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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二人说话的功夫,门已是开了,来人仿佛和桑田很熟,开了门,便带他去了正院。
正院门一打开,沈瑾瑜的额头密密的沁出了汗来。
这园中的格局,这玉兰树,这花圃,这秋千,这藤萝花,近月轩如是,鸟鸣涧中的无名小院亦如是。
玉衡惊讶的出声问桑田道:“公子,这,这分明是。”
桑田收起他平日里浮夸的表情,一本正经的问沈瑾瑜道:“阿诺,阿诺,还记得藤萝花架下的秋千吗?”
第十章 圣女()
沈瑾瑜一时间觉得忽然有无数回忆拉拉杂杂一齐涌上心头,缤纷杂乱没有头绪,一句话堵在心口,喉咙好像被人用手扼住,居然有了当日在皇宫之外溺水的感觉。
她额头上的汗水渐渐增多,汇成了黄豆般大小滚滚落下来。
桑田见她这样,心头有些疑虑,见到藤萝花架旁边的小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沈瑾瑜见到她叫了一声梅姑姑,眼前像是闪电时划过一道巨大的白光,那亮光冲破她的眼睛直到她记忆的最深处,她觉得这亮光,这记忆时她所熟悉的,却不知为何心智都全然负担不起,想要避开却动弹不得,一口气没接上来。
她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沈瑾瑜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了。
早上她在自己的房间内,掀开被子,玉衡走了进来说道:“饿了吗?来吃点东西吧,我原本自己做了点早膳,正准备在这房间里吃呢。”
一切都像是平常里的模样。
沈瑾瑜起床倒了杯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不知道是哪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边喝边问道:“我还真是有些饿了呢,我们今天是不是要去平康坊?”
玉衡的手略顿了顿,然后停下来,望着沈瑾瑜说道:“你不记得了?”
沈瑾瑜将手中的水杯放下,坐在了玉衡的对面疑道:“记得什么?去平康坊?”
玉衡笑了笑答道:“也没什么,昨天我们便说要去的,可你走到门口便昏倒了,要去,也是今天才去得成了。”
“哦?”沈瑾瑜有些惊讶:“昨天?晕倒?”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好像确实记不得了。
玉衡为沈瑾瑜装了些五谷粥,答道:“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有些寒气,注意点就好,虽然晕睡的久了点,今天醒来无事便不必吃药了。”
沈瑾瑜用勺子轻轻的搅着粥,点点头道:“难怪我觉得睡的特别久,你不知道,我还梦到了之前旧宅子,好像还看到了旧宅子里的人,可是又模模糊糊的,心里好烦闷的。”
玉衡便笑道:“那你快些吃粥吧,待会儿我们换好了衣服还要去平康坊呢。”
沈瑾瑜便不再说话,认份的吃粥。
过去这一年多以来,在深山之中被关着,寒气更重了,回来后虽然也请了大夫过来调理,用处却不甚明显。
她粥尚未吃完,就听到桑田在外面用力的咳嗽了一声,通知她们,他到了。
最近他总是这么神出鬼没,沈瑾瑜都习惯了他这样不敲门就进来。
玉衡请了桑田在堂庑坐下,又给他也装好了粥拿出去,沈瑾瑜赶紧的换好衣服梳妆好便出去了。
今天的桑田,沈瑾瑜感觉他和往常有些不同,虽然她说不出,不同在什么地方,而且看起来也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桑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粥,又端起茶盅,用茶水漱了漱口,才问沈瑾瑜道:“你昨天准备去找我有什么事情?”
沈瑾瑜有些恍神,这场景,实在让她有些不明白,昨天的梦太真实,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历历在目。
玉衡笑着提醒沈瑾瑜道:“不是要讲那个姑娘的吗?”
沈瑾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看着玉衡,问道:“你信他吗?”
这房中就三个人,沈瑾瑜这问话让桑田觉得似曾相识,他摸了摸鼻子,他可不可信,还真取决于玉衡给她的信任。
玉衡望着沈瑾瑜,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沈瑾瑜灿然一笑道:“那我信你。”
桑田有些哑然,这样的情景,居然重复的发生了,他真的要重新估算玉衡在她心中的地位。
沈瑾瑜问桑田道:“你还记得提篮吗?”
桑田挑眉想了一会儿,迟疑道:“婉丫头身边的?”
沈瑾瑜见他记得,事情便好讲多了。
沈瑾瑜点头道:“她便是你当天夜里见到的那惊为天人的姑娘。”
桑田挑了挑眉头,未置可否,惊为天人这四个字,严重了点。
沈瑾瑜问道:“你知道拜月教吗?”
桑田点头,并为玉衡解说道:“拜月教是岭南的大教,南人善用蛊。拜月教更是个中好手。拜月教的圣女,为百蛊之首。在岭南是了不起的人物,或者更清楚一点说,岭南,谁为王,不重要,可是圣女,却是人人心中的活神仙。当年圣祖在岭南大战,可是吃了她们不少苦头。”
玉衡知道沈瑾瑜自岭南而来,只是没听过她与拜月教有什么瓜葛。
沈瑾瑜道:“提篮便是圣女。”
桑田面色有些不好看,他回想了一下,程婉的提篮身量绝迹没有那日的姑娘那么高,可又想到那天他抓握之下的那手,才问道:“缩骨功?”
