时她丈夫的模样,苍白,冰冷,淡漠,就好像子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路人。
可现在这个她与他虽有相似,却是不同的人,子桑为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莫名地,思绪万千,她终于失去了一人待在暖池的心情。迫切地,她想走进屋内与那女子靠近,想法与行动都是如此着急,可她却不知这样的急迫从何而来。哗啦啦的一阵仓促水声,子桑咬着牙从池里走向屏风,披上那身女子借与她的青萝长衣,跌跌跄跄地往西侧那处光源走去。
可惜,匆忙的脚步在到达屋门之前便戛然而止了,到底她还是在害怕,犹豫,不安,子桑忐忑地将手轻轻扶在门缘的木条处,踟蹰地站着门框前『露』出半边的身子朝内而望。
那女子正背对着她,跪在青苇地席上握着一只长柄的扁平圆炉,熨烫一件平铺在四方木架上为她刚洗好的衣裳,听见门外的动静,女子停下手中不断循环画圈的熨炉,转身向她。
“茶几上暖了姜茶,喝了祛寒。”
子桑又是没有答复,只是在女子身后下意识的点了无用的头,便小心翼翼地朝软榻走去,再拘谨地坐下,介于腿上的伤,子桑没有跪坐,而是将双腿长曲,靠着草席上,用长衣的衣摆遮住『裸』’『露』而受伤的肌肤,屋子的主人倒没有在意这突然到访的客人的胆怯与古怪。依旧专心与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两个人都没说话,屋里让人心安的静默终于给了子桑侧目窥视的勇气。
印象里,女子比岳梓矮上一些,清瘦,薄唇,冷面,昏黄的光线却使她冷冷清清的侧脸的轮廓变得柔和,也或许是因为温泉的滋润让她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些红润,让她变得不再那么冰冷,清浅黛眉,眼尾纤细,面颊上星点着两三颗淡淡的雀斑,唯有在那清幽的目光里,子桑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女子的眼睛与岳梓过份的相似,一样的漠然却仍是有神,竟然让子桑看呆了,忘了她其实是在偷窥。
夜又深了,狭长的白雾从微湿的衣裳与熨炉之间的缝隙中缓慢腾升,满室飘散着乌犀清新而洁净的味道。女子放下手里的熨炉,准备起身,轻微的动静到底让子桑把她□□『裸』的眼神慌张收起,她急忙移开目光,握紧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杯,抿着唇佯装喝水。
女子起了身,也没有注意软榻上那人细微的动作,而是将木架上熨好的衣裳搭在身侧的六折矮木屏风上,转身走向纳室打开藏柜的门面,从里面抽出一只木盒朝子桑这边走来。而子桑的视线一直随着女子的背影不停的流转,直到女子转过身来,她才又蹩脚的低下头盯着手里瓷杯浅黄『色』的茶水装作若无其事。
直径走来的她,在子桑身旁跪下,她身上轻薄的衣角无意飘落在子桑赤‘『裸』的足面上,子桑微惊,缩了缩半靠在草席上的双腿,不料被她伸手轻轻按住。
“别动,你膝上有伤,先上『药』。”
冰凉的肌肤因为温热手心的触碰,被激起许多细小的疙瘩,子桑更慌了,不知往那摆放的目光,胆怯而无措,无意间迎向女子正好抬起的目光,子桑愣了一会儿,依旧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在女子清澈淡冷的眼眸里,待她终于看清自己双颊泛红的模样,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最近实在太忙~今天这章会有些福利~
膝盖上擦破的一片伤被那人用酒水清洗,涂上薄薄的一层『药』膏,接着缠绕上三层棉纱。动作熟练而轻柔,可在这个过程里,子桑的伤还是被酒水『药』物刺激,伤处剧烈疼痛,她却不敢吱声,就连倒吸的凉气也被她生生止住。子桑装作无事,只是整个身子绷的厉害,握紧的拳头也让那女子看出来破绽,她抬起头看着子桑讪笑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也没有道破,只是手里的力道更加轻了,她小心的在子桑的膝下打了一双不紧不松的结,便将手下的纱布『药』水收拾好,拿起木盒子,起身往纳室里走去,途中,她也没回头,而是对子桑说出了今夜的最长的话。
“府里向来不让人靠近岛上,虽然不知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但清晨时候赶紧回去,免得岳梓怪罪。”
“嗯。”
子桑不再点头,她有了答应,或许是因为女子的体贴让她受宠若惊,也或许是因为一瞬间,她感觉到那人并没有外表那般的清冷,似乎,对于这样的发现她有些雀然,可为何又在下一刹那,子桑又在心里泛起莫明的失落,浓重而冗长。
