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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蓉不用怕,你是世间最好的灵根,天阶的大门,不会阻挡你进阶的。
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唤醒,但是很快随着院外发出的一个声音忽然熄灭,重新沉睡了下去。
“你怎么站在院外?”
赵溥心进来的时候,九昭蓉正好收了最后一式,她将剑负在身后,目光平淡的转向他,并未回答。
赵溥心现在已经基本上熟悉九昭蓉这样的性格了,倒也没有生气:“今日在宴席上多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指不定已经被那几个邪祟害死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实在可怕。”
“席上有人说,他们从滦河渡过来。”九昭蓉开了口。赵溥心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滦河守卫我们滕丘滦卫州千百年,从未有谁能渡过它。”
九昭蓉沉默了半晌:“我今日看见那些舞女的眼睛,便仿佛从前与她们有过交战,知晓她们的弱点,才在殿上将她们一击毙命。若她们是从滦河对岸来的,那我会不会也像她们一样,从滦河的另一边来。”
龙玉()
九昭蓉那句话;让赵溥心久久不能安眠;他躺在自己寝宫的床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柔软的轻纱一般洒落她会是从滦河渡过来的吗?滦河那边除了妖物;还会有人的存在?
实在辗转难眠;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之前在院中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九昭蓉猜测自己是否会从滦河对岸来;他当机立断的阻止——滦河那边只有妖物,那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地面还有许多爬出来的魔怪!在滕丘滦卫州;只有死人才会去对岸,那里就是地狱!你是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从那个地方来!
是的;滕丘滦卫州中所有人都惧怕滦河对岸的世界;仿佛那里就是人死后的地府,无数妖魔鬼怪都存在于那边的土地。
九昭蓉听了之后;一直沉默;没有再说话。
赵溥心不想放她离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最后他对她道:“明日我会入宫见父皇;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同入宫。宫中有藏书阁;其中一列藏书记录的是滕丘滦卫州的各个地域风貌,还有每个国度的风俗人情;你可以在那里找找线索。”
他眼巴巴的望着九昭蓉;直到她缓缓点头,才觉得舒了一口气。因为怕她忽然又反悔,赵溥心连她的院子都不敢留,立刻找了借口离开,返回了自己寝殿。
他就这样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多久,月光渐渐下移,冷风从窗外吹拂进来,却并不觉得冷
第二天早上,赵溥心生了风寒,原本得病是不能面见皇上的,但因为昨晚宴席上的事已经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赵溥心不得不爬起来进宫一趟去解释。
入宫的马车早早来接了,九昭蓉与他在马车中面对面坐着,他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一个堂堂王爷的尊荣顿时丢得一干二净了。赵溥心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尖,赶紧用话题把九昭蓉的视线移开:“入了宫后,我会安排一个宫女带你去藏书阁,这里有我的令牌,你用我的令牌就能自由进出藏书阁。”
“嗯。”九昭蓉接过了令牌,这是一块通体黑色的木牌,但这木的成分比较特别,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这是滦卫树的木,我们国的名字就是以它命名的。”滦卫树在滦卫国比较常见,但像这样通体黑色的,却只有皇宫里才有,所以他们的令牌都是以皇宫里滦卫树的枯枝制作而成,数量稀少,且无法复制。黑色的滦卫树能够散发出奇特的香味,这些香味能够驱散虫疫,静心宁神。
九昭蓉翻看着掌中的令牌,不一会儿马车就到了皇宫。
车马是不准直接进皇宫的,他们便在门外下了车,赵溥心安排了一个宫女为九昭蓉带路,并叮嘱她一定要等他谈完事情之后再一同出宫。
滦卫国皇宫的藏书阁并不大,九昭蓉取出令牌示意了守门的宫人后,便可以进入了,里面大约有几十个书架的书,总共有三层,算起来也不过数千本。九昭蓉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她印象中藏书阁应该能够容得下数十万册书,这才能算得上是藏书阁。
她找到了记录滕丘滦卫州风土人情的书籍,前前后后翻看了十几本,上面的画着的图,却并不能引起她记忆中的某个点,也没有找到与记忆有关的东西。
合上书,她微微呵了一口气,抬手将书一本一本放回原处,忽然有一本颜色比较灰黑的羊皮书落入了她的视野。
