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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装满一整个储物袋，她才不急不缓地走回茅庐，小玉一身银色长毛，如家犬般尾随其后。
“咦？这是玲珑狮？”老头感兴趣地说道。
“不错，这是晚辈的灵宠。”说话间，陆静姝走进一旁的储物间，搬出一大堆空酒坛子。
“你气运倒是不错。”老头打量着小玉，认真说道。
她报以浅笑，并不多言，引水诀使来，将酒坛子洗净，倒置着晾晒在门前空地。
回首见小玉与老头玩在一处，甚是欢喜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上界大能被困在神魔战场万年，竟寂寞如斯。
她酿酒的手艺，承自杜若，回想起在归元宗烤肉的日子，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清洗完灵果，将十多坛果酒埋入地下后，已是黑夜。
老头打着饱嗝，唱着小曲，摇着蒲扇，打发黑着脸的众修士回去。
一日下来，原本趾高气扬的修士，被迫沦为农夫，不仅得侍弄田间瓜果。还得去到老头的茅庐，为其烹饪食物，活得仿若凡夫俗子一般。
偏偏此地被老头所困，若想出去，还得哄着他开心。至于那些机缘，已没有几人放在心上，只盼着早点从这里离开，好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静姝唤了声“小玉”，也转身往对面的屋子走去。
星月下，青衣女修步履从容地走在田埂上，身后一团白球踩着田边杂草，无比欢快。
农庄的日子并不难熬，对陆静姝来说，能得到混元功法，便是此次最大的机缘了。
因此，在其他修士越来越浮躁的时候，她的心却越来越静，每日里去田间或林中摘些蔬果。
白日与老头说说话，在第二批果酒喝完之后，老头终于问道，“小丫头，又没酒了，你这每次酿的酒太少，我喝不了几天就没了。”
“果老，你每天都要喝上三四坛，晚辈酿酒的速度哪里记得上你饮酒的速度。”
老头不高兴地嚷嚷着，“我不管，你这次就多酿一些，让我喝个痛快。”
陆静姝狡黠一笑，“多酿一些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晚辈最近修炼法术，进展不大，还想请果老指点一二。”
“哦？你练的什么法术，使来老头看看。”
她应了一声，走至一旁，掌心灵力汇聚，生出一朵灰莲，莲花在掌心打转，愈变愈大，往外推出，化作片片花瓣，消散在空中。
老头颇为讶异地看着她，放下手中酒坛，“你是混元灵根？”
“回前辈，晚辈乃是五灵根，修炼的功法唤作混元谱”
老头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一道灵力打入她体内。
陆静姝动作一滞，察觉一道浑厚的灵力在体内游走，片刻后又从经脉抽出。
“你虽不是混元灵根，但灵根纯度极高，五行灵根的强弱又十分接近，所以才能修习混元功法。”
她想了想老头话中之意，问道，“前辈的意思，混元灵根乃是五行灵根强弱一致，纯度极高的灵根？若是普通五灵根，即便修炼混元谱，也无多大进益。”
“不错，若你只是寻常五灵根，以你如今的年纪，能否筑基也难说。世人都说上古时期五灵根是最优异的，其实不然。若五灵根强弱不一，杂质颇多，也比不上少灵根的修士。而真正的天纵之资，当属混元灵根。”
“前辈可是混元灵根？”
“不错，我出生在灵界，彼时灵气虽比不得上古，但好在功法强大，修炼速度也不慢。所修习的法术，威力又十分强大，是以一路走来，倒算得上仙途坦荡。小丫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惦记着我的混元功法？”
陆静姝一怔，恭敬回道，“不错，在下目前所修功法，只能修至元婴。那日见前辈拍碎石块之际，白光闪过，便猜测乃是混元功法。是以，一早便存了讨教之心。”
老头哈哈一笑，“未曾想数万年前，我因着找寻功法，被困在神魔战场。如今遇上来此地的后辈，竟也是修习此种功法。”
第121章 天魔境（五）（）
老头转身坐下，神情威严，“老头师承天坤门，门中规定，本派功法不得外传。”
见陆静姝满脸失望，他又笑出声来，“不过这混元功法，乃是我筑基之后，在外所得，算不到门规里。”
陆静姝大喜，“多谢前辈。”
“你谢得太早了，我还未答应传授于你。修士主修功法多传于亲传弟子，老头虽未收徒，却也做不到如此大度。若要我传你功法，你需得替我做两件事。”
“前辈请说。”
“第一件事，你需得替我准备一千坛灵酒；第二件事，待你日后飞升，来天坤门寻我，与一人比试，你不能输给他。”
“上界修士？前辈已困在此地数万年，那人想来也是大能修士，便是我有幸飞升，又如何打得过他？”
老头轻蔑一笑，“是不是真有此人，还不好说，你且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若他当真修为高于你许多，我这面上也过不去。”
见她仍是犹豫，老头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这丫头鬼心眼一大堆，又谨慎得要死。我以心魔起誓，那一战只是为老头我挣些面子回来，绝不是让你凭白去送死。若对方修为高于你一个大境界，便等你修为追上，再去比试不迟，如何，这你不吃亏吧？。”
