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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利斯听不到大长老用意识发出的声音，但双胞胎间特有的默契令他马上紧张地捂住了没咬几口的猪蹄。
大长老仿佛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藤蔓猛的暴长，在空中张牙舞爪！还在进食的人纷纷发出惊呼，那一根根绿色的吸血藤每扫过一个人，尖利的倒刺便让人手上一痛，瞬间就将对方的食物给抢走，转眼吞吃掉……
被夺走午餐的众人怒了，就算是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也不能这么嚣张。然而一百个天阶也不是一个圣阶的对手，更别提那些地阶的小朋友了，愤然反击的人无一例外的被捆起来进行吸血惩罚。
几个没有被卷起来的人目瞪狗呆，鲁克斯长老怎么进了山林就好象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明明在村子里不是这种风格的，这是出了村子就放飞自我吗？
“嘻嘻嘻~~”
塞斯父女和神殿的几位与大长老的意识接触，泰莉娅犹豫半晌，才问：“大长老，您是不是在发血疯？”
“噫嘻嘻嘻嘻嘻~~~”鲁克斯的战形花枝招展，一朵又一朵艳红的花密密匝匝，每朵都有人头大，浮着一层氤氲的雾气……
泰莉娅大惊失色，拉着乔和巴特利斯急急后退：“不好，他开始放毒了！”
要死了！吸血魔藤的毒可不是好沾的，被捆住的人没命挣扎，连滚带爬逃离大长老的战形攻击范围。
一个圣阶巅峰的法师失控是什么样子？
狩猎队的的有幸见到了。
高达数丈的吸血藤被浓厚的血色雾气包裹，数不清的枝条蠢蠢欲动，正午的阳光在雾气中失去了原本的灿烂，周围的土石树木也覆上了不祥的赤红，一切变得朦胧扭曲——鲁克斯战形所扎之地，仿佛魔域。
乔眯眼：“不对呀，鲁克斯爷爷明明应该是充满生命力的木之息，怎么现在瞧着特别要人命呢？”
巴特利斯接口：“生和死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生命可以给予那肯定也可以夺取嘛。”
几个长老齐齐低头，看不出小废材居然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生的反面就是死亡吗？塞斯若有所思。
乔偏了偏头，夸奖巴特利斯：“不错，不愧是我的弟弟，这思想境界已经有几分我的深度了。”
噗！一些人听到导师大人这种夸人不忘自吹自擂的话，忍不住喷笑。
有人奇怪：“巴特利斯不是哥哥吗？”
“哈哈，希尔他们一直用弟弟妹妹来称呼乔和巴特利斯，就算是导师也有年幼无知的时候——象塞斯叫她宝宝一样，小乔乔大概以为弟弟才是巴特利斯的小名。”
“哎呀呀导师真可爱。”
当没听到周围人正在八卦自己，巴特利斯腼腆笑：“没什么啦，这些都是鲁克斯爷爷教我的，乔你饿不饿？给你蹄蹄。”
接过兄弟递过来的猪蹄，也不介意上面被咬过，乔边啃边观察分析远处的吸血魔藤，脑中闪过一条条分子式：甲基硫代膦酸乙酯、一氧化二氟、甲烷……带腐蚀的部分有些象硫化氢。嗯，中和的话如果不使用电解，可以用高氧或氢氧化钠。
不过大长老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发神经啊？总不会是真象泰莉娅奶奶说的发血疯，吸血还能吸高了？意识快速在惨遭毒藤的人身上扫描过去，上次在神殿吸了几百斤血，才让枯枝老爷爷返老还童、重塑身体，这次每个人损失的血不过几毫升，对鲁克斯爷爷来讲，根本就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而且，身为木系圣阶法师的大长老并不是一味的夺取，他在吸血的同时，往每个人身上都注入了一丝生息，以促进被吸者的新陈代谢，细胞快速分裂的同时修复暗伤、缓解疲劳，不然受到藤蔓攻击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
