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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层血汤层依旧静得可怕,唯有血水滴落在地面发出的滴答声伴随着玄凰。
它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即便到了最绝望的关头,它仍旧相信萧玄珩会吉人自有天相,它相信他会继续活下去,它相信会有什么契机突然出现,然后帮助到他。就像当初它跟随他之后,无论萧玄珩去到什么地方,遇到多么可怕的妖兽和怪物,他总是能够化险为夷。
就好像老天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好像他天生就带了主角光环,哪怕遇到再危险的事情也一定可以度过。
可是它错了,萧玄珩就躺在眼前,却已经没有了生机。
他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或许他的运势确实得天独厚,或许老天也曾站在他的这一边。但他却并没有将所有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都握在手心里,他让出了黑玄剑,让出了云道天珠,强行突破升阶,又不顾一切来到滕丘滦卫州
他做了许多原本他不会做也不应该做的事情,他一次一次改变自己能通向天阶大道的命运去往了另一条根本不知未来的路。
旁人避犹不及,而他却甘之若饴。
“主人”
玄凰跪在地上不知多少日夜,直到上清云魄剑上的血色凝固成黑,面前萧玄珩的尸身却依旧如初。它仰起头看着这一层弥漫着血雾的天空,有什么东西从脑海缓缓浮现——这里是冥殁之界,冥殁之界内所有的时间都是无限的,连同生命也会被无限拉长,无论伤得有多重,都不会死,只会痛苦的活着
像是一瞬间有什么希望之火在心头被点亮,玄凰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它不顾一切的撕开代表着自己第二条生命的羽毛,咬破了手腕将血滴在羽毛上,然后小心翼翼放在了萧玄珩的胸口处。
羽毛被血液融解后,化出了千丝万缕的血管将萧玄珩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如同一只巨大的蛋壳。
玄凰退化回了幼年体,小心翼翼倚靠在这“蛋壳”的身边,它用身体的温度贴着,热度传递到了血管上,传递到了“蛋壳”中,里面原本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再次发出了“砰砰”震动。
青羽剑宗()
九昭蓉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对面就是一扇敞开的窗;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山脉;有几株杏花从窗沿底下延伸出来;伸展向天空。缭绕的云雾虚掩在山脉之间;阵阵鸟鸣声穿过山云传入屋内;仿若置身仙境。
“你醒了?”有一个青色衣衫的剑童端着药碗从外面推门进来;看见九昭蓉已经坐起身,便将药端到她面前,“你已经睡了二十八天啦;师父说,你若是再不醒,就直接把你丢到外面的溪里去喂鱼。”
她不是在冥殁之界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九昭蓉没有接过那药;而是左顾右盼想要辨认现在所在之处。
剑童挠了挠头:“别瞧来瞧去了;这里是青羽剑宗,你受了重伤;被人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师父说;虽然你身有灵力;但灵脉具断;怕是以后无法修道啦。你若要继续修炼;便只能转为剑修。”
“请问,是谁送我来到此处的?”九昭蓉脑海闪过失去意识前尚在地上的萧玄珩和玄凰;难道他们是被后来出现的高人所救,一起离开了冥殁之界吗?
剑童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大师兄带着你们回来的。”
你们?萧玄珩和玄凰果然也一起来了?九昭蓉似乎舒了一口气:“多谢你们。我想现在去见见他们;可否引见一下?”
“好,那你先吃了药。”
剑童重新把药碗递给过去,九昭蓉连忙接过,一口干脆的闷了下去。剑童收回药碗,引九昭蓉出了屋门。
屋外是一座座咫尺可见的山脉,山脉间有瀑布飞流直下,九昭蓉跨出来后,发现身后的这座屋子是悬空建造在悬崖墙壁上的,屋子底部用木桩支撑在崖壁的石缝间,脚下的路都是由一排排木板铺垫而成。
周围还有许多类似这般的建筑,建筑与建筑之间也全由木桥相连,正前方有一座桥连接着非常高的一处山顶,山顶被云雾缭绕,看不清上面有什么,但隐约可见青黑色的屋檐。
“那里是山顶的道场,青羽剑宗的弟子都会在那个地方练剑。大师兄和你的朋友应该都在那儿。我带你去。”剑童背着一把剑,慢腾腾的走向木桥。
九昭蓉一怔:“为何不御剑而行?”
