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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落梓天应了一声，便开车离开了。
许骁长叹一口气，对慕沂说：“我给你发一个定位，你直接过来吧。”
第108章 过往真相（）
慕沂顺着许骁给的地址，来到了他面前，此时的许骁看起来还是有些疲倦。许骁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慕沂一同坐了上去。然后给司机看看自己的手机，说：“麻烦去这个地方。”
“好咧。”
“去哪里？”慕沂疑惑地问。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没办法跟他说明情况吗，我们现在就去了解真相。”许骁说着，然后看向她，问：“说起来，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找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慕沂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侧头望向窗外：“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许骁轻笑道：“慕沂，你骗不了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她很明白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出于本能地想到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隐瞒着苏羽寒，总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她对他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至始至终，她的心都是向着他这边的。
车停在一座小山脚下，慕沂下车的时候，看到了许骁的玛莎拉蒂，转过头看向许骁，他正付完款向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说：“走吧。”
“上山？”
“嗯。”许骁沿着小山泥泞的小路走上去，一边将两个边的杂草挪开，一边问，“他醒了吗？”
“醒了。”
“你不在他身边，谁去照顾他？”许骁回头问。
慕沂才想起来，除了她跟许骁，没人知道苏羽寒在哪，而她还拿着他的手机呢，于是赶紧给吴佟发了一个信息。发完信息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她问许骁：“这样说来，你是阿寒的表兄？”
“我是他表弟，他比我大几个月。”
“许老师她，不知道他是她的儿子吗？”
“不知道。”许骁不紧不慢地回答，“更确切地说，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早就死了。”
“死了？”
“快到了。”
绕过一个湖，慕沂随着许骁的目光眺向不远处的一棵木棉树下，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对着一块墓碑，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梓天躲在草丛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她。
慕沂与许骁走近，才发现那女子正是许珞珞，看她的侧脸，面容憔悴，悲戚悯人，只见她把手里的花放到了墓碑前，窈窕的身段如弱柳扶风。
按照许骁的说法，那她是来祭拜自己以为死掉的“儿子”了？她仔细看向那块墓碑，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刻上去。
“阿骁。”落梓天看到慕沂，正想跟许骁说话，却被许骁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许骁拿过落梓天手上的铲子，转过头看向慕沂，叮嘱道：“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你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做。”
慕沂下意识地点点头。便听到许珞珞对着墓碑说起话来：“昨天，他来找我了。十七年了，我没想过我们会再见面。他跟以前的变化很大，好像成熟了很多。样貌倒是一点也没变。他告诉我他还没有结婚，一直在等着我，你说，我该相信他吗？对了，他还问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呵，我真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哽咽了，蹲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珞珞。”这时，许骁走了出来。
许珞珞猛地回头，神色慌张地看向三人，迅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硬挤出一个微笑：“你们，怎么会在这？”
许骁面无表情地指着那无名墓碑，问：“他是谁？”
许珞珞尴尬地挡了挡，说：“一个朋友。”
“是吗？”许骁的脸上阴晴不定，他向她走了两步，问：“是什么样的朋友？”
许珞珞双手紧紧捏着裙子，模棱两可地回答：“朋友就是朋友，你问那么细做什么？”
“既然这样，我倒要看看，这位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说着，许骁推开了许珞珞，腿上一用力，便把墓碑给踹开了。
“你干什么！”许珞珞怒火攻心，正要阻止，却被落梓天抓住了。许珞珞挣脱不得，看着许骁用铲子将坟墓崛起来，整个人陷入疯狂的状态：“你疯了是不是？”
随着泥土一点点被挖开，那棺木一点点地出现在眼前，许骁想也没想，用铲子一把将那小小的棺木掀开，吓得许珞珞目眦尽裂。
“衣冠冢？”慕沂轻轻嘀咕。再看向许珞珞，她从愤怒渐渐转变成震惊，一下子瘫软地跪在了地上，奋力爬向那棺木，不可置信地望着里面的一件破旧不堪的衣服，眼里是汹涌澎湃，嘴里一直呢喃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珞珞。”许骁甩开铲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道：“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实话吗？”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许珞珞近乎崩溃地猛抓住许骁的衣角，眼里充满了绝望的神色，冲着许骁失声大喊：“你还我儿子！”