陆静姝这才点头应道，“一言为定。”
二人互相起了心魔誓，老头语重心长道，“我手中的混元功法，只能修炼至合道，我且先告诉你。待你日后来到天坤门，彼时我若得了后续部分，再与你说吧。”
见她点头，老头眉心一指，一道白光自眉间钻出，没入陆静姝识海之中。
异物入侵，识海中的紫气自发地将其困住，结成一颗紫色光球。
“混元灵根极其罕见，功法亦是如此，我虽未检查过你的功法，但想来出入不大。这些年你留在此处，仔细核对一番，我给你的功法是否有问题，若是无法代替修炼，我便替你改一改。”
“多谢前辈。”陆静姝施礼谢过。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功法核对与酿酒中度过，时光荏苒，眨眼已过三十年。
陆静姝从屋中走出，望着田埂间整齐划一的瓜果灵植，又看对面茅庐炊烟袅袅，只觉一切如梦一般。
头十年，她已将功法仔细核对完，并顺利转修成现在的混元功法。承诺老头的灵酒，早已埋在地窖之中。
平淡的农庄生活中，最大的惊喜当属小玉，老头不知给它吃了什么东西，竟能口吐人言。
修仙界中唯有化形妖兽，抑或是如人鱼般得天独厚的妖兽，才能口吐人言。
小玉能够说话之后，便整日找不到影子，不是与老头逗趣，便是和灰驴一同在林间撒谎。
至于其他的修士，或是闭关，或是在田间劳作，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开始惶恐不安的焦虑，也渐渐消失。
老头虽然顽劣，可对此间的修士却也算大方，时不时地给些灵物，抑或指点几句。
农场的日子，一时其乐融融。
陆静姝却长叹一声，她如今的修为已达筑基巅峰，再吸收一丝的灵力也是多余。
这漫长的三十年，她将筑基圆满的修为一遍遍沉淀，如今已是稳如磐石。
可要考虑结丹，却是痴人说梦。
修士结丹，除却丹田内的灵力满溢，更重要的却是心境。她在农场待了三十年，心境虽然平和，却缺少历练，并未感受到结丹契机。
走进老头的芦舍，他正美滋滋地喝着灵酒，就着小菜，满嘴流油。
见她进来，指了指对面，“来来，坐下陪老头喝一杯。”
陆静姝坐在对面，斟了杯酒，“这一批的灵酒如何？”
“嗯，不错，比老头酿的好多了。我说丫头，你这酿酒的手艺可真是不错，老头遇上你真是有福。”
“果老过奖了，晚辈敬你一杯。”她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老头乐呵呵地饮下一杯酒，瞄了她一眼，问道，“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晚辈来到此地已有三十年，承蒙果老照料，修为亦是大有长进。可不知为何，进入筑基圆满后，却迟迟感受不到结丹契机。”
“呵呵。”老头笑着摇摇头，“你这丫头莫不是想出去？”
“此事说来有些任性，当初果老留我们在此百年。可如今修为受限，进阶困难，还请前辈网开一面。”
“哼。”老头沉下脸，放下酒杯，气呼呼地说道，“死丫头可真是没良心，这么多人里面，老头对你可是最好的。不仅没让你干活，还传你功法，你却要离开这里。”
“前辈息怒，晚辈也想留在此地陪你。可晚辈的天资，若要飞升，还不知是何年何月。更何况，答应前辈的第二件事，也需要抓紧时间修炼才是。不然，等到前辈回了天坤门，在下仍在下界逗留，何时才能打败那人。”
听她此话，老头想了想，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有理，你若不能尽快飞升，什么时候才能比试。也罢，此事既然关乎老头，我也不能坐视不管。算你运气好，你这心境一关，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何意？”陆静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呵，老头困在此地数万年，若是万年如一日，心境早已崩溃，又如何能够进阶。自然是有历练心境的宝物在手，此物唤作炼心镜，你且去里面待上数年。待有一日破镜而出，便是心境圆满之日。”
陆静姝大喜，起身施了一礼，又听老头继续说道，“炼心境内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你若不能勘破，便会永远待在里面，你可要去？”
自修仙以来，多少险境，她都一一闯过，这金丹心境一关，没理由会卡在这里。
“去！”
“好，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如此，我现在便送你进去。”
老头取出一枚颈链，银色细链上挂着一枚小圆镜，他指尖一划，默念法诀，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镜面射出。
她不由挡住眼睛上方，意识渐渐混沌。
“静姝，你又在鬼画符了，快些，长老唤你去前殿。”
陆静姝放下笔，抬头看向来人，“静慧，长老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让我们去山下化缘吗？”