“师父说,若要做剑修,就要将自己看做一个凡人。我虽有灵力,但在青羽剑宗却不能使用。其他师兄弟,都是一样的。”剑童引着路走在前面,时不时有风穿过木桥的缝隙中,发出阵阵声响。
九昭蓉之前也想以剑修修炼,但只学了最初级的入门剑术,并不知道之后有什么窍门方法。她只知剑修远比道修艰辛,意志不坚定者,根本无法坚持下去。
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在木桥中行走,大约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山顶道场。
她原本以为所谓的山顶道场就只是一块山顶的平地,却没想到踩上却时脚下竟有一层非常浅的水面。她抬头望去,只见这山顶被一望无际的水面覆盖,水面下是不到几厘米深的地面,能看到有被雨打下来的花瓣在水底静静的躺着。
天空的云层和远处的石阶、屋檐都倒影在水面上,仿若水天一色,十分震撼。
左前方有几十个穿着同样青衣的年轻弟子正在练剑,但让九昭蓉惊讶的是,无论他们如何挥舞手中的剑,脚下的水面竟没有起半丝波澜,仍旧平如镜面。
剑童跨上了水面,九昭蓉低头看去,他所走的地方,虽有小小涟漪,但也几乎是微乎甚微,并不像普通人走过一般会留下明显的水纹。
她抬起脚也跟了上去,水纹立刻漾开,而且涟漪越来越大,几乎打破了整个水面的宁静。
“第一次上来,都会这个样子。”剑童见她迟疑,便挽起两个小酒窝笑道,“师父让我们静心静行,剑术不仅仅在手上和动作上,更在心上。我们弟子须得在一年内走在这里没有明显波痕,之后才能真正留下来,算是入门弟子。”
“竟有如此深意。”九昭蓉有些感概,她原本以为剑修就是多练练剑,感悟感悟就行了。
剑童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屋院:“大师兄应该和你的朋友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
“好,多谢你。”
踏入山顶道场的屋殿,室内非常宽阔,脚下是深灰色的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殿中有几个年轻男女正站立着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
其中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弱冠年岁的男子,一身青色绣竹的青羽剑宗道服,腰间陪着一把剑鞘通体白璧的剑,俊眉修目,斯斯文文,但身上洋溢着一股江湖少侠的气息。站在这男子对面的则是一个十七岁左右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的人,一身紫灰长衫,身上也没有佩剑,显然并不是青羽剑宗的。
九昭蓉有些诧异,她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萧玄珩与玄凰,视线所及的,都是完全陌生的人。倒是那个穿紫灰色长衫的,似乎之前在冥殁之界一役中有所见过。
“大师兄。”剑童已经兴冲冲走上了前,他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九昭蓉,“她已经醒了,吵着嚷着要来找她的朋友,我就将她带来了。”
吵嚷?她可没有!
九昭蓉正瘪瘪嘴有些不满,殿中站着的一群青羽剑宗弟子却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朝着两边散了开去,让开了殿内空旷偌大的一块区域。
“呃?”九昭蓉一怔,她尚未反应过来那人群中被称为“大师兄”的男子突然出手,一把纯白无暇的剑直接从他掌下出鞘,剑尖划开一道颜色亮丽的弧线以飞快的速度朝着九昭蓉刺了过来。
她哪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几乎是狼狈的往后退了几步,来不及应对,身上仅存的最后一把铃骨剑一下子从体内幻出,阻挡在了她的身前。
两剑在空中发出剧烈的碰撞声,九昭蓉脚尖一点直接凌空跃起抓住了铃骨剑的剑柄一把将那“大师兄”的剑挥开:“你干什么啊你!”
那白璧无瑕的剑回到了男子腰间的剑鞘中,他依旧是彬彬有礼的站着,然后抬起头来到她面前:“九姑娘,你的灵脉皆损,若以自身之力召出本命剑,怕是需要一定难度,我以剑相逼,本命剑为了护你,自然会从你体内出来。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最好将剑配在身上,别再收回灵体内了。”
九昭蓉一怔,她这才知道刚才此人是为了助她才如此做的,连忙拱手道谢:“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无事,你的朋友既送你来到青羽剑宗,也得到了师父的认可,从此之后你便可在我们剑宗修炼,虽未拜师门,但我们也算师兄妹了。”那男子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我名南门正卿,是青羽剑宗的首徒,以后你也可以唤我大师兄。”
边上原本让开的其他弟子见九昭蓉已唤出了本命剑,纷纷围了上来:“太好啦,我们还担心你的剑与你心意不相通,出不来呢。”“哇,你这把剑好好看,上面还有一个铃铛。”“你可真厉害,在我们剑宗,除了师父,没有人拥有本命剑过。”“是啊是啊,连师兄都没有,我们好羡慕啊。”
周围一群人莫名其妙的热情,让九昭蓉有一些尴尬。她以前在九玄山地位甚高,便很少有人敢与她如此说话,基本弟子也是远远看她一眼,就立刻跑开了,除了她的师姐满汝雨,几乎没有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其他长老仙君,虽然偶尔会聚上一聚,但大部分都是各顾各的,并不像现在这般热情洋溢。
那叫南门正卿的大师兄站在人群中淡淡笑着:“我们青羽剑宗有许多门下弟子,你今后以剑修修炼,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其他人。”
九昭蓉拼了命从人群中钻出来,乱着一头秀发挤到南门正卿面前:“这位道友大师兄与我一同从冥殁之界来的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南门正卿朝边上的紫灰衣衫少年瞧了一眼,像是在回答:喏,不是在你眼前吗?
