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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早在端木笙在京城的时候，就初现端倪，只是当时皇上还只是喜欢奢靡的生活来忽视紧张的局势。朝中无人可用，萧景瑞已死，就剩下萧晟一人能够维持大局。
“也不知道大哥和父亲他们怎么样了。”端木笙喃喃道。
“有件事要告诉你。”萧晟抓住端木笙的手，“不过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端木笙隐隐感觉，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你说，我能承受的住。”
“你祖父因为年事已高，如今已是危在旦夕，大夫说只剩下不到半月，现在回去应是能见到最后一面。”萧晟沉声道，他知道老太爷和端木笙的敢情好，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她。
端木笙半晌才点了点头，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就算有再多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要面对亲人离开，还是难以承受。更何况当初她刚刚来到东临，在所有人都算计她欺负她的时候，只有老太爷最疼她，还处处维护她。
一转眼，已经是五年。
回到京城的那天是黎明，他们连着赶了一晚上的路总算是到了地方。
城门口因为大军不方便进城，所以端木笙将他们暂时安置在以前平阳侯府的练兵场，还是由侯府的人暂时负责。
她和萧晟才进了城门，就看见不远处端木耀威大声喊自己：“笙儿，你回来了！”
“大哥！”端木笙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时过境迁两人之间只有最真挚的兄妹之情，“我想死你了。”
“都是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端木耀威笑着将她从自己身上揪了下来，“父亲知道你们今天能到，从昨晚就一直叮嘱我要来城门口接你们。可算是将你们给盼回来了。”
“父亲可好？”端木笙忙问道。
“很好，就是想你想的紧，你还是赶紧回去自己看看吧。”端木耀威笑道，看向她身后的萧晟，忙行礼，“见过王爷。”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萧晟怀中抱着定安，自从见到定安以后，几乎都是他在抱着孩子，倒是让端木笙轻松许多。
端木耀威惊讶地看着萧晟怀中的孩子，满是惊喜：“这难道就是我的小外甥？”
“是啊，大哥现在可是做舅舅的人了，难道不给你外甥点见面礼么？”端木笙打趣道。
端木耀威赶紧从头到脚摸了个遍，最后直接将自己的佩剑给塞了过来。“我身无长物，就将这把佩戴多年的佩剑送给他，希望以后他也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勇士。”
拿着佩剑端木笙手僵在那里，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变得这么暴力，干笑两声道：“那我先替定安谢谢大哥哈。”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回了侯府，端木熠早就在家中等着，简单安顿了一下，端木熠也是看见定安就围着转。
端木笙和萧晟便赶紧去了紫竹苑，她路上心心念念的就是赶紧去见老太爷。
紫竹苑外面的竹子本来长得好好的，却好像是一夜之间，全部都变得枯萎，一片萧条之态。
“以前紫竹苑这边是整个侯府最安宁的所在，老太爷避世于此，所以我也很喜欢来这里享清净。”端木笙走在竹子间道，“一定是祖父现在身体不好，所以这片紫竹林也跟着颓败了。”
萧晟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攥住她的手，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再多说话。
紫竹苑内，并不比外面好多少，一股浓重的药味充斥着院子中，海叔端着药碗往屋里走去，看见端木笙站在门口惊喜地迎了上来。“二小姐回来了！”
“海叔我来吧。”端木笙赶紧上前，将海叔手中的药碗给接了过来。
“自从二小姐离开以后，老太爷一直很惦记你，而且大少爷和老爷又去前线了，家中剩下老太爷一个人，他心情也不好。”海叔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端木笙推门进去，看见老太爷躺在床上，人在临终前周围的氛围也会变得很凝重。
“祖父，笙儿来看你了。”端木笙走过去，看到床榻上的老太爷比她想象中要严重许多。
老太爷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蜡黄，变得非常消瘦，听到端木笙的声音勉强睁开一点眼睛，露出欣慰的笑容。
“笙儿啊。”
端木笙赶紧攥住老太爷的手，乖巧地点点头。“是笙儿不好，应该早点回来陪着您的。”
“不用，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年纪大不中用了。”老太爷说的话多了些便止不住地咳嗽，紧紧攥着她的手。
“祖父您别吓我。”端木笙是医生，她知道老太爷现在已经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可面对亲人的生死还是很难接受。
“你母亲，终究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老太爷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定定地看着端木笙。
这是老太爷一生难以忘怀的事情，当初迎娶冯氏进门是他坚持的，结果让一家人这二十年来都过得非常不好，若非冯氏进门，薛凌云当年也不会远走。所以老太爷一直耿耿于怀那件事。
端木笙眼泪止不住地流，忙应了下来：“好，孙女答应您，一定会让一家人团聚的。”