“化缘？”
“是啊，这个月轮到我们两个，长老已在前殿等候，我们赶紧过去吧。”
见她神色匆匆，陆静姝虽觉得有些奇怪，仍是起身随着她出去。
第122章 天魔境（六）（）
清水庵的长老是位四十多岁的老尼，法号妙心。据说她原是名门出身，因着家族中的龌龊事，及笄那年被发落在清水庵中，终其一身，青灯古佛为伴。
庵里共有七八位女尼，都是落难的孤女，身份背景不似她这般复杂。
陆静姝便是六岁那年，被逃难的家人抛弃在清水庵门外，妙心怜她年幼，便收进庵中做了小尼姑。
虽说是小尼姑，但未正式封碟，庵中大部分的女尼，皆是带发修行。唯有六根清净，修至一定的年月后，才可向官府申请正式的封碟。
尼姑有了封碟，便是官府正式承认的出家之人，可享受每年的香油补贴。
清水庵中，持有封碟的女尼，不过三人。
“静姝，静慧，这个月轮到你们二人下山化缘。我们清水庵虽说是小庵，但也是天子脚下，每月往来的香客亦是不少。你二人下山之后，便代表清水庵的门面，务必广积福缘。”
妙心说话时，仍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意，身板挺得笔直，哪怕粗茶淡饭，也流露出格格不入的骄傲。
庵中绝大多数的女尼，都以妙心为目标，约束自己的一举一动。妙心对此颇为满意，唯有一人令她失望不已。
此人便是陆静姝，她自小便与他人不同，喜爱画些旁人看不懂的鬼画符，将石头枝条摆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若有人问她做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仿佛是骨子里带来的怪习。
临下山前，妙心颇为担心地看了她一眼，“静姝，下山之后，要跟紧静慧，莫再做些奇怪的举动。”
陆静姝愣愣地点点头，与静慧结伴下了山。
自入清水庵，已有八载，她从跟着前任长老，到妙心长老，最后与静慧独自下山，如今已长成少女的模样。
对此，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倒是同屋的静慧，时不时称赞她的眉眼。
“静姝，你长得越来越美了，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想的，竟舍得把你丢下。以你的姿色，过两年长开来，定能嫁个高门郎君。”
陆静姝不甚理解，“我们自小在清水庵长大，便是出家人了，何谈红尘之事？”
静慧颇恨她不争气的模样，“我们只是带发修行，若是愿意，自可下山还俗。与庵里那些持有封碟的女尼，可不一样。”
“你想还俗？”
静慧轻叹口气，望着天边出神，嘴上道，“我们自幼被家人抛弃，留在庵里，连嫁人生子的机会都没有。还记得小时候，我娘曾说过，女人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儿孙满地。我们终日困在这寡淡的尼姑庵，难道你都不觉得憋闷吗？”
憋闷？陆静姝低眉思索，庵里的生活虽然寡淡，却也不难熬。她自小长在这里，早已习惯了女尼的生活。若要出去，该去做什么？
清水庵离京都并不远，二人步行两个时辰，在一户农家借宿一晚。
第二日一早，陆静姝走进京都大门，眼前是与清水庵截然不同的热闹喧哗。
宽敞的街道，鲜艳的服饰，顽皮的孩童，叫卖的声响，抬眼望去，还有一整片连绵的富贵屋檐。
静慧拉着她，开心地在街上乱窜，全然不似一出家的女尼。
她蹙了蹙眉，虽觉得不妥，却不忍唤她停下，也许清水庵的生活对静慧来说，真的很难捱吧。
可不知为何，眼前的俗世繁华，对陆静姝来说，同样毫无吸引力。
陆静姝无奈地摇摇头，反手拉住她，去了民居。
待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已是申时，静慧拎着沉重的布袋，叹了口气，“也不知今晚该在何处落脚。”
陆静姝背着鼓鼓的布袋，往城外走去，“来时见城外不远处有个破庙，我们今晚便在那里歇息吧。”
“破庙？”静慧不满地尖叫起来，“那里时有难民与乞丐歇息，太不安全了。”
她颇有些为难地蹙起眉头，静慧担心的在理，可二人身无分文，又该去哪里住宿？
若是身具武力便好了，不必惧怕他人，随心自在，她在心里暗暗叹息。
天边布满彩霞，街上的摊贩开始挂上灯笼，路人行色匆匆。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陆静姝抬眼望去，高头骏马驰骋而来，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由于背着沉重的布袋，她动作有些迟缓，眼看避之不及，马上的少年侧身弯下，将她拦腰捞起，按在马鞍上。
天旋地转之下，青灰色的布帽飞出，瀑布似的长发倾斜而出，骏马在少年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待骏马停下，二人已奔出一段距离，将静慧远远抛在后头。
陆静姝挣开腰间的温度，翻身下马，见布袋倒着，大米散落一地，心中又急又怒。
这下可怎么向长老交待？
“你是如何骑马的？”她抬起头来，怒目相对，青灰色的尼姑服将少女身姿遮掩，只那一张玉颜夺人眼球。
少年愣了愣才道，“姑娘是出