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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和皇陵之中,到底哪个是假的?
不,真假并不重要,永嘉帝希望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番被称为祥瑞,是谁的打算?
被认可为祥瑞,是真的希望他是祥瑞,还是不得已?
这人是被谁带回来的,到这里来,又是要做谁的棋子?
第七十二章 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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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瑾瑜定神的功夫,赶紧假装因为激动而显得失常,哭着飞扑上去,跪下抱住沈柟的双腿痛哭道:“祖父,祖父,你去了哪里,我好久都找不到你。家中父母都找不到,只有我,只有我……”
韩峒坐在椅子上训斥道:“沈大人,你殿前失仪,哪怕亲人相见,也是要克制点自己才好。”
大长公主起身扶起沈瑾瑜,拿出身上的帕子亲切的为沈瑾瑜擦了泪,不软不硬的顶回去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韩大人,你也未免太过苛责了些。”
永嘉帝王逸山到此时才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是程王厉害,这么多年,虽说游历在外,但仍心系朝廷。只有你,才能找到先帝的挚友沈先生,并能说服他重新出山,为百姓谋福祉啊。”
这也算是解了沈瑾瑜失仪之围。
沈柟闻此言,双手抱拳鞠躬道:“皇上,这话草民愧不敢当。”
沈瑾瑜抬头擦泪的功夫,一眼瞥过去,韩峒的面上明显的露出了鄙夷之色,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沈瑾瑜面上流泪不止,心中暗想,在场的另一个人就是老程王了,听说他消失许久,此时晋王风头正盛之时出现,又带来了沈柟,是谁的主意?
看大长公主这话,已经是认下了此人,永嘉帝要认吗?
韩峒呢?他的这种态度,在沈瑾瑜的记忆中是非常合理的,正如最后她还待在沈柟身边的那年,他也是这样不屑的同沈柟争吵。
边想着,边擦了泪匍匐跪地道:“下官殿前失仪,实在……”
还未说完,泪又滚滚而下。
永嘉帝并无怪罪之意,了然点头体贴道:“沈卿此次在极寒之地亦不辱使命,也是辛苦了。程王既然有心早让你们亲人团聚,不如先行回家同叙天伦,三日后再回宫叙职。”
让她先来殿里,居然是程王的意思?
沈瑾瑜心中又有些迷糊了起来,好在因为一直在哭,倒是看不清表情。
她哽咽着行了礼,与诸人各自告退离开了。
果然大长公主的礼遇,只限于殿前,出了门,便丢开沈瑾瑜与沈柟并肩去乘轿,沈瑾瑜官阶不够,只能步行,等她走到宫门之时,天已然全黑。
沈瑾瑜走出宫门,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便缓缓朝她驶来,沈瑾瑜以为是桑田,车门打开,居然是程轩。
天暗了,马车中的油灯不甚明亮,程轩一眼看见沈瑾瑜手上的冻疤,拉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道:“你果然是不会听话的。”
沈瑾瑜眉心微蹙道:“你见到桑田了?”
程轩点头道:“他的脸,现在已经不妨事了。”
沈瑾瑜心中问题很多,转了几个念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问出口。
程轩到底知不知道墓中之事,永嘉帝又知不知道,现在弄这么个人出现,大长公主认了下来,却和她连台面上“父慈子孝”的戏码都不愿意完成,他是为了什么来?程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瑾瑜将手抽回来,笑道:“皇陵果然是冷,稍一不注意便冻伤了。”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怎么理解都行。
程轩换了个话题道:“父王刚刚同我打过招呼,他说见你,有些不凡。”
沈瑾瑜嗤的笑出声道:“程王目光如炬,不凡?是见我能升仙不成。”
程轩知道她是故意的,也没再说话,马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瑾瑜实在是累了,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程轩突然坐到她身边,伸手抱住了她,将头深深的埋在她脖颈之间,似有缠绵哀怨之意,沈瑾瑜心中虽然惊讶,却是僵直了身体,一动也不动。
程轩上次给她的感觉,和这次完全不同,这次为什么有些暮气沉沉?
沈瑾瑜正琢磨着这是怎么了,马车已经停了。
马车到了平康坊的后门,程轩才将她放开,帮她开了门,却没有下车,笑道:“我这会儿去不太方便,毕竟,我现在不该在京中。”
沈瑾瑜下车,这才看见马车上分明有晋王府的标示,略一低头,就径直往内院走去了。
既然用的晋王府的车,即便是程轩他人不在京中,都是一个信号。
见到桑田,恢复的很好,他的脸果然已经是只有淡淡的印记了,想来再不久就应该完全看不到了。
苏卿为沈瑾瑜倒了一杯热茶,桑田才问道:“你见到他了?”
沈瑾瑜压住心中的火气,慢悠悠端起茶杯,不急不缓的喝完了才笑道:“今天见了许多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桑田抬头撇了一眼沈瑾瑜道:“你不用恼我,我也今天刚刚才知道的。”
沈瑾瑜问道:“程轩,他知道多少?”
