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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筱桐又看了会儿群聊，然后把群聊的窗口拖到边上，打开photoshop软件，开始干活。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粉丝，各种产粮技能不能少。p图是最基本的，能写会画好摄影是大大，而能剪辑制作视频的那简直就是粉圈万人迷了。
朱筱桐不光是一名优秀的粉丝，更是一名优秀的职业粉丝。拽文是她的老本行，至于其他的多媒体技术，这么多年在左天扬的淫｜威之下修炼，她的技术不说能达到专业水准，至少在粉圈产产量、卖卖安利，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聚精会神地劳作几个小时以后，文件夹里就满满的都是成品了。
=====
幻幻走出商场，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手咔嚓拍了一张，然后发到杏子群里。
（群主）杏子…幻幻：新做了个指甲！怎么样！
杏子…小白白：哇哇哇，好漂亮！
杏子…小米：天呐，幻幻你的手长得好好看！羡慕！
杏子…轻轻：手长这么漂亮的一定是大美人！求群主正脸高清照！
幻幻看看群里众人的恭维，又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一阵得意。
她今年二十岁，还是个大学生。这二十年来她一直过得普普通通，直到她成为了“杏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打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之所以说她前二十年过得普普通通，因为她自己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女孩。一直以来她的成绩一般般，连个小队长都没当过；她的才艺一般般，从来没在众人面前出过风头；她的长相一般般，很少被男生追求示好；她的家境一般般，找遍祖宗三代都挑不出一个值得拿来吹嘘的牛人。
这么一个普通的她，觉得自己二十年来做过的最聪明的一件事，不是高考的时候做对了某道数学题，而是——号称自己有一个表姐的同学在给李希幸当助理。
其实在看超级声音比赛的时候，她第一个注意的选手并不是李希幸，而是魏茜。她讨厌那些娇滴滴哭哭啼啼的女人，生活里就是这些女生们吸引了男生们的注意。因此当她第一次看到魏茜在舞台上哭泣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身边的一些人，她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在论坛上注册账号发帖骂魏茜是个装模作样的绿茶biao。
在她发的帖子下面，有个回帖说，自己也不喜欢魏茜，还是像李希幸这样酷酷的小姐姐更有魅力，希望李希幸能够击败魏茜。因为那个回帖，幻幻开始关注李希幸。
李希幸的确是个很酷的女孩。她不卖惨，也不示弱，抱着她的吉他自在地唱她自己的歌。她赢的时候不骄傲，她输的时候也不气馁。
幻幻无疑是喜欢李希幸的。李希幸是她最羡慕的样子。她幻想着自己能够变成李希幸，打败所有像魏茜这样的女人。于是她加入了杏子群。
其实她甚至都没有一位表姐，更别提什么正在做助理的表姐的同学。事情的起因是那天群里有个叫西瓜的人说自己曾经去现场看过李希幸比赛，还在比完赛之后和李希幸合了影。西瓜放出了两人合照的照片，顿时引起全群人的羡慕，小粉丝们对西瓜本人也进行了好一番褒奖。幻幻看着眼热，一个冲动，就凭空捏造出了一个所谓的李希幸的助理。
自从她编了这么一段关系之后，她也一跃成为了杏子群里的焦点人物。她在群里的发言再也不会被人忽略，很多人添加她好友，希望能通过她和李希幸搭上关系说上话，所以很多人也会奉承她、恭维她。她活这么大第一次有了那么强的存在感，这让她感觉好极了。
因此当前任群主要卸任群主的时候，她跳出来竞争了。为了能上位，她编造了不少谎话，说她表姐的同学带她和李希幸吃过饭，她替群里的大家传达了爱意，还给李希幸看了群成员的名单。当时许多小粉丝听说李希幸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都感动哭了，纷纷支持她，她才顺利地当上了群主。
打从她成为了群主之后，她更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群里的小粉丝们俨然拿她当成一个人物了。第一次有人表达出跟她相反的意见时，她其实是忐忑的，结果她还没说什么，她的几个支持者就跳出来帮她怼了回去。这件事大大增加了她的自信，从此以后她更改群规、拉帮结派、把意见不合者踢出群。只要大家愿意奉承着她，在群里发发广告和垃圾信息她也不在乎。一个千人大群俨然成了她自己的后花园。
她发了自己手的照片之后，几个跟她关系好的人开始起哄着让她发照片。
杏子…小米：群主爆照！
杏子…小白白：爆照爆照！想看美人！流口水！
杏子…轻轻：求爆照＋1
幻幻看着群里的发言，有些飘飘然了。其实她以前并没有发过自己的照片，但是这个群给了她信心，她有预感自己的照片会被人夸奖。而这是她在现实里没有得到过的待遇。这让她有些迫不及待了。然而矜持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群主）杏子…幻幻：哎呀，我不是美女啦！
杏子…小白白：不信！
杏子…轻轻：别谦虚！美女都说自己不是美女！
杏子…道道：哎？群主要爆照？求看！