“时候不早了,在这睡下吧。”
女子没在说什么,俯下身子拿起放置在矮桌上的箫,便朝书斋走去,只是在转身之际,经过子桑的时候,身上的轻薄的白衣像四方一缕缕浮动的纱帘不经意拂过她发红的耳际,她不由的伸开膝盖上闭合的手想要去触碰,飘逸的长裙像春花流水一般从她湿热的掌心滑过,之后渐行渐远。直到女子的背影消失在书斋的一角,子桑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夜深雾重,小岛的中心又传来悠长的箫声,子桑微睁双眼侧卧在软榻上,使身体覆盖着一层兔绒做成的薄毯,她握着薄毯的一角,静静地呼吸着,似乎这样,她整个身子都被那女子的清冷的香味包裹着,是谷兰清幽的淡香。凉风习习,从长亭那边穿堂而过,轻轻拍打着门上的长纱帘,扑哧而响,几片散落在暖池边上的新鲜的花瓣,淡黄中透着清浅的玫『色』,被风带至软榻之下,子桑垂手捡起,探至鼻尖轻嗅,这次,她嗅到了『露』水的味道,『潮』湿而清冷,使她仍在砰砰跳动的心脏趋于平缓。
子桑以为她不会睡下,因为周围的香气,箫声,还有书斋里那位陌生的女子都让她『迷』恋得不肯合眼,因为,今天之后过了明天,她不知道,这些虚无缥缈的梦境她还能不能拥有,似乎,今夜一切都太过满盈,日后定是会亏缺的,子桑害怕了,因为害怕,她仍在苦苦支撑着。
但是夜里的时间久远而凝重,黎明的进程放慢了脚步,白日的到来为时尚早,而此时一直萦绕耳畔的一首首低缓乐章让子桑终究合上了沉重的眼睛。
她早已累坏了。
不知何时,侧卧在侧居的软榻上浅眠的子桑,似乎被某种声音轻扰了,半眯着睡眼,她抬起朦胧的眼睛,懵懂的朝那处声源望去。子桑看到那女子正侧对着她,散坐在软筋方席的中央,一只手半撑在软席上,另一只握着一斟酒壶,仰头长饮,细长的清酒微张的嘴角,像一条弯曲的溪涧顺势滑过她白皙的颈,沾湿了她透白『色』的衣襟周围,依稀看到胸口半圆的弧线还有上面的两颗欲遮还羞的樱桃点。似乎那女子意识到有人在窥视,她毫无征兆的转过头来,望向身旁不远处那个看她看得呆住的人,两片樱唇止不住流出鬼魅的轻声浅笑,像风铃一般轻盈,她边笑着边捻起矮桌上放着的一串青提,轻轻一口咬下一颗,朝子桑这边走了。似乎女子有些微醉了,摇摆着水蛇般的腰肢,悠悠晃晃的脚步也有些浮『荡』,少了子桑第一次见她时的冷清,多了一丝轻佻,晚风拂过她耳际的青丝,使得她稍有凌『乱』的秀发丝滑如水,轻漾于空。
子桑不知女子要做些什么,只是她每接近一步,子桑的心跳就更为疯狂,她握着手边薄毯的掌心里已经湿透了,慌张的她试图低下来不及躲闪的眼睛,并在混『乱』中寻找某些可做的事情来掩饰她的不知所措,很快,她寻到了对策,子桑放开了被她握住死死的薄毯,设法将湿漉漉的手藏起来,以一连串无意义的动作来躲避女子突然的『逼』近。
女子倒是没理会身旁人的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慌张,她只是似笑非笑的跪坐子桑的身侧,看着眼前那个无处躲藏的人儿终于奔溃了的伪装,在子桑脸颊上的那些窘迫与羞红无法控制涨裂之际,女子轻压着两边似乎身下想要反抗的肩膀,一点点俯身向前,把她与子桑之间所剩无几的间距飞快拉近。
因为惊诧不已而半张的唇齿间被轻轻推进一颗温润的果实,带着清浅的酒气,青提只是推入了一半,薄唇温润的触感,皓齿轻薄的触碰,扑面而来的都是那女子沾满清酒与花香的气味,子桑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发颤,她不知道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只好闭上眼睛。对于子桑的无动于衷,女子似乎有些气恼,她顺势咬破了口里半含着的那颗开始发烫的青提,果实爆浆,新鲜而酸甜的汁『液』淌入子桑的口中。
“唔——”
子桑下意识的呜咽,女子顺势用舌尖将半推半就的果实完全挤入她的口中,囫囵吞枣似的,那颗破碎的青提就在下一瞬间,被子桑吞下了喉,可那女子还未罢休,灵巧的舌头继续探入子桑的口腔,似乎是想吸汲残留的青提琼『液』。子桑被女子轻浮的举动惊吓的不敢动弹,身子僵硬无比,可唯有自己唇与舌在被动之后开始不由自主的动作。不知为何,她的唇轻含着那人的唇,她的舌轻卷着那人的舌,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这会儿,她也不想控制了。子桑甚至微仰起身子,闭起眼只为了更加近的,更加清楚的感受那人的心跳与味道,一种她无法不喜欢的味道。
似乎过了许久,那人离开了她的唇,伏下的身子也在一点一点的离她远去,子桑慌忙的睁开眼睛,在湿润和朦胧的渐变之间,她终于看清了眼前那正对她春风而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