桑田挥了挥手,让房中的苏卿先行离开沉色道:“他知道多少?我也算终日玩鹰,却被小雀啄瞎了眼。你可知墓王是他的人?”
所以墓中之事,定然都瞒不了他了。
沈瑾瑜有些无力扶额,那刚才那些对话,程轩……
她叹了口气道:“那他有没有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桑田道:“他说,他想知道,当年,沈柟与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虽然听韩沛说过此事,也很想再听你亲口说起这事。”
沈瑾瑜挑眉道:“你们是要一起听,还是我各说一遍。”
桑田没有答,等了会儿,伸手帮沈瑾瑜续了一杯茶,等她缓缓喝完了,又坐了了会儿才起身开门道:“差不多到了,我俩凑合着一起听吧。”
程轩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沈瑾瑜低头不语的样子,随意找个地方坐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等在那儿。
沈瑾瑜握着杯子勉力道:“故事说起来也不长。这件事情我该感谢韩峒,当年是他拿此事来质问沈柟,在我眼前,沈柟亲口承认,当年的书生走了邪路,换了功名,后来又收养了一个孩子,供在家中,为全家挡灾。”
短短几句话,沈瑾瑜一口气说完,程轩见她这样,觉得她马上要落下泪来。
第七十三章 忘川()
结果沈瑾瑜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神情却自如起来笑道:“故事没有新鲜的,可是晋王,您想要做什么?知道与否,和您的布局,又有何关系?”
程轩笑道:“那你可知道大长公主是否知道实情?”
沈瑾瑜摇头道:“这个我并不能确认,可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说起来,我和桑田有命从岭南回来,该谢谢大长公主。”
说完她看了一眼程轩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在程府中毒的事情吗?”
程轩点头。
沈瑾瑜道:“我当日中的毒,叫七日醉,是至刚至阳之毒,阳气过重,才毁了至阴之体。而我当时中毒未死,除了要谢谢薛神医之外,还有便是因为我体内有蛊,是韩峒之事发生后,沈柟带我去找圣女亲自放入的,名曰忘川。”
程轩来不及追究当中的细节,直接问道:“那你说的这些和大长公主的关系是?”
沈瑾瑜点头道:“我原以为大长公主是无意的,可是我在离开公主府的时候,她送了我十二个字,是非恩怨已了,材与不材难辨。这几个字又让我觉得她好像又是知道的。一个巧合,再跟着一个巧合,将必死之局改了结果,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情?可如果不是巧合,她为什么要帮我?”
桑田与程轩都答不出话来。
许久,程轩才问道:“你们都知道老程王回京了?”
桑田点头。
程轩笑道:“沈柟是他带回来的,这么久的时间,连我,都瞒的死死的,他还带回了一个男孩,十一二岁的样子,说跟我一样,也是嫡子。”
沈瑾瑜端起空了的茶杯,喝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道:“难怪程王夸我不凡,当时那个场景我若是说他不是沈柟,这会儿,也不能和你们在这说话了。”
这时苏卿轻轻敲了门进来,对桑田耳语几句,素来镇定的桑田脸色微变,对程轩拱手道:“我有事先离开一下。”
说完急匆匆的快步离开了。
玉衡见机赶紧拎了食盒进来道:“早准备好的饭食,遇上你们谈事情。原本想打扰你们的,又怕有要紧事情耽误了,桑公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你身子弱,这饭点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喝了好些茶,该是饿坏了吧。”
这些絮絮叨叨的家常,将现场有些紧绷幽怨的气氛冲淡了不少,让沈瑾瑜心里才又暖和了起来。
难怪在马车上程轩会这样。
沈瑾瑜拿过盛好的粥碗,递到程轩面前,玉衡一边摆了饭菜出来一边絮絮道:“今天是玲珑给安排的饭食,粥是乌骨鸡做底熬的,她怕你吃不下,特地给你准备了米糕,一品豆腐,芙蓉蛋都是素的,想看看你这样能不能多吃点。”
说完又转身向程轩道:“程三爷,对不住,今天是按桑公子的喜好准备的菜,小姐荤腥的吃的不多,这河虾和羊肉,您将就吃点吧。”
沈瑾瑜打断了玉衡笑道:“桑公子一向讲究,你别担心,我们都能吃好。”
程轩笑着谢过了玉衡,与沈瑾瑜默默吃完了晚餐,告别道:“我知道皇上给了你三天,让你与沈柟共叙天伦,桑田这几天该会很忙。我明天接你去晋王府,今天太晚了,你先歇着吧。”
程轩的耳力好,沈瑾瑜听不见的,他未必不能听见,沈瑾瑜点头与他告别。
第二天一早,刚用过早膳,沈瑾瑜更衣之时,犹豫了一下,换好了藏青色细棉纱的男装,来接她的马车便到了。
程轩依旧在梅林前等着她,此时梅花落尽,梅林中星星点点开着说不出名字的小花,看上去还是一片花团锦簇热闹缤纷。
走到山顶处的暖阁,程轩见她一袭男装,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虽然比离去时瘦弱,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几分英气,她正伸了手扶了扶头上插的白玉祥云簪,葱白般的手指与玉簪浑然一色--若不是手背处的疤痕显眼,当真是极养眼的。
程轩神色有些黯然。
他犹豫了,将之前从宫中淘出来的秘药给她治手,好像是嫌弃她似的,况且,御医听过这情况后,也说这药膏只能试试,机会很小。
沈瑾瑜笑道:“有什么为难事?”