“好，好。”老太爷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流下一滴泪，本紧紧握着端木笙的手突然松了力道。
“祖父？”端木笙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像是怕打扰他睡着一样。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丧门星（）
老太爷突然的离开让端木笙还没有准备好，见过太多生死，她第一次这样痛彻心扉。
“不要离开笙儿，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你治好的。”端木笙说着就去摸脉，还想进自己的随身空间给老太爷抢救，可是意念怎么就不能集中起来，头疼欲裂，气得她嚎啕大哭。
萧晟在后面将她给死死抱住，摸着她的头安慰道：“老太爷已经不在了，你别这样。”
“如果连自己在乎的人都救不了，那我这个医生还能做什么！”端木笙很是懊悔，要是早点就为老太爷好好医治，他可能还会多活几年。
“可是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萧晟握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她刚回来就经历这样的事情，端木笙站起来一个不稳，便昏了过去，萧晟赶紧将她抱住。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萧晟和端木熠都在她的床边担心地看着她。
“笙儿你要保重身体，就算是为了定安着想，也不能伤到自己的身子啊。”端木熠已经穿着一身素衣，看着她沉声道。
萧晟扶着她坐起来，端木笙声泪俱下：“祖父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就在明日。”
“好。”端木笙哽咽道。
侯府大丧，整个京城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大事发生，坊间不免传开了，有人说端木笙就是丧门星，这一连三年他们家都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她才刚刚从北凉回来家里就死了人。
子若本来在集市上给端木笙买药材回来，结果听见后门几个街坊长舌妇在议论端木笙，一时生气便和她们争论了起来。
“我们王妃千里迢迢从北凉借兵回来保护你们的安全，为了不让东临再次陷入战火，你们可好，竟然倒打一耙。王妃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的嘴怎么就这么恶毒呢！”子若很是愤怒。
一个妇人将白眼掀翻了过去。“那以前的冯氏对我们也不错呢，还不是装装样子，谁不知道豪门里面的破事最多。”
“你们欺人太甚！”子若气得作势要再好好理论一番，却被人在后面拉住了胳膊。
“王妃还在里面等着呢，这些人藐视皇威，直接按照律法将他们送官不就好了。”穆北站在她身后高声道。
那些妇人光是说说闲话可以，但是一到动真格的身后全都害怕穆北真的报官，于是吓得四散开来。
子若回过头嗔道：“你知道王妃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又为何要这样说。”
“因为她们惹了我们的小祖宗了啊。”穆北笑起来眼睛是弯弯的。
子若用手里的药材砸了他一下，赶紧钻进了后门。
因为担心端木熠，所以端木笙当晚便留在了侯府，让萧晟一人回了王府，等到第二天直接来参加葬礼。
老太爷在朝中经营多年，有很多当年的幕僚下属如今已经是顶梁支柱，所以老太爷的葬礼来了许多朝中的达官显贵。
端木熠和端木耀威不得已，要强忍着悲痛，在门口招待。
魏雨欣和木崖一起前来悼念，她看见端木耀威便忙问道：“笙儿可在里面？”
“王妃在灵堂。”端木耀威顿了顿，“劳烦木夫人代为好好劝慰，你们是好姐妹，她应是能听进去你的话。”
“好，我一定好好劝她。”魏雨欣说着便迫不及待地走进去。
端木笙跪在老太爷的棺椁前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笙儿？”魏雨欣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啊。”
“祖父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定安，他们说定安还小不能带来这个地方。”端木笙红着眼睛道，原来是今天一早她想要带着定安来送送老太爷，但是王府里的嬷嬷说什么也不肯，而萧晟也没有表态，应是也在忌讳。
魏雨欣道：“毕竟在咱们东临有些事还是要忌讳的，今早的事我听说了，那嬷嬷是宫里的人，也不能得罪不是？”
“谢谢你雨欣，不用担心我，我可以扛得住。”端木笙握了握她的手道。
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时辰已到，送葬仪式也要开始了。
萧晟陪在端木笙的身边，在看见老太爷的棺椁被合上的瞬间，也忍不住眼睛微红，这半年来连着送走了清怡公主和老太爷，这是对他们俩来说至亲的人。
他们一起将棺椁送到了京城外面端木家的祖坟，这才赶回京城的府宅，一来二往已是半日光阴。
因为端木笙不放心端木熠，所以众人先都回了侯府。
“父亲您要保重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差人到萧王府来找我。”端木笙忍不住一再嘱托。
“你尽管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能撑个几十年没问题。”端木熠道。
正说着话，只见一群人乌泱泱地从侯府的门口进来，如今宾客都已经送走，端木笙还在疑惑着是何人。
只见最前面的是皇上身边的崔公公。
“他怎么来了。”魏雨欣在后面小声嘀咕道。
“八成是前来悼念的吧。”木崖淡淡道。
崔公公看了一眼众人，高声道：“皇上有旨，命萧王、萧王妃即刻进宫觐见！”