所以鲁克斯爷爷究竟怎么了？
第176章 失控与起床气（）
鲁克斯。柯兰其实也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十分莫明。
在渡过河岸，踏上这片通向禁地的山林之后，大长老就觉得心底有种莫明的雀跃感。
身体的细胞都在骚动，意识所到之处，是浩淼荡漾的光之海洋，他看到数不清的光点组成了花草树木，还有虫鸟兽形，而他的族人们，是所有光中最闪耀的！
是的，所以塞拉菲一族才能在埃特拉斯这片险恶的大陆上安身立命，而那些闪耀的人形里，又有几个特别突出——看到乔与塞斯，大长老由衷的感觉到喜悦。
泰莉娅说大长老在发血疯，不，其实在没有吸大伙的血之前，鲁克斯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轻佻，抢小姑娘的食物，逗弄大家，他甚至想像乔这些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拍手蹬腿，大声喊叫，笑闹，用最幼稚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情绪。
圣阶法师的思维变化影响着四周的天地元气，交相感应间，由无形到有形，嘈杂的【灵】对鲁克斯的精神与身体进行新一轮萃炼。经过数个月的打熬筋骨，大长老隐隐触摸到了再度突破的瓶颈，可那种念头稍纵即远，鲁克斯想要抓住！于是他的根系扎得更深，枝叶向天空延伸，花朵散发着甜蜜却让人窒息的气息，凝聚成雾……
周围鸡飞狗跳，塞斯抱着女儿拖着儿子扭头便跑，其他人紧紧跟着。
大片树木被腐蚀化为飞灰，失去青草遮盖的土地也开始发黑，弱小的动物发出哀鸣，飞鸟挣扎着扑腾几下翅膀，很快跌落在灰泥中成为一滩脓血……
直到跑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众人才停下来，远远望着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的赤色，几名长老脸色难看。
泰莉娅低语：“不会的，不可能……这里离禁地还很远，不可能。”
另一位长老雷格沉声说：“行为忽然变得怪诞，陷入失控无法自拔——我年轻时曾经跟随上任族长出来狩猎，当时队伍中有一名法师，在踏入禁地边缘的诅咒林地时，就跟大长老的情况差不多。”
塞斯皱了皱眉，身为现任的一族之长，他当然也听过这件事。“虽然诅咒林地禁绝魔法，越是精神力强的人影响越大，但是这里离禁地起码还有七八百公里，连边缘的边缘都没有触及……不，等等，大长老他是圣阶法师！”
过去的一百多年里，鲁克斯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协调着塞拉尔村的大气平衡，同时影响掌控一切魔力的流动。一个圣阶法师的意识笼罩范围有多大？塞斯不得而知，但以他地阶巅峰法师的修为，其意识也能覆盖自己家到村口那么一大片面积了，如果是借助乔的精神链接，甚至能够【看】到隔壁几个村子的动静。
圣阶可说是活着传奇，以鲁克斯长老的意识范围之广，没准即使千里之外也能碰触到诅咒林地的禁制。或者反过来，禁地的影响力向四面八方辐射，那种愈强愈抑的特性在圣阶面前，会产生猛烈的化学反应！
想到这里，塞斯抱紧了怀里的女儿——唔，宝贝儿看起来一点事没有，也许这个推断是错的。但也不好说，乔毕竟是出身于禁地的灵魂……所以大长老还是应该老实在村里当个吉祥物就好，跟出来各种危险。
一名长老心痛地抱紧自己：“我好歹也是个天阶，不会也发狂吧？”
其他长老也忧心忡忡，只有泰莉娅不慌不忙：“你想多了，天阶拿圣阶没办法，但地阶还是能劈昏几个天阶的，这么多人盯着，你要是不对劲大家马上把你摞倒拖回村。”
“我们被劈昏的话泰莉娅你也逃不过啊。”