杏子…小米：已经准备好舔屏了。
幻幻乐得合不拢嘴，打开手机里的美颜软件，开始对着镜头瞪眼嘟嘴。不知怎么的，自从当上群主之后，她对着镜子都觉得自己变美了许多。
她拍了无数张自拍以后，终于选出一张比较不错的，又是磨皮又是瘦脸好一番折腾，觉得成品还算令人满意，这才切回聊天页面。
然而群里的话题早就换了。大家都在刷屏“好美好美”和各种花痴的表情包。她心里一惊，以为有谁抢先她发照片了，连忙拉上去浏览未读消息。在一堆人排队求群主爆照的时候，昨天新加群的那个桐心桐话终结了大家的排队。
杏子…桐心桐话：我用幸幸比赛时候的照片做了几张手机桌面，分享给大家，有兴趣的自己下载哈
杏子…桐心桐话：图片图片图片
李希幸的美照一出，话题立刻变了。很多潜水的人都冒了出来，各种表示感谢和花痴。话题回到了李希幸的身上，小粉丝们开始回忆当初李希幸比赛时的情形。
这时候发一张自拍照就显得有些煞风景了。幻幻强忍着失落，参与进话题之中，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关于李希幸的话题告一段落。
杏子…幻幻：咳。其实我刚才翻出一张以前拍的照片，你们还要看吗？
杏子…小白白：啊啊啊啊你不说我们都忘了！要看要看！
杏子…紫色梦魇：快发！
眼看话题回到自己身上，幻幻得意一笑，把刚才精修了半天的照片发了出去。
就在照片上传成功的一刹那，几张更大的图片瞬间刷掉了她的自拍照。
杏子…桐心桐话：图片图片图片
杏子…桐心桐话：刚才那几张是手机桌面，我还做了几张电脑的桌面，我自己已经换上啦！
杏子…落花：哇哇哇哇哇！幸幸美呆了！！！！！舔屏！！！！！
杏子…道道：p得好棒！已下载！
杏子…橙子：唉，好想幸幸啊。最近幸幸都没啥新活动，n刷比赛的视频去！
幻幻：“”
她的自拍照，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沉没了，没人夸赞一句。或许很多人刷屏太快根本没看到她已经发了照片。
她不甘心地拉上去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消息，结果她看见自己矫揉造作的大脸自拍和李希幸的美图排在一起对比效果简直惨不忍睹。
——或许大家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忍心说什么。
她气得捏紧了手机，死死盯住“杏子…桐心桐话”这个id。
这该死的新人，怎么这么不识相呢？！
第十一章（）
朱筱桐在电脑前坐了一天没挪过窝，到了晚上，群聊的信息渐渐少了，她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看电脑看得眼睛酸涩。
她想要短时间在杏子里刷出存在感，就得多参与大家的聊天。她一共加了十几个群，有的是重点攻略，有的只要混个脸熟就行。而最快让人记住她并且获得一定影响力的方法就是产粮。几天下来，她不是在跟人聊天就是在修图和收集素材，工作量可真不小。
她做完眼保健操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听见手机铃声响，拿起来一看，是李希幸打来的电话。于是她按下了通话键。
“还顺利吗？”李希幸问她。
“挺顺利的，就是需要点时间。”朱筱桐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李希幸听出她声音里的困意：“很累？”
“啊，有点。”朱筱桐伸着懒腰，捏了捏酸痛的肩膀，随口向李希幸确认情况，“我这两天加了个群，群主号称自己有个表姐的同学在给你做助理。我记得你目前是没有助理的吧？”
“没有。”李希幸的比赛刚刚结束没多久，目前又在冷静期间，每天的工作除了练歌就是练琴，几乎没有什么活动，因此也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助理来做。
“小姑娘太虚荣，”朱筱桐摇摇头，“这种谎这要撒。”
“需要我澄清一下吗？”李希幸问道。
“不着急。”
如果她的目的只是要把幻幻这个害群之马从群主的位置上拽下来，那很简单。然而在把幻幻拉下马之前，她得先建立自己的影响力，等幻幻一走她就可以取而代之。要不然就算幻幻走了，也会有别人顶上。
“我给公司写了保证书，”李希幸淡淡地说，“公司解除了我社交账号的禁令。你需要我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吗？”
先前公司暂时控制了她的微博等公众平台社交账号，是担心她会把金勇的事情泄露出去。但她还真从来没有过这个打算，说出去又有什么意义呢？金勇已经倒大楣了，而她也不需要通过诉苦来获得什么。眼下公司慢慢放开了对她的禁令，让她写保证书，她就很痛快地写了。
——从头到尾，她只想能好好做音乐而已。或者，为自己创造一个能够好好做音乐的环境。
“目前还不需要。”朱筱桐想了想，提醒她，“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但如果我没说，我的工作你可别插手——千万别插手。”
“嗯？为什么？”李希幸不明白。如果号称有亲戚的朋友在她身边做助理，就可以快速成为粉头的话，那她直接在网上公开宣布朱筱桐是她的朋友，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观感太差。”朱筱桐说。
“观感？”李希幸在参加比赛之前对于娱乐圈和粉丝圈的这一套完全不了解，并不理解朱筱桐所谓的观感指的是什么。
“这么说吧。从选秀比赛出来艺人都是走偶像路线的，这个你承认吧？”
“嗯。”李希幸没有异议。成为音乐圈的实力派是她的梦想，但既然是梦想，就意味着还需要努力才可以实现。