程轩没提药的事沉色道:“这里哪一桩事情不是为难事?”
沈瑾瑜与他并肩而立望着仿佛没有边际的梅林道:“这里空旷无人,你有什么打算,尽可以说一说。”
程轩转过身来笑道:“我现在已然是晋王了,虽然不如程王,是世袭罔替之位,但我也知足了,本王以后做个闲人,可以好好过日子,游山玩水,你觉得如何。”
沈瑾瑜见他这样,心中有些难过。
程轩为了程氏付出的心血,心中的期待有多少,她再清楚不过。
此次程王回来,为了权力,势必会有所争执,而大周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压下来,以程家之名,开宗祠除名,程轩根本无力挣扎,而程王带回来的那个男孩,意思便是:我废了一个你,程氏嫡系根本不受影响,而程轩不在京城久亦,如果那个孩子是李夫人的……
沈瑾瑜没有再想下去,她的伤害,来自外人,一群原本就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可是程轩,伤他的,都是至亲,这种伤害,比她自己所受的,只多不少。
她笑道:“你不是我这样胸无大志的人,所以这样的日子,你过不了。”
程轩微笑道:“正是因为胸怀大志,被自己人捅刀,才知道当年放弃的那些东西,有多傻。我一直以为的坚持,有多蠢,那些自以为能掌控的,多自大。阿诺你信吗?我当初真的以为能护住你毫发无伤,以为你总能等到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战局得胜归来。”
沈瑾瑜没有答话,历经几次生死,又如此见到沈柟,爱恨已经归于尘土。
虽然这样的程轩难见,他不需要安慰,有个人听他说说,就足够了。
第七十四 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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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轩讲完这一些之后,看着安静的沈瑾瑜问道:“你都不想安慰我?”
沈瑾瑜看着程轩的眼睛,半饷才摇头挑眉笑道:“你不需要。”
程轩望着她,突然想起当日在大营中那个要强又拘谨的小小身影,现在的她才是骄傲又自由的吧,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再掩饰她的聪慧,也不必小心翼翼,怕木秀于林。
程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确实不必被安慰,那是弱者才需要的事情,他现在示弱,不也是他布局的一部分吗?
面具久了,人前人后都不忘取下,直到被沈瑾瑜毫不留情的拆穿。
困境当然是有的,可是他在军中经营的这些年,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就算他这个老虎不在山中,可是余威犹在。
总是要弱到一定的程度,才能让对方慢慢露出獠牙,知道他们最后的杀手锏是什么。
大笑之后,他身心轻松的邀请沈瑾瑜于他并肩坐下问道:“今天一早便过来,累了吧。”
沈瑾瑜摇头道:“累是还好,我来,还是想知道,你后面打算怎么做。江瑶和离了,桑田之前为她考虑,觉得那样是最好的安排,可结果是这样的,他这阵子该是慌了。况且,而今用孝字来压你,你确实没有太多可以挣扎的余地。”
程轩笑道:“自然是可以用孝字压我。所以程王一回京,大长公主马上背弃了我们。”
沈瑾瑜笑道:“不是的,大长公主的背弃,是因为沈柟。”
程轩有些意外,他想了想皱眉问道:“这个人,到底有几分像?”
沈瑾瑜没有答他反而是问道:“那你觉得王逸山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墓中之事,他让我去又是不是希望我做这些他未说出口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猜出那个人是谁的?”
程轩答道:“墓王画的一手好丹青。他画的沈柟,与我在宫中见到的画像神形具似。至于你说逸山,他当时派你去皇陵,是因为孝治天下,那是他唯一能做的。前朝的武皇帝曾去泰山祭天,这才轮得到你。”
沈瑾瑜虽然也是亲眼见到当初她是如何被指派去的皇陵,可听到此处还是不解问道:“逸山储君多年,哪里会虚弱至此?”
程轩笑道:“虚虚实实,瞒天过海而已。逸山这么多年,为保性命,以孱弱示人,此计不为过。”
沈瑾瑜疑道:“可君主要以强大管控国家,逸山这样孱弱,如何服众?况且,先帝……”
程轩点头道:“先帝便是用他这种方式,所以他的处境更难。”
沈瑾瑜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逸山困顿至此。世家与清流既不肯依附,也不会反对,所以他无人可用。可是,这样他不担心之前的皇子吗?去了封地,有税收,又有军队,万一用了勤王名义……”
程轩悠然笑道:“那自然是我,旁的不管,用晋王之名,为他确保京畿之地平安。”
这话一出,沈瑾瑜才彻底明白程轩与王逸山互为依仗,天地君亲师,有了这顺序,便是不孝,也有天子之命得以解决,难怪程轩他不急。
她继而问道:“那你说逸山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墓中之事?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