沈瑾瑜答道:“我并不清楚她的武功路数,只是我醒来之际,便与她在鸟鸣涧外的溪谷之中了。她当日里说,程府里保卫甚严,她费了许久的功夫才能找到机会将我带走。”
桑田面色有些黯然,他的机关布防与程轩相比,差距竟然这么大,鸟鸣涧外,除了程家的侍卫,也有他的精兵若干,居然都没能发现。
沈瑾瑜并不知道这些,她见桑田若有所思的样子,停了停才说道:“她与我之间,有些长辈间的陈年恩怨,我曾入了岭南王的郡马府做丫鬟,她以为敏郡主之死与我有关,所以才会将我带走,当夜误会解开,可是接我走的人已经来了,她来不及放我走,便与我约定,她会帮我找一次人来救我。并在临走前,送了我两句话。”
桑田闻言便望着沈瑾瑜,沈瑾瑜的眉间轻蹙,道:“她说,小心长公主,还有,程轩。”
桑田听完这话,先放下了对圣女的疑问,他沉默了一阵才问沈瑾瑜道:“对于程轩,你现在怎么想?”
沈瑾瑜的两只手下意识的捏成了拳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将拳头松开,笑道:“说不恨他,是假的。我被困在山中之时,日日夜夜所受锥心之痛,都是靠着要杀他的念头活下来的。可是后来前因后果的想了想,这事,我怪不了他。”
第十一章 旧伤口()
“长公主与我祖父间的恩怨并非因他而起,当年我揭榜救他之时,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再或者,当年没有程府的收留,现状也不见得更好。只是现在,我不恨他,亦是不能……”
玉衡自然知道,她想说的,亦是不能再爱他了。
这恩怨的起源已久,程轩算不得对她落井下石,他身后的程氏一族,他的雄心壮志,不是一个小小的沈瑾瑜可以比的上的。
就连玉衡在找沈瑾瑜的这一年多里也曾想过,这么久的时间,即便是程轩月月都有收到信,字体相同,语气也不能一样,这一年多,这么亲密的两个人间,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沈瑾瑜出了事?她不信。
沈瑾瑜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门框,她想得开,不代表她放得下,只是时间慢慢的流去,她以为那感情也是最终会被掩埋,却不知,这伤疤掀起的痛,却是历久弥新。
桑田忽的又问道:“那前几日你出现在长公主府,又要嫁与吴金南是怎么回事?”
沈瑾瑜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头道:“还能如何?我气闷的是,被长公主算计了这么多次,我连她的样子都没见到。那天我被她府上的家丁请过去之后……”
沈瑾瑜看着桑田,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她想了想才低头道:“后面的事情,无非也就是些要坏我名节的事情,当时若不是吴金南……我恐怕便是万劫不复。”
桑田原先也料到是这样的事情,便没有再问下去,一片沉默之后,他才忍不住问道:“是,像当年菊园的事情吗?”
沈瑾瑜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看她神情多少有些窘迫之意,桑田便想起另一件事情,问道:“程轩呢?你可想见他。”
沈瑾瑜笑道:“半点不由人。你这样问我,好像我见不见他,我做得了主似的。”
桑田预想过她很多的回答,却没料到,是这样,她的面色读不出悲喜,那种笑,只是纯粹的笑,她笑,却见不到她的表情。桑田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话可说。
今天正事要紧,他便没有再管沈瑾瑜的心情直接问道:“那你可知,桑田半个月前回京了。”
沈瑾瑜摇头。
桑田继续说道:“现在形势不明,他居然屯兵在城郊,拒不回京。”
屯兵?这是大罪。
沈瑾瑜问道:“什么叫形势不明?”
“天元帝身体忽好忽坏,这个时候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程轩的打算,我也看不懂。这个时候,居然有传言,说程婉,要嫁给三皇子。”
“三皇子?”
沈瑾瑜分明记得,那桃源里的人,不是皇太孙吗?
“那接下来,会是怎么样?”
桑田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群雄逐鹿,尚未可知鹿死谁手。我们外臣,不知道今上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各路诸侯,大家也都有各自的心思。”
玉衡罕有的插嘴道:“是这个原因,你还没回桑府的吗?”