这本书放在非常角落的位置,上面积了许多灰尘,怕是打扫藏书阁的宫人都很少注意到。书的封面写着滕丘滦卫州五个字,没有任何前缀后缀,也不知道书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翻开第一页,跳入眼帘的便是一块空旷无垠的湖面,书中记载,滕丘滦卫州在数千年只是一片巨大的湖泊,湖泊名为滦。一日,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有九条巨龙在空中缠斗,场面十分壮观。
其中一条龙被击落,坠入滦湖化身出了一块龙玉,龙玉引得湖底产生剧变,湖底上升,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州地,便为滕丘滦卫州。滕丘滦卫州周围环绕的湖水,则成了滦河。
滦河拥有神奇的力量,但凡进入滕丘滦卫州的人,除非龙玉消失,否则永远无法离开。同样的,龙玉也庇护着滕丘滦卫州这片土地,换句话说,滕丘滦卫州是依托于这龙玉存在的。
这龙玉除了能够庇护滕丘滦卫州外,相传还拥有净化天地浊气的力量,即便是天生入魔者,也能被龙玉洗净身心,重登天道。只是龙玉流传在出生于滕丘滦卫州的人身体中,它会挑选一人与他共存,若此人年老死亡,龙玉又会选择其他人继续共存。世间谁也不知道龙玉在哪儿,或许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人身体里,就隐藏着龙玉。
在书中最后一句话提到,倘若龙玉被人取走,这座滕丘滦卫州就会重新沉入湖底,消失在人们眼前。
“龙玉”九昭蓉喃喃默念着,她正要继续往下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好似有什么人骑着马驶入了皇宫。
她放下书走出藏书阁,看到一个背着旗帜的士兵驱马在宫道上飞驰,这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时才会允许如此破例。
周围的宫人似乎知道了什么,开始窃窃私语:“怕是边域起了战事,否则不会有人敢用这条宫道骑马的。”“边域这几年只有噬元国与我们滦卫国不太和睦,难道是噬元国打过来了?”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确实是边域起了战事,噬元国发兵攻占了滦卫国的守城百定城,百定城生活的大多是守城将领的亲眷,这使得其中一批军队为救自己妻儿母亲的性命而叛敌投降。
然而这仍不是最可怕的,那名士兵踏入了金銮殿,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了急报:“陛下,噬元国所派的十五万大军中,有一批人十分诡异,我们砍杀后他们的身体会化作一滩水,然后重新凝结成人型,继续起来战斗,如同妖物!”
龙座上的滦卫国帝君全身一震,他的目光瞬间看向了下面站着的十二王爷赵溥心:“他口中所说的妖物,便是你昨日宴席上出现的?”
赵溥心也大为吃惊:“我宴席上出现的舞女被杀后确实炸开成了一滩水,但她们并未重新凝成人型。”
“回禀陛下,我们在应战时也偶有遇到一些砍杀之后并未重新凝为人型的,许是击中了它们的要害。”那士兵继续回禀,但神色忧心忡忡,“噬元国的军队中,还有一个白发老者在指挥作战,那老者似乎目不能视,却能轻易判断出我军作战阵型。有人听到噬元国那边的人喊那老者为——仙君。”
仙君?就是之前传闻噬元国那位天降的仙君?
“噬元国的军队现在打到了何处?”赵溥心问了一句。那士兵道:“已越过边域,朝着都城方向来了。”
通常邻边的两国在边境附近发动战争,大多都是为了领地,倘若噬元国是想扩张领土,应该是趁机吞并附近的几座大城,而不是朝着都城这个方向来啊?难道他们真的以为滦卫国不堪一击,进到了他们心脏之处还无力反抗吗?!
龙座上的帝君几乎是大怒,一下子站起了身:“来人,招护国将军晁丰进宫接旨,率领二十万大军,即刻抵御噬元国军队!”
赵溥心总觉得那噬元国的军队来得奇怪,他们不攻占城池扩张领土,反而直接朝着都城而来。
而且那传说中降临噬元国的仙君不是一直在找什么东西吗?为什么现如今不找了,反而要来攻打他们滦卫国?
难道他们要找的东西是在滦卫国里?
只可惜圣上已当机立断,他身为儿臣,不能在此时左右天子之言。但他并不想坐以待毙,从金銮殿出来之后,他便想去刑部一趟,看看昨日那舞女行刺案调查的如何了。
刑部司设立在都城北边,赵溥心先与九昭蓉汇合,两人一同离开了皇宫后,直奔刑部司去。
九昭蓉还在思考刚才所翻的那本书上的内容,而赵溥心忧心忡忡,没想到才短短一天时间,昨日宴席上所发生的事竟已蔓延到了滦卫国!
马车一直摇摇晃晃行进,突然车身一阵剧烈晃动,九昭蓉稳住了身形,而对面的赵溥心却被重重撞了一下头。
他恼怒的掀开了帘子:“怎么回事,你怎么驾车的?!”
“小王爷”车夫几乎是哆哆嗦嗦的转过头,只见马车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十个舞女,这些都是商贩从噬元国买回来的,此时她们没有再遮掩自己的眼睛,所有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她们空洞的眼孔里旋转流动的水,“妖妖物小王爷,前面都是妖物”
这下不仅仅是马车中的赵溥心,连九昭蓉都彻底怔住了,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们面前,目标非常明显——就是赵溥心!
魔修男孩()
“调头;走!”赵溥心在这一瞬间当机立断。
车夫立刻狠狠一把马头;马在狭小的道路上调转了方向;朝着都城城门逃了过去。那些舞女却以非人类的速度跟在后面穷追不舍;沿途的泥地上留下了长长一条水渍印记。
车夫吓得哆哆嗦嗦;根本不敢往后看;马车一路横冲直闯;街道两边的摊位全部都给撞飞了。城门有守城的士兵把守着,他们一看到冲过来的马车是十二王爷的,连拦也不敢拦;连忙让开了路。
马车冲过去没多久,就有一群舞女模样的人也从他们眼前闪过,速度快得就如同奔跑的马儿一样;把那些士兵全部都怔住了:“刚才那是什么?是人吗?”“我看不太清楚;她们跑得太快了,好像是女人!”