选秀出身的艺人，即使实力出众，也只是一个比较有实力的偶像而已——一则人气高的时候就应该好好经营人气，没道理放着优势条件不用。二则实力是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被深入人心地认可的，从来没有人一出道就能被赞誉为实力派。
“偶像，就像奢侈品，需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如果香奈儿专柜找几个屈臣氏的导购来卖包，你还敢买吗？你肯定以为要么这家店是山寨店，要么香奈儿家老板欠了三点五个亿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李希幸被这个生动形象的例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初朱筱桐给左天扬做职业粉丝，经纪公司跟她签的合约，是有保密条款的，不允许她向外透露自己的实质工作。即使她和左天扬的关系已经好成了闺蜜，但除了身边的工作人员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和左天扬私交甚笃，她也从来没有对任何其他的粉丝透露过她的身份。如今她虽然没有和李希幸签那么一份有严格保密条款规定的合同，但她也绝不会往外说。
——身为偶像，保持高大上的神秘感也是工作职责之一，因为他们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满足粉丝的幻想。而有了神秘感，才会有幻想的空间。
“经纪公司聘用我我都不敢说出去，何况这次我老板是你本人。”朱筱桐说，“如果别人知道了我跟你的关系，他们会把我当成你的代言人的。”
幻幻靠着捏造出来的表姐的同学，虽然在粉丝群里获得了不小的影响力，同时也遭致了不少反感，只是反感的人未必会说出来。很多人悄无声息地退了群，不仅仅是因为受不了群里乌烟瘴气的氛围，更是因为对那个被幻幻塑造出来的李希幸失望了——幻幻肆无忌惮地攻击魏茜，会让他们认为李希幸也是个毫不善良的人；幻幻拉帮结派，会让她们怀疑李希幸也是个交友不淑的人。
这还是绕了几道弯的“表姐的同学是助理”的关系。假如被人知道朱筱桐是李希幸身边的人，那朱筱桐号召大家投票的时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李希幸在求着大家投票？朱筱桐组织大家参加活动的时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李希幸卖不掉门票求着他们看演出呢？朱筱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的时候，她们又会不会认为一切错误都是李希幸的指示呢？
粉丝们往往能够很乐意看到自家爱豆花高价买高大上的营销来吸引他们，但在情感上却很难接受“职业粉丝”的存在。因为职业粉丝打理粉丝经济，就相当于直接把手伸到他们口袋里了，这很伤害他们那纯洁的爱——即使她们理智上很清楚不管多高大上的营销，最后目的都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但至少那样掏得更心甘情愿一点。
朱筱桐既然接受了李希幸的聘用，那她就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管李希幸聘用她做职业粉丝的原因是什么。至少站在她的立场上，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打理好李希幸的粉丝后援会。而且和被经纪公司聘用不同的是，这一次聘用她的是艺人本人，她们不必受到那么多的牵制和限制。除了所谓的粉丝经济之外，她更希望她能把李希幸的后花园打理成一个正面的、积极的、能让李希幸没有后顾之忧的地方。
朱筱桐解释之后，李希幸终于明白了。
“谢谢。”她说。
“谢什么谢。小姐姐，你是要给我开工资的。”朱筱桐挑眉，“干得好记得要涨工资的啊！”
“嗯。”李希幸含笑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吧。快十二点了。”朱筱桐看了眼挂钟，“熬夜会有黑眼圈的。”
“好。”
“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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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幻幻在群里发了一张从侧面拍的魏茜站在某小型舞台上的照片。
杏子…紫色梦魇：咦？这是什么活动？
杏子…幻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杏子…幻幻：这是魏茜今天下午参加的一个商演。
杏子…幻幻：她们上礼拜就在贴吧发贴叫人去应援。你们看舞台下面，连粉丝带路人，位置都没有坐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根本没有人要看魏茜演出哈哈哈哈哈哈！
杏子…落花：
杏子…西瓜：呵呵。
西瓜的这声冷笑，并不是给“魏茜的演出没人要看”这件事的，而是给幻幻的。
西瓜也是李希幸的老粉了，以前也是群里活跃的成员之一，而且前群主在的时候她还是群管理员。她跟幻幻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幻幻当上群主以后，她受不了群里的气氛，就渐渐开始潜水了。
她潜水了几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