桑田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往年他在外完成事情回京,父亲都会叫他怎么忙,也要回府看一下。
只有今年,居然阻止了他。
沈瑾瑜问他道:“那如果是这样,你希望我做点什么。”
桑田笑道:“不是我希望你做什么,而是,想知道,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此时家事与国事都混乱不堪,哪一样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沈瑾瑜皱眉道:“若要说起来,程轩会怎么做,我还真猜不出来,只是……”
“只是这一年来,我努力压下的那些情绪,不知道在这样孤单绝望之下对他的愤恨,能不能让我见他之时让人不要那么兵荒马乱,恨意汹涌。”
沈瑾瑜将这后半段话,默默的咽回了心中。
桑田见她这样,忍住没问她只是什么,邀约道:“如此,你若是不要存心见他,便可以暂时住到平康坊。万一……程轩有不臣之心,又或者,京中战乱再所难免,你住在这里,程轩一定能找到你。”
沈瑾瑜有点意外,桑田这话,说的直接坦白,又很大胆,她想了想,坚定的摇摇头说道:“躲不掉的,长公主也好,程轩也好,都是我的业障因果。况且,我已经连累了吴将军,你也看到了,实在不能再多牵连一个人了。”
桑田点点头,却没接她的话,直接对玉衡说道:“将东西收拾一下,下午马车会来接你们。”
说完自己悠悠然的喝完茶便走了。
沈瑾瑜虽也知道他性格乖张,今天的耐心已然算是非常少见的,只得随他去了——而且,她也是害怕,不想再见到那个保护她也让她伤心的人。
这院子,只有她与玉衡两人,平常的生活也都是两人一起动手,没有分过主仆,说是收拾,也没什么可收的,就简单几件衣服。
人往往都是这样,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觉得重要的东西很多,每一样都丢弃不下,可是,真的全都失去了,也就罢了。
人生在世,光是活着的遗憾都忙不过来了,那些外物,丢了,也就丢了。
虽然偶尔的,沈瑾瑜还是会想念一下,祖父的茶壶,还有,失而复得的手钏。
到了下午,桑田如约而至,沈瑾瑜与玉衡拿着两个小小的包袱,便准备上了马车。
桑田的脸色看不出与平日一样,有些桀骜与不屑。他是好看的,他的好看与吴金南不同,吴金南的五官每一样都长得恰恰好,又唇红齿白,就算面无表情,也是一副完美的图画。
桑田则是山水,冰雪四季分明的脸上,给他颜色极多,他生气时,面色便是冰霜之美,他开心之时,面色便若枫叶红似火的热情,生动极了。
很难相信一个人的表情会那么影响到一个人的容貌,更难想到的是,他那种旁若无人的生机勃勃,还有洒脱。
可大部分时间里,桑田的表情是有些冷淡到不屑的,好像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他这些难得的表情,只有他身边的人才有机会见得到。
第十二章 长公主()
沈瑾瑜记得第一次见到桑田的时候,桑田就是这样的不屑,再加点痞气。可时间久了,她曾见过他对待平康坊里那些人的温和与友善,所以见他这模样,她也都见怪不怪了。
走到门口,沈瑾瑜亲手将院落的大门关上,这院落,曾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以为是一阵子的歇息之地,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便要离开里。
个人之于命运,如同浮萍,随水逐流,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
是不是顺势而为,让每一次无奈都变成甘心之选,才不会那么委屈自己,觉得辛苦?
桑田见她关门的手稍有犹豫,停顿了一下,便果敢的关上了,干脆的离开,等她们上了马车,才貌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里面没什么值钱的物品,下次回来应该也不会遭了贼。”
玉衡将马车的门帘关好,笑道:“你也肯说点正经话安慰人了,早这样不就好了。”
桑田情知她说的是最初他对沈瑾瑜的冷言冷语,也不答她,只轻哼了一声,便驾着马车走了。
城内有些冷清,热烈的太阳下,广阔的马路上人不多,程家军屯兵在外,尽管百姓得到的信息不多,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家里的老人们距离上次夺嫡惨烈的厮杀并不遥远,今上虽然病说是已经大好,总让人有摇摇欲坠之感,大家都有些隐隐的担心。
风雨欲来!
沈瑾瑜就着马车车窗的缝隙看了一会儿,便闭目养神,到了新的环境,一切都是未知,少不得时时留意事事小心。
马车行了一阵,便停了下来,沈瑾瑜听到桑田下马,走到了什么地方,又与人交谈,但是隔得远,听不清。
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车,玉衡往车外看了一眼道:“倒是已经到了,但是为何公子不让我们下车?我下去看看可好?”
沈瑾瑜阻止道:“他必然有他的道理,等等吧。”
正等着,桑田走了回来,一言不发的又继续驾马车,沈瑾瑜与玉衡面面相觑,这是?
车行了一会儿,桑田过来轻轻敲了车门后,直接打开道:“沈姑娘,长公主在此,下来请个安吧。”
沈瑾瑜心里猛的一惊,这个人,是她来到京城之后所有痛苦的来源,尤其在深山那段非人的待遇带给她无尽的折磨与熬煎,她无处不在,如鬼魅一般如影随行,现在,她们终于要见面,她紧张却有些莫名的喜悦,让一切魑魅魍魉于光天化日,便是死,也能死个明白。
桑田刚才的停车,想必是为人所截。
她起身,理了理鬓角,施施然走下马车。
这里是她曾经来过的公主别院,她不陌生,偏厅的正位的美人塌上斜卧的美人,想必便是长公主了。长公主身边有一位嬷嬷,另一侧,居然是吴金南。
沈瑾瑜从未学过宫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