“好啊。”许骁将外套链子拉开，又将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开，敞着胸膛，对着许珞珞一字一句说道，“来，把你儿子的心拿回去。”
慕沂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不寒而栗，浑身发软。
许珞珞的手突然就松开了，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到递上去，浑身看着凌乱不堪却无暇顾及，只是痛恨内疚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许骁蹲在地上，轻轻撩起许珞珞凌乱的秀发，问：“为什么要救我？”
一说到这，许珞珞的情绪便把控不住，她双手捂住眼睛，哭得撕心裂肺一样，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待她哭得有点累了，才听到她的回答：“你是姐姐的全部希望，她不能没有你。”
“然后呢？”
“你刚出生，心脏有先天性缺失，医生说活不过一周。有位神医告诉我，只要找到相匹配的心脏，哪怕是个活人，都能起死回生。我就想到我的孩子，他跟你是一样的血型，他……”说着，她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没想到，你是救活了，但他……我那时候急着把你带回医院，就委托他替我葬了这孩子。我那时是意外有了他，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本来也就不见得光……”
“所以说，我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许骁的脸上始终平静如水，似乎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竟然毫无情绪波动。
许珞珞摇摇头，低声啜泣起来。
许骁突然站了起来，对落梓天说：“小天，你送我阿姨回去吧。”
“哦，好。”落梓天应了一声，然后去扶许珞珞。
许珞珞像被霜打过的柿子一样，整个人颓废得无精打采，眼光空洞地望着那棺木，终于想起了什么，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你孩子的骨灰吗？”许骁说，“因为，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许珞珞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再次抓住了许骁的衣角，眼里满满的渴望。
许骁淡漠地说道：“那位神医骗了你，他把你的孩子转手卖给了一户生不出男孩的家庭。”
“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许骁推开她的手，眼里看不出什么神色，“因为身体损伤，他以前受过很多苦。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恩，由我来报，这些罪，也由我来承担。虽然，有句话不应该由我来讲，但我真的想说一句，你跟莫先生，不配当他的父母。你们好自为之吧。”
许骁曾经以为从小到大，无论谁对他不好，但许珞珞总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保护他，如今想来，也是可笑。她保护的那个人，只不过是因为他有她儿子的一部分，她是在赎罪，也是在保护那一颗仅存活的心脏罢了。
他不过是仗着这颗心脏，才得到她的爱。他的母亲说爱他，却还是将他抛弃了，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爱他的人，只有他自己而已。多么可悲的一个生命！若是这样，他还不如从没活过。
他闭上眼上再次睁开，看着郁郁葱葱的丛林，仿佛一切又将重生。
“你回去吧。”说完，他便举步离开。
“许骁。”许珞珞想追上去，却被落梓天拉住。
“许老师，先回去吧。”
慕沂跟着许骁一路走，也不知道他要去往何处，只觉得这路途漫漫，每一步都似乎十分沉重。她很想跟他说说话，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下山之后，许骁看了看天色，回头对慕沂说：“你明天还要上课，我先送你回学校。”
慕沂点点头，坐上了许骁的车。她坐在后座，抬眼便能看到后视镜里面许骁那双阴郁的眼眸。
“对不起。”许骁突然开口。
“你在跟我道歉？”慕沂有点不解。
许骁并没有回头，语气也是很轻，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他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沉重。
“嗯。”他说，“慕沂，一直以来，很想对你说的一句，就是对不起。”
慕沂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揪紧一样难受，他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语重心长地跟自己说话了，那时候跟他在一起，他总是那么的阳光帅气，如今却只看到他冷峻而阴沉的一面。
第109章 探病（）
慕沂轻笑道：“有什么好道歉的？”
车缓缓行驶中，两人却没有再说话，慕沂望着呼啸而过的树木，一下子恍惚觉得光阴如梭，转眼他们都好像长大了一样。
到了学校门口，慕沂推开车门正要走，踌躇着然后回头看向坐在驾驶座的许骁，问：“我是不是应该瞒着阿寒？”
许骁说：“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许骁。”慕沂长呼一口气，看他的眼里又多了几层意味，“我……是不是也是你的赔罪品？”
许骁猛地看着她，眼里神色复杂，缓缓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会更加有安全感。”
“你呢？你还爱我吗？”
他没有回答。
“好吧。”慕沂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挤出一个笑容，道：“你是无辜的，不需要对阿寒有什么负罪感。你的心里流淌的是你自己的血液，是实实在在的你，你不用为谁而活，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我想阿寒也不希望你作践自己的，他那边，我会好好待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好像要诀别一样，她的话带着一股交代的意思。说完，再看一眼他，慕沂转身便往校园方向走去。