“我又没想逃。”
咳，塞斯轻咳：“各位，当务之急，是让大长老恢复清醒吧？”
“小塞斯呀，这个大长老失控呢，就和他的起床气一样，是没人敢靠近的。”鲁克斯睡觉还只是半战形，被打扰都恐怖异常，谁叫谁狗带！如今瞅那快顶到天的巨大战形，狰狞凶暴程度无法计算……长老们的脑袋和手一起摇。
不了不了，还是等长老大人自己清醒吧。
塞斯又看看女儿，那群老家伙怂了，只有靠乔的意识去唤配鲁克斯，不管是继续前进还是返回村庄，总不好把大长老一棵树独自扔在山这头。
乔小脸严肃：“不行呀爸爸，好象有什么阻隔了我的精神力，意识过不去。”
甜腻的香气中，鲁克斯并不象众人想像的那样意识不清，实际上他想听的话，可以听到每片叶子发出的低吟，想看，就能看到深海里浮游而过的虫孑。
思维飞跃千山万水，到达埃特拉斯每一个空间的扭曲之处，那些千疮百孔的丝缕纠结，破烂成茧。假如撕开，是否就是打通了前往玛亚大陆的道路？
当年的人鱼之王，是否和他看到了一样的东西？
鲁克斯攸的收回思绪，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战阶在提升，那是……神阶？
“我多年前撒下的生命之种，继承我神性的孩子——鲁克斯。柯兰，你可愿成为我的侍从，向我奉献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的一切？”
无数的光迸发出钻石般绚烂的色彩，一个绮丽的人形出现在鲁克斯的意识海中，占据了他所有的目光。
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每滴血液都在沸腾，它们重组、交缠、相融。
“我愿意为您奉上一切。”吸血魔藤如是说。
血雾散去，天边恢复了蓝天白云，鲁克斯。柯兰站在焦土血泥中，表情平静。
他看了看周围废土般的景色，蹙起细眉，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脚下绿意蔓延，很快长至高大，鲜花也开始怒放。
转瞬之间，被破坏的山森恢复了原来的寂静美丽。
确实非常寂静，只有植物被恢复，而那些昆虫鸟兽已尽数化为了植被下的肥料。
乔的意识终于不再受阻，她快速与大长老连上了线，精神在扫描到鲁克斯的时候大惊：“爷爷你怎么又年轻了？”
第177章 裸奔的神阶（）
察觉到精神屏障消失的长老们同时放出意识。
刚才有一瞬间，他们感觉到鲁克斯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那是一种充满毁灭的扭曲深渊，象能把所有存在都吞噬掉般可怕，不约而同的，这些天阶高手都僵硬了。
但随后爆发出的巨大生机又让每个人心潮澎湃。
那是什么？
天地元气井喷而出，但是大气中却没有可供他们凭依的灵，众人神念一转，纷纷搭上了乔的精神链，构建出一个意识网络，然后就看到——
在无垠亦无云的蓝天和浓绿无边的碧草之间，一个小小的孩童站在半空，绿发如瀑倾泄、飘扬，远远望去，就象是翻飞在天与地间的一片嫩叶。
察觉到众人的神念接近，那个孩子偏了偏头，将长发拨到一边，整张小脸露了出来，面容熟悉可又说不出的违和。
“鲁克斯……爷爷？”乔的意识绕着小孩子上下前后打转。
众长老集体抽气：“大长老？”
“乔你没看错吧？这孩子怎么会是大长老？”
“头发长相都是大长老哒呀。”乔探出意识之手，拉拉对方绿色超过脚踝的长发，又戳戳他白嫩的脸。
“可是身高不是哇！”
意识网络里嘈杂得很，大家神念围观带讨论。
男孩扬眉，咧出一个大大的笑颜，带着几分邪异和魅惑。
长老们又是一阵抽气：“这个笑也太勾人了！我们大长老不可能这么妖里妖气的。”
男孩伸出手触向虚空，乔呀了一声，意识猛然后退。对方身形闪烁，泰莉娅等人的神念从乔那里被断开，脑海里嗞嗞雪花闪动，陷入信号接收不良的境地…好在这种不适的时间很短，几秒就清醒了过来，但耳中却听到其他人惊讶的低呼。
“这孩子是哪来的？”
“好漂亮的孩子，不对他是怎么出现的？”