端木笙和萧晟两人对视一眼，不知道皇上现在叫他们进宫是为了什么，但是既然是圣旨就不可耽搁，只好匆匆赶往皇宫。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端木笙还是颇为忐忑的，毕竟这是她回国之后第一次进宫觐见，要是皇上因为之前的事情为难她该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一切有我。”萧晟像是看出来她的紧张，拉着她的手道。
“你上次说皇上现在变了一个人，究竟是变得如何了？”
“你进宫见到他就知道了，如今皇上大势已去，剩下的几位皇子也都不成气候，也就是皇后还在撑着。”萧晟道。
说这话便已经近皇宫，二人一路穿过几道宫门来到皇上的寝殿外。
以前约见他们都是在御书房，很少会来寝殿这种地方。
“王爷王妃请吧，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二位了。”崔公公说着推开寝殿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五百五十章 你来替朕试药（）
寝殿里面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端木笙仔细闻了闻，感觉应该是在炼丹药的味道，果然皇上现在沉迷于求仙问道，竟然将炼丹炉放在了自己的寝殿中么？
他们往里面走去，只见一个足足有两人高的香炉就在皇上的龙床边，皇上就坐在香炉旁的蒲团上，手中的扇子不住地扇着。
“你们来了啊。”皇上看着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参见皇上。”两人跪在地上行礼。
端木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皇帝，他现在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怕是因为刺激过度而得了精神分裂症。
毕竟对于一个君王来说，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别人侵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还要接连经历丧子之痛，打击实在是大。
“朕最近研究出了长生不老药，你来替朕试药。”皇上步履颠簸地走到端木笙面前，将一个红色的丹药放在她的嘴边。
吓得萧晟赶紧将端木笙护在自己身后，高声道：“还请皇上让微臣试药！”
皇上看着他们开始哈哈大笑，连蹦带跳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朕才不舍得把长生不老药给你们，这可是朕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神药，朕当然要给自己吃了。”
说着竟然将红色的药丸，直接丢进了口中。
“皇上不要！”端木笙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皇上已经将药丸整个吞了下去。
方才皇上将药丸送到她嘴边的时候，她闻了一下，感觉里面有大量的有毒物质，要是长久的吃下去就会慢慢中毒身亡。
“你们是不是要觊觎朕的仙丹！”皇上突然咆哮。
“笙儿不要说了。”萧晟拉住端木笙，在她耳边小声道。
皇上这才喜笑颜开，摸着装有仙丹的盒子喃喃道：“这是仙师给朕的配方，朕很快就能羽化登仙了。到时候朕就将南诏西夏那些人全都给杀了，萧王你说好不好？”
“皇上皇威浩荡，一定能将那些宵小全都击退的。”萧晟淡淡道。
端木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中的疑虑更甚。
“朕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两件事。”皇上现在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第一件事就是朕如今一心向道，国事就暂且交给萧王来处理，没有事不要来打扰朕。第二件事就是萧王妃，你既然已经是北凉的公主，就哪来的回哪儿去，赶快回北凉去吧。”
端木笙没想到皇上今天叫自己进宫，竟然是赶她离开，她忙跪在地上道：“臣妇家在东临，做北凉的公主纯属意外，再说臣妇已经嫁给萧王，便是萧王府的一员，纵是公主和亲也没有将人赶回去的道理。”
“你是不是以为朕真的不敢将你如何啊！”皇上手掐着腰，气势汹汹地瞪着端木笙，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寝殿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崔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对皇上福了福道：“禀告皇上，皇后娘娘说有请萧王妃一叙，不知可否应允？”
皇上一听到皇后，瞬间又笑的很是开心，连连摆手：“快去快去，皇后最好了，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端木笙这才松了一口气，是皇后叫她的事情转移了皇上的注意力，看来他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
她一路来到皇后的宫中，今天这两人是凑在一起找他们夫妻俩说话，只是不知道皇后是不是也变得神志不清。
但是显然是端木笙想多了，皇后的心理承受能力比皇上要好很多，最起码皇后还是将自己收拾的很精神，看起来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皇后。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安好。”端木笙福了福道。
皇后冷哼了一声，摆摆手叫自己的下人都出去。“起来吧。”
“谢娘娘。”
“本宫如今还能担得起你萧王妃行礼是不是应该觉得荣幸？”皇后死死地盯着她，“不对，现在不应该叫你萧王妃，而是该唤你封国公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