不是的,不是这个人九昭蓉摇了摇头,她继续看向他:“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名为萧玄珩,一个名为玄凰,玄凰它是神兽凤凰化身,萧玄珩是九玄山大乘期道修,请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我未曾见过你口中所说的这两人。”南门正卿似乎也有些疑惑,他抬头看向紫灰衣衫少年,“你有见过吗?”
紫灰衣衫的少年目光一直静静看着九昭蓉,九昭蓉不知为何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熟悉感,她回想起来之前在冥殁之界她与微雨泊一战,在最后关头似乎就是这个人出现顺势救了他们,便立刻朝他一拜:“这位道友,当日多亏你出现制造了机会助我胜了那吃人的剑魄。请问后来在那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两位朋友现在在何处?”
师徒缘尽()
“他们已经死了。”
紫灰衣衫少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却让九昭蓉如坠冰窟。
死了?怎么死的?微雨泊不是已经被他们杀了吗?为什么萧玄珩和玄凰会死?这怎么可能!九昭蓉瞳孔缩紧;脸色逐渐苍白了起来;她紧紧盯住那少年;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在冥殁之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微风吹过;山顶道场的屋殿上方悬挂的撞钟发出了沉重的嗡鸣,紫灰衣衫少年慢慢转过身,有光透过屋瓦的裂缝穿透下来;落在他的肩上,她听到他说:“他自己选择断送了性命,陨落在冥殁之界。”
九昭蓉脑海一下子变作空白;她立在原地良久;忽然不声不响的转过身朝着屋殿外走去。
周围的人都怔怔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只有那紫灰衣衫的少年从后面跟了出来:“他们已经死了;你现在返回冥殁之界;也无济于事。”
九昭蓉只是这么握着剑;一步一步走在积满水的的地面上;她没有听进跟后那人说的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的;脚下的水漾开了一道一道水波,让远处还在练剑的一帮弟子们都止住了动作;奇怪的转过头朝她的方向看来。
紫灰衣衫少年似乎知道无法劝阻她;他伸出手,数十颗舍利子围绕他的手腕盘旋成了一圈,目标对准了前方的九昭蓉:“我既已将你从冥殁之界带出来,就不会让你回去。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我会打伤你。”
九昭蓉完全无视,脚步没有停止,继续往前行。
舍利子在手腕上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射出去,身后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她听到一个声音轻轻唤住了她:“师父”
九昭蓉全身一颤,她的心像被忽然撕扯了一下,然后僵硬的转过了身。
她看到那紫灰衣衫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用着完全不同的容貌,却比任何人都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萧玄珩已经陨落,他让我将你送到青羽剑宗,希望你以后以剑修身份,修行升阶。”
九昭蓉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看着这个从前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看着这个会羞涩的微笑着捧出果子送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掩盖了自己的容貌,刻意选择的这具外形贴近了少年时期的模样,眼睛大而圆润,眉毛浓墨修长,鼻梁高而挺直,皮肤白皙稚嫩,就像从来不会作恶,永远是一个善心善德的小和尚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已经变成了如此陌生
她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干涩冰凉:“他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
这一刻,戒钟离的呼吸几乎一滞,他没有从九昭蓉身上看到挣扎,也没有看到她表情有任何痛苦,她是那么平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但偏偏却让他感觉到她深藏在情绪底下的撕心裂肺,难过和绝望。
这种感觉让他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在九昭蓉的心中,萧玄珩已经有不可磨灭的地位,这种地位在一点一点的相处中逐渐建立起来,他已经无法将这个人从她的心里撕开,丢弃。
“横剑自尽。”
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九昭蓉几乎是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像是要寻求认证,就这样紧紧盯着戒钟离,紧紧看着戒钟离,直到她终于确认他并未说谎之后,整个人像是失了重力,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戒钟离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腔剧烈响动,他不敢动也害怕动,他怕动一下九昭蓉就会睁开眼睛,他害怕她睁开眼睛就会给自己判刑。
他既希望九昭蓉能原谅他,又恐惧她张开口说出的却是彻底决裂的话,这种矛盾在他心头不断震荡,他无法抑制的颤抖。
终于,不知道过去多久,九昭蓉闭着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她从地上站起身,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木然,就这么淡淡望向戒钟离。这一瞬间,戒钟离心神俱荡,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愤怒、悲伤、痛苦、绝望最后的最后,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终于趋于平静,他看到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舍弃凡尘,归于平静的解脱。
“你我师徒缘分,到此为止。”
她的声音冷酷到了极点,比从前在洛坪台上对他用刑时,更冷漠冰凉,如同冰刀一样狠狠扎在了戒钟离的心上。
这一瞬间,戒钟离竟像无法站住身子,他微微一晃动,几乎后退了三步,勉强支撑在站在地上。山顶的风吹过了水面,巨大的水纹层层漾开,他看到自己的身影投射在水面上,仿佛里面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