“不知道，好象眼睛花了一下他就站在这里了。”
“这个发色很眼熟呵？”
“不知道为什么我瞧着他有点腿软……”
这句话引起了沉默，大家面面相觑——不是腿软，而是在男孩出现的瞬间，不管是战士还是法师，从天阶到初阶都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
哦，还是有两个例外，塞拉菲家的双胞胎，一个被爸爸抱在怀里，一个被牵着手，站在哥哥们身前，默默地注视疑似鲁克斯长老的男孩。
“这种压制……”长老之中泰莉娅最是博学多才，她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是狂喜：“大长老这是进阶了吗？圣阶之上……”
圣阶之上是神阶！
所以众人被神威压制无法站起来。也只有神阶能对他们这些天阶法师有这样的影响，那已经不是人对人之间的等级压制，而是神对人的威临。
意识到这一点的塞拉菲人朝幼童化的鲁克斯长老垂下头，以一种更为尊敬恭谨的姿势匍匐在地。
塞斯心里仿佛有无数话想说，可又化成了一片空白，敬畏、喜悦，想要喊叫或是流泪……与他有着同样情绪的不在少数，众人又是兴奋激动，又是彷徨无措。
“你怎么不穿衣服？”乔的眼睛被巴特利斯捂住，小男孩瞪了眼鲁克斯，对妹妹说：“希尔哥哥说了，敢在你面前光着的都不是好人。”
自家人除外（不，自家人也不能随便裸着啊）。
乔困惑了：“可这是鲁克斯爷爷呀。”别说不穿衣服，连澡都一起洗过，巴特利斯你还天天跟人家泡一个浴桶里呢。
“长辈更要自重！”
“是、是吗？”习惯了巴特利斯小受气包的样子，忽然被他这么强势的回答，乔有些适应不良。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山林间的迷思，塞斯等人直起身体，目光怪异的瞅着双胞胎——这两孩子，完全不受血脉位阶的压制吗？乔还能理解，但是巴特利斯？他那废材体质居然能免疫到这种程度？不不不，这已经不能说废材了，而是另一种绝顶的姿质啊。
鲁克斯被巴特利斯一打断，气势全消，他笑得天真明媚：“战形化时没准备，衣服全毁了，乔你那里有我可以穿的吗？”
乔那里什么都有，但是，神阶不是可以自己幻化出衣物吗？就像……
像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硕大的圆月，荼蘼艳丽的花海，以及比花更艳丽的……
刺痛传来，乔甩甩头，把破碎的画面甩掉。她从人鱼之眼里翻出一套衣物，正想递给鲁克斯，巴特利斯眼泪汪汪：“这套我好喜欢的，不想给别人穿。”
长老们一阵安静，看向巴特利斯的眼神诡异：这熊孩子！那不是别人啊，那是神阶的大佬啊！是你沾亲带故的曾曾叔爷爷辈亲人啊！
乔哦了一声，又换了一套。
“这套是三哥种的棉树采摘加工出的布做哒。他起早贪黑，施肥捉虫，然后挑最好的叶子，揉制抽丝捶成型……你给别人三哥会伤心的嘤嘤嘤。”
乔：……不，胖熊哥哥没有那么细腻的心灵，要是洛安哥哥还可能会不高兴。可是他们高不高兴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再抽出一件。
“这件衣服胳膊那有个大补丁，给爷爷穿不太好吧？”
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才过几年你这家伙就挑剔起衣服的好破来？
“这件是女装。”
其他人默默看着巴特利斯将乔拿出的每一件衣服都BB了一遍，心里弹幕不停：那是大长老啊，是神阶啊，是神啊，别说一件衣服了，扒你的皮给长老穿都有人抢着干啊。这个不懂事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作呢？又嫌人家不穿衣服又不肯给人家衣服，你就是在挑衅大长老吧？你就想让大长老一直裸奔是吧？你就想在乔面前刷其他人的负面印象是吧？
这个心机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