就在她走出第五步，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自己的手臂往后拉，整个人被一个温暖的物体包裹住，她只觉得全身发麻发软，强撑着的力气终于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许骁紧紧地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颈侧，低声呢喃：“慕沂，我很累。”
慕沂伸手抓住他抱着自己的双手，潸然泪下。
“可再怎么累。”许骁继续说，“一想到你，心里就会有一股力量，支撑着我。”
“许骁……”
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却不自觉地溢出了泪水。
“我一直爱着你。”
慕沂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窒息一般。
“对不起。”他说完，就将她放开了。
慕沂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上了车，漆黑的夜里，好像所有的心事都将会被掩埋掉。她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车渐渐远去，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她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像做了一场梦，梦终于该醒了。
第二天上课，许珞珞强撑着说完一堂课，但脸上的愁云惨淡显而易见。好几次都走神，令学生都觉得匪夷所思。从来笑脸如花的她，竟然会有这般颓靡的时候。
下课后，许珞珞把慕沂叫了出去。她没有带她去办公室，而是来到了沁茵亭。慕沂也明白她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许珞珞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小路上，两人都望了过去，看清了来人是谁，都大吃一惊。
莫先生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慕沂疑惑这是不是许珞珞的安排，可看她的神色，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莫先生看了一眼慕沂，又回过头看向许珞珞，道：“我本来想去班上找你的，听同学说你去了这边……”
还没说完，许珞珞就拉着他的手，拽着他一同跪在了慕沂的面前。
慕沂惊恐地退后两步，慌张失色地说：“许老师你这是做什么？”
莫先生也是一脸的懵怔。
许珞珞抓住慕沂的校服裙摆，哀求道：“慕沂，我在这里求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他在哪里？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老师，你先，你先站起来。”慕沂紧张兮兮地想要扶她，又看向莫弦一，说：“莫先生，你劝劝她。”
莫弦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珞珞，许珞珞这么高傲的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必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他不敢妄言。
慕沂无可奈何，只能警告道：“你们不起来，我也不会说。”
许珞珞这才放下手，让莫弦一扶起来。眼神充满渴求与哀戚：“慕沂，我……我没办法……”
“我能理解。”慕沂有点心烦意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告诉她，许骁说是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是……
慕沂望向莫弦一，又看着许珞珞，问：“告诉你们也无妨，前提是，你们两个，还打算在一起吗？”
“我当然想……”莫弦一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一言不发的许珞珞，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毕竟他已经吃过闭门羹了，现在还这么不知好歹的话，反倒会让许珞珞憎恶吧。
慕沂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两个，一个未嫁一个未娶，不都是因为放不下对方吗？而且，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孩子突然想他的亲生父母了，想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来你们是这样的人，无缘无故生了他，然后伤了他，弃了他，你觉得，他会想回来吗？”
“我们的孩子？”莫弦一惊喜万状，他这才恍然明白许珞珞有求于慕沂的原因。
“是啊，他从小因为身体不好，被身边的人欺负，受了很多苦。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呢。”慕沂义正言辞地回答，“一个连自己有没有孩子都不晓得，一个将自己的孩子伤得身心俱废，你们可真是天生一对的好父母。当然了，我是没这个权利说你们什么的，只是同情他的命运这样的不堪。前几天，他还急着去找回他的父母，差点连命都丢了。”
“他出事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许珞珞的愧疚溢于言表：“他……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嗯。”慕沂也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本来就是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去决定人家的事情，说起来，这些事，也不能全怪他们，怪就怪在命运造化弄人吧。
“慕沂，我……我想去看看他，我就看一眼，我不跟他相认，可以吗？”许珞珞再次哀求道。莫弦一也跟着点头。
慕沂说了那么多，他们也大概猜测到她与他们的孩子是有过交集的。
慕沂仔细地想了想，抬头望向他们，说：“他现在在医院，许老师你要是想去看她，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是莫先生的身份不太方便找借口。”
“那就阿珞先去，我再想办法。”
“嗯。”慕沂对着许珞珞说，“放学之后，我们去一趟吧。”
“谢谢你。”两人感恩戴德一般望着慕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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