冲出城门其实是非常不好的选择;九昭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她掀开了帘子看到外面已经是一片农田;两边偶尔闪过一两座屋舍;还有在稻田里收割稻谷的农人。
在城内至少还有守城军和护卫;但出了城却只有他们两人和一个马夫了。
“小,小王爷!”就在此时;驾车的车夫突然一声大喊,马车一瞬间被狠狠拉停下来;他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都退进了车厢里,“小王爷外面,外面有好多妖物”
赵溥心一下子上前掀开了车帘!
只见挡在前面道路上的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数百人甚至是数千人这些人大多是从噬元国来的,有些是商贩,有些是奴隶,有些是运货的苦力,还有一些舞女歌姬,被人从噬元国卖到了滦卫,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十分怪异,里面看不到眼珠子,只有不断流淌涌动的水。
车夫哪里还顾得了尊卑,他进了车厢后就直接躲在了最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再出去。赵溥心拉着九昭蓉跳下马车准备往后跑,却被那些追上来的舞女给拦截住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追着我做什么!”赵溥心简直是气急败坏。
九昭蓉已经抽出了剑,横在自己身前。若只是王府里那四个舞女,她还尚且有能力对付,但若是这数千名妖物,她怕是螳臂当车了。
这些人已经缓缓上前,将九昭蓉和赵溥心包围在其中,马车上的车夫见这些妖物是针对他们两人的,立刻从车上爬了下来,飞也似的逃走了。
赵溥心咬牙切齿:“这个忘恩负义的狗!”
车夫原本是驯马厂里的驯马师,因为一次意外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腰,后来便无法再骑马了。赵溥心见他可怜,才收到王府做了一名驱马车夫,却没想到到头来他先吓得跑了,完全没有救他的意思。
反倒是这个只见了几面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挡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救他赵溥心不想拖累九昭蓉,但此时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自己唯一的弓箭也落在车上,并没有拿下来。
“我去取弓箭!”他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九昭蓉伸手要将他拦下来,却发现他已经冲入了包围的人群里!
那些人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动了起来,方向全部朝着赵溥心冲过去。
九昭蓉狠狠一扫将靠近她眼前的那几个伸出手去抓赵溥心的人砍倒在地,水流一瞬间噼里啪啦爆破,飞溅起来的水遮挡了她的视线。
她抬袖一遮,再次放下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赵溥心,只有成百上千的妖人不断的朝着她挤压过来,似乎要阻止她往前走。
“赵溥心!”九昭蓉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却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回应!
手中的长剑不断在人群中挥舞,那些妖人不断在她眼前爆开,巨大的爆破之力重伤了她的手脚和后背,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妖人挤上来,仿佛是故意想要让她刺穿身体,故意以更近的距离在她身上爆破,让她受更重的伤。
九昭蓉竭尽全力的厮杀往前,突然手臂上狠狠一痛,她低下头,看到其中一个妖人身上流动的水中含着细沙和铁屑,这些细沙铁屑划过她身体的时候,比刀片还要锋利,还要刺痛。
她拼命抬起头,看到这成百上千的妖人后面,站着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孩子,斗篷的帽子遮住了那孩子的面容,却掩盖不住他嘴角微微抿起的不悦:“咦,这是一个修仙者?苟英长老可没告诉我,那小王爷身边还有修仙者护卫的呢。”
他脚尖一点,跳到了身后一棵结满了果子的桃树上,仔细看着九昭蓉这边,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好像被封印了灵力?正好,那省得麻烦,直接杀了了事。”
那孩子从红色的斗篷下缓缓伸出一只手,只见空中忽然出现了无数道水柱,那些水柱一落地就与地面的泥土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身形高大的泥人,迈开巨大的步伐朝着九昭蓉走来。
九昭蓉已经受了伤,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力量想要涌动出来,但又如同被一块冰封冻在了河面上,任凭底下暗潮涌动,也无法突破这一面冰层。
她只能以手上这一把剑敌对抗争,剑刃上已被砍出了无数缺口,手掌也被粗大的剑柄磨出了许多血茧。
桃树上的孩子似乎玩得十分开心,他摘了一个桃子坐到了树干上看着九昭蓉厮打,那几个身形高大的泥人一到她面前,就将她整个人掀了起来,狠狠抛到了空中,又重重摔落在地,看模样似乎其中一只胳膊都给摔断了,连抬也抬不起来。
“真好,还是修仙者耐打一些,不像那些凡人,轻轻一扫就死了。”他晃动着双脚,一口一口吃着桃子,心中盘算着今天的任务似乎有些过于简单了,“其实魔尊大人何必将苟英长老和我一起派到这种地方来,有我一人就足够了,等把抓到的小王爷带回去,魔尊大人就能取出龙玉啦!”
